2.红衣女鬼

阿倍被眼前这位中年人死死掐住脖子,由于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竟然没能马上挣脱。

“救……救命啊……”

神英面对此情此景,毫不慌乱,当机立断,立起手掌,劈在那人脖颈上。那人眼珠子一翻,昏死过去,但双手还是死死掐着阿倍不放。

阿倍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人的手掰开,正在他大口喘着粗气时,剑白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见到阿倍这副狼狈样,笑道:“这么快就把麻烦解决了?还以为需要我出手呢。”

阿倍没好气地说:“要是等你过来,我这条命估计都没了。”

“现在不是和我逞口舌之争的时候。”剑白指了下前方:“好像还有其他麻烦的家伙。”

阿倍和神英一看,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一步步朝自己逼近,两人都警觉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群人并无进攻之意。他们一个个外貌痴傻,眼神呆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尽管如此,阿倍和神英依旧不敢放松警惕,直到那群人头也不抬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二人才将各自的武器放了下来。

“他们是丢了魂儿吗?”阿倍问道。

神英摇摇头:“不清楚,但总之,这座村子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为人知的秘密……”阿倍喃喃道。

“如果只是一人两人痴傻,倒也不怪。可现在的情况,村子里一个正常人都见不到,却有一群痴傻之人四处游**,这其中一定有隐情。”神英道。

剑白笑道:“若想知晓其中隐情,抓一个人问问便是。”

阿倍白了他一眼:“这群人看起来神志都已经不正常了,你确定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哼,自然不是问他们。”剑白冷哼一声,目光瞬时变得犀利起来,只见他朝不远处的一堵墙飞身而去,其速度之快,只能在空中看到一道残影。等到剑白归来的时候,他的怀中竟多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阿倍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情况?剑白,你已经开始强抢民女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整天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剑白对阿倍充满嫌弃:“这小丫头躲在那里,已经偷看我们很久了。看样子,她的神志还算正常,有什么问题,我们倒是可以问问她。”

“是吗?”阿倍直接开口问道:“小丫头,我问你啊,这里是哪啊?你的家人呢?”

小丫头的嘴唇动了动,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你别把人家吓到了。”神英见小女孩不愿回答阿倍,便凑近过来,问小女孩说:“小妹妹,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姐姐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志不清的人四处游**,却无人照看?”

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恐惧,她战战兢兢地看了神英一眼,随后便将头低下了。

“难不成你长得比我还吓人?”阿倍打趣地说。

神英狠狠瞪了阿倍一眼,阿倍赶紧住了口。

“三位,这里是难波村。”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拄着拐杖,神情忧郁地看着他们。

“难波村?”神英心中暗忖,她总觉得这村名透露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趁着三人注意力松懈的功夫,小女孩挣脱了剑白的手,快速跑向了老奶奶,躲在了她的身后。

剑白问道:“老人家,这位小姑娘是……”

老奶奶轻抚着小姑娘的头发,眼神里写满了无尽的温柔:“这孩子是我的孙女宁儿,也是这世上我仅剩的唯二的亲人了。”

“唯二?”阿倍又问:“那另一位亲人是……”

“我那疯掉的儿子。”老奶奶指了指阿倍身后:“他刚刚被你们打晕了。”

这下子,阿倍和神英都尴尬无比,连忙将那名昏厥的男子搀扶起来:“实在抱歉,刚刚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没有关系。”老奶奶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他已经被红衣女鬼夺去了魂灵,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红衣女鬼?”神英惊问道:“莫非此地真有妖邪作祟?”

老奶奶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难波村曾经也是一座非常祥和的村子。居住在此的村民都非常勤劳善良,邻里之间相处和睦。当时,难波村中也住着几十户人家,平日里,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却在数月之前被打破了。

那一日,原本和往常无异,天朗气清,村民们都在田里劳作。突然,一片暗红色的云雾笼罩了村子,瞬间飞沙走石。而在这片暗红色的云雾内,却走出一名身着红衣的女鬼。她有着无比美艳的容貌,但妆容却无处不透露着一丝邪气。她的嘴唇鲜红无比,仿佛沾满了鲜血。村民们见了这红衣女鬼,纷纷仓皇逃命。可是,这红衣女鬼的行动速度迅捷无比,她的脸上带着邪魅的微笑,艳丽的红袍在身后随风起舞。红衣女鬼追上了几位村民,伸出双手抓住他们的头顶,似乎是在吸取他们的魂灵。很快,那几名村民便眼睛一翻,昏死在地。红衣女鬼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宁儿,表情瞬间疯狂起来,她从天空中俯冲过来。宁儿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浑身竟然动弹不得。这个时候,宁儿的父亲及时赶到,手持镰刀,在红衣女鬼大意之时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父亲让宁儿赶紧逃走,自己则留下来独站红衣女鬼。宁儿虽然藏了起来,但是父亲却被红衣女鬼打成重伤,魂灵也被抽走,成了痴傻之人。但尽管如此,每当有人想要靠近他,他都会将对方当成红衣女鬼,拼死也要守护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里,阿倍、神英都唏嘘不已。神英问道:“所以,这里的村民们都逃走了?”

老奶奶点了点头:“上次,红衣女鬼离开后,能走的人就都走了。那群被抽去魂灵、丧失意志的人,很多都被家人抛弃,因为没人能带得走他们。现在,村子里剩下的,也就十几号人了。想我那儿媳走得早,现在,宁儿她爹也成了废人,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平日里,给宁儿她爹,和其他人送点粥,好在他们尚知道饥饿,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阿倍闻言怒道:“这红衣女鬼,着实可恶,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妖术。若被我遇到,定饶不得她!”

