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锄奸行动

一连十几天,风平浪静。

周必成没有行动计划,凌若冰,张飞龙深居简出。两人没有主动与周必成联系过一次。他们已经达成一致,有行动的时候,周必成出面。这是为了保证彼此的安全。特别是“夜猫”混入之后,周必成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一直在想用一个什么办法,把内奸找出来。

黑夜,两根蜡烛在闪耀。

周必成,肖向东,于西南,马向阳四人围着一个茶几,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行动计划。

周必成:“我们一直在寻找刺杀秋山大郎的计划,可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我们想把目标转移到市长黄仁礼的身上。”

马中阳:“我曾经跟踪过黄仁礼,他的身边有十几个保镖,前后三辆车。他乘坐车辆也是随意而行,不固定。他的住所在军事管理区内,一般人进不去……”

周必成:“我们查看过地形,最好的刺杀机会,在他的车进出市政府停车场的时候。距离停车场右侧五百多米地方,有一栋五层楼房,从楼房楼顶用枪射击,刚好合适。”

于西南:“凌若冰的枪法如何?”

周必成:“百步穿杨。”

于西南:“刺杀山本的时候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周必成:“三百多米的距离。”

于西南:“一般的人射击最多两三百多米,多一米距离,就多失一份准心,五百多米的距离,我真有些担心。”

马中阳:“我也很好奇。”

肖向东笑道:“两位难道不知道凌若冰和张飞龙杀了日军狙击手,缴获了一把德国制造的狙击步枪?”

马中阳:“知道,我是觉得五百多米远的距离,简直不敢相信!狙击步枪的射程我相信,就是能不能打得准?”

肖向东道:“狙击步枪后托上有一个瞄准仪,对枪法好的人,简直是如虎添翼。”

于西南:“能不能打中是凌若冰的事情,她既然同意执行这个任务,就一定有把握。我们该如何策应他们?”

周必成:“凌若冰,张飞龙两人在楼顶伏击,你们的人在楼下给两人放风,确保两人的安全,我们的人在外围负责接应。我们准备两套撤退方案,只要一个结果,必须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于西南:“刺杀汉奸黄仁礼!一天不得手就两天,两天不得手就三天,总之,要干掉黄仁礼方休!”

第二天一早,于西南,马中阳,周必成,肖向东的人按照各自的行动计划行动……

治安维持会会长黄金牙接到命令,让他带着三个行动队队长,立刻赶到警察署情报科。

黄金牙不敢怠慢,通知了丁盛,牛得壮,江大猛。几人乘着一辆大卡车,一路颠簸,赶往警察署。

黄金牙坐在中间,他的人肥胖,每一次卡车颠簸,他就呲牙咧嘴,痛苦不堪。丁盛看他不停皱眉,凑过去讨好地道:“黄会长,我觉得宫本久长大佐应该给治安维持会弄一辆小轿车,您坐在小轿车里舒服些。”

黄金牙摇头:“还弄小轿车?我们治安维持会的兄弟都是后妈养的。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冲在最前面,别人吃肉,我们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江大猛:“对头,日本人就没把我们当人看,只把我们当枪使。不过呢,宫本大佐对我还不错。”

江大猛是一个粗人,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黄金牙也是一个粗人,不过他圆滑世故,懂得察言观色。黄金牙忙阻止江大猛继续说下去:“话不能乱说,这话要是被日本人听见了,那还得了?”

江大猛不以为然:“车上全是我们治安维持会的兄弟,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就是我们之中出了内奸!”

卡车一颠,牛得壮忽然叫了声:“啊……”

江大猛:“你心中有鬼?”

牛得壮:“啥?”

江大猛:“你神叫鬼叫么子?是不是心中有鬼,要当内奸?”

牛得壮一愣:“我屁股上有个疮颠破了。”

卡车里一阵哄笑。牛得壮摸着屁股,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

江大猛:“屁股够黑,坏事干绝,报应了吧!”

黄金牙:“够了,尽扯这些没用的。还不知道警察署叫我们去是福还是祸呢?”

牛得壮:“会不会让我们重回警察署?”

丁盛:“你想得美,我看没那么好的事情。”

江大猛:“管他干么子,兄弟们有吃有喝,有得乐就行了。”

黄金牙:“就怕没吃没喝了!”

江大猛脱口而出:“没吃没喝,老子回山里当土匪算逑了……”

黄金牙摇头:“匪性难改,当土匪有什么好?”

江大猛摸了摸大光头:“也是,在治安维持会就比当土匪舒坦!”

黄金牙:“老老实实跟着日本人干吧!有个立足之地,一日三餐不愁,就可以烧高香了……”

丁盛附和:“黄会长高见。”

卡车停在警察署,众人下了车。黄金牙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带着三人直奔情报科田美玲的办公室。

黄金牙:“报告!”

田美玲:“进来。”

黄金牙,丁盛,牛得壮,江大猛进入办公室,一起敬礼。黄金牙,丁盛,牛得壮以前在警察署,敬礼像模像样。江大猛一介土匪,跟了宫本久长之后,才学敬礼。而且他心高气傲,除了宫本久长,别人都不放在眼中,总认为自己给别人敬了个礼就是低人一等。所以他只是把手拿在额头上晃了晃。

田美玲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缓缓地扫了四人一眼:“各位,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上司。”

黄金牙一愣,感觉有些意外。

江大猛:“么子?宫本久长不管我们了吗?”

田美玲目光落在江大猛身上,黄金牙忙道:“田科长,这位江大猛,是治安维持会的行动队长,草莽英雄,武艺高强,宫本久长大佐阁下特别赏识他……”

田美玲:“原来如此!各位,不是宫本久长大佐阁下不管你们,而是警备司令部下达的命令,工作临时调整而已!”

黄金牙点头哈腰:“明白,明白。”

江大猛瞪着眼睛,不知所以然。

田美玲:“江队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江大猛:“就是以后我们要听你的话,你让我们干么子,我们就干么子?”

田美玲嘴角泛起笑意:“就是这个意思。”

江大猛:“我还是行动队队长?”

