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绯闻女人 软饭男人
“宋小可是在这里工作吗？”
乔子楚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办公室沸腾起来，绯闻中关于女主角的身份尘埃落定，却让人难以置信。办公室小声议论着：
“宋小可？！怎么可能？？”
“有钱人的爱好就是不一般，太重口味了。”
“宋小可太能装了，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这下看她怎么抵赖！！！”
“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哎……”
“听说乔子楚有女朋友，宋小可不是做了小三吧？”
……
所有质疑的眼光统统看向她，宋小可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忍辱不堪负重，却无处遁逃。
莫菲恶狠狠地说：“你大爷，你有种！”
田佳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猜测议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宋小可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应该对着哪个方向。此时，偏偏乔子楚站在她面前，摘下墨镜，饱含深情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说：“小可，你不是说想我吗，我来了。”
宋小可真想一头撞死以证清白，莫菲一幅被受欺骗的模样，全然不理宋小可，埋头装工作。宋小可不知所措，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他却幸灾乐祸露出笑意，将她的电脑猛然关机，对着办公室喊“谁是宋小可的上司，她要请假”。
办公室没人搭腔，都在看戏。宋小可推搡着乔子楚，让他赶紧走。乔子楚偏偏不走，看了一眼贴在格子间上的通讯录，念出“吴明明”三个字。
吴明明看得入戏时，冷不丁被人冒冒失失的喊话，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全部怒气都撒给宋小可。
“宋小可，我要的报表呢？所有活动商的资料全部发给我。”
“吴经理，我……好，我马上。”
“什么马上，我现在就要。”
“她没空。”
就在宋小可去开电脑的瞬间，乔子楚斩钉截铁的傲慢语气脱口而出。这可气坏了吴明明，公然挑衅，凭他是谁家公子哥，跟他们公司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竟然口出狂言，还是为公司职位最低的小职员。吴明明火冒三丈，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好容易给你一次机会，不知道珍惜，上次的提案要么重做，要么给我老老实实做好内勤工作。就算是打杂，也要敬业。你看看你写的什么，没有一点创意，你是百度上粘贴的吧，看看看看，连活动名称都这么没有创意，‘百货佳年华’，被策划界用烂的名称了，还连‘嘉年华’的‘嘉’字都写错了。怪我识人不清，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培养，就算是刘皇叔的太子，前面还加了一个‘扶不起’不是吗？”
想转行，难于上青天。
职场潜规则：要么忍要么滚。宋小可知道自己滚不出漂亮的姿势，还是一如既往忍下来，又不会掉块肉。掉了才更好，减肥。
面对这样的指责，她已经习惯。乖乖地坐回去，打开电脑，慌张地翻找文件夹。
“亲爱的，这种低三下四的工作不要也罢了，我早跟你说去豪威工作，你非要自食其力。”豪威是乔子楚家的家族产业，全国数得上的百货公司。
“你放过我吧，我在上班。”
宋小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她的世界从来都是风平浪静，静到所有人都记不得她存在过。她渴望被人记住，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只见乔子楚夺过她的文件，问她是需要敲定哪一个活动。宋小可不明所以，乔子楚一再追问，她才说公司希望“新浪购车嘉年华”的晚会能到他们广场举办。
乔子楚一个电话打过去事情便搞定了，那可是他们谈了半个月都没敲定的项目。地球人都知道到车展看的是人展，能举行车展的地方，一定会因为某女模特几乎**的出位新闻被人记住，这种既收了租还博了眼球的好事，谁不抢。
“现在可以走了吧。”
乔子楚拉着宋小可从众目睽睽的注视中离开。
