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相乎?
因为大家是在等待把一场危机转为成机遇,所以都觉得这等待是如此的紧绷,却也感到十分无聊。除了站岗之外,都下意识地找自己能干的事情来弥补空虚。戚翔便拿着自己换下的衣服,到溪边去洗。洗着洗着,忽然发现水里映出了一张如花笑颜,正**漾着朝他笑。
戚翔转过脸去,立即露出了笑容,“原来是你啊。”
他身后的人正是金新月。她穿着在木屋里找到的男式衫裤,却依然亭亭玉立。手里拿着自己在海难时穿的衣服,也是来洗衣服的。
金新月微笑着和戚翔寒暄了几句,把衣服泡在溪水里搓洗了起来。为了不让戚翔用她的剩水,她“贴心”地下游洗衣服,很快就把衣服洗好了。她把衣服晾在一根树枝上,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歪着头看戚翔洗衣服,看着看着忽然“扑哧”一笑,“哪有你这样洗衣服的啊!要让它充分吸水,再用力搓洗。像你那样只是**,永远都洗不干净!”
“哦……”戚翔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来帮你洗吧。”金新月大大方方地靠了过来,一把抓过戚翔的衣服,几下就把它洗好了。戚翔的脸更红了,腼腆地揉了揉鼻子。金新月假装没有看见,又帮他把衣服晾起来,然后微笑着看着河水。她的微笑非常的甜美,表情也非常的可爱。她觉得戚翔在注视她的左脸,故意捋了捋头发,妩媚地低了低头。
“这河里会不会有河蚌呢?如果能找到,煮好了,也是一顿好菜!”她自言自语般朝河里走去,没想到刚走到河滩上就滑了一跤。
“哎呀!”她捂着脚踝痛叫道,坐在河滩上不再起来。
“哎呀,没事吧?”戚翔赶紧过去拉她。
“别!别!”金新月捂着脚踝叫得更外卖力,“一动就痛……”
戚翔赶紧放开她。
金新月皱着眉头揉着脚踝,一边揉一边吸冷气,忽然楚楚可怜地仰起头,“我的脚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你帮我看看好么?”
戚翔只好脱下她的鞋袜,替她检查。她的脚纤瘦美型,因为不常晒太阳的缘故,依旧白如凝脂。五个脚指头就像用白面捏出来的一样,纤小可爱。指甲微微泛红,就像五个花瓣一样贴在脚趾上。她的脚简直完美无瑕,没有一个斑点或黑痣,当然了,也没有血迹和瘀伤。
戚翔发觉她的脚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正捧着她的脚疑惑。忽然发现金新月正低着头偷偷地窃笑,顿时脸一僵把她的脚放下了。
“你怎么了?”金新月猝不及防,声音也有些变调。
“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戚翔口气很客气,表情却是冷冷的,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样子,“我不喜欢你。”
“哦,是么?”金新月的表情迅速转冷,“那你是喜欢莫小可了?”
戚翔脸色一僵,并没有回答,转头就准备走。
“即使你现在说不喜欢我,已经来不及了哦。”金新月在他身后大声冷笑,“当初开小会的时候——你不记得了么?你为什么不坚定地选她呢?她可一直以为你是因为顾忌我,所以才不愿选她呢!”
“这和你无关!”戚翔腮边的肌肉用力地**了一下。
“你想说你打算现在选择她么?”金新月站起身来,冷笑着走到他身后,“我觉得已经来不及了呦。那次你的犹豫,恐怕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了诶。再说她现在已经完全倒向那智了,你以为自己可以斗得过那智么?”
戚翔头上陡然暴起了青筋,似乎想转头和金新月大声争吵,却咬咬牙硬忍了下来,大步离开。金新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离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莫小可惊讶地发现水溶、戚翔与金新月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水溶和戚翔似乎在刻意避开金新月,金新月对他们也很冷淡。莫小可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略一思索后就明白金新月是去收复“本该属于她的领地”去了。看来她碰了一鼻子灰。好呀,早该这样了。她的心地这么阴险,男生们早该看穿她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对此作出反应,莫小可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解恨的神情。金新月看到了,似乎觉得很受冒犯,便找了一个其他人不在的空**,把脸凑到她脸旁冷笑着说,“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没什么可得意。”莫小可撇了撇嘴。
金新月被她不屑的样子激得更怒,一双柳眉微微地竖起,眼中也有火星迸出。她恶狠狠地盯着莫小可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立即舒缓下来,得意地笑了。“你的确没什么好得意的。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唯一在意的人,只有那智,对不对?”