剑白笑道:“就你现在这水平,还想对付那红衣女鬼,怕不是要被人家打个照面便夺了魂去。”

阿倍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小看我。”

神英问道:“老人家,你和宁儿是要一直留在村子吗?”

老奶奶哀伤地说:“我在难波村生活了快七十年,根已经长在这里,动不得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断断不可能抛弃他。只是可惜了宁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和我在这里受罪。”

神英默然。

阿倍见神英情绪低落,便道:“不如我们留在这里,帮村民们把那红衣女鬼除了,再上路吧。”

“你若想留便自己留下。”剑白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尽快抵达平安京。”

“你这个人,怎么全无怜悯之心?”阿倍捏紧了拳头,这回,他对剑白是真的意见颇大:“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被红衣女鬼残害吗?”

“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剑白瞥了阿倍一眼:“你没听这位阿婆说吗?红衣女鬼袭击村子,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这期间,若是红衣女鬼再次来骚扰,村子里就剩这么点人,他们又怎会幸免于难?你想铲除红衣女鬼,为民除害,可以,当然可以,可你又怎么知道红衣女鬼还会不会来?几时会来?难道你要在这里等到猴年马月不成?”

剑白这一番话,把阿倍说得是哑口无言。的确,他刚刚确实是疏于考虑了。对这个红衣女鬼的行踪,所有人都是毫无头绪,单纯在这里等,实在不是办法。

老奶奶见剑白和阿倍为此事险些争执起来,忙说道:“几位大侠,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既然是有要事在身,又岂可因为我们村子的事而耽搁?”

阿倍一听,心中也开始纠结起来,他把目光转向神英,想听听她的意见:“神英姐,你觉得呢?”

可是,神英竟有些愣神,并未对阿倍的话作出反应。

“神英姐?”阿倍把脸凑到神英面前。

“啊,什么事?”神英猛地回过神来。

“关于红衣女鬼的事,我们该留下吗?”阿倍问道。

须臾之后,神英才开口说:“剑白和这位老人家说的都有道理,在这里干等,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前往平安京才是。”

“我明白了。”阿倍淡淡地笑了笑:“你没事吧,神英姐?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没事。”神英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打搅了。阿倍,剑白,咱们走吧。”

“嗯。”阿倍能够领会神英心中所想,这名叫宁儿的少女,与她的弟弟长孙昭年纪相仿,神英应该又是想起自己原本仅存的亲人了吧。而这难波村,现在留下的村民除了老幼妇孺,便是被抽走魂灵之人,神英只字未提投宿之事,她希望,省下去的这些粮食,能够让老奶奶和她的孙女尽量多撑些时日。

离开难波村之后,阿倍对二人说道:“那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啊?”

阿倍话音刚落,就觉得有水滴落在自己头顶。很快,天空中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剑白指了指天拜山山顶:“看样子,老天都逼着咱们到上面投宿呢。”

虽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不情愿,但此时此刻,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阿倍便托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跟在剑白和神英身后,向着天拜山山顶进发。

“阿倍,红衣女鬼的事,我相信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神英边走边对阿倍说道。

然而,过了半天,神英也没等到回应。她疑惑地转过头:“阿倍?”却发现身后的阿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阿倍?阿倍?”神英见阿倍突然消失,心中不由得一紧。

“担心那小子作甚?”剑白打了个哈欠:“你往回走几步,定然就看到他了。”

神英若有所思地折返了回去,果不其然,阿倍正坐在下面的石阶上,听见神英的脚步,阿倍抬起头,咧嘴冲她笑了一下:“神英姐。”

“你这臭小子。”神英一个箭步冲上前,揪起阿倍的耳朵便走:“我还以为你死到哪里去了?竟然在后面休息。就剩几步路便到山顶了,你就不能再稍稍坚持一下?”

“疼……疼……神英姐,您高抬贵手……”阿倍痛得龇牙咧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神英给扯掉了。

就在这时,阿倍隐约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一闪而过,他忍不住叫出了声:“红……红衣女鬼!”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回,神英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神……神英姐,你没看到吗?”阿倍边说着边将耳朵从神英手里挣了出来。

“看到什么?”神英不耐烦地说:“阿倍,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

“我没有一惊一乍。”阿倍解释道:“我是真的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儿飘过去了。”

“那兴许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我什么都没看见。”神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过,倘若那红衣女鬼真的出现了,岂不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这种残害无辜的恶鬼,必然要受到严惩。”

阿倍觉得神英说的有理,便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继续朝山顶前进了。也许是刚刚的疼痛让其忘却了原本的疲惫,现在阿倍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了,精神十足。

阿倍和神英到达山顶的时候,剑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只见他懒洋洋地说:“呦,你们两个在后面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是被红衣女鬼给吃了。”

神英不去理会剑白的调侃,独自走到了寺庙之前。这寺庙看起来并不大,门口的台阶旁已长出了杂草,上面的牌匾也略显陈旧,神英定睛一看,原来这间寺庙名为“静玄寺”。

“请问有人吗?”阿倍在静玄寺门口叫嚷道。

良久,无人回应。

“该不会连这寺庙里的和尚也被红衣女鬼袭击了吧?”阿倍又想起刚刚在上山时看到的一闪而过的影子,莫非,那当真不是幻觉?想到这里,阿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都是开着的,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说罢,剑白便第一个走进了静玄寺。

静玄寺的内院似乎比门口还要破旧,阿倍在里面东张西望,也没看见半个人影。他倍感失望,正好旁边有一棵树干粗壮无比的参天古树,阿倍便倚了过去,嘟哝道:“合计着,今天晚上咱们还是得饿肚子了,这里连个活人都没有。”

这时,从树的背面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他幽幽地对阿倍说:“施主若是想在敝寺投宿,小僧这便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