田美玲:“是。”

江大猛摇头晃脑:“晓得了。”

田美玲:“果然是草莽英雄。”

江大猛咧开大嘴就乐。

田美玲缓缓地道:“今天给你们下达新的任务,你们所有的人员,在警察署,警备司令部,市政府这三个地方,方圆两千米内巡逻,盘查可疑之人。”

黄金牙:“是。”

田美玲:“搜查三个地方所有房屋的楼顶,房屋之中有没有可疑之人,凡是可疑之人,统统抓起来,交给警察署审问。”

黄金牙:“是。”

田美玲:“你们回去立刻开始行动。”

黄金牙带三人出了办公室,江大猛说:“很好。”

黄金牙苦着脸:“有啥好?”

江大猛:“这些地方都是有钱人住的,我们可以大捞一笔了……”

丁盛摇了摇头,黄金牙一脸苦笑:“捞钱!还是先保命吧!”

张飞龙,凌若冰来到市政府停车场正对面几百米远的一栋民房,这是周必成特意给他们选择的地方。两人的武器也被行动队送来,两人进入狙击位置,架好步枪,耐心等待。

今天的狙击目标是市长黄仁礼。

张飞龙趴在狙击步枪之后,从瞄准仪里观察,停车场尽在眼底下。停车场上停放着几辆大卡车,几辆小轿车,不远处,还有一排日军士兵端着步枪警戒。

张飞龙目测了一下,感觉以自己的枪法,不可能打中。他起身,让凌若冰用枪,自己贴在墙边,往楼底观察。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配合默契,一切都有条不紊。

此时,治安维持会黄金牙亲自带队,在市政府一带巡逻。黄金牙吆喝道:“兄弟们,田科长给我们的命令,方圆两千米内,任何一栋房屋的房顶,正对着市政府的窗户,都要给我认真检查,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刻向我报告。”

一边说,一边抹汗水,气喘吁吁。

丁盛为讨好黄金牙,抬头看到一间茶楼,忙道:“黄会长,你到茶楼歇歇脚,喝喝茶,让兄弟们上。”

黄金牙白了他一眼:“兄弟们都在辛苦,我岂能去喝茶休息?”

丁盛立刻换了个说话:“黄会长,我们把茶楼当成临时指挥部,您坐镇指挥,兄弟们都听您的。”

黄金牙心领神会:“就这么办!我在茶楼里指挥,你们发现什么情况,立刻赶来报告。”

丁盛,牛得胜,江大猛各自率领一支队伍,分头行动。

黄金牙带着七八个手下,闯入茶楼。茶楼里,马中阳,肖向东正靠着临窗户的一张桌子喝茶。他们早就发现在马路上的治安维持会队员,苦于这些人正在马路中间,挡住了出路,两人才按兵不动。忽然见黄金牙带着七八个人闯进来,马中阳以为暴露了,脸色微微一变,手悄悄摸到腰上,他的腰上,别着一把驳壳枪,还有一颗手雷。

肖向东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低声道:“别慌!”黄金牙等人闯进茶楼,根本就没有看两人一眼,直接往二楼雅间闯去,一边吆喝:“小二,雅间一间,泡一壶好茶来!”

马中阳松了一口气。

肖向东:“恐怕他们有麻烦了,我们走!”

马中阳有些诧异:“难道敌人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肖向东:“未必,这是敌人的例行搜查,我们得避一避,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

此时,张飞龙发现楼下传来撤退的信号。他对凌若冰道:“我们有麻烦来了,走吧!”

凌若冰起身,迅速把步枪收好,装入枪袋,背在肩膀上。张飞龙在前,两人不慌不忙地下了楼。

在楼下负责接应的是周必成。

周必成看到两人下来,说了声:“有些意外发生了,跟我走。”

张飞龙:“警察署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周必成:“还不清楚,不过治安维持会的人都来了……”

张飞龙:“治安维持会的不足为虑”

周必成还没开口说话,砰砰砰!枪响了。枪声是从马路上传来的,周必成低声道:“不好了,是肖向东他们那边出事了!”

原来,肖向东,马中阳从茶楼出来,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江大猛带着的治安维持会队伍。江大猛刚从一个百姓家诈了几个金戒指,满心欢喜,拿在手里看,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手下的兄弟想给他捡起来,江大猛一声大吼:“都别动……老子的,老子自己动手。”

他这一吼,把刚刚路过的马中阳吓了一跳,手本能地往腰上摸去。江大猛弯腰捡起戒指,马中阳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手也放下来了,但他的枪托并没有完全被衣服遮挡住。又恰恰被江大猛发现。

肖向东,马中阳已经走过去,江大猛的眼睛一直盯住马中阳腰上的枪托,他忽然发出一声暴吼:“站住!”

江小鱼,江铁叉也一起吼了起来:“站住!”

马中阳,肖向东知道暴露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拔枪,回头就开了火。

江大猛一声吼:“有情况,闪开!”

江小鱼,江铁叉先闪开,然后扑倒在地上。江大猛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子弹的时候,拔出驳壳枪就开火。

两个治安维持会的队员应声而倒。

肖向东,马中阳拔腿就跑。身后子弹乱飞。

江大猛:“兄弟们,抓住他们,皇军大大有赏。”

江铁叉:“兄弟们,跟我冲!”

张飞龙听到密集的枪声,把驳壳枪从腰上拔出来:“你们先走,我去接应他们。”

周必成有些为难:“一定要小心。”枪声一响,大批的日军士兵会闻讯而来,到时候,方圆几里,都是危险之地。明知有危险,必须尽早离开,但也不能对同志见死不救!

张飞龙返身回去。

凌若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周必成道:“我们先离开,此时此刻,哪里都一样危险。”

凌若冰心里很清楚,危险时刻,多一分犹豫,就更多一分麻烦。她果断地说:“撤退!”

