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他后背上的驮包竟然是两只翅膀!

寐生背对着我说:“师父,我想让你帮我把它们去掉。”

我勉强压住心里的震撼惊诧,轻声道:“你伏在案上,我看看。”

寐生依言趴在案上,我伸手摸了摸,两只翅膀从肩胛骨上生出,并无毛发,也未完全生成,只是一对软骨,长约半尺,蜷缩在背上。穿上衣服,谁都想不到会是一双翅膀,只会以为他脊柱畸形。

我行医多年,见多了疑难杂症,寐生这样的情形我却是第一次见。怪不得他外祖母将他遗弃,一定认为他是个妖物。

他想要去掉这双翅膀,可是,这骨肉相连,该从何处下手。况且他稚龄幼齿,出血过多能否承受得住?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扶起寐生,帮他系好衣襟,望着他道:“我只有八成把握,你愿不愿意冒险?”

“哪怕只有一成,我也要试。我不想异于常人,作为怪物被人围观。”他语气急切坚定,眼中甚至起了泪光:“师父,你只管做,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后悔,也绝不会埋怨师父,我不想这样被人当成怪物,我要和别人一样,求师父答应我。”

我犹豫了片刻:“那好,等回到将军府,我为你去掉它们。”

“多谢师父!”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激动,那丛冰雪终于被春色融化,第一次露出属于孩童的欢欣跳跃喜色,看得我心里颇为感怀。

“寐生无以为报,此生愿意侍奉师父,一辈子不离不弃。”他抓住我的袖子,扬起脸认认真真地望着我,言辞恳切而又情义深远绵长,让人不由生出酸楚的感动。

我摸着他的头发:“寐生,你真的只有七岁?怎么如此早慧,倒不像是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他迟疑了一下,咬着嘴唇:“主持说,我父亲是个长着翅膀的妖怪。”

我的手僵住了。寐生从脖子上拿出一根红线,上面系着一根金色的羽毛,晨光普照下,荧光流彩,美丽夺目。

“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

我怔怔看着这支金羽,若是以往,我可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自从开了天知,亲眼见到水魅和鬼差,我知道这个世上的很多未知,并非不存在,只是你未有机缘见到而已。

看着寐生清澈无垢的眼睛,我莫名认定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是妖怪。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是如何和叶菡池有了一段缘分?我当时应该问一问叶菡池,可惜她如今已经魂归地府转生而去,寐生的身世,恐怕永远都是个谜。

我握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很快,你便是个正常的人,忘掉那些。”

寐生点头:“师父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我不想让别人议论我,把我视为怪物。”

“我至多只会告诉两个人,但你放心,这两人一定会为你保密。”若是容琛和眉妩问他的来历,我总不能欺骗他们。

寐生很是高兴,领着我去向智光住持请辞。

智光听闻我给寐生手术只有八成把握,不由面露忧色。

寐生生怕住持不肯,立刻说:“主持,我一定要去掉,哪怕是死,也无所谓。我相信师父,她是神医。”

他小巧精致的面孔露出坚毅决断之色,破釜沉舟的模样,让人动容。在寺院里隐忍避世七年,内心的煎熬和痛苦,自不可言说。我很理解他的急切和决然。

智光只好长叹一声,将我们送出山门。

京城街上的商铺稀稀落落地开了门,行人不是很多,容琛饶有兴致地沿着商铺逛了逛。在一家杂货店里,他看上了一个罗盘。

胖胖的店主立刻献媚地笑:“哎呀客官好眼光,这是秦始皇赏赐给徐福的罗盘。”

我忍不住噗了一声,连寐生都笑了。

容琛含笑未语,把玩了一会儿,吩咐我:“付钱。”

我怔了一怔,我何时成了他的财务总管?师父只说他是贵客,好生招待,貌似没说过,买东西还要给他付账吧,何况,这罗盘的来历一看就是店主信口胡诌,借此漫天要价。

我拢了拢袖子,道:“我没带银两。”

容琛放下罗盘,走到店门口,冲着人群喊了一声:“向左使。”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果然,向左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容大人。”他呈着一脸和蔼的笑,称呼也及时地换了。

容琛直言不讳:“我忘了带银子。”

向钧忙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笑呵呵道:“容大人需要多少?”

