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共赴盛京
“你的……真实身份？”阿朱完全不能理解豪格的意思。
“阿朱，九渊，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对你们有所隐瞒。因为这件事十分机密，和你们初识时，我又不能确定你们是否可以完全的信任，所以始终没和你们说。但现在，咱们已经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至交了，我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杨兄，究竟是什么事？”
豪格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过，说道：“我之前来京城，确实是为了袁崇焕将军的事。但我并不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而是代表了我所成立的组织——崇明会。”
“崇明会？”阿朱和陆九渊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嗯。”豪格点头，“这是我在盛京建立的秘密组织，为的正是匡扶大明。有一点，我需要向你们道歉。那晚，我对你们说，想要加入神机门，这其实，是为了试探你们。我们崇明会的弟兄，空有一腔抱负，但是势单力薄，本领无从施展。因此，我帮助你们夺回秘籍，实际上，是打算在中途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加入我们。但后来，由于发生了那些意外，我就一直没有开口。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究竟该不该拉你们加入崇明会。毕竟，我们在江湖上尚是寂寂无名，我也无法保证日后能否有所作为。九渊昨日，说你们打算回神机门，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反对你们的想法，所以本打算一走了之。但我低估了和你们的感情了，九渊，阿朱，我现在衷心的希望你们能帮助我，让崇明会壮大起来。我不是要让你们背叛神机门，但目前的形势，朝廷对你们已经展开搜捕，你们回京城实在太危险了。而且，九渊，就算你回到神机门，又能有多大的把我把这堆烂摊子收拾好呢？但崇明会目前在我的管理下，还算井井有条。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大明，你们还是可以继续以神机门弟子的身份自居，但我想将咱们的力量汇集起来，共同实现我们的理想。”
豪格这番话，听得陆九渊和阿朱目瞪口呆。他俩足足缓了半天，才将豪格的意思完全理解清楚。
“阿朱，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陆九渊问道。
阿朱心中其实本就不太赞成此时回神机门，毕竟左氏兄弟出走，戴诸葛、荣轻诺俱已身亡，神机门现在不过就是一团散沙。陆九渊虽然天资过人，但在处理这种内部问题方面，他还极其稚嫩。更何况，此时回京城，若是被朝廷的人抓住，就凶多吉少了。
“我觉得，杨大哥有句话说得很对。无论是咱们神机门，还是崇明会，共同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匡扶大明。因此，与其冒险回京城，我还是认为去帮杨大哥壮大崇明会，更加切合实际。”说到这里，阿朱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匡扶大明……”陆九渊若有所思地遥望着京城的方向，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阿朱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用不着固执己见了。我相信，师父知道了，也会理解我们的选择的。杨兄，为了庆祝咱们的‘暂别重逢’，到盛京后，定然要一醉方休。”
豪格笑道：“那你可要当心，我的酒量，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直都没有遇到过对手呢。”
陆九渊冲豪格伸出拳头：“一言为定。”
豪格与他拳拳相碰：“一言为定。”
阿朱看着情绪激昂的二人，也微笑着伸出拳头，与他们触碰在一起：“那我就负责，把两个醉鬼扶回去好了。”
经过数日的赶路，三人顺利抵达了盛京。五年前，努尔哈赤将大金的首都迁至此地，并开始着手扩建皇宫。经过多年的发展，盛京已经成为了一座相当繁华的都城。
所谓的崇明会，其实是豪格所创立的专属护卫队。在路上，豪格已经飞鸽传书给自己的亲信，让他们提前扮作汉人模样，并在城内找了一个秘密据点，迎接头目杨云清的归来。
“杨大哥，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走在盛京的街头上，阿朱脸色甚是阴沉，自始至终都闷闷不乐。
“前面就是我们崇明会成员平时接头的地方，会有人在那里等我们。”豪格见阿朱神情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长时间赶路，身体有些吃不消？”
“我不要紧的。”阿朱十分勉强的笑了笑，“应该就是太累了，待会儿歇一下就好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间茶馆，早有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在此等候。那人见了豪格，连忙起身行礼：“云清兄，好久不见。这二位是？”