两人迅速闪入小巷,按照预定的计划撤退了。

张飞龙看到肖向东,马中阳迎面跑来,身后一大群人在追。两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射击。后面追赶的死了几个,不敢追得太紧。张飞龙也没多想,举枪就打。他一开枪,更把追赶的人压住了。

肖向东看到是张飞龙,一声吼:“快走,执行第二套方案。”张飞龙知道有两套撤退方案,第二套方案就是假设被敌人发现的脱身方法。先进入小巷,东拐西弯,甩掉敌人。然后在约定的地点上湖泊边的小船离开……

三人刚欲冲进一条小巷,几个日军士兵忽然从小巷子里出来了。这是巡逻的日军,他们听到枪声,就要赶到大街上,却与张飞龙三人狭路相逢。

张飞龙一个箭步就冲到日军士兵面前,他没有用驳壳枪,而是从腰上拔出了短刀。刀锋一闪,已经刺在一个日军士兵的脖子上。他的人同时扭住一个日军士兵,短刀翻飞,左右刺杀。肖向东,马中阳就在他的身后,见张飞龙与日军短兵搏杀,也不敢开枪,两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近距离搏斗,几个日军用的长长的步枪,根本就施展不开。有两个日军士兵已经被张飞龙连刺数刀,有两三个日军士兵想退后一些,以便开枪或者刺杀。他们一退后,就被肖向东,马中阳找到了机会,两人举枪就打,砰砰砰!一阵枪响,几个退后的日军被两人乱枪打死。

张飞龙一刀刺在挡在前面的日军士兵身上,狠狠一划,日军士兵惨叫着。张飞龙拔出短刀,飞起一脚,把人踢飞出去,从地上拣起一把步枪,刺在日军身上。

肖向东,马中阳看到张飞龙势不可挡,齐声喝彩:“厉害!”

身后江大猛的吆喝人越来越近:“就这条巷子,狗日的,别让军统跑了,抓一个活的,皇军大大有赏,抓死的也行……”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张飞龙:“快走,我掩护!”

马中阳冲在前面,三人往小巷深处跑去。在小巷之中东穿西拐,身后的喊叫声越来越远,三人放慢了脚步,把驳壳枪都藏了起来,相互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像三个各不相干的行人。

前面是一个湖泊,就是负责接应的地方,一艘小渔船靠在岸边,划船的渔夫在水中洗着渔网。

一队日军士兵正沿着湖泊岸边冲过来。

马中阳,肖向东忙闪到一边的小巷之中。

日军士兵看到了两人,喝道:“站住,统统不许动。”

张飞龙从后面前来,远远就看到一队冲来的日军士兵,他不知道前面的两人情况如何,稍微一迟疑,日军士兵已经冲进了巷子。

张飞龙转身就跑,身后枪栓拉动的声音,还有日军士兵的吆喝声:“站住,统统不许动。”

张飞龙心中明白:站住就是死路一条,逃跑还有一线生机,必要的时候反击,拼死一战。他一边跑,一边拔出驳壳枪。身后枪声大作,子弹打在小巷的墙壁上,石屑乱飞乱溅。枪声一响,后面的日军全部被吸引过来了……

张飞龙贴在一个小巷口,举枪还击,砰砰砰!一梭子弹,枪膛打光了,身上已经没有了子弹,唯一还有一颗手雷。张飞龙看见黑压压一堆日军士兵,心中好不兴奋:“小鬼子,给你们个厉害的瞧瞧。”他拿出手雷,磕开保险之后,扔了出去。

手雷滚落在日军士兵之中的地上。日军士兵根本没有想到对手居然有手雷,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齐声惊叫:“手雷!”

轰地一声,手雷爆炸了。又是一片惨叫之声。

张飞龙如飞一般跑远了。但是他依然在治安维持会,日军的包围圈之中。张飞龙驳壳枪已经没有了子弹,手雷也没有了,只剩下一把短刀。现在逃出去,肯定会遇到盘查的人,不如找个能躲藏的地方,避一避,等天黑之后,再想办法。

张飞龙抬头一看,不远处一栋两层楼房,大门紧闭,二楼有个阳台,门也开着。张飞龙不及多想,沿着小巷墙壁,几步就攀上去,躲进二楼。

房中只有简单的家具,没有人,显然主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张飞龙在窗户口看了看,从这里,可以看清楚小巷子之中的动静,而且从窗户口到楼顶只有两尺多高,自己能轻易地翻到楼顶。心中就坦然了:如果没有搜查,在这里等到天黑就出去,如果有人进屋搜查,自己翻到楼顶,神不知,鬼不觉……

很快,日军士兵和江大猛带领的队伍在小巷子里相遇了。

日军士兵把抢拴拉得哗哗直响,江小鱼忙喊:“太君,自己人,自己人……”

日军小队长:“你们是哪部分的?”

江大猛:“治安维持会,我是队长江大猛。”

治安维持会穿的是便衣,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但他们的腰上,都挂有一个腰牌,这是他们的身份。江大猛等人亮出腰牌,日军士兵自然不会向他们开枪了。

日军小队长:“八嘎,有没有看见一个人逃了出去?”

江小鱼:“没有,太君,这个人一定躲藏在哪一家了,我们把他搜出来……”

日军士兵和江大猛的队伍开始搜查房屋,不管有人没人,先几脚把门踢开,人一涌而入,进行搜查。

张飞龙藏身的房屋也没有幸免,几个日军士兵和治安维持会的人冲进来了……

张飞龙轻轻推开窗户,人站在窗台上,手把着房屋顶,往上一纵身,就已经到了房顶。

日军士兵冲到二楼,到处搜查,不见有人就下楼了。几个治安维持会的还在翻箱倒柜,他们和日军不同,一进屋,就恨不得找些金银财宝出来……

一个人一边找,一边骂:“真他妈是个穷鬼,一个大洋都没找到。”

另外一个丧气地道:“走吧!走吧!进了穷鬼家的门,要倒霉三年,我可不想这么晦气!”一边说,一边下楼了。

张飞龙听他们下了楼,心里暗暗高兴,从楼顶再次翻入房中,却意外地发现,一个人钻入床底下,正在摸什么东西,屁股露在外面。

张飞龙一怔,随即心中一喜。他悄悄把门掩上。

那人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小箱子,坐在地上,自顾打开,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妈的,真是穷鬼,还以为藏了个宝贝呢!”

张飞龙站在他身后,笑道:“我这里有个宝贝!”

