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谁来救救我们！”莱恩大喊道，“快停下！”
他不确定它有没有听见，但突然间，那架无人机由猩红色变成了琥珀色。“发生优先类紧急状况。所有飞眼到圣殿集合。”
博士喘息着在地上躺平。
莱恩冲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博士？博士你还好吗，伙计？”
博士像是被早上六点的闹钟吵醒一般呻吟着。“哎——哟——”她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感觉可不太好，嗯，对吗？”
莱恩长舒一口气，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呼气似的。博士还好，尽管她闻起来有点儿像烤面包。
“哎哟，这让我想起有一次在克兰都洛克丝7号星球上做的深层组织按摩。我是说，极小的纳米机器人真的钻进了皮肤组织深处，然后……它们在干吗？”她猛地坐直，恢复了精神。
“我不知道。它只是变成橘黄色，然后停了下来。”
门猛地打开，撞在墙上砰砰作响。莱恩看到又有五架琥珀色的带刺无人机飞了进来。
“重要时刻即将到来。”所有无人机——也就是飞眼——齐声说，“重要时刻即将到来。”
“神圣干预？”博士在莱恩的搀扶下站起来，甩了甩脚。
飞眼还在陆续飞进来，反复齐声吟诵同一句话。在它们中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看起来有些困窘，那是格兰姆。
“谢天谢地！”他说道，“你们在这儿！这些事变得太疯狂了！”
莱恩回头看了看彩色花窗玻璃，那上面画着他的奶奶的丈夫，“是啊，疯狂的事还多着呢。”
博士张开双臂，“过来吧，我觉得很安全。”
格兰姆跑到她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全出问题了，博士。它们先是抓走了亚兹——”
她的脸沉了下来，“谁干的？”
“它们！世界上最可怕的会飞的足球！”
“那么，它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它们对她用了击昏射线还是什么的。她还活着，但是关在了山底下的某个监狱。”
博士鼓起腮帮子，“我总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在时空中旅行？我想看看要是哪天我告诉我的同伴们在塔迪斯里等着，他们真的会听。”她捧起格兰姆的脸，望进他的眼睛，“那你呢？它们伤害你了吗？”
“没有。很奇怪，它们一直管我叫博士。”
博士的眼睛睁大了，“好吧，这说得通。”
“可能正好解释了那个。”莱恩往边上站了站。
格兰姆第一次看到了那扇巨大的窗户，“我的老天！那是谁？”
“那个嘛，”博士说，“不是你就是游戏节目里那位。但如果是他就有点儿可笑了，所以是你的几率……”
莱恩觉得格兰姆的脸看起来更苍白了。
“但是……但是那个……”
“预言一直提到美好博士将会归来。”一个新的声音在圣殿里回**。
博士、莱恩和格兰姆一同看向到达者。他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者，脸上的鹰钩鼻让他看起来像鸟一样。他穿着金色及地大衣、灯笼裤和吊裤带，款式就像博士穿的那种，但他的衣领上绣着繁复的问号装饰图案，让他看起来更有威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衣着相似的男人，但他们像僧侣一样用兜帽遮住了脑袋。
新来的人走到三人面前，表现得有礼有节，恭恭敬敬。他在格兰姆身前屈膝跪下，以额抵地，“美好博士啊，我从未质疑过，我的信念如此坚定，您回到我们身边来了。”
格兰姆弯腰扶他起来，“不必这样，伙计，起来吧。说真的，不管怎样，我不是——”
莱恩猜测是祭司的那个男人紧紧握住格兰姆的手，就好像那是他生命的依靠，“是您，真的是您。270纪元的地狱大火烧毁了那时不少的圣人遗物，只有一张照片得以幸存……那上面就有您！”
“是……好吧。那么你是？”
“非常抱歉，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我是麦卡都斯大祭司，您最谦卑的仆人。”
博士走到麦卡都斯和格兰姆中间，不偏不倚地戳了戳大祭司的前胸，“没关系。你的机器看门狗差点用伽马射线杀死我，这是怎么回事？”
