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对不起,我要送走你
夏天的雨滂沱而来,气势逼人。
扫去了一连几天高温的阴霾,城市处处枯枝落叶,呈现一片残局。
正如我的心情一样,似落了灰的白布,怎么也整不干净。
我有多久没有笑了?我受够了这样消沉着过日子,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有办法,家中一连串的变故,压抑着我的情绪。
西米昨天打电话给我,她说曲少恩回来了。
记不得她后来又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仍旧未能回神。
他回来了,可我早已不在等待,他的回来,于我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了。
现在的他,在我心里,早已激不起任何涟漪。
内心的平静令我明白,我怦然心动的对象,早已换人了。
他,只是我的一个旧朋友。
再次见面,我会哭,可那一定是思念、久别重逢的眼泪,再也无关爱情了。
九月开学,我正式入职,带初一(8)班的语文课。
整日里与一些个调皮的孩子斗法,日子过得倒也生动。
每周六都住在明苏伊家陪着她,插花,下棋,打发时间,偶尔会见到霍君延。
他沉迷于事业,逢场作戏那一套,倒是学的很快。
周旋于不同的交际场合里,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他是霍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每一天都处在闪光灯下。他仍然是他,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依稀能从沈叶的嘴里听到乔锦年的一些消息,譬如:她在接受心理治疗。
从她与霍君延的那一夜起,我一直以为她对北陌的感情一定不深,可是现在看来,北陌已经离开我们好几个月了,乔锦年依旧没有从他的死亡中走出来,重新面对生活,这份爱,大概早已刻入骨髓了。
这一日中午,因不想吃食堂的饭菜便出了校园,想着去K记吃一餐。无意间瞥到了对面街道上的那个人,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难以移动,我杵在原地,失了方寸。他穿越斑马线跑到我的面前,揽我入怀,属于他惯有的清冽香气扑入鼻间。
他说:“栀子,我回来了。”
他一遍遍对我说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的心愈发柔软,本该推开他的,可是那份眷恋阻止了我的无情。
思念的泪水泛滥,侵湿了曲少恩的衣服。
“栀子,两年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着吗?”
历历在目也不过如此。
可我并没有承认,“不记得了。”我说。
“真的不记得了吗?”他显然不相信。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叙旧完了,我要先走了,下午还有课要上。”
是害怕吧,害怕自己会说些伤害到他的话。
刚走了几步,他冲着我的背影喊:“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吗?”
我的背僵硬了。
我转过身重新正视他,洗耳恭听。
“我渴望回来可又害怕回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怎样联系你,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因为我对你永远都没有自制力。所以,在美国,每天被大量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我都会想你,每次心里都是又甜又酸,无数次拿起电话想要听听你的声音,可都放下了。栀子,当你说分手后,我以为我们就是天涯陌路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回来找你,我也以为没有了你,只要人往前看也一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我走下去。
“可是,四年过去了。我病了四年,我沉溺在那个叫沈栀晴给我的记忆里无法自拔。一闭上眼睛,她的样貌就会出现在脑海中,鲜艳生动,我忘不了。那美好的女孩曾经是属于我的,可我放弃了她,没有好好珍惜她,只要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无法克制地疼。栀子,你能放下我吗?”
这一刻,我多想大笑。可又发现自己是笑不出来的,这般矛盾,眼泪簌簌下落。
我哭得稀里哗啦。
而他,却笑了。
“但是曲少恩,已经迟了。你对我有恃无恐的日子,早已到头了。现在的我对你已经变心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被化解,“如今的我,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再来我的生活里。”
“栀子,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对不起。”我甩开他的手,匆匆跑回校园。
回到办公室,手机陡然响起,我的心一惊。
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是希婧打来的,我舒了一口气。
“喂?”
“声音怎么不对劲啊?”