容琛大言不惭:“嗯,都给我吧。”

向钧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容琛将一沓银票一张不剩地抽走了。

买了罗盘,再看店门口,向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是随叫随到,不叫就走的好人,估计昨夜也带人守在寺外。其实昶帝这回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琛他绝没有逃离的念头,这一路上倒是认认真真采购了一些东西要带着上船,又顺便提议让我去购买一些药材,以备航海之需。

将向左使的银票花尽之后,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茶楼稍作休息。

这时,我听见了一些絮絮叨叨的低声闲聊。

“陛下三日内调集了全国所有造船工匠,夙兴夜寐要建造龙舟,看来出海寻仙是真的啦。”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山仙草,当年始皇帝可是派了徐福出海,结果还不是有去无回。你说陛下怎么就信了那个疯子的话呢。”

“是啊,那个提议出海寻仙的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听说那疯子长得极其俊美,可惜啊。”

疯子端着一杯茶水,风姿清雅地做虚心倾听之状,忽而对我展颜一笑:“你觉得我是不是疯子?”

寐生立刻替我回答:“当然不是。”

容琛却不依不饶地望着我,笑眯眯问:“你觉得呢?”

我干笑:“这个,咳咳,要不我来号一下脉吧。”

容琛笑靥一敛,愤然瞪了我一眼:“没良心的死丫头。”

我挤出一坨没良心的笑,难得逗弄他一次,真是神清气爽。

寐生好奇问:“你们要出海寻找长生仙草?”

容琛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对寐生挤了挤眼睛。

寐生立刻乖觉地吐了吐舌头,左右看了看。周遭人压根也没关注我们,继续神情投入地谈论着貌美如仙的疯子。

“听说那莫归神医的女弟子医术高明,为何不将那人的疯病治一治?”

“因为那女弟子更是个疯子。”

容琛噗的一声,笑得真是如花灿烂。

我一头黑线,默默拿起大包小包,对寐生递了个开路的眼神。

回到将军府,我领着寐生去见眉妩。

刚好元宝也在眉妩房中,正翻着她药箱里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譬如,易容的面皮,磨骨的锉刀刀,摊了一桌子,东看西看,不亦乐乎,连我和寐生进门,他都没顾得上抬头。

我喜滋滋道:“眉妩,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寐生。”又对寐生介绍:“这是我师妹眉妩,精通易容换面之术。”

“徒弟?”眉妩怔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寐生的背上,但转而嫣然笑说:“这孩子长得好俊俏,真是爱人。”眉妩心地善良,冰雪聪明,我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让寐生开心。

“是啊,我这徒弟不知道多聪明多懂事多厉害。”懂得鸟语兽言的孩子,这世上恐怕再无第二人。

寐生悄悄牵了牵我的袖子,示意我谦虚些。

眉妩娇笑:“不行不行,我也要当他的师父。”

寐生本就被我夸得有些尴尬,一听这话,脸颊飞起红晕,小巧精致的一张脸蛋生动漂亮至极。

眉妩弯下腰托着他的小下巴,笑眯眯道:“要不要拜我为师啊,易容整容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学?”

她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又刻意巧笑倩兮,柔声软语引诱,寐生立刻流露出艳羡向往之意,果然还是个小娃娃,经不得**。我突然想到,让他拜师眉妩也不错,将来我出了海,可以将寐生托付给她。

“那,我是大师父,你是二师父。”

寐生很是机敏精灵,一听我这么说,当即跪倒叩头,冲着眉妩叫了声二师父。

眉妩喜极,忙扶起他,对一旁的元宝道:“元宝,快来看你多了个朋友。”

元宝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好奇打量寐生:“你几岁?”

“七岁。”

“我十月初八生日,你呢?”

“五月初五。”

元宝大言不惭道:“哦,那你叫我舅舅吧。”

我和眉妩一怔之后,齐齐喷了。

寐生皱眉:“明明你比我小,凭什么?”

元宝像模像样地负着手,挺着小肚子:“可是我辈分比你长啊,我叫她们姐姐,你叫她们师父,所以,你要叫我舅舅,嗯,叔叔也成。”

寐生白了他一眼:“白日做梦。”

元宝也恼了:“我才不和你玩,驼子。”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寐生脸色瞬时变了。我知道这是他最不能触碰的伤处,搂住他的肩头,柔声道:“寐生,不必介意别人的闲话。去掉背上的翅膀,你就和正常人一样,相信师父。”

眉妩听出了我的意思:“你打算为他动刀?”

“是,我决定冒险一试。”

“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眉妩嫣然一笑:“我知你素来谦虚低调,你肯说是八成把握,其实已是十成的胜算。”她拍了拍寐生的肩头:“寐生,你真是好运气遇见了大师父,你可知,除却你太师父莫归,这当世天下,大概就是她的医术最为神奇。”

寐生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拜她为师。将来我定会成为天下第三神医。”

呵,这口气倒不小,小小年纪颇有一番雄心壮志,我颇为欣慰,眉妩也露出赞许的笑意,忽然又叉着腰道:“我应该是第三才对。你个小鬼头,好不谦虚。刚刚入门,就想着要超越二师父我吗?”