那人抬头看了看:“你找了个么子宝贝?”

张飞龙的短刀搭在那人脖子上,那人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脖子直扑入身体内。吓得浑身一哆嗦,颤声道:“你搞么子名堂?”

张飞龙的刀锋贴近了他的脖子一分,冷冷地问:“我是张飞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这人张开嘴,一脸惊愕:“啊!”

张飞龙:“想死还是想活?想死容易,我这短刀一动,你就上了西天……”

这人忙道:“想活!”

张飞龙:“想活容易,乖乖听我的话。”

这人:“我听你的话。”

张飞龙:“下面是治安维持会的哪个队长?”

这人:“江队长。”

张飞龙:“江大猛?”

这人:“对头,我是他手下兄弟。”

张飞龙:“你们以前是土匪,是不是?”

这人:“是。”

张飞龙:“土匪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当汉奸?”

这人:“我不晓得么子是汉奸。”

张飞龙:“给日本人当狗就是汉奸。”

这人张口结舌:“这……我就混口饭吃的……”

张飞龙下了他的驳壳枪,又下了他腰上的腰牌,腰牌上有一行字:治安维持会第三大队江石宝。

张飞龙:“你叫江石宝?”

江石宝:“对对对,我叫江石宝,是江大猛的远房兄弟。”

张飞龙:“你给江大猛带个信,就是我张飞龙今天饶了他一条狗命,让他以后小心点……”

江石宝:“要得!”

张飞龙把江石宝捆绑起来,口里塞了块破布,换了他的驳壳枪,把腰牌挂在腰上,大摇大摆地下楼。

小巷之中,只有几个日军士兵在警戒,不见其他的人。

张飞龙刚一露面,就被几个日军士兵发现。日军士兵立刻举枪,吆喝道:“什么人,别动。”

张飞龙乖乖举手:“太君,自己人,自己人。”

几个日军士兵逼近过来,步枪一直对着张飞龙。张飞龙神色自若,丝毫不慌。并故意露出腰上的腰牌,几个日军士兵看见了他的腰牌和驳壳枪,根本就没有怀疑了。

张飞龙:“我刚才在这家搜查,怎么一转眼人都不见了?”

一个日军士兵用手指了指:“那边去了。”

张飞龙:“我这就去,太君,你们大大的幸苦了!”

宪兵队,加藤正勇进入宫本久长的办公室,向宫本久长报告:“大佐阁下,田科长把治安维持会的人安排在市政府,警察署,警备司令部一带,搜查……”

宫本久长走到悬挂着的武汉地形图之前,看着上面的三个地点,有些疑惑:“她把治安维持会安放在这些地方,也就是一个预防性措施而已!”

加藤正勇:“田科长的情报比我们多,或许她闻到什么风声了!不得不说,她歼灭军统那一战,的确很漂亮。”

宫本久长默然,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田美玲。

加藤正勇:“现在军统在武汉城内的人已经不多了,反而是共产党的秘密分子,成了我们眼中之钉。可他们擅长游击作战,没有章法,我们要把共产党彻底铲除,没有情报,是很困难的。”

宫本久长:“我们能占领大半个中国的领土,还不能铲除几个共产党的潜伏之人?”

加藤正勇:“阁下,要是刀对刀,我们一个小队的士兵即可全歼他们,可现在的战线不一样,我们处于劣势。”

宫本久长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些可恨的懦夫,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电话骤然响了起来,宫本久长拿起电话,电话是警察署情报科科长田美玲打来的:“宫本久长大佐阁下,我是田美玲。”

宫本久长:“田科长。”

田美玲:“今天下午,共党与军统在市政府附近出没,与治安维持会,警备司令部交过手,我方伤亡惨重,共党,军统分子无一落网!”

宫本久长:“他们全部逃走了?”

田美玲:“是。”

宫本久长有些愤怒:“难道我们的防御力量薄弱到连一个捣乱分子都无法抓住吗?”

田美玲心平气和:“大佐阁下,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敌人占据绝对的主动,我们只能被动疲于奔命!我相信,敌人这次行动,就是为了刺杀市长黄仁礼,他们没有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宫本久长迟疑了一下:“有可能。”

田美玲继续道:“敌人还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中将阁下,甚至还有我……敌人的刺杀不能靠近,只能远距离狙击。那么,他们能用之人就只有凌若冰,张飞龙。这个时候,大桥中尉出马,一个人顶得上一百个警察!”

宫本久长觉得她说的话无懈可击,明明是她调动了大桥中尉的行动,而自己,居然没有理由来应付她。宫本久长:“田科长,你说得有道理,我让大桥中尉在这三个地点伏击凌若冰。”

田美玲笑道:“多谢大佐阁下。”

放下电话,加藤正勇问道:“阁下,田科长要调用大桥中尉?”

宫本久长沉思了片刻:“她说的也有道理,大桥中尉茫然出击,不可能有所获,还得有的放矢!大桥中尉的敌人就是凌若冰,让他们去对决吧!”

加藤正勇:“嗨。”

宫本久长:“你去通知大桥中尉,让他在警察署,市政府,警备司令部一带,伏击凌若冰。告诉他,凌若冰一定会出现的。”

加藤正勇:“嗨!”

加藤正勇给大桥中尉下达了作战命令,大桥中尉开始在三个地方埋伏,等待凌若冰的出现……

张飞龙有了治安维持会的腰牌,第一个回到接头点,随后凌若冰,周必成回来了。两人惊讶地看着张飞龙。张飞龙得意地拍了拍腰牌:“今天当了一回汉奸,你别说,这汉奸还有些便利,所以,我就第一个回来了。”

周必成:“肖向东,马中阳呢?”

张飞龙:“我撤退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落入敌人手中,应该已经脱险了吧!”

不多久,于西南和几个军统特工也回来了。于西南单独来见周必成,房中只有张飞龙,凌若冰,凌若冰依然用黑纱布蒙着脸。于西南知道她是凌若冰,不过他也没有真正见过凌若冰是什么样子。

周必成:“老于,你们的人顺利回来了吗?”