“感冒了。”我撒着谎。
“呸!沈栀晴,我第一天认识你吗?还不快老实交代。”
“好啦,是曲少恩回来了,刚才不小心见了一面,我就是想哭,我也没办法。”
“要我怎么说你好呢?”希婧在电话那头无奈叹了口气,“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吃了回头草,你就不是我的好朋友。”
“知道啦。”
“对了,我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这个周六莫森回来哦,我们一起去接机。嗯,别告诉西米那货。”
希婧连再见都吝啬对我说,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后,我脸上的泪也干了,心里平静了许多,也不想哭了,真没发现包希婧有一天也会变成治愈系啊。
莫森回来的那一天,城市灰蒙蒙地飘着细雨,我和希婧一起去机场接机,当然狠狠瞒住了西米。
我的心情异常的激动,不仅是为了西米,更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很令我觉得温馨的人。我们的情谊也不是随着时间就可以磨掉的,一直以来,我的朋友圈子很小,幸运的是遇到的这些人,似乎总能让我看到一个珍贵的词——一辈子。
一辈子的友谊,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嘿,他出来了。”希婧眼尖第一个发现了莫森的身影,我朝着卫希婧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我们俩相互看了一眼,都神秘的笑了,因为这个男人还是如他的名字一样,令人觉得阴森森。
“欢迎回来!”希婧微笑着说。
莫森摘下墨镜,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就你们?霍君延和马原他们呢?”
“马原今天有通告,暂时赶不回来。”希婧解释。
“马原在美国可是也有很多粉丝,没想到才三年没见,他就这么出息了。”
“那当然,我的眼光好,选的人当然优秀。”希婧得意道。
莫森挑眉看向我,似在等着我回答。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他生命里的路人甲,亲爱的小木同学。”
“小木?沈同学,你竟然还记得这个称号。”大概是知道霍君延是我现在不想提及的对象,莫森也没再追问下去。
这也是我喜欢莫森这个朋友的原因,心怀好奇但从不给人带来负担。
“当然,也还记得你妈为何会为你取这种不负责任的名字。”
莫森嘴角抽搐了下。
这是他多年的软肋。因为生下来的那年,有个算命的先生说他命里缺木,他妈听了吓了一跳,把原来起好的名字莫远落改成了莫森。这拿不出手的名字,他也曾要求过改名字,就是他妈什么事都好商量但在这件事上很固执。没办法,他们家,还是女人说了算。
莫森胡乱地将我前额的头发弄乱,这是记忆里他一直欺负我的动作,久违了的甜蜜。
“如你所愿,我们没有告诉西米你回来的事。”
“栀子,你所希望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如愿。希婧,现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哦。”
“谢谢夸赞,这些年不见,我觉得你还是变了,变得有些油腔滑调了,不知道在美国到底泡了多少洋妞?”
莫森露出委屈的模样。
我捂着嘴轻轻地笑,是不一样了,可能是更长大了些,以前的莫森哪能如此呢?
“希婧,我心里可只有你的好姐妹,从前是没信心给她未来,但是现在我坚定的相信我一定可以给她幸福的,我当初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在爱情里,每个人都会有迷惑的时候,但是莫森是那样精明的人,在这场不平等的爱情里,只有西米是一直被动的,她一直以为最初喜欢上莫森的人是她,于是不自觉地变成了卑微的一方,把所有对莫森的付出都认为了是一种理所当然,卫希婧替西米觉得不值,因为即便当时莫森或许对西米也是动了情,可是总是在顾虑着什么,卫希婧就单独的找了莫森出来谈话。
莫森说他并不确定未来会怎样,也就不能给予西米相同的爱,他之所以一直淡淡的,只是不想如果将来真的要分开了西米会更受伤,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的希望少一点。卫希婧也能理解,就和莫森约定,要他立刻与西米分手,不能再让西米一直迷糊下去,若以后他能确定会给西米一个未来了就可以重新的回来找西米。
莫森和西米只短短的交往了一个星期,他们甚至连手都没有触碰过就那样分了。西米很难过,但也只消沉了一段时间,那时正值英语六级考试,她没有多少时间去想感情的事情,而是化悲伤为动力,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没有怨念的继续与莫森维持着微微尴尬的同学情谊。
“嗯,所以我谢谢你。”卫希婧伸出手,与莫森击起了响亮的一掌。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种承诺,西米那些年的一个人,莫森必须还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们似乎都幸福了。”我感概着。
“你确定霍君延也幸福?”
