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真相

苏小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做个检查怎么要把全身都绑 起来,眼睛还要蒙着。

隐约,有灯光亮起来。他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麦克医生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苏小喊道。 “别急,还没好。”门口传来了麦克医生的说话声。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跟着,他的眼罩被

取掉了。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麦克医生拿着一把明晃晃

的尖刀站在床边,苏小的心骤然紧缩起来。 “麦克医生,你这是做什么?”苏小吸了口气,紧张地问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老实回答的话,我就把你解剖了!”

麦克医生阴沉着脸说道。 苏小嘴角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们在秦家宅子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没什么发现啊!就是少爷说我被鬼附身了,才让你检查的。”苏小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说错一句话被麦克医生给 下了毒手。

“你们真的没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比如,一个穿着旗袍的 女鬼。”

“啊!”麦克的话没说完,苏小便叫了起来,他看着麦克身后说, “你……你看!”

麦克愣了愣,转过身看去,不禁脸色煞白。 一个女人正站在他身后,准确地说是悬在他身后,目光阴毒

地盯着他。 苏小浑身发颤,紧接着,他看见少爷走了进来。 “麦克医生,你应该为你所做的罪恶付出十倍代价。”秦云盯

着麦克,眼睛里几乎冒出一团火来。 “苏先生,我和苏小只是开个玩笑。你,你别介意。”麦克笑

着说道。 “麦克,我不姓苏。我的名字叫秦云,是秦家宅子的三少爷。”

秦云冷冷地说道。 麦克一听,冷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他颤抖着瘫倒在地上:“苏

先生,不,秦先生,我,我……” “淑媛,现在,我们为冤死的家人报仇雪恨!”秦云盯着麦克

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炭盆里的火有些暗了,我从旁边夹了几块炭添了进去, 很快,火又旺了起来。

“完了?”李峰盯着苏子明问。

“哈哈,那年还报道了一个消息。在江城一家西方私人 诊所里,人们发现诊所的主人麦克医生,全身被解剖,并且, 尸体被挂在诊所的解剖图上。那个住在秦家的苏亚君失踪了, 他的随从苏小一个人离开了江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子明说。

“那你的祖上是苏亚君还是那个苏小啊?”我想了想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故事是我爷爷跟我讲的,也许是

杜撰的呢。要知道我小时候住在这里,没有电视、电脑,晚 上睡觉前唯一的乐趣就是听大人讲故事了。”苏子明耸了耸肩, 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我是在后海遇见苏子明和李峰的。当时,我们的桌子挨着, 有新客人进来没有空桌了,由于我是独自一个人,老板嬉笑 着问我能不能和他俩拼一桌,于是我们便认识了。或许是缘 分使然,我们聊得很投机,也喝得很投机,最后互相搀扶着 去了他们俩租的房子睡了一晚上。

苏子明和李峰都是画漫画的,而我的工作和他们也差不 多,所以我们很快就搬住到了一起。

三天前,大家都陷入了灵感匮乏区。苏子明忽然提议找 一个空**的地方找一下灵感,于是我们三人一拍即合,来到 了苏子明的祖宅。

温暖的炭火让人有些困意,我提议收拾下房间,一会儿 睡觉。但是李峰却大声反对,他说我们是出来找灵感的,一 觉睡到天明了,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继续讲故事吧。”苏子明附和着说。

“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李峰眼珠子一转,往前凑了凑, “这故事是我一个哥们儿的亲身经历。”

李峰的哥们儿叫刘浩,是一个大货车司机。众所周知, 拉货司机的活儿不固定,需要全国各地到处跑。有一次刘浩 去福建某地拉货,结果半路车子抛锚,在等人修车的时候, 他去附近抽烟,看见有人在路边一个房子里面斗地主,于是 便参与了进去。刘浩手气还不错,几把下来,赢了不少钱。

这时候天彻底黑了,刘浩估摸着车修得差不多了,于是 起身离开。等他来到自己货车旁边的时候,发现那个修车工 人正背对着自己照着车前镜。就在他刚准备走过去的时候,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个修车工竟然将自己的头取了下来, 用梳子轻轻梳着头上的头发。

刘浩吓得浑身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刚才斗地主的房 子里。看见刘浩去而复返,房子里的人都很高兴,乐呵呵地 邀请刘浩继续过来打牌。刘浩战战兢兢地讲了自己刚才见到 的一幕。

