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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鼻骨折了,得住几天院,我陪护。

他以为短信的事儿是我跟师姐说的,其实不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裤子,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儿打听出来的!

四儿一直不理我,我跟他解释他不信,我也很憋屈。那几天我俩基本没说过话。

同病房的还有个出车祸的死机还有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

司机特别能说,我这废话多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民生,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么大本事,开出租真是屈才了。

老太太没病,但是很虚弱,眼看就不行了,估计媳妇儿怕死在家里,送到医院来。

我在医院门口的小书摊儿买了本儿《故事会》,看了几篇觉得没意思,司机拿去看了。他看完再给我们讲,咦,特别有意思。

那天下午司机出院了,老太太忽然来了精神,跟我们讲了好多。她说,你们俩是兄弟吧,多好啊,一个病了一个还照顾着,俩小伙子都有对象了吗,有对象就不要吵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老头子吵架,现在也该下去找他了。

老太太说了一大堆,最后只是嘴唇在动,发不出声了。我把护士也叫来了,老太太就是不肯闭眼,最后她儿子来了,她奋力抓住他的手,然后咽气儿了。

刚才还陪我们唠嗑,说没就没了。

晚上四儿在**翻来覆去的,搞得我在一边儿趴着也不安生。

四儿叹了口气,说话了。他说,有时候我觉得,活着就像是一场大手术,我们都是患了重病的人,而生活是个蹩脚的医生,他帮我们开刀,我们会觉得疼,等到什么时候不疼了,就是手术做完口子也缝好了,我们也差不多就该走了。

我说,我想起了朱德庸的《大家都有病》,你们俩真实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说,太他妈郁闷了,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好几千就没了!

我说,咱都有保险呐,报百分之七十,这个我有经验。

他说,要说这打架也是一项贵族运动,一般人还真打不起啊!

我说,下次不来这医院了,护士不好看,跟电影里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说,电影?什么电影?啊,确实,没苍井空好看!

我说,苍井空是谁,我不知道啊!

我们俩笑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将相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