“当然。”我停顿了下,很大声地继续说:“确定。”
霍君延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他那般优秀,也值得拥有一个好女孩全心全意的爱。
我们这些人从不是一帆风顺的,可是,熬过了那段最悲惨的日子,上帝总是会给你见到曙光的,至少,我是这样坚信着的,因为在我自己身上,在我好友的故事里,一贯如此,伤心难免,但也是一种往后学会珍惜的催化剂。
“小木,我们真的要瞒着西米到卫希婧婚礼那一天吗?”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这样对西米太不够仗义了。
“瞒着吧,因为那一天,真的会很特别。”莫森颇为神秘地说。
整座城市的报纸头条都是关于小天王马原将于月底结婚的消息,他绝对是属于演艺圈里一夜爆红的人,因一部剧,横扫各大奖项,曾经有一位演艺圈资深人员直接放话说,他在这个圈子待了二十年,就是嫉妒马原,羡慕马原。在那之后,马原不仅涉足演艺圈,广告、唱歌一项都没有落下,而卫希婧做了马原的经纪人。
希婧与西米是我大学以来一直相互依赖的朋友,在我们长大成人的那些岁月里,是我们一直在相互扶持着,是我们相互将各自的泪水减到了最少。
离婚礼很近的夜晚,我们几个一起聚在马原和希婧的新房里。
吃完饭后,希婧进厨房收拾,马原也进去了。
客厅的沙发上,我和西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淡淡的感觉,也不觉得多无聊。
晒晒太阳,很快的就有了倦意。连打了几个哈气。
西米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马原和希婧,对我说:“其实看到他们这样,我蛮开心的,以前总觉得帅的人不够真诚,现在想想,也是有例外的。”
语气突然一下子变得那么的忧伤,我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了莫森,在心里小激动了下。
“你的伴娘礼服试好了吗?”我问。
“嗯,很漂亮很大气。希婧的眼光一向好,可是我总觉得伴娘穿那样好看,会给希婧压力。”西米笑着说。
希婧婚礼那天,清晨六点。
我被柜子上的闹钟叫醒,我和西米是睡在希婧家的,很难得的像以前在学校住宿的时候深夜密谈。我推了推身边还在熟睡的西米和希婧,昨晚因为兴奋聊得太晚了。累不必说,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好在希婧皮肤的底子好,黑眼圈被遮去了差不多。
看着化妆师给卫希婧化妆做发型,另一边西米穿着礼服出来,脸上写满了别扭,这一刻觉得,真幸福啊!
“好漂亮啊!”我由衷的赞美着。
其实,西米身上穿着的倒不是伴娘礼服,只是西米不知道,这是莫森在美国为她亲自设计的婚纱礼服。这只是初次的样衣,很多珍贵的宝石都还没有镶上去,但是仅如此也已经显得华贵大方了。
“可是会不会太过了点啊?”
“当然不会。”
西米的迟疑我明白,因为她觉得她身上穿着的礼服比卫希婧的还要好看,今天卫希婧是主角,她一个伴娘怎么能抢去风头呢?估计现在西米心里面还在想着卫希婧到底怎么搞的,怎么为她挑这身礼服的,脑袋肯定被门给挤过了。
“你就别磨叽了,给你穿你就穿,多好看的衣服。”
“你就不怕我比你漂亮,让你做不成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西米给了卫希婧一个大白眼,“我纯粹是为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考虑,结果还对我这么凶。”
“放心,等会我给你化妆,肯定可以把你化丑了,你别那么臭美,我怎么可能对你那么宽容?在我的婚礼上,当然新娘才能最漂亮,我不仁慈的。”
我在一旁偷笑着。西米不知道的是,也许卫希婧的化妆技术被这些请来的大腕化妆师更加好。我们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西米漂亮到连她自己也会震惊。
是的,我们做到了,折腾了半天,当西米站在镜子前,看着眼前的这个她觉得陌生的人,傻了眼。她不自觉地触摸着自己的脸,“太不真实了。”
“时间快到了,新郎还不来,哎,我想了很多为难他的花招,真想快点见到。”我有些着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外边的人大喊着,“我们来接新娘了。”
“怎么像土匪一样啊?”我忍不住轻笑出来,因为方才,我辨认出了莫森的声音。看着西米,“喂!我怎么觉得听到小木的声音了啊?”