于西南:“基本都很顺利地返回了,就是马中阳还没回来,不过他应该没多大危险。这次行动的失败,看来田美玲闻到了风声呀!我们下一次行动,应该更谨慎了。”

周必成:“必须谨慎,我们输不起,输了就是彻底地失败,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于西南点了点头:“我今天经过戒烟局,看到徐东洋了,此人不除,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中国人!”

周必成:“徐东洋?”

于西南:“就是大洋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徐东洋,汉口商会会长,戒烟局副局长……”

周必成:“我们就组织一个行动,刺杀他!”

于西南斩钉截铁:“行。”

张飞龙沉默,他感觉到身边的凌若冰微微颤抖了一下。周必成发现了张飞龙的异样,问道:“飞龙,你有什么想法?”

张飞龙迟疑了一下:“我……下不了手……”

周必成:“这个计划暂时停止执行。”

于西南默然无语。

张飞龙,凌若冰回到自己的住所,各自休息。张飞龙躺在自己的**,思绪万千,想到周必成,于西南提出要刺杀徐东洋。他在问自己:徐东洋该杀吗?他是大汉奸,与日本人狼狈为奸,种植罂粟,危害全城百姓。倒卖粮食,布匹等紧缺物资,罪大恶极,无论从那一条上说,都该杀!虽然徐东洋罪恶累累,但他与自己家素来友好,更何况,自己与徐淑媛……一想到徐淑媛,张飞龙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我爱着徐淑媛吗?徐淑媛爱我吗?忽然,凌若冰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张飞龙一会儿想起徐淑媛,一会儿想起凌若冰,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索性坐了起来,推开窗户,让风吹进来,让思绪冷静下来。

已经是深夜了,星星在遥远的夜空闪耀。

张飞龙忽然感觉身边有人,猛一回头,果然有人。

一个黑衣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张飞龙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凌若冰。

张飞龙:“是你?”

凌若冰没有蒙面,她的衣服是黑色的,脸色雪白,眼神幽深,人静如水:“是我。”

张飞龙:“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凌若冰:“进来很久了。”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张飞龙迟疑了一下:“你睡不着?想什么心事?”

凌若冰:“想问你一个事情。”

张飞龙点了点头:“什么?”

凌若冰:“你说你对徐东洋下不了手?”

张飞龙:“我的确下不了手。”

凌若冰:“你喜欢徐淑媛才下不了手的吗?”

张飞龙一愣,沉默。

凌若冰平静地等待着,她闭上嘴,就像千年屹立的岩石,宁静而亘古。

张飞龙:“以前我确实喜欢过她,不过现在,我们永远不可能了。”

凌若冰:“为什么?”

张飞龙:“我们和徐东洋已经是敌人。”

凌若冰:“你和徐东洋是敌人,与徐淑媛有什么关系?”

张飞龙迟疑了一阵:“本来不关徐淑媛的事情,但局势发展到现在,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我不杀徐东洋,但别人一定会杀了他,甚至可能无辜殃及徐淑媛。”

凌若冰“嗯”了一声。

张飞龙:“很多事情,情非得已!”

凌若冰:“想知道我的看法吗?”

张飞龙:“你说。”

凌若冰:“你知道我是一个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张飞龙有些诧异:“知道。”

凌若冰:“可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一个杀手的?”

张飞龙一愣:“这……”

凌若冰缓缓地道:“二十年前,我母亲带着年幼的我,从汉口到南京再到上海,从上海到天津,北平,甚至到过遥远的哈尔滨……我母亲在找一个人,一个我称之为父亲,可我从出生没有见过一眼的人……母亲一连找了几年,不见父亲的踪影。后来我们在北大荒遭遇了土匪的袭击,母亲死了,我却被一个江湖义士所救。这人就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师傅,他是一个独行杀手。我至今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只知道他待我如同亲生的女儿一样……”

张飞龙静静地听着。

凌若冰继续道:“养父过世之后,我独自闯**江湖,后来到了汉口,我知道我的生身之父回到了汉口,我恨他,我觉得母亲就是被他害死的,我甚至要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张飞龙脱口而出:“你见过你父亲了?”

凌若冰:“见过了,那天我在他家门口被人撞倒了,他把我搀扶了起来,他虽然认不出我,但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变化,我感觉到了,他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恶毒之人。”

张飞龙:“你是……”

凌若冰:“我的本名叫徐淑娴,我的父亲就是徐东洋,徐淑媛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张飞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随即笑道:“我就说嘛!你和徐淑媛太像了,怎么可能那么多巧合,原来真的是姐妹!”

凌若冰:“我和她很像吗?”

张飞龙:“你若穿上她的衣服,你就是她。她若穿上你的衣服,她就是你。只不过淑媛不怎么会武功……”

凌若冰点了点头。

张飞龙:“你现在恨他吗?”

凌若冰淡淡地道:“我习惯了。”

张飞龙:“你母亲恨他吗?”

凌若冰:“我母亲一直在我面前说:他是一个好父亲,忙于事业,出门去了……我现在明白了,母亲的话也许是对的,父亲万贯家产,身边却没有一个女人,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那么可恨……只是我想不明白,他那么多钱,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卖命?”

张飞龙:“迫不得已!”

凌若冰:“也许吧!”

日军警备司令部,一份绝密情报摆放在秋山大郎的办公桌前。这是从前线传回的情报,鄂北新四军从武汉得到食盐,药品等紧要物质的增援。请务必查明,谁增援了新四军?斩断这条输送线!

秋山大郎看了良久的情报,电话命令新担任警察署署长的岸边大佐,宪兵队宫本久长大佐,迅速到警备司令部。

两人接到电话,立刻赶来了。

秋山大郎把情报递给两人传看。他一言不发,神色冷肃。

宫本久长,岸边大佐看了情报,感觉事关重大。

秋山大郎:“这是前线作战部队传回的情报,我们却一无所知,可见对手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岸边大佐:“这份情报没有经过警察署情报科?”

秋山大郎:“这是大日本帝国的作战部队传回来的情报,没有经过警察署,真实可信。”

岸边大佐:“田科长的情报信息比较多,让她查,或许很快就有结果。”

秋山大郎摇头道:“岸边大佐君,我今天没有通知田科长,因为她是中国人,从理论上讲,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有可能背叛大日本帝国,只有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才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秋山大郎的目光落在宫本久长的身上:“阁下,你怎么看?”