豪格介绍道：“这二位是我刚结交的朋友，陆九渊和阿朱。九渊、阿朱，这是江怀英，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务都是由他料理。”
江怀英与陆九渊和阿朱互相打了招呼，便带他们一起前往崇明会的据点了。
崇明会目前约有成员三十余人，都有着一身好武艺。豪格将陆九渊和阿朱安顿好后，便开始为二人介绍这里的基本情况。
“咱们崇明会现在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与我有交情的江湖好汉，对他们可以完全的信任。现阶段，崇明会的主要任务还是稳固提升自己的实力，日后，才能够有所作为。只不过，仅就现在而言，我们的力量还是比较薄弱。”
陆九渊说道：“杨兄，单凭我和阿朱两个人的能力，恐怕很难为神机门带来多少实质性的改变啊。”
豪格笑道：“九渊这话就是过谦了，所谓的实力并不能单纯的以武力来衡量。而且，你的加入，代表着我们又多了一种秘密武器，那就是机关术。”
“可是单凭我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豪格握住陆九渊的手，“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倘若更多的人拥有这份力量，便断然不可小觑了。”
“你是说，把神机门的机关术传授于崇明会的成员？”
“这全都要遵从你的意愿。我自己的想法是，成员在精不在多，我们的主要目标自然是尽可能削弱皇太极的实力，也就是除掉他委以重任的将臣。我们无法与他们硬碰硬，因此只能暗杀。九渊，你亲自使用过血滴子，它的威力你应该比我们都要清楚吧。”
陆九渊点头道：“确实是名不虚传的杀人利器。”
“九渊，我想打造出一个以血滴子为武器的暗杀小队，不知你意下如何？”
“血滴子……”陆九渊思索道，“通晓了血滴子的原理，将其大量还原出来并不难。但想将血滴子熟练掌握到可以随意取人首级的地步，绝非易事。”
豪格轻拍了陆九渊的肩膀：“所以，我们可是迫切需要你这名教头呢。”
听罢，陆九渊微微一笑：“小弟定当不负兄长所托。”
晚上，豪格在厅内摆下酒席，专门宴请阿朱和陆九渊。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阿朱举起筷子，都不知道该从哪吃起了：“杨大哥，咱们就三个人而已，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啊？”
豪格笑道：“今晚就当是崇明会为你们二位接风洗尘了，千万不要客气啊，随便吃，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酒肉。”
阿朱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这牛肉质嫩爽口，油而不腻，鲜美的肉汁划过齿缝，让人回味无穷。阿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忍不住问道：“杨大哥，这牛肉里是加了什么佐料吗？这种味道我从来都没有尝过，感觉真是美妙。”
“等明天我把厨子叫来，你们好好交流交流。”
陆九渊打趣地说：“阿朱，你该不会是想抢大厨的饭碗吧？”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却说陆九渊虽然平日里精力过人，但是酒量却真的让人不敢恭维。几杯酒下肚，豪格尚且面色不改，他就已经略觉头晕了。待豪格微醺时，陆九渊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满脸通红。
阿朱见陆九渊不胜酒力，便劝道：“陆大哥，你少喝一点吧，你已经醉了。”
“别胡说，今日可是我与我的结拜义兄杨云清喝的第一顿酒，怎么能这般不尽兴？”陆九渊又把头转向豪格，“杨兄，你是不是也觉得还不够痛快啊？没事儿，兄弟陪你继续喝！”
“九渊，你确实有点醉了，要不回房间休息吧？”
“杨兄，你瞧不起我？我可是打心眼里把你当成兄弟的。”陆九渊边说着边又喝了一杯，“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把血滴子教给你们，就一定不会食言。咱们兄弟俩，在一起好好干，什么事成不了？”
阿朱见陆九渊越说越离谱，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走：“陆大哥，快别喝了，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你喝过几次酒。”
陆九渊不耐烦地将阿朱的手甩开：“阿朱，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种相聚的日子，你非要一个劲的赶我走。难不成，你把我支开，是想和杨兄说什么悄悄话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阿朱已经有些生气了。
“我可没有胡说啊。”陆九渊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互相都对对方有意思。阿朱，杨云清可是我的结拜义兄，和咱们一起同生共死，人品武功那都没的说，绝对称得上是一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你们两个若是能成，那我可就放一百个心了。”