麦卡都斯露出害怕的表情，但莱恩注意到他几乎无视博士，而是直接向格兰姆答话：“恳求您的怜悯。飞眼被设定为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圣殿。如您所知，全视仁慈之神，灰狼星正处于动**时期。但所有飞眼都被设定为能识别这张脸。”他的手伸向格兰姆的脸颊，似乎难以相信格兰姆本人真的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格兰姆躲开了，“对，是我的脸，伙计。”
“而且是在圣莱斯明节的前夕！谢天谢地！”麦卡都斯双手合十举向天空。
圣莱斯明？不可能！莱恩心想，“莱恩”和“亚斯明”……
“圣莱斯明节什么的节日快乐。”博士说道，“但是，你瞧，重大失误！你的‘飞眼’把美好博士的其中一位……门徒……给关进了监狱。”
“没错！”格兰姆附和道，“它们抓走了亚兹！”
麦卡都斯无比惊慌，“我再次竭诚向您道歉，唯有再次恳求您的神圣宽恕，全能的神。因为节日临近，飞眼的安保等级达到了最高值，但请放心，我们将立即释放您的追随者。”
博士看起来放松了一点儿，“太好了！这还差不多。但我们真得谈一谈这个‘女人禁止进入教堂’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告诉他们，美好博士。”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格兰姆。
“什么？对，有道理，是的。你们应该……允许女人进入教堂。显而易见。”
麦卡都斯先是惊愕，然后再三点头，“若您愿意，便当如此。”
莱恩想要引起博士的注意。他们几个人之中偏偏是格兰姆来扮演美好博士，这准没好结果。在上一个圣诞节，他耐着性子玩完哑谜游戏后已经认识到，格兰姆的演技真的非常非常糟糕。也许只有博士觉得这场戏值得演下去，直到他们顺利脱身。
麦卡都斯回头对其中一名僧侣说：“亚历克西斯修士，请告知修道院这个极好的消息是真的！告诉帕诺思神父，美好博士又回到我们中间了。取消圣莱斯明节，把节日改为敬拜。”
“不，别为了我这么做。”格兰姆说，“我打赌人们十分盼望过节呢。”
麦卡都斯俯首，“如您所愿，奇妙的神。你听到他的崇高真言了，亚历克西斯。节日将以他的尊贵之名照常举行。去吧，快去！”
那名僧侣俯首后，快速离开了圣殿。
格兰姆拉住博士的胳膊，“博士，我该怎么做？这些家伙认为……”
“先演下去，直到我们把亚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她语速飞快地低声说，“麦卡都斯不会听我的，但我得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至少有一部分是我的错，是我把厄班卡人的无人机意外地留了下来，而让他们用它造出了飞眼。格兰姆，我加快了他们的科技进程，违反了一条很重要的规矩。现在我得修正它。”
麦卡都斯又转身面向他们，“我知道作为卑微的人类，我没有权利向您索求，受人爱戴的领袖。但您若能屈尊出席圣莱斯明节，您的仆从——也就是我们——将感到无上的荣光。”
“呃……这个莱斯明，”莱恩问，“是谁啊？”
麦卡都斯看起来很疑惑，“圣莱斯明自然是最荣耀的大天使，他在归乡之日让太阳停转，并用其洪亮的声音对灰狼星上所有的人类讲话。”
“哇哦！”莱恩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是我，就是我！不过倒不至于让太阳停转。”
“不打紧，莱斯明。”博士打断他，“麦卡都斯大祭司，我能问一下这个归乡之日是多久以前呢？”
另一名年轻的僧侣站了出来，“女性禁止直呼大祭司之名。她们会说谎，还会传播疾病。”
博士惊恐地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格兰姆说，“是谁编造出来的蠢话？”
“是您，我的无上威荣。”那名僧侣答道。
“《真理之书》中有记载，”麦卡都斯解释说，“女人带来了堕落，带来了那场大瘟疫。她们违背了您的真言，背负着无限罪孽。”
“这听起来真有意思。”博士讽刺道。
“我说，”格兰姆说，“让无限罪孽……结束怎么样？就是现在！我……我允许女人脱离惩戒。博士……”格兰姆突然意识到，如果他是博士，那真的博士就得换个身份，“这是博士的命令，因为我就是美好博士。”
补救得挺好，莱恩想，或许格兰姆还是会演戏的。
“从现在开始，”格兰姆继续说，“我命令你同我的朋友……护士……说话。”
“护士？”博士生气地大喊。
“护士有什么不好？”
博士缓和下来，但看起来还是不大接受，“说得好，说得好，我是护士。”
麦卡都斯终于看向博士——也就是那位真的博士，“我们的圣典里没有关于护士的记载。”
“我想看一看你们的圣典。”博士说。她现在变得极其严肃，还眯起了眼睛，“但首先要从你们的监狱里接回我们的另一位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