莫小可冷冷地看着她——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没有好话。
“可是那智却似乎不怎么在乎你啊。无论如何,你还是个失败者,不是么?”果然说得不是好话。
“你就自说自话吧。”莫小可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就准备走。
“这可不是想当然哦。”金新月大声冷笑,“你没有发现,那智这几天不怎么主动找你么?在大家面前也不敢对你特别亲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就是怕在男生当中引发敌对情绪,影响他的领导地位!”
莫小可僵住了,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金新月冷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凑到她的耳边说,“换言之,你是他为了保持领导地位,而愿意丢弃的棋子呢。”
莫小可的脸猛地涨得发紫,一把推开金新月,撒腿就跑。金新月被她推了趔趄,看着她的背影,恼怒地笑了笑。
“哈哈……”身后的灌木丛忽然一阵乱响,李顿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看来美人儿被孤立了啊。”
金新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柳眉上竖,“你是在说我么?”
“除了你这里还有美人儿么?”李顿贼笑。
金新月笑着朝他瞪了一眼,“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嘲笑我么?”
“我怎么敢呢?他们触犯你,是因为他们有眼无珠,不知轻重。我可不会做这种事情。”李顿笑得更贼。
金新月脸上的怒色渐消,喜色渐长,朝李顿笑着瞥了一眼,转身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顿忽然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他有给电池充电的办法了。
“你们看,这是一件纯羊毛的裤子,”他拿出一条浅灰色的裤子。“我可以用电池在上面摩擦,产生静电,给电池充电。我吃过晚饭就开始充电,请大家也格外注意警戒……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大家不确定他这个方法是否可行——怎么看都有点像铁杵磨针,但仅仅从理论上分析,他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便还是抱着希望等他的成果。
李顿一吃完饭就开始“摩擦取电”,机器人般不停地搓,左手累了换右手,右手累了换左手。大家虽然都很想尽快看到成果,但最终还是熬不住,一个接一个去睡了。莫小可睡了一会儿,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猛地醒了过来——因为这些天折腾得够呛,她现在经常无故心悸,忽然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一晃。她吓了一跳,扒着窗户一看,发现是那智,心顿时异样地一跳:他又要去监视李顿么?
莫小可悄悄地出了门,到了饭厅的窗外——李顿是在饭厅里“摩擦取电”的,果然看到那智缩在窗下的一角,躲躲闪闪地往里张望。
莫小可心头一紧,抿紧嘴唇走向他。那智忽然发觉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及时止住了惊噫,重重地吞了口冷气。
“你怎么也来了?也觉得不放心么?”那智低声说。
“不放心?”莫小可心一沉,轻轻地说,“你又发现了什么么?”
“不是。”那智又朝饭厅里望了一眼,“我只是怕李顿充好电之后会先打给……可能对我们不利的人。”
莫小可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重重地吸了口气,“那你就一直这样监视么?你一个人监视得过来么?”
那智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苦涩地笑笑,“我觉得这件事目前还是只由我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莫小可咬了咬牙,眼里涌起一层泪膜。她知道那智不告诉其他人,是怕男生们不相信他,并因此引发不可控的事情。男生一定不会相信他的。并不仅仅因为他的猜测缺乏凭据,而是因为……他现在可以说是他们的共同情敌!
莫小可感到一股热血涌到了喉头,几乎忍不住要让那智不要顾忌这些,直接对其他男生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她无法再看着那智受束缚,当然也可能……是她不想再看他为了保持这个圈子的平稳而可以疏远她!
莫小可忽然感到一股腥辣味窜到了喉头,忍不住要咳嗽:如果是后一种,她是不是有些自私?
那智以为她是为自己崇尚“个人英雄主义”而发怒——她那样子是有点像在发怒,赶紧笑着向她解释,“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你,或者说根本不愿意相信你,对么?”莫小可惨然道,“是因为你现在是他们的共同情敌,对么?”
那智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直勾勾地看向莫小可的身后。莫小可转头一看,顿时宛如高楼失足:天哪,戚翔!戚翔来了!
戚翔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咬着牙扯起嘴角,不知是在冷笑还是在撇嘴。
那智紧张地看着他,赶紧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有话到那里去说吧。”他怕戚翔在这里便冲动起来,惊到李顿——那样事情就真的不可控了。
“那智,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里明白么?”一进灌木丛戚翔就愤怒地开了口。“还是以为就你一个人明事理?”