宫本久长沉思:“我们在长江上下都设置了重重封锁,从城里出外哨卡重重,什么人有如此神通,能把这些紧要物资从城里运送出去?”

秋山大郎:“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岸边大佐:“我们立刻加强检查,封锁线路,即使找不出幕后之人,也能斩断这条运输线。”

秋山大郎严厉地道:“田边君,我们必须找出这个幕后黑手,以除之而后快!”

岸边大郎:“嗨!”

秋山大郎对宫本久长道:“宫本君,这个事情,你负责比较靠谱。因为你的手下,全部是帝国的军人。而田边君的手下,有一大部分人都是汪精卫,我对他们不完全信任,总会有几个混入的奸细吧?”

宫本久长:“明白。”

岸边大郎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中将阁下,我现在真怀疑我们警察署有军统的奸细。”

秋山大郎:“何以见得?”

岸边大郎道:“山本署长被刺杀,就是被敌人掌握了行踪,没有内奸的配合,他们怎么如此清楚?”

秋山大郎:“说法有理,但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岸边大佐:“我回去暗中甄别。”

秋山大郎叮嘱两人:“此事重大,你们不能走漏风声,一旦敌人知道,我们就无从查起。”

两人啪地立正:“嗨!”

宫本久长坐车回宪兵队,同行的还有加藤正勇和几十个宪兵,两辆大卡车。宫本久长在想着秋山大郎的话,忽然心中一动,对司机道:“前往徐东洋家……”

大洋贸易有限公司,徐东洋,徐长生正在准备一批货物,要运送到纸坊镇,有员工来向徐东洋报告:“老板,宫本久长大佐阁下来了。”

徐东洋:“在哪里?”

员工道:“去您家中了。”

徐东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向徐长生交代了几句,然后在一群保镖的保护下,回家去了。

徐淑媛刚好从家中出来,看到徐东洋:“爹,宫本大佐来了,在客厅喝茶,我特意来给您说一声。”

徐东洋笑了笑:“知道了。”

徐家客厅,宫本久长正在喝茶,吃点心。吴妈站在一边,和宫本久长拉家常。

徐东洋远远就笑道:“大佐阁下,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等你呀!”

宫本久长:“徐东洋君,我是路过,就进来看看你,没打扰你吧!”

徐东洋:“哪里哪里!”

吴妈笑眯眯地道:“老爷,我给你端点心出来。”

徐东洋坐在宫本久长对面,两人喝茶,聊天。徐东洋问:“宫本大佐阁下,这些天忙什么呢?”

宫本久长:“还能忙什么?共产党,军统把武汉城搞得鸡犬不宁,我的职责是抓他们。”

宫本久长摇头:“别提了,这些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要抓他们很难……”

徐东洋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治安维持会被抽调走了?”

宫本久长:“是,归属警察署情报科田科长指挥了。”

徐东洋:“怎么会这样呢?”

宫本久长:“治安维持会在田科长的手下,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对帝国而言,是件好事。”

徐东洋:“对对对,物尽其用,人尽其力!”

宫本久长笑了笑。

徐东洋见宫本久长假装镇定,实际上有些闪烁其词,他也不敢问什么原因,只是在心里暗暗想:宫本久长究竟是什么来意呢?

宫本久长始终没有说出来,两人喝了一阵茶,聊了一阵天,宫本久长起身告辞,真像路过进来喝杯茶而已!

两辆大卡车从大洋贸易有限公司开出,往汉口北面而去。

押车的还是徐长生,和几个员工。

车在一个哨卡被日军士兵拦截,进行检查。徐长生下了车,拿出警备司令部的通行证,才发现,哨卡里,有宪兵队的加藤正勇和十几个宪兵。

徐长生认识加藤正勇,忙鞠躬,点头哈腰,一脸笑容:“加藤阁下,今天怎么在这里值班?”

加藤正勇:“我们得到情报,有人偷运禁运物资,任何出城的车辆,一律检查。”

徐长生脸色大变:“加藤阁下,我们有警备司令部的通行证也不行吗?”

加藤正勇:“任何出城的车辆,都得检查。”

徐长生很为难:“加藤阁下,我得向老板请示一下呀!老板就在后面,很快就到。”

加藤正勇露出得意地冷笑:“徐老板要来么?很好呀!检查货物。”

日军士兵爬上车厢,检查上面的货物。这时候,徐东洋的小轿车来了,同行的还有两车保镖,几个日军宪兵。

徐东洋的车停下来,摇下玻璃,徐长生已经跑到车窗边,向徐东洋说明了加藤正勇要检查货物。

徐东洋脸色微微一变:“我去看看。”

徐东洋下了车,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金表,看了看时间,把怀表放进左边上衣口袋,走到加藤正勇的面前:“加藤阁下,我的这些货物要赶时间……”

加藤正勇扳着脸,一脸严肃:“对不起,徐老板,我接到上级的命令,对任何出城的车辆,都必须认真检查。”

徐东洋:“是宫本久长大佐阁下的命令?”

加藤正勇:“不,是警备司令部的命令。”

徐东洋不耐烦地道:“你既然要检查,就请抓紧时间,我这货真的要赶时间。”

加藤正勇:“很快。”

此刻,在几百米远的一个民房楼顶,凌若冰,张飞龙正用狙击步枪瞄准。

张飞龙:“准备好了吗?”

张飞龙:“左边,胸口。”

凌若冰的手指头已经扣动了扳机,徐东洋往后一仰,倒下了。

加藤正勇站在徐东洋身边,看到徐东洋倒下了,本能地叫了起来:“有刺客!”