“你说什么呢?干嘛又无缘无故的在我面前提到他,沈栀晴,你是皮痒了对不对?”说完,西米便露出凶狠样,伸出手就要给我一阵挠挠,我最怕的便是这个了。
“嘘!你听啊,是他的声音,没错啊。”我逃开了一点距离,不死心的说。
西米停下了动作,她疑惑地看着卫希婧。
“惊喜不?”卫希婧笑着问。
“魂啊!你该不会,死女人,伴郎是不是莫森?”
卫希婧点点头,无辜样子。
西米气得要哭,“连你们都这样对我。”
“快开门啊。”又是一阵狂吼。
我看着坐在**垂头丧气的西米,“喂!你自然点就好了呀,今天可是卫希婧的大日子,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难堪吧?婚礼上没个伴娘像什么样子啊。况且你要是知道了,别的女人做了伴娘,莫森是伴郎,你不嫉妒死那女人。”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才让你做我伴娘的,要知道喜欢莫森的人多了,抢着做我伴娘的人也多了。行啦,收起你的失落,又没有人亏待你。”卫希婧照旧说的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这也就是我们三个人都习惯了的相处方式,不温柔,有话直说,就算吵架也绝对坚持。
我拉着西米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把卫希婧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西米微低着头,所有的非难都是我一个人挖尽心思想出来的,马原带来的几个帮手都很厉害,不矫揉造作的,男人果然是男人,脸皮厚的才能混的开。
至少,在这场为难新郎的游戏里,我听到了莫森变着嗓子唱《茉莉花》,搞笑死了。这让我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其实也是有些幽默细胞的。
最后,马原给了我和西米厚重的红包,我们才放行了。
马原牵手卫希婧一齐跪在卫希婧父母跟前,卫希婧红了眼。
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果真是会伤感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一向坚强的卫希婧也会哭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马原和卫希婧,只有莫森的视线是偷偷追随着西米的。他很满意的在微笑。
婚礼上,马原从希婧父亲手里接过希婧的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携手走到牧师面前,彼此相视一笑。我觉得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希婧,看着希婧和马原一起在牧师面前起誓,互相交换戒指,然后拥吻。周边的朋友都欢呼起来。
西米说明星一般都很低调的注册结婚,马原之所以想要给希婧那么盛大的婚礼,只是想给她一个交代,因为他们能够再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我觉得自己现在满胸腔里都被幸福填满,充实着。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四周。我感动得泪流满面,曾有很多次,午后暖阳下,我把曲少恩的名字写在日记本里,一页一页的,喜爱幻想着我和曲少恩的结局,一起走进教堂里,他掀开我面前的白纱,我们对牧师说我愿意,一起戴上象征着一辈子的婚戒,一起对着亲朋好友们幸福地笑,一起携手去机场,开始蜜月旅行,后来,一辈子简单而平凡的在一起,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整整一辈子。等到子孙满堂的时候,我们还是会牵手,还是会在每夜入睡的时候说一句晚安,还是会一起坦然的面对死亡,面对离别。
后来,我把曲少恩换成了霍君延,一样幻想着,只是,终究是不能如愿啊。
周边很吵杂,我傻笑了会,然后恢复正常,继续看着希婧和马原。他们正接受着马原的一些媒体朋友的采访。
随后,希婧将自己手里的捧花,向后抛,下面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去抢,捧花就这样很轻易地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西米有些错愕的看向莫森,以及他怀里的花,这一幕有些滑稽,她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她看着莫森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小木,加油啊!”我大声喊,并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莫森身上,这个男人满脸笑容的走到西米面前,单膝跪下,将捧花交到西米的手上,“西米,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如此的突然。
西米错愕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不敢动,不说一句话。
莫森的笑容更深了,重复了一次,“西米,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你,你说什么呢?”