宋小可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木讷呆呆地跟着他人的指挥前进和后退。
“我知道我现在没能力，如果需要赔钱，我会一直攒到还清的那一天，请你不要打搅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会被辞退，到时候也没钱还你了。”
“生气了？”
宋小可弱弱地低头。
“生气也不敢发飙？难怪男朋友被人撬走了也不敢吭声。”
宋小可忍住怒气。
“很生气了，哭出来啊，没用的女人最会哭了。”
宋小可忍住眼泪。
“想哭就哭别忍得那么费劲。”
他总是高高在上，她总是低在尘埃里，再被他踩上几脚。即使她是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践踏。
宋小可再也忍不住了，倒抽一口气，怒道：“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践踏我的自尊吗？我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也会有喜怒哀乐，被人甩了也会伤心，被人奚落也会难过，被人耍了也会生气。所以，请你不要用你一出生就有的骄傲来诋毁我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努力，所以……”
“所以怎样？”乔子楚不屑。
“所以，你……请你别捉弄我了，可以吗？”声音弱弱。
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恢弘铺垫，只因他一个追问，落了下风。
宋小可告诉自己眼泪绝对不可以流下，可它还是不够意思，突兀地显示了她并不够坚强。泪如雨下，声声道出这些天隐忍的纠结伤心难过。
宋小可转身走掉，仓皇间遇到追来的莫非。
“怎么哭了？”
宋小可摇摇头。莫非心疼，宋小可从来不会维护自己的权利，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别人，总是尽可能照顾别人，这样隐忍的女孩也会哭，那个伤害她的人太可恶了。莫非站在乔子楚面前，叉腰破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要是鲜花，牛都不敢拉粪了。有钱了不起啊，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你大爷的，有种跟我单挑。玩刀玩枪玩什么不好非玩‘剑’，还玩的是‘醉剑’，本来我以为自己挺恶的，认识了你才知道，比我还善的人几乎不存在。我从来不骂人，因为被我骂的都不是人，我骂你是猪，是侮辱了全世界的猪。一路上有你，还怕什么电闪雷击。如果没有你，那么好的猪食该喂谁去？”莫非骂得不喘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
宋小可对莫菲刮目相看，以前只知道她骂人可以不带脏字，没想都还这么有内涵。一时愣住，泪也忘流了。
乔子楚说：“你丫三鹿喝多了吧！”
世上万千关卡，唯有情关最难过。
莫菲说，她总觉得邹伟会回来，衣柜里留了一半的位置，却在每次打开衣柜看到半个空位的时候，心突突地剧烈疼痛，像一刀刀被人挖空了，撕碎了。
宋小可安慰她：“他是不是还值得你去拥有，如果不再值得不如索性放手。”与其说劝别人，不如说是劝自己。她明白李捷早已不适合她，他不再是她心里的碧海蓝天。可是一旦爱了，合适不合适都不是托辞了，只有爱或者非常爱。
两个女人憧憬婚姻的路上跌了一跤，磕出了血，幸福戛然而止。
就算疯狂购物，毫无节制狂吃零食，就算拼命哭出来或者喝到大醉如泥……都无法解决心里的伤。解决失恋的唯一方式，是再一次的失恋。伤盖过伤，上次的伤便不觉得疼了。伤口只有经时间的光一日日的缝补，经年累月的结痂，才会有痊愈的一天。而这痊愈，也带着旧疤。
突兀地，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公司通知她们加班。
这样临时的紧急通知还是头一次接到，两人以为公司出了什么大事。到了才知道只是一场小汇演，往常这样的活动都是安排其他部门值班。
“莫非，滨江路火锅城聚餐，对了，你通知小可一起来。”
同部门的田佳平时最爱请人吃饭聚餐，所花收入大多投入在人际方面了。
莫非和小可想也没想，像往常一样，只是交代给物业部，不到活动结束便打卡下班，直奔火锅城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十来个人，还未开始上菜，便直喊“先来两箱酒”。气氛热闹非凡，划拳猜谜玩大冒险，莫菲和小可都喝多了，却觉得这顿饭吃得HIGH，几乎忘了那两个贱男人。
中途田佳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一下，莫菲已经有些醉意，拉着田佳不让走。一转脸有人找她拼酒，田佳就不见了。