噗!一颗子弹打人加藤正勇的胸口左边。

加藤正勇也倒下了。

宪兵们纷纷端起步枪,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又有两个日军士兵中枪了……

徐长生抱起徐东洋,连声大叫:“快来人呀!救老板……”几个大洋贸易公司的员工跑过来,将徐东洋抬上轿车,一溜烟开跑了……

徐东洋,加藤正勇被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警察署田美玲耳朵之中,她带人赶到了现场。

加藤正勇,两个中弹的日军士兵都没有当场毙命,被日军送到医院紧急抢救。

田美玲问了一下四人中弹的情况,立刻判断出子弹飞来的方向,让石志勇带人搜查,并让小野三郎搜查大洋贸易有限公司的两辆大卡车。

很快,石志勇就发现了凌若冰,张飞龙狙击地点,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四颗子弹壳。

人已经不见踪影。

石志勇回去向田美玲报告,并把四颗子弹壳递给田美玲。田美玲微微皱了皱眉头,示意石志勇把子弹壳带回去。

负责搜查货车的小野三郎来向田美玲报告:“报告科长,货车上的货物与货物清单一致,没有发现任何违禁品,”

田美玲:“你立刻到医院去,了解四人的伤情,向我报告。”

小野三郎:“嗨!”

小野三郎离开之后,宫本久长,横山次郎,东道贺一等人也赶到现场。宫本久长忙问:“田科长,发生了什么?”

田美玲平静地道:“狙击手袭击,徐东洋,加藤正勇和两个宪兵中弹。”

宫本久长:“伤势如何?”

田美玲:“四人都送到部队医院去了,还不清楚如何。”

宫本久长一愣:“凶手呢?”

田美玲:“逃走了,无影无踪。”

宫本久长:“啊……”

田美玲淡淡一笑:“大佐阁下,这是敌人精心策划的偷袭,当然不容易抓到人。”

宫本久长:“又是凌若冰?”

田美玲:“应该是她们。因为,我们除了掌握凌若冰,张飞龙用狙击步枪的情报,还没有别人。”

宫本久长点了点头。

宫本久长,田美玲来到日军部队医院,从急救军医口中得知,两个日军宪兵中弹部位都在胸口之上,子弹的穿透力不强,没有性命之忧。徐东洋左胸中枪,不过子弹先击碎了一块怀表,再穿入胸腔之中。这块怀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让徐东洋死里逃生,但他的人还在昏迷之中。加藤正勇也是胸口中弹,子弹全部打入,伤及了心脏,还在紧急抢救之中。

田美玲平静地道:“其实很简单,狙击手射击的距离在五百米左右,这样的距离,能打中,枪法已经精准得令人吃惊了!子弹在飞过五百米的距离,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他们才能活下一条性命!”

宫本久长信服:“田科长说得有理。”

这是一个军医匆匆出来,向两人报告:“加藤正勇君因伤势过重,无法抢救,已经殉国了!”

田美玲:“哦!”

宫本久长一声叹息:“哎……”

宫本久长去见加藤正勇最后一面,田美玲准备回警察署。她从抢救室下楼,在楼梯口,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匆匆跑上来。白衣女子走得匆忙,并没有看到下楼的田美玲,一头就撞在田美玲身上。

田美玲心中大怒,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打在白衣女子的头上,白衣女子的头偏了一下,抬头看了田美玲一眼,她的眼眶之中满是泪水,一脸焦急。

田美玲一愣。

白衣女子正是徐淑媛,她得到父亲中枪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因为心急,无意之中撞到了田美玲。

徐淑媛看到田美玲,脑子里一阵晕眩。感觉这个穿着警察服装,高傲,冷漠的女人在什么地方见过。

田美玲的心颤动了一下。

徐淑媛向田美玲深深鞠躬,道:“对不起,阿姨……”

田美玲恍惚:“阿姨……”

徐淑媛又深深鞠躬,致歉:“对不起!”

田美玲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了许多,她挥了挥手。徐淑媛抹了抹眼泪:“谢谢!”

徐淑媛从田美玲身边擦身而过,没走出几步。田美玲一声喝:“等一下。”

徐淑媛硬生生地止住脚步,回头,一张白净的脸满是泪水,眼睛有些惊疑:“阿姨!您还有事吗?”

田美玲:“你是徐东洋的女儿?”

徐淑媛:“是,阿姨您是……”

田美玲:“我是警察署情报科田科长……”

徐淑媛:“我爹中了枪,我不知道爹的情况,一时心急撞了您,请您原谅!”

田美玲露出笑意:“你放心,你爹命大,死不了!”

徐淑媛惊喜地道:“啊……”

田美玲下楼走了,她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徐淑媛还在身后望着她,看到她回头,向她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田美玲回味着这一句:阿姨!再见!脸上浮起一层苦笑,心中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警察署,署长办公室。岸边大郎大佐和乔大先生正坐在茶几前喝茶,田美玲来到门外:“报告!”

岸边大佐淡淡地道:“进来。”

田美玲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向岸边大佐敬礼报告道:“署长阁下,今天宪兵队加藤正勇,大洋贸易有限公司徐东洋,还有两个宪兵遭遇刺客袭击。加藤正勇抢救无效殉国,徐东洋和两个宪兵没有性命危险。”

田美玲:“是。”

岸边大佐:“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田美玲:“徐东洋押着两车物资出城,宪兵队的加藤正勇拦截检查,就在他们都下车交涉的时候,被刺客射中。”

乔大先生淡淡地问了句:“车上有没有违禁物资?”

田美玲:“没有。”

乔大先生又问了一句:“刺客距离多远?”

田美玲:“五百米以上,六百米以内的距离。”

乔大先生:“徐东洋什么部位中弹?”

田美玲:“左胸,不过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块瑞士金表,子弹打碎了金表,再穿入他的左边胸腔。就是这块金表,救了徐东洋一命。”

岸边大郎愕然。

乔大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田美玲:“加藤正勇也是左边胸口中弹,抢救之中殉国,另外两个宪兵身体都无大碍。”

岸边大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美玲:“我认为,是共党,军统的锄奸行动,徐东洋一直是他们锄奸名单上的人。”

岸边大佐斟酌着:“锄奸行动?”

田美玲:“是。”

岸边大佐道:“田科长,我刚才与乔大先生商量,我们警察署,会不会有共党,军统的奸细?”

田美玲心中一动:“应该有!”

岸边大佐:“既然有,就应该把内奸清理出来!”