“西米,答应吧。”希婧在一旁提醒着西米。
“答应,答应,答应……”在场的亲友们都异口同声的喊着。
“莫森,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知道啊,今天是你生日,也将会是我和你订婚的日子。”莫森表情认真,从捧花中的一枝花骨朵里拿出一枚戒指,趁着西米还是震惊的瞬间,戴在了她的手指间。
人群中,走出来四个人,西米父母,还有莫森的父母。
莫森站起身来,拉着西米走到她父母面前,“爸,妈,请放心将西米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爱她。”
“乖。”西米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莫森又牵着西米走到自己父母跟前,“西米,叫爸爸妈妈。”
“莫森,别闹了好吗?如果你想要拿我开心,对不起,这样不好笑。”
“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吗?赶在你好姐妹婚礼这天对你求婚,是当初我和你分手我答应了希婧的,如果我回来了,我就一定要给你幸福,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西米,这不是玩笑,这是我对你这些年的交代。”
“西米,我们很早就知道你的,小森是真的很爱你,你就答应了他吧,我和他爸爸都很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莫森的妈妈温柔地握住了西米有些微凉的手,笑得慈爱。
“是真的吗?”
莫森用力地点头,“真的。”
西米看向自己的父母,似乎得到了鼓舞,然后激动地抱住了莫森,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哽咽着声音说:“谢谢!”
莫森的妈妈第一个鼓掌,随即周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抹去眼角差一点滴下去的泪,心里酸酸的,仔细看了看四周,我想见的,他不在这里。
酒宴开始,霍君延才姗姗来迟,自罚三杯,已是有了些醉意,我瞧着他有些不对劲,跟过去看看,他果然在厕所里呕吐。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手背,帮他顺气,“逞强什么,还一口气喝了三大杯白酒,你不要你的胃了。”
霍君延后背僵了,抬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苦笑,“沈栀晴,现在这样关心我又算什么?”
“你是我的好友,以后也是。”我倔强地昂起头,示威。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嘴,不留情面地推开我,从我面前扬长而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霍君延对我这般粗鲁,没有风度,是我不曾料想的。
原来我们之间身份变了,情谊也是会变的。
我的失落、善变,成功地让自己厌恶了自己。
这一天,学校下课音乐刚响起,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从办公室出来刚要下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回身,竟然看到了乔锦年。
她慢慢走近我,她的微笑好似与阳光融合在了一起。
“最近过得好吗?”她率先开口,在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时候。
“挺好的。”
“我也不错。我买了两杯芒果沙冰,有时间一起聊聊吗?”她的语气非常和善,让我不忍心拒绝。
“好。”
“那边那个天桥,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最喜欢待在那里了。”
“是啊。”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笑说。
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与乔锦年,这个我讨厌了很多年的女人,能够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说话,内心平静,再找不出一丝对她的厌恶。
大概是因为她那么执著地喜欢北陌,我对她,彻底改观了。
想想当初,就那么突然讨厌上了,到底是当时年纪小,有的只是一颗不够成熟的心。
校园里空****的,再不复白日的喧哗热闹。
天渐渐暗下去,远处的霓虹一点点亮起。
芒果沙冰已经吃完,乔锦年仍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远方的天空。
终于,我等到了她的声音。
“栀子,你说北陌现在在看着我们吗?”
“会的,他一定在偷看我们。”
“那就好,那就好……”她重复说了好几次。
我不由皱着眉头,看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只是,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她的话刚说完,我还未来得及细究其中深意,空气中就传来了肉被狠狠撕开的声音。
我低头,一把水果刀赫然插进了我的胸口,血染红了白衬衫,向四周弥漫。
我痛得几乎要眩晕过去,扶着天桥上的铁栏杆,身子一点点在下滑。
耳边是乔锦年张狂的笑声,回声在建筑楼之间来回激**,直至消失。
乔锦年终于安静下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你一直疑惑,我当初喜欢霍君延却和北陌在一起。你可知道,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对霍君延表白时,他是怎样将我自尊踩在脚下,他问我,我有哪一点配得上她,他说我长成这副样子就应该老老实实照镜子要有自知之明……
“他说了那么多羞辱我的话,无非便是因为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他不喜欢我,但是我接受不了,为什么他要喜欢你?沈栀晴,我哪一点比不上你?霍君延喜欢你,曲少恩爱着你,就连北陌也一直默默守护你,你凭什么拥有他们对你所有的好。这不公平。
