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人
第十四章 怪人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要接近了,接近什么?接近红叶沟?还是零号基地?
教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就那么嘟囔了一句,接着又陷入沉思。
张连长和赵科长看了他一眼,都没说话,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
气氛依旧有些沉闷,显然,张连长的动员讲话效果不是特别理想。
又坐了一会,大家重新排班。我和张连长值上半夜,赵科长和小黄值下半夜。
小黄身上有伤,席苗给他重新检查了伤口,又换了药。
主要是外伤,虽然伤得不轻,但小黄体质好,又年轻,伤情一时倒也没有加重的趋势,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张连长让小黄早早休息,我把熊皮大氅让给他,他不要,我说:“这地方夜里很冷,你身上又有伤,不穿暖和些根本睡不着。我在火堆旁,不要紧的。等你值班的时候再还给我。”
在我的坚持下,小黄终于穿上熊皮大氅,正好可以把大部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大氅很笨重,可是在东北,只有这种看着不怎么漂亮但却实用的东西才能抵御最恶劣的天气。
小黄很感激:“谢谢你。”
我笑笑:“没什么,快去睡吧。”
唯一一个睡袋给了席苗,她是队伍里唯一的女人。
女人总是会被照顾的,特别在男人多的地方。
教授和赵科长也找块地方,用行军被简单裹住身体,睡觉了。
我和张连长坐在篝火旁,黑背则蹲在我的身旁。
看着跳动的火苗,心情突然很复杂。
张连长埋头吸烟,一句话也不说。他掏出一支烟,递给我,问我要不要也来一支?
我摇摇头,表示不抽烟。张连长苦笑一下:“不抽也好。学会后就戒不掉了。”
皓月当空,银白色的月亮挂在浩渺的太空,将大地照得一片惨白。
月光如洗,月光笼罩着大地上的一切,我顿觉一阵寒意袭来。
这时,耳朵突然又听见“扑啦啦”一阵响动,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很熟悉。
我急忙扭头去看,一眼就看见五十米外的树梢顶有只白色的鸟儿正在远飞。
就在一刹那,它就消失在视野中,但我还是看见它消逝前的最后身影。
是那只鸽子。我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张连长看我脸色有变,也急忙往那边去看,可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虎子,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什么,我好像看见,看见一只鸟。”我心里充满疑惑,但并不想在这时候说出来,万一猜错了,很麻烦,还是暂时压在心底为好。
张连长“哦”了一声,重新恢复了平静。
等了一会,轻微的鼾声已经传来,显然,有人已经睡熟。
张连长扭头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异常,轻声对我说:“虎子,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笑笑:“没什么,山路我常走,打猎的时候一转悠就是十天半个月,这点脚程,算不上什么。”
“那就好。虎子,估计我们就快到目的地了。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你跟着深入的,但现在牺牲了两位同志,小黄还带着伤,所以,所以……”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说:“张连长,你尽管安排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连长点点头:“嗯,那好,我想让你继续跟着队伍走。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些危险,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危险?什么危险?”我不太明白他的话。
张连长突然不吭声了,看着这堆火苗怔怔出神,好像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对要不要对我透露真相心存犹豫。
我一句话也不说,我不能说什么,他们是不是需要我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任何事都不能做,任何急切的心理都可能适得其反。
虽然我很希望自己能进一步接近真相,但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过了好一会,张连长轻轻叹口气:“好吧,虎子,我把你当做真正的战友,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我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听他叙说。
“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们这支队伍有些奇怪。是的,我们并不是在寻找精神病人,而是在寻找一位治疗精神病的医生,再说明白一点,这名医生是个敌特。”
尽管我事前做了许多猜想,尽管我对这支队伍的真正使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我听到敌特两个字,还是惊讶得差点要蹦起来,不由自主“啊”了一声。
张连长摆摆手,让我平静下来。
“这名医生姓汤,和队伍里的教授是同事。半个月前,他杀害了一名科研专家,又打昏了教授,抢走了最新科研成果,跑进了这里的原始森林。”
故事很简短,但基本可以解释这支搜寻队的很多奇怪。
但我还是有许多不明白。
“哦,你们是怎么知道敌特跑进了深山老林。他为什么不直接躲起来或潜逃,干嘛要一个人躲进茫茫林海?这不是很危险的事情么?”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敌特的去向,后来发现了他在仓皇出逃时不慎丢落的一本工作笔记,以及教授被抢救苏醒后的回忆,才怀疑这家伙逃进了兴安岭林海中一个叫红叶沟的地方,好像在寻找一处解放前日军留下的秘密基地。我们就是根据这条线索一路追踪到这里。”
我的大脑快速检索着记忆,张连长的叙述基本可以和爷爷的笔记对上号。看来四十年前,日本人的确在兴安岭的茫茫林海中修建了一处秘密基地,就是那个所谓的零号基地。
敌特既然知道这个秘密,看来应该是个日本特务。不过,赵科长什么来头?还有那个席苗,她是队医吗?
张连长解释说,赵科长是教授单位所在区域的公安局的侦查科长,主要负责这桩敌特案件的侦破,张连长连同小黄以及牺牲的从峰、张大壮是公安局申请驻军部队增援的保障力量。
十年**,各地的公检法早已被造反派砸烂,公安战线骨干力量死的死,关的关,进牛棚的进牛棚,人心涣散,一片凋零。
出了大案,公安局连能派出去的人手都凑不齐,只好商同驻军部队增援,因为是敌特案件,军队也很重视,就这样,这支军警混合的特殊队伍才拉起来。
事发前,敌特是秘密科研单位的科研人员,平时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一般人根本不认识他。加上他很可能随身带着盗取的机密资料,一旦擒获时需要进行辨认,所以才让教授跟在队伍里。
至于席苗,她本来就是教授单位医疗室的人,别看年纪轻轻,却是医疗室的业务骨干。这次搜索敌特,她主动到公安局要求加入队伍。因为是医疗人员,队伍正需要这样的队医,经过严格的政审后,席苗也进入了这支队伍。
如此说来,每个人的出现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心中的疑问消除了大半,但我还是隐隐感觉不对头,究竟哪儿不对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正在听张连长低声叙说,身旁的黑背突然“吱”了一声,我一抬头,浑身血液一瞬间几乎都凝固了。
就在张连长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身上的衣服碎成了一绺绺,大半张脸藏在凌乱的头发下面,甚至看不清男女,倒背着双手,直挺挺地站着。
刚才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接近我们的。
我惊得瞪大眼睛,嘴巴张成O型,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并不是胆小鬼,但在这种地方,这个夜晚,着实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吓得不轻。
张连长见我神色不对劲,急忙回身,同时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一扭头,他也看见了这个非人非鬼的怪物,也被吓得不轻,一下就跳起老高,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什么人?”
那怪人突然将手从背后抽出,我赫然发现他手中竟然举着块大石头,说时迟,那时快,石头挂着风声照准张连长的脑袋就恶狠狠地砸过来。
事发突然,一时间我们俩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