“太不够意思了，请我们吃饭自己跑了。”
“来，我们喝我们的。”
最后真的喝大了，田佳回来的时候，莫菲和小可拿着水杯在碰，还口口声声说酒味太特别。
第二日，两人一前一后被一阵铃声闹醒。太阳透过暗黄色的窗帘射进一束光，显示时间不早。电话里传来吴经理杀猪死的咆哮声：“你在哪，给我滚回来。”
酒醒了一大半，睡意全无。
公司里气氛紧张，田佳见她们进来，便递过去两杯咖啡，“提提神，昨天都怪我，让你们喝那么多。”
在吴经理的办公室，一片沉默，莫菲和小可不明所以的惊恐。
“吴经理，我们保证以后绝不迟到。”莫菲说。
“以后，还有以后吗？”
“经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可小声说。
“昨天专门打电话让你们上班，你们提前下班也不交代一声，知不知道车展的车被划伤了，现在厂商要求索赔。”
莫菲和小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下子闯祸了。可是，从她们进这家公司，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纰漏，这怎么可能？
“多亏了小田，否则昨晚都别想好过了。”
田佳？不是和她们一起吃饭的吗？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越听越迷惑。
“给你们两条路，一你们主动辞职，二公司辞退你们，我会尽量帮你们俩争取多发一个月工资，但是你们是知道公司在财务方面一向比较严格，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小可脱口而出：“经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下次再也不会了。昨天我们以为……”
“以为，以为不会出事？这是一种态度，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和我的用人原则不相符，我已经尽力去培养你们的职业素养，结果一番苦心成了驴肝肺。”
“辞就辞。”莫菲冷静地说。
“莫菲，你……”
“小可，已经被人设计了还不明白吗？现在不辞职，后面还有一个个这样的陷阱等着你去踩，早点撤退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莫菲冷静分析横眉冷对的模样，小可觉得失去莫菲她就孤立无援了。可是，她还能去哪里呢？如今工作虽多如牛毛，可是找工作的人比牛毛还多。
“吴经理，如果我能说服厂商化解这件事，是不是我们可以不用辞职了？”
吴明明没有想到一向懦弱隐忍的宋小可还能找出第三条路，再一想，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就算给她们机会，也未必能抓住机会。
“小可……”莫菲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倔。
宋小可拉着莫菲出了吴经理的办公室，轻声说：“我们再争取一下，也许有希望的。”
“咱们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何必在这受气。”莫菲不服。
“现在找工作，司机要男的、编辑要男的、会计要男的、连秘书也指定要男的，我们气一硬拍拍屁股走人，回头哭得稀里哗啦拿三块钱一包的纸巾擦眼泪都是奢侈。”
“趁现在老婆还能是女人，只能赶紧上岗了。”
“莫菲——”
“找个好工作不如嫁个好男人。你我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不靠男人靠自己，结果沦落到这副田地。就咱们班那个一脸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同学，嫁了人生了娃在家舒舒服服做全职太太，哪次来身上不是金光闪闪，活脱脱从一非洲难民变成小富婆了。”
“你还记得咱们曾经说过：宁做大城市的一颗尘埃，也不做回归故土的逃兵！”
“豪言壮语能当信用卡刷吗？邹伟还信誓旦旦这辈子非我不娶呢，现在不一个屁都没留下。当初是不谙世事，现在是洞悉人间百态。别拦我，别影响我追求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连遭打击，莫菲已经从狼一样的胃口堕落成猪一样的追求了。
“我一毕业就到这家公司了，眼看着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一家家商户进驻，真要离开还有些舍不得。”宋小可刚来这家公司的时候，思达生活广场还是刚刚开业，如今三个区几乎已经业态齐备。每次逛街听到别人提起“思达”，总是满怀信心，充满骄傲。