“我告诉北陌,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以为他终究是对你厌倦,可是没有想到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在利用我。我们只是在演戏。他装的可真像,像到我以为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只要是梦,都会有醒来的那一刻。他不爱我,我根本就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沈栀晴,你去死,你死了好不好?这样我们就不用活得那么痛苦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和霍君延什么也没发生,那天我只是在霍君延的酒里下了药,他便沉睡过去了,我脱光了他的衣服,看着他的脸看了一夜,他真好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听得越来越吃力。
再后来她慌乱地逃离现场。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拿到手机,给霍君延打了电话。
血依旧在汩汩流出,我的双手被鲜血沾满。
电话那头是霍君延充满磁性的声音,“栀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痛制止了我的声音,我终究是没有力气了。
君延,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早一点爱上你。
有个黑色的人影在慢慢朝我跑来,越来越近,他的轮廓一点一点变得清晰,那眉眼,不就是霍君延。
我太累了,累到来不及叫一声他的名字便晕了过去。
我以为那是我有生之年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活着的最后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尽管失血很多,但因为被学校保安送医及时,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不够可爱的凡尘。
眼睛眨巴眨巴的时候,耳边响起明苏伊温柔的声音,“栀子,你要醒来了吗?”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明苏伊憔悴的容颜,她的眼红肿着,我有些心疼地叫了一声:“妈。”
抿了抿干燥的唇,对明苏伊说:“我想喝水。”
“好,你等着。”明苏伊给我倒水,拿一根吸管放进杯子里,“好孩子,你快把妈妈吓死了,妈妈以为这辈子就要失去你了。”
“对……”刚动了一下身子,刀口就锐利地疼起来,我“啊”的一声叫出口。
眼睛一下子就被眼泪占据了,可真疼啊!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刀子离心脏就差一点,好险。”明苏伊把吸管另一端放进我嘴里,甘甜的纯净水润着嗓子,我的精神气才恢复一点。
“乔锦年她?”
“在警察局,警察是在北陌的墓地找到她的。”
“我没有想到她是那样恨我。”
“你爸来了,让他先照顾你。”明苏伊微笑着看着来人。
“你去哪里?”我连忙抓住明苏伊的手,怕她是因为面对沈和心生尴尬才要离开。
“我得先回家,君延还发着高烧,。”明苏伊说话时,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就像一根根芒刺,扎在了心底,越挣扎就刺得越深。
我冲着明苏伊笑,“好啦,你回家去照顾他吧。”
沈和从保温盒里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粘稠的小米粥出来,“这两天你都在吊营养液,也该饿了。”
沈和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我。
“你喝完粥后,我就打电话告诉警察你醒了,他们还在等着你做笔录呢。”
“再让我休息会不行吗?不要这么着急。”我不满地说,头偏过去,赌气不吃他喂的粥。
沈和微微叹气,“栀子,我知道你为难,可是她拿刀捅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试想要是当时学校保安没有及时把你送到医院,现在的你已经不可能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了,每当想到这儿,我就后怕,心惊肉跳。我无法原谅她,也绝不原谅她。”
“可我理解她。”
我不想,并不能帮助乔锦年什么。
警察给我做了笔录,也让我指认了乔锦年。
沈和让我不用再烦心,所有的事他会自己看着办的。
下午,病房门被打开,我正在浅眠,听到声音后,睁开了眼睛。
曲少恩捧着一束白玫瑰走到我病床前。
我把被子拉高了些,遮住了半张脸。我脸上对气色真不能说好看,上午的时候,沈和给我找来了镜子,我看到镜子里对自己,简直就像个女鬼一样。
在这样的状态下,令我觉得见这位昔日对恋人,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你好些了吗?”
“虽然还是很疼,但是不会死,我就很感谢老天爷了。”我开玩笑地说。
“沈栀晴,你说你过得很好,可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能是我平日做人太嚣张了。”
曲少恩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你总是这样能轻而易举地从任何事、任何人中抽身出来。”
“你是不是想说我活得太没心没肺了?”
曲少恩笑了,“有点。”
我的心里百转千回,这个人,到底要怎么对待?
“曲少恩,你能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西米说你当初离开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我当时不以为然,可我知道我心里是一直有疑虑的。曲少恩,真的是因为要去美国才和我分手的吗?”
“栀子,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之间说分手的,是你啊。”
“你可不要转移我的话题。”
“我说和不说,你都不会回到我身边是吗?”