寐生也不回答,只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目中一片动人心魄的流光溢彩。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笑,竟然看得呆住了,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颜色,将来长大,真不知会是如何的祸国殃民。这份天然的风流清姿,想必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不知他父亲究竟是何等人物?是生有双翼的飞人,还是一只鸟怪?

“师父,你现在就可以为我施刀去骨么?”

“不急,今日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你也要吃饱饭,洗个澡,再睡好觉养好精神。”

寐生眼巴巴道:“那就明日好吗,师父我一日都等不及了。”

“那好,就明日。我先带你去见见将军。”

收了个徒弟住在这将军府里,怎么也得告知主人一声。

书房外的回廊下,放了两张藤椅,元昭一身家常长衫,半躺在青藤架下,元宝趴在另一张藤椅上叽叽咕咕地对着兄长告状,说新来了个小子叫寐生,不肯叫他舅舅。

元昭似笑非笑地听着。他脸上消了肿,虽然整个下颌还是包裹在一团纱布中,露出来的上半截眉眼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融融日光下,一如往昔的英朗隽秀。

我走上前,笑道:“将军,看来我不必禀告寐生的来历,元宝公子说得很详细。”

元宝立刻躲在元昭身后咬手指。

元昭点头轻笑,放下手中书卷,打量寐生。

寐生身形怪异,元昭多看两眼并不奇怪,但寐生对别人的关注格外注意,一迎上元昭的目光,他眼中的那丛冰雪便悄然涌起,眸子里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

眼看元昭的无心,引起了他的敏感,我便带着他告退了。

吃过晚饭,寐生为了明日手术便急着要去沐浴,我领着他到了花园后的汤池。

夜深花睡,一帘月色送过花阴,投射在汤池前的青玉石上,风起时,树影微动。汤池水引自温泉,中间架了一道琉璃墙隔成东西两间。西间为女眷准备,元昭尚未娶亲,于是昨夜眉妩便享用了一回。

我将寐生送进东间,自己到了隔壁,正欲脱下衣服,突然隔壁寐生一声惊呼。

我连忙绕过琉璃墙,挑起东间的帘子。

原来,池中有人。

寐生不好意思:“容叔叔。”

容琛回过身来,烛光温润,月色清虚,水滴缓缓从他的肌肤上滑落,沿着他的锁骨缓缓滑下胸膛,没入小腹,慢得仿佛是用一寸寸光阴来临摹一场风花雪月的旖旎。

我忽然觉得嗓子发干,脚下虚软得抬不起步伐,仿佛那一池春水漫了上来,缓缓地从脚底淹上了心口。

“我先不洗了。”寐生的声音将我唤醒,我手指一松,珠帘一声窸窸窣窣的脆响,像是檐下时雨滴溅起了无数水涡。

寐生抱着衣服又走了出来,我知道他是怕容琛看见他的身体,所以方才见到池中有人便吓了一跳。

“要不,你去西间洗,我站在这里帮你看着。”

“谢谢师父。”

寐生进去之后,我心间波澜良久未能平息,那个画面一直在眼前无法消散,一眼之间,仿佛刻在了脑海中。我并非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身体,我也并没有见到他的全部,为何这般的不淡定?竟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过了一会儿,东间帘子一响,容琛走了出来,墨黑长发披散肩头,白衫飘逸如凝汇了半壁温润月光。我瞬间又心跳加快,有点不敢看他。

“居然被你看光了。”耳畔响起一声略带遗憾的感慨。

我伪作淡定:“哪有看光,不过是上半身而已。”

“听你口气,甚是遗憾?”

“没、有!”我突然发觉,一种叫作尴尬或是羞赧的东西,居然破天荒地在我身上出现了。

“咦,你居然脸红了?”

心中飙泪……难道我不能脸红么,难道在公子眼中我就是个皮糙肉厚的女流氓吗?没好气地回他:“黑灯瞎火你也能看见?”

“你忘了我和你一样,可以夜视。”

我揉了揉眉心:“公子你穿的不多,小心着凉,速度回屋去吧。”

“你关心我?”

我没有回答,他站近了两步:“我让你不自在?”

“没、有。”

他低低笑了一声:“到底是没,还是有?”