“陆大哥，你再这样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啊？”陆九渊反倒觉得自己很委屈，“虽然我长这么大，除了你，都没怎么和其她女孩子说过话，但我还是对自己的判断能力有自信的。你知道吗？阿朱，咱们一起长大，你待人基本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杨兄面前，你才表现得像个十七岁女孩子的样子。”
“莫名其妙。”阿朱丢下四个字，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阿朱……”豪格站起身，他很想去追她，但又不能抛下醉醺醺的陆九渊。
“杨兄，你坐下，阿朱只是有些害羞罢了。”陆九渊冲豪格摆了摆手，“杨兄，我和你说，我这人比较笨，不懂得怎么和女孩子交往，也不愿意把精力花在儿女私情上。你之前应该是有过心上人的吧？对了，你有个青梅竹马，不过已经过世了，阿朱和我说过这件事。依我看啊，这些让人遗憾的往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被这件事束缚着。你要是当真喜欢阿朱，我一定想办法撮合你们。”
“九渊，你醉了。”豪格皱眉道。
“我根本没醉，你怎么也说我醉了？”
“九渊，今天就喝到这里吧，这种机会，咱们以后多得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毕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
“这怎么行啊？根本还没有喝尽兴啊！”
陆九渊还想要挣扎，豪格已经叫了几个人将他架回房间了。
此时，豪格感到心中很乱。陆九渊酒后说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却在豪格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自己对于阿朱，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豪格已经说不清楚了。他明明是为了那神奇的机关术才选择接近这对兄妹，但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始料未及，他竟然险些为了他们献出生命，尽管他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不，他可是爱新觉罗·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将来要娶的一定是正统的贵族女孩，怎么可能会和这个身份低微的汉族少女有什么瓜葛？
不知不觉，豪格已经走到了阿朱房门外。他伸手想敲她的房门，刚刚的尴尬有必要及时道明，可他的手却还是在空中缩了回去。
“是杨大哥吗？”温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嗯，是我。”
“陆大哥已经休息了吧？”
“是的。”
“你不要见怪啊，陆大哥其实很少喝酒，他的酒量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刚刚他说了些胡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酒后的话，自然当不得真嘛。”
一阵小小的沉默。
“杨大哥，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了。你明天记得，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厨哦。”
“好的，一定。”
第二天，陆九渊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他感觉头痛欲裂，开始后悔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了。并且，他渐渐回忆起了昨天晚上自己酒后说的那些胡话。
“这下糟了，阿朱估计会被我气死……”想到这里，陆九渊瞬间觉得头更痛
了。
陆九渊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他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精神振作起来。
“九渊，你可终于醒了。”
豪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九渊回头一看，豪格正与阿朱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朝自己走来。
陆九渊有些尴尬地点了头，心里却在想：“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豪格笑道：“早饭可都还给你留着呢，抓紧过去吃吧。”
陆九渊心中愈发的过意不去：“杨兄，小弟我不胜酒力，昨晚让你见笑了，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蠢话。”
豪格大笑：“兄弟，这种小事无需挂在心上。不过，你作为咱们崇明会的教头，这酒量还是得多练一练啊。”
“杨兄说的是。”陆九渊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阿朱，“妹妹，昨天晚上我失态了，我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我怎么可能对我哥哥怄气呢？”阿朱笑着拉住陆九渊的胳膊，“刚刚杨大哥领我去见了崇明会的大厨，我才知道，原来牛肉还可以有这么惊艳的做法呢。等我学会了，做给你们吃哦。”