田美玲:“是。”

情报科,情报员孙月香拿着一份电报,匆匆来到科长办公室外:“报告。”

田美玲:“进来。”

孙月香进屋之后,敬礼:“报告科长,老板紧急电报。”

田美玲打开电报,上面一行字:再次实施拉网行动,老板。

田美玲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立刻通知行动组长小野三郎,石志勇到我的办公室。”

孙月香:“是。”

孙月香退出之后,田美玲拿起电话,拨通了治安维持会的电话:“我是警察署情报科田科长,让你们会长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黄金牙的笑声:“田科长,我是黄金牙!”

田美玲:“带着你的三个行动队长,在半个小时内,赶到警察署我的办公室。”

黄金牙:“是。”

片刻,小野三郎,石志勇来到田美玲办公室。田美玲没开口说话,两人抬头挺胸,屏息凝视。很快,黄金牙带着丁盛,牛得壮,江大猛,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田美玲给几人下达了行动计划。几人先后从田美玲的办公室里走出去,分头准备行动。

警察署已经下班了,三三两两的人走出警察署,官职高的坐车离开,官职小的,叫辆黄包车。高秀娥从警察署走出来,一辆黄包车跑到她的面前:“小姐,您回家吗?要不要车?”

高秀娥:“去吃碗麻酱面。”

高秀娥:“去刘记远还是蔡记远?”

黄包车车夫:“蔡记远,但蔡记麻酱面好吃。”

高秀娥:“去刘记,刘记也不差呀!”

黄包车车夫拉着高秀娥,健步如飞,到了刘记麻酱面店前。高秀娥用手拍了拍坐垫,下了车。

黄包车车夫拉着空车跑开了。

几辆自行车从小巷之中冲了出来,车上是穿着警察服装的警察,领头的是小野三郎。

黄包车继续向前跑,黄包车车夫还向日本警察致意:“太君好。”

小野三郎:“拦下他。”

两辆自行车冲到黄包车前面,挡住了黄包车去路,后面也有两辆自行车夹击。黄包车车夫脸色大变,他忽然飞起一脚,踢向前面的自行车。哗啦一声,自行车被踢倒。

小野三郎跳下自行车,拔出手枪,厉声喝道:“不许动。”

黄包车车夫把黄包车往后一退,撞向后面的两辆自行车,他的人同时从坐垫之下抓起一个小纸团,往嘴巴里塞去。

“啪!”小野三郎的枪响了,子弹打在黄包车车夫的脑门,他的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了。

小野三郎从黄包车车夫的手中夺过小纸团,打开,上面一行字:“拉网行动,速避!铁塔。”

小野三郎一声冷笑:“想跑,没那么容易!”

高秀娥吃了麻酱面,出了饭店,挥手叫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跑到她身边,她正欲上车,却发现孙月香,沼田静子,石志勇等几人从一辆卡车上跳下来。

高秀娥:“你们怎么在这里呢?”

沼田静子:“在此恭候多时了!”

高秀娥脸色大变,她扔掉手中的坤包,从腰上拔出手枪。孙月香眼疾手快,早拔出手枪,砰!一声枪响,高秀娥的右手手腕中枪,手枪掉在地上。

石志勇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扭住高秀娥的双手,把她的人从肩膀上摔过,扔在地上,一手锁住高秀娥的脖子,大叫一声:“我抓住他了。”

几个人一涌而上,把高秀娥牢牢捆绑起来!

警察署刑房。高秀娥被五花大绑,田美玲双手反剪,神色高傲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孙月香,沼田静子,石志勇,小野三郎。

田美玲:“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内奸就是你!”

高秀娥怒目而视。

田美玲笑吟吟地道:“如今你被我们识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秀娥:“无话可说。”

田美玲:“人赃俱获,你当然无话可说了。”

小野三郎毕恭毕敬地把纸条递给田美玲,田美玲看了看,一声冷笑:“告诉你吧!今天的拉网行动,其实就是一个骗局,我们根本没有对军统,共党行动,而是为了引蛇出洞!你就是潜伏在我们警察署内部的军统特工铁塔?”

田美玲:“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高秀娥哈哈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田美玲:“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高秀娥:“不就是一死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有什么手段,尽管用上来!”

田美玲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说,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秀娥:“我很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田美玲:“你能潜伏在警察署,我们的人就能潜伏在军统内部!上次拉网行动的命令下达之后,我就知道我们中有了内奸,因为我们的行动计划到了军统的人手中。我开始怀疑,知道这个行动计划的人并不多,一个一个排查,并不难!”

高秀娥哼了一声:“是我大意了。”

田美玲得意地笑了笑:“行动计划是我们警察署的机密,我们之中的内奸不可能用电台把情报送出去,除了电台之外,就只能用原始的接头方法。所以,我打听到你当时坐了黄包车出去,吃了碗刘记的麻酱面。从你接触的人来看,要么是黄包车夫,要么是面馆里的客人。如果给一个合适的选择,我觉得黄包车车夫更合适!”

高秀娥:“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夜猫’他活不了多久了!”

田美玲反问:“是吗?何以见得?”

高秀娥:“我已经把情报传给我的队长!他不会放过‘夜猫’的。”

田美玲不以为然:“没有人能查出‘夜猫’,等他们查到‘夜猫’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我一网打尽了。”

高秀娥哈哈一笑:“白日做梦,你不会得逞的。军统复仇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你的脑袋,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得像条狗一样……”

田美玲回头对小野三郎道:“小野君,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问出有价值的情报。”

小野三郎:“嗨!”

田美玲:“我们到外面等候小野君的佳音。”

田美玲,孙月香,石志勇,沼田静子等人出了刑房,等候小野三郎的消息。但过了一个多小时,满手鲜血的小野三郎向田美玲报告:“她熬不住,死了!”

田美玲并不意外,淡然一笑:“死了就死了,反正内奸已经除掉了。”

田美玲随即向岸边大佐报告。岸边大佐得知,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拔掉一根钉在我们内部的钉子!田科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剿灭残余的军统势力,共党潜伏份子。”

田美玲信心十足:“署长放心,这是早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