“把头取下来给自己梳头?”有个人看着刘浩问。 刘浩点着头说:“是的,绝对不可能骗你们。”

那个人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笑了起来,紧接着他们用 手端住自己的头一拉,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说:“是这样吗?” “哈哈,这是故事?这不是网上的段子嘛!”苏子明听罢

笑了起来。 “不,你错了,这故事原版是晚清李庆辰的志怪小说。”我说。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争论。

“有人吗?”门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女声。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疑惑。苏子明刚准备站 起来,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女鬼啊。”李峰低声叫了一句。 “我不是女鬼。”女孩的耳朵很灵,看着李峰说。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避雨的。”这时候,女孩后面跟进 来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名穿着制服的女警。

“我朋友喜欢开玩笑,不要介意,进来吧。”苏子明笑着 说道。

那名女警和女孩坐到了我们身边,我给她们倒了点热水。 李峰则一直偷偷打量那个女孩,时不时还跟我坏笑一下。

女孩穿得比较单薄,雨水打湿了衣服,内衣隐约浮现, 她双手抱在胸前,低头不语。旁边的女警麻利地在炭火边烘 烤起衣服,只一会儿,就把自己烤干的衣服递给她。

“谢谢管教。”女孩低声说。 这个称呼让我们有些意外,莫非这个女孩是犯人?

“以后叫我马姐,出来了就不要叫管教了。”女警看了女 孩一眼。

气氛有些尴尬,苏子明又去拿了一些炭加到了炭盆里。 我从包里拿了一些干粮分给了女警和女孩。

“不如我们相互介绍一下吧。”李峰打破了沉默,然后依 次介绍了一下我们。

“我叫马丽,是西城监狱的狱警。她叫小葵。”女警说。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我问。

“小葵今天出来,我跟她顺路,便陪她一起回去。结果

半路车子坏了,我本想抄近道,没想到走错了路,这天又

下雨了,看到这里有灯光便过来了。”马丽简单叙述起她们 的遭遇。

李峰是个话匣子,很快和马丽聊了起来,从北京聊到广州, 又从漫画聊到监狱生活。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唯有小葵一直 低着头不说话。后来,她起身坐到旁边一个角落里,拿起一 个日记本,盯着其中一页看了起来。

我站起来去拿行李,路过她身边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看得这么认真?”

“哦,没什么。”小葵抬起了头,我这才发现她的眼里竟 然满是泪水。

我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别过了头,我正好看见了日 记上的内容。

路口有些窄,四周到处都是人。你穿着一件白色的 连衣裙,头发湿漉漉的,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扎眼。

往前走就是民权路,你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了头, 刘海遮着你的眼睛,只能看见半张脸孔。

整个解放碑的人们似乎都停住了动作,没有声音, 没有呼吸,世界变成了静态。

你微微抬了抬头,眼睛里流出了殷红的**,它们 透过头发慢慢滑过脸颊,最后渗进衣服里。

“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你说。

梦到这里结束了,我睁开眼睛,现在是凌晨三点, 距离7月7日还有57个小时。

7月7日,白色情人节,也是我们认识两年的纪念日。

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迟疑了几秒,拿起了话筒。 “薛峰,我想好了,我舍不得你,我想回到你身边。”

你在电话里喃喃地说。 “好,还有两天我们就认识两年了,不管你在不在我

身边,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说。

“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爱你。”你深情的声音从 电话里传过来。

我挂掉了电话,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日记 本,那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日记本的第一句话是:“林 秀秀,7月7日,我将杀死你。”

看到我的目光,小葵收起了日记本,重新坐到了马丽身边。 我讪讪地笑了笑,拿了点东西,也坐了过去。

“刚才我们在讲故事,你们也来讲一个吧。”李峰跟马丽 说道,“你在监狱里,一定有不少故事吧。对了,前几天我看 了一个网络小说,说是一个男孩去女监上班,在里面变成了 皇帝。”

“胡说什么呢!”苏子明拉了他一下。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都是一些人瞎写的。女子监狱里怎

么可能有男管教。监狱里的故事都是伤心的,谁都不愿意提。” 马丽有意无意地看了旁边的小葵一眼。

“马姐,我讲个故事吧,”没想到小葵忽然抬起了头,“就 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们都没有说话,小葵清了清嗓子,讲起了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