心里的答案很明确,可是要真切地说出那个“是”字,又是那么难。
他看着我的沉默,眼睛里积累了越来越多的忧伤。
终究,是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们交往的那些日子,我从来不对你说我的家人,也不敢对你说,我是曲家领养的小孩,因为我自卑。你一定觉得很稀奇,我这样的人,也会自卑。那些年,我真的很想成为父母的亲生儿子,可我祈求不来。我是被人抛弃在孤儿院里的小孩,他们把我抱回家,尽心尽力照顾我,把我当作亲生的一样疼爱,可曾被抛弃这件事是我心里暗藏着的永远的伤痛。我还有个妹妹,她叫艾小雅,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美国,住在亲戚家。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绝不是我妹妹那么简单,我父亲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往后的生活,我能够照顾她,爱护她。家族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未来的新娘。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的一辈子就那样了,接受父母的安排,平淡无奇的过着。可是,我遇见了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开始对你并没有感觉,霍君延跟我讲过你和他的渊源后,我那时才开始注意你,因为怕你日后受霍君延的伤害,尽管知道霍君延也喜欢你,可我还是不顾他的感觉,问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在那段时间里,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到位,我常常惹你生气,每当看到霍君延安慰你,我就会很生气,很嫉妒,只是从不表露出来。我谈恋爱这件事被我父母知道了,是班主任打的电话,父母找我谈话,他们不相信,不相信我会背叛小雅,也不相信我这么不听话。他们经过一夜的讨论后,决定把我送出国,我不同意,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偷偷去看你,想知道你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后来,母亲说,我必须出国读书,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等我毕业后再说。我哪里不知道那是母亲的伎俩,她是想要用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来拆散我们。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终于懂得为什么霍君延和北陌都告诉我我和曲少恩没有未来了。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这句话,可是没有想到是真的。
“后来,你说分开一段时间,我直接说了分手,你自信到以为四年后我的心思依旧在你身上,可我做了那个令你失望的人,我移情别恋了,我喜欢上霍君延了。曲少恩,我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傻子,被你们看穿看透,可你们就从来没让我看穿看透过。”
“看穿看透?不,我没有看到你会爱上霍君延这个结果。”
“是啊……”我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曲少恩,我想休息了。”
“栀子,我会一直等你的,以前的我不够坚决,但现在,我不会那样软弱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脸整个都埋在被子里,过了许久,听到脚步声,门被打开关上,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若不是心里此刻的伤痛,我会以为,曲少恩不曾来过。
有一句话,我从来都没对霍君延和曲少恩说过,没对霍君延说是因为没有机会,没对曲少恩说是怕太伤害他。
——我曾后悔,那六年时光,我关注的人不是霍君延。
西米和莫森赶来医院,西米扑在我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一边骂着罪魁祸首乔锦年,一边可怜我怎么这么倒霉。
“哎哟,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莫森,你把她拉走好么?”
莫森摊手,耸肩,“我要不是男生,我也想哭。想想,你要是命大,现在的你已经在棺材里躺着了。”
一句话把我噎住了。“好了,你们随意哭。”
在西米和莫森的陪伴下,我在医院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熬。
莫森叹气,“看来你和霍君延真的走到尽头了,你都这样了,他还不来看望你,真够狠心的。”
“是啊,太狠心了。”原本只是想附和下莫森,可是心里的酸意,让眼泪一下子不矜持落了下来。
西米幸灾乐祸地拉着莫森离开。
我重新睁开眼睛,手机握在手里,很想问霍君延,是不是感冒还很严重?
只是,那份冲动,被我艰难忍住了。
几天后,霍君延终于来医院看我,比上次见面,他清瘦了许多。
“还疼吗?”
“好些了。”我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你坐吧。”
“那天,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我福大命大。”我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
霍君延冷了眉眼,“栀子,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独独给我打了电话?”
我吸了吸鼻尖的酸意,“因为乔锦年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是她陷害你的。”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是我不够信任你,我虽然喜欢你,但太浅了,和我在一起,你太累了。”
“难道不是因为曲少恩回来了?”