陆九渊见阿朱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那我可就等着大饱口福了。”
由于秘籍已经完璧归赵，陆九渊又根据秘籍所载，将已有的血滴子模型进行了完善，让其使用起来更加顺手。同时，陆九渊又额外制作了数十个血滴子机关，并教授崇明会成员使用。有了血滴子这一机关利器的加持，崇明会成员的战斗力获得了质的提高。
这天，阿朱正独自一人在房间内研究傀儡丝的改进方法。忽然，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阿朱，你在里面吗？”豪格轻敲房门。
听见是豪格的声音，阿朱急忙起身将房门打开。见豪格双手背在身后，阿朱疑惑地问道：“杨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豪格神秘一笑：“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阿朱被搞得一头雾水：“这……这我怎么去猜啊？”
“好了，不逗你了。”豪格从身后亮出一条红色的裙子，“这个送给你。”
这是豪格昨日外出经过一家服饰店看到的。这条红裙子的花纹相当考究，布料的质量也非常出色，被豪格一眼相中。他毫不犹豫的将裙子买了下来，准备送给阿朱，老板娘还一个劲的夸豪格眼光独到，是个极其识货的公子爷。
阿朱轻轻接过裙子，她的脸上充满着少女的欣喜：“好漂亮啊……这布料一定很贵吧？杨大哥，你怎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只要你喜欢就好。我觉得，这条裙子和你特别的般配，所以就买下来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穿上给你看。”阿朱害羞地关上了房门。
刚刚，阿朱接过裙子的时候，豪格感觉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抵触。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依然没有逃过豪格的眼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相信，阿朱开心的样子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很快，房门再度打开。阿朱穿着靓丽的红裙子站在豪格面前，就像一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好看吗？”阿朱来到院子里，原地转了几圈，裙摆随之而翩翩起舞，她就像一只楚楚动人的蝴蝶。
豪格看着眼前的阿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再华丽的辞藻都难以堆砌出她此刻的惊艳。
“是不是不太适合我啊……”见豪格不说话，阿朱咬着嘴唇，神情瞬间失落起来。
“不，没有，非常适合你。”豪格止不住连连称赞，“阿朱，你真的好美。”
阿朱的脸一下子变得彤红，眼神也闪躲起来：“这都是杨大哥眼光好，送我这么漂亮的裙子。”
却说在陆九渊的教授下，崇明会成员对于血滴子的使用已经有了熟练地掌握。一日，他正在细心钻研秘籍之时，突然想起了那天，与沈浮决战之时，他借助木鸳翼滑翔到了沈浮背后，趁其未来得及反应才顺利将沈浮击杀。而顺利运用血滴子的前提正是出其不意的接近目标，继而暗中取其首级。于是，陆九渊找到豪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你的意思是，给每一个人都配备木鸳翼。通过木鸳翼悄无声息地潜入敌人内部，从而暗杀目标？”
陆九渊点头：“正是，有了木鸳翼，我们的人纵使刺杀失败，也可以顺利撤离。他们不会想到，暗杀自己的人，竟然会飞。”
“木鸳翼的使用亦不简单，看来咱们的人在出师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陆九渊笑道：“这个杨兄尽管放心，有我在，保证让咱们崇明会的弟兄们如虎添‘翼’。”
豪格闻言大喜：“有兄弟这句话，那我可就高枕无忧了。对了，九渊，我还有个提议。咱们崇明会的成员，有了血滴子和木鸳翼两种机关利器的加持，本质上已经成为了一个专门的暗杀组织。所以，我打算以咱们的专用暗器为组织更名。”
“你是说将崇明会更名为血滴子？”
“正是。”
陆九渊笑道：“我是没意见，而且，直接用血滴子命名，听起来可是霸气许多呢。”
二人正说话间，阿朱突然撸着袖子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额头上还有湿漉漉的汗珠。
“你们两位想不想尝尝我做的牛肉啊？我相信不会比咱们大厨的手艺差太多哦。”
陆九渊注意到了阿朱所穿的红裙子，心中疑惑，但却不愿直接问她，只说：“阿朱，我和杨兄还有点正事要商量，马上就过去。”
“那好吧。”阿朱努努嘴，有些失望的走开了。
“九渊，还有什么事吗？”
“杨兄，阿朱身上那条裙子是？”
“是我送给她的。”豪格笑道，“我见这条裙子与阿朱甚是相配，就直接买了下来。”
“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
“不对劲的反应？她明明挺开心的啊。”
“这就奇怪了……”
“九渊，你怎么突然开始吞吞吐吐的了？”
“红色……一直都是阿朱最讨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