那智紧张地看着他,并没有答话。莫小可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也在一边茫然失措。
“你太过分了!你们都过分!”戚翔用力地揉着头发,脸孔因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然而他似乎不仅仅是在对那智和莫小可发怒而已。他似乎也在朝自己发怒,而且更多的怒气是朝向自己的。
戚翔狠狠地咕哝了几句别人听不清的话,忽然恨恨地转头就走。那智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重重地吁了口气。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松口气还是把心悬起来:看戚翔的样子,应该明白了他的苦心,却似乎会做冲动的事。
第二天很快便到了。戚翔沉着脸出现在大家面前,虽然看起来心事重重,但依然冷静。那智稍微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李顿昨天到一直摩擦取电到后半夜,之后也是用毛裤包着电池,抱在怀里睡的,今天一早上起来又开始摩擦取电。戚翔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中午的时候忽然对李顿说,“李博士,你也累了。让我来替你干一会儿吧。”
“不,不用了。”李顿赶紧笑着推辞,“我还有力气。”
“我来帮你吧。”戚翔强笑着去抢李顿手里的电池,“你已经做了十几个小时了,就算胳膊是铁打的,恐怕也受不了了。”
“真的没事,不用客气……”李顿紧张起来,笑得也更加勉强。
那智嗅到了异样的气息,赶紧跑了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戚翔脸一沉,重重地把李顿的手一推,冷冷地说。“你这样抱着电池不松手,是不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李顿僵住了。水溶、闵宇和金新月讶异地朝这边看了过来,那智和莫小可则懊恼地闭上了眼睛。糟了,他还是没沉住气……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李顿挤出一丝笑容,眼珠迅速地转动。
“你的卫星电话里应该储存着什么资料吧,比如某些人的电话号码……你是怕我先用电池取到了足够的电,用它启动卫星电话后发现里面的资料吧。当然,你也可能是想自己取足电后先打给某些人,让他们来对付我们!”戚翔盯着李顿,咄咄逼人地说。后面那一点是那智告诉他的,前面那一点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啊。我怎么会叫人来害你们呢?”李顿已经紧张地笑不出来了。他惊慌地看着其他人,发现大家都用猜疑的目光看着他——水溶、闵宇和金新月虽然不明就里,但总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人,再说戚翔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惊慌地环视着他们,露出了委屈和愤懑的神色,最后忽然变得坦然下来,淡淡地说:“看来你们对我有很多误会啊……我比较迟钝,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就请彻底说清楚吧。”
那智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我怀疑这个数据环不是你的。因为你在那个荒岛上时根本不具备压制数据环的条件。而且,数据环上有法文,据我所知法文不是你熟悉的语种。另外,我觉得我们到这里来不是偶然。也许你会操纵船上的自动驾驶系统,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当然了,这里的木屋、这里的给养,也可能是你一早就准备好的!”说完便目光炯炯地审视着李顿的脸。
没想到李顿听了这些话后倒很坦然。他平静地看着那智,淡然地吐出一句话,“就这些?”
就这些?那智他们倒被惊到了。
李顿看着他们,平静地就像没有一丝风时的湖面,“这个数据环的确不是我的。是我从我们大学的希伯教授那里偷的。不过不是为了做致幻剂,而是为了做科学研究!”
大家一凛,狐疑地对视了几眼。
李顿淡淡一笑,继续说,“就在我偷了数据环之后不久,希伯就被黑社会的人绑架了。可能希伯已经猜到数据环是我偷的,告诉了黑社会的人,接着那些人便找到了我。我给了他们一个假的数据环,想就此蒙混过去,没想到他们看不懂上面的专业术语,还是把我绑了去,叫我在那个荒岛上把曼德拉草培育出来。我怕数据环放在住处会落在别人手里,便贴身带了过来……后来的事情,就和我当初说的一样了。”
说完这些后他异常坦然地看着大家,目光中没有一丝晦涩。大家皱着眉分析他的话,之后不约而同地朝那智看了看。那智用力抿了抿嘴,说实在的,对李顿的话他是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看大家的目光中似乎有相信他的意思,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顿这番话说得很周全,不像有编造的痕迹,而且他还承认了自己的偷盗行为——如果他要说谎,何不把这件事也一并赖掉呢?可是又不能据此确定他说的就是实话。金庸曾在《鹿鼎记》里说过,历来骗人效果最佳的都是一半真一半假的混合谎话。天知道李顿是不是只在偷窃问题上说了真话,在其他问题上却说了谎话呢?
李顿看出他们在犹豫不决,哈哈一笑把电池和毛裤都递给了那智,“既然你们不相信我,这个电池就由你们来保管吧。”说着把卫星电话也递给那智,“你们赶快给它充电,尽快打给你们的家人……这样可以了吧?”
那智迟疑着接了过来。李顿冷冷一笑,转身朝屋外走去。金新月赶紧追过去安抚他。剩下的人互相看了几眼,脸色都有些沉重:不管怎么说,闹到这步田地总是不好的。虽然他们没有明显的表示,但戚翔还是感到他们有责备他的意思,悻悻地揉了揉头发,也转身出了屋子。莫小可想追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她也有些生气:戚翔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啊,把事情捣得这么僵……这不是让那智为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