我笑了,“你看,霍君延,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我不信任你,你也不信任我。你的人生也不该再和我扯到一起了,我们都要向前看,用心去找,那些女孩子都很优秀,总有一个可以入你的眼的,或许,你也可以和周妤笙重新在一起。那么多种选择,人生本就是多姿多彩的。”
霍君延选择了沉默,尴尬地测过脸去看向窗外的碧蓝的天空,只是那英俊的侧脸上赫然已是一行清泪。
我就是爱看你难过,霍君延。
因为我也在难过。
一个月后,乔锦年的案子开庭审理。
我并未出席,因为不想看这个我曾经的好友在我眼前被法警带走。
沈和打电话来告诉我,乔锦年故意杀人罪成立,因其有抑郁症,法官减轻了她的刑罚,判处有期徒刑7年。
她并没有上诉。
出院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伤口都好了,日子过得平静又无聊。直到我接到曲少恩父亲的来电,那份惊魂未定,令我记忆犹新。
“是沈栀晴小姐吧,我是曲少恩的父亲,关于少恩的事,不知能否和你见面谈谈?”
语气里都是商量的口吻,虽然有些唐突,可是一点都不会令人觉得讨厌。
半会,我才清醒,回答:“好。”
一个小时后我就到了约定的地点,曲少恩的父亲早已等候多时,桌上的茶早已没有了温度。
“伯父。”
“来了,坐。”
我顺势坐在他的对面,不着痕迹地打量他。长得有些儒生的风范,倒是个额外慈祥的人,这在我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他父亲在全城是很有威望的商人,用媒体的话评论就是这是一个低调但尊贵的人,人们算不出他的身价,于是总喜欢拿他捐给慈善机构的金额说事,到最后,人人都知道,这位曲先生,身价很不菲。为人也是扑朔迷离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会不会。”
“不知道伯父找我要说些什么?”
“几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少恩不肯去美国,得知他和一个女孩在谈恋爱,我便偷偷地在远处看了那个女孩。”
这事曲少恩曾经提到过,所以在这里听到,我也没有觉得多惊奇,只是好奇下面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沈小姐,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平凡。”我猜测。
曲少恩的父亲笑了,摇头,“你很谦虚。这是个温柔的女孩,仿佛平平淡淡的,但是从她清明的眼神中,又可以感觉的出她是一个顽强的女孩,执着、不失刚烈。”
“伯父,您太抬举了。”我连忙说。
“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他的眼光还是能够值得期待的。这个女孩子还算迷人。嗯,当时的我,真的觉得如果可以,由你陪着少恩,其实也很美好。可是这一切都在没有小雅的情况下。我和我妻子多年来一直无所出,在孤儿院领养了少恩,后来她怀孕,我们便想着等孩子们都长大后,让他们结婚。小雅的身体一直不好,很早的时候我们便把她送到美国去治疗,少恩很疼爱小雅,可是没有想到他突然会告诉我们,他不会和小雅在一起,他有喜欢的女孩。小雅是我的女儿,我做父亲的应该偏向她,她比起同龄的女孩少了许多的快乐,她爱少恩,我们必须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少恩是个好孩子,他念着我们的恩情不会忤逆我们。所以,沈小姐,由你来做出决定,选择放手吧。”
“对不起伯父,我和曲少恩根本就没有在一起。你对我顾虑根本就不成立。”
“少恩忘不掉你,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他母亲看着心疼,我也担忧。不和你之间断干净了,他和小雅今后要怎么走?况且现在少恩失踪,我们都联系不到他,现在只想沈小姐能帮帮忙,帮我们找到他。”
“有句话说了,伯父,您别生气。少恩他虽受你们的养育之恩,可是这不是枷锁,他有选择自己爱的人的权利。你们这样一味地逼着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了?”话说至此,突然觉得是自己逾越了,那是曲家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实在没有立场插手。“伯父,我尽力。”
曲少恩的父亲离开后,我就开始拨打曲少恩的手机,听到永远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时之间,也只能往他的手机里狂发信息了。
很晚才回到家,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鞋柜,嘴里吃痛叫了出来。
正当我蹲着身子抱着腿的时候,客厅的灯亮了。胡平披了件衣服从房间出来,我站起身,走到沙发跟前,扑了进去。
“妈,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啊。”此刻的我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
“谁说的呢。你早点洗洗睡吧。”说完,匆匆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吃力地坐直身体,傻笑。“肯定是不讨喜啊,不然连多陪我一会儿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