救命啊……我心里有个小人在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那就一起等寐生吧。”

距离太近,沐浴后的他身上的气息仿佛是原野上新生的甘草,月色下,素白的衣衫,虚虚掩着的衣襟,还有那清淡好闻的气息,无一不让人心摇神动,我心里的那个小人又拐回了头,居然生出了小魔爪想要禽兽他一下。我深感不妙,立刻召唤心里的正义之士,前去剿灭小人,不料那小人竟然强悍地迎战,屹立不动,为了避免正义之士被那个小人打败,我悄然地往外挪了两步。

容琛侧头看看我:“你怎么不洗?”

“我给寐生看门。”

“那你去东厢,我给你看门。”

“还是不用了。”

“你怕我偷看?”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呢!”

“这也难保,有时候我也挺小气的,睚眦必报。”

救命啊……我心里的小人儿再次抱头鼠窜……幸好这时,身后传来眉妩的声音:“公子也在这里。”

容琛回头,对眉妩点头笑了笑,多了一个人,我顿时觉得放松多了。

“眉妩你去东厢吧,寐生在西厢呢。”

“无妨,我等一会儿吧,东厢不是男浴吗,万一一会儿将军要来,岂不是……”

三人说了会儿话,寐生从里面出来。苍穹一轮圆月,光洁明亮,照着他玉白色的小脸,粉嫩好看,只是可惜,后背上的两个大包,让他显得怪异别扭,老气横秋。

我帮他梳理好头发,交给容琛:“公子先领他回去。”

我和眉妩进了浴室,流动的温泉水从玉石雕就的龙嘴里流出,缓缓注入荷花池中,池底用雨花石铺就,踩在上面,微微地按摩着脚心,极其舒适,这个浴室是将军府里最奢华的地方。

我想,元昭他其实是个很懂生活的人,他看上去简朴随意不拘小节,但并非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他甚至在浴池边放了许多的盆栽,夜明珠的光照着春睡的海棠,娇艳得让人心尖绵软。

眉妩散开了头发,长长的头发漂在水中,像是水草,上天对她真是不薄,容貌美如天仙,身材更是凸凹有致,无处不玲珑。身为女子,我看着这样的美色犹觉得如痴如醉,何况男子,为何容琛不见对她动情?这让我很是奇怪。

眉妩慵懒地靠在白玉池边,水汽熏蒸之下,脸色粉白如芙蓉花开露华浓,自从开了天知,我夜视几乎等同白天,甚至能看见她眉梢眼角带着一丝朦胧的浅笑,好似在想着什么,盈盈出神。

烛光映着她温婉柔美的容颜,春山秋波一眼的眉眼,我真心觉得她和容琛如此般配,像是天生一对璧人。而我……我习惯性地摸了摸眉间,那里没了黑印,但我也并未因此而多出几分自信,我这是宠辱不惊呢,还是麻木不仁呢?我颇为纠结,看来,了解自己,并不比了解别人更容易。

“灵珑,我想好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出海寻找十洲。”

眉妩忽然游到我身旁,眼睛亮晶晶地发着光,语气肯定而激动,好似这件事在她心里盘旋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吃惊而不解:“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出海风险多大,有多少人死在海上?十洲仙山若是那么好寻,这世上半数都是仙人了。我和容琛是被昶帝逼迫,没法子才去。”

“我知道很危险,可是我仍旧要去。”

“你是不是因为容琛才去?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不能把命搭上。”

她激动地拉住了我的手:“并不全是因为他。灵珑,我从十岁起跟着师父学医,生活好似就没什么改变,平静安宁,日复一日。我们虽住在东海之滨,却从没有出海过,书上的那些海外奇事,异国风情,是不是真的?那些十洲三岛,海上仙人,真的有吗?”

“为了这些,值得冒险吗?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值得。也许我会看到别样的人生,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见到我也许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我愿意冒这个险,和你们一起。”月光下,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流转着我从没见过的光华。初见容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发着光,明艳动人,不可逼视。

我知道无法说服她,因为我很了解她的想法。平凡的日子,淡泊的年华,无波无澜,仿佛一眼望到到生命的尽头亦是如此。

其实我也很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去四海游历一番,去看看除了中土之外的国家,见见那些海外国家的奇闻异事,找寻《十洲记》中的仙山瀛洲,还有传说中被巨人钓走巨鳌而漂流的海岛。

这些传说,像是璀璨的珍宝,是平凡的岁月里熠熠生光,点燃了血脉里的不甘和平庸,但前往的途中会有各种莫测的危险,可能为了一个海市蜃楼样的虚幻而命葬大海,也许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和白云。

人生充满了变幻和未知,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才会知道,自己的冒险,究竟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