“又不是自己的，你也只是添了一砖一瓦，别自作多情当成自己家。你这么痴情，人家还不稀罕呢。”莫菲不满。
“就是要走，也不能以这种方式。”不管怎么说，宋小可一根筋，偏要倔强到底。这点性格表现在爱情上，便是对李捷的念念不忘。虽然嘴上不说，甚至可以开玩笑骂他“那个贱人”了，心里却总抱着幻想，甚至躲在他必经的路口，等他回心转意。
女人的傻和天真一样，充满幻想。
李捷回来了，坐在林芊芊的红色跑车里，一身全新装束尽显得意。
宋小可正坐在李捷出租屋外的台阶上，傍晚夕阳，红霞满天，孤鹜不见，只有心里悲悲戚戚。
“这不是清汤挂面吗？还不死心啊，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还真舍不得继续**你。”林芊芊啧啧怜惜。
“林小姐，我想和李捷单独谈谈。”
“谈啊，在这里谈好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想说什么说吧，看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三分钟。”
宋小可跟了李捷三年，最后换回三分钟的怜悯，突然觉得心内被火焚烧一样，那么疼那么烈，眼眶红红。
“烦不烦，还有两分钟。”
宋小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记忆中不是这样的。李捷在她生病的时候烧饭洗衣寸步不离，小可现在还记得饭菜的味道，满屋尽是温馨的气息。两个人的打闹，情侣间的嬉戏，流行一样匆匆陨灭，连痕迹都难以寻觅。
“为什么？”
李捷轻蔑一笑，仿佛傻的只是宋小可，再明显不过的问题了，还追上去问个明白。
李捷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屋内穿衣镜前，推搡中差点撞到镜面。
“你看看你自己，唯唯诺诺，总是习惯性低着头。我天天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一点欲望都没有，叫你清汤挂面算给你面子了。你在芊芊面前还需要问为什么，傻子都会做出选择，简直自取其辱。”
确实。镜中的两个人，何止天壤之别。宋小可在林芊芊面前，像极了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凋零梅花，而林芊芊枝头开得正娇艳。
她不再追问，看着房间熟悉的气息。她每次站在门外等待时总想，只要李捷回来，他们重新站在这个房间，一切熟悉的气息会打败一切，他们会重新和好。看来，究竟是自己错了。那橱柜上摆放的木娃娃，那**铺着的天空蓝的床单，那茶几上摆放的情侣茶杯……全然没了意义。
就在这时，屋里又进来一个人，站在她身边，拥着她。那种温暖在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的时候，一阵晕眩，低血糖又犯了，她只记得身体软绵绵一直往后躺，最后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再后来，整个世界黑暗了，什么都不记得。
再醒来，她已经在医院。
睁开眼的世界里没有李捷、没有林芊芊，只有那个大尾巴狼乔子楚。
“我说你几个意思啊，我刚进去你就扑倒在我怀里，怎么叫还不醒了。你就这么急于投怀送抱啊，还是做戏给谁看呢？”
“我……”刚“我”出来就没完没了的咳起来。
“医生说你气急攻心，休克。一般人没这么弱，别说分手，就是离婚分不到财产都还生龙活虎，你到底急哪门子的心。就那样一张猥琐外加抽风的嘴脸还能让你念念不忘啊？”
“住院费我会还你。”
乔子楚看着她，真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空心的，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总是一副梦游的神态。
“好，还有我的车，我都给你记着呢。”
宋小可一听两笔账，顿时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别紧张。”乔子楚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刚从暖壶里倒出来的，玻璃杯已被沁热，捧在手里一股热热的暖流袭遍全身。宋小可竟不自觉看了他一眼，呆呆的。
“喂，发现我的帅了吧。”
“哎，长在你身上，可惜了一表人才。”
“也是，如果长在某人身上，什么富婆、富家女勾不到。谁让我一出生就才貌兼备，智勇无双，让人无法注意到我帅得一塌糊涂的外貌。”
真贫，宋小可躲在病床的被窝里，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