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一个一个的解剖
老赌头人老体衰,晚上起个夜倒也正常。朝歌并未在意,合上眼准备再睡过去,可一时被刚才的惊梦激得全没了睡意,一闭上眼睛,各种虫鸣草动天籁杂响,没一处不听的清清楚楚。
朝歌索性任它去,心神游**,一会想到明天的挖掘,一会又想到近日来的诸多变故。伴着颇有节奏的群虫夜鸣,朝歌渐渐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胧过去时,心底里却无由的生出一种异样感,不觉又转醒过来。
朝歌自幼多思少语,常年累月下来养成了逻辑思维习惯,但凡有某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虽不一定马上察觉得出,但总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异样感。朝歌仔细的查想了下,虽然连日来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显然这次异样感一定是刚刚发生的。
朝歌左右想不出结果来,于是又翻了个身准备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睁眼再合上的一刹那,朝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赌头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本已翻过身去的朝歌又翻了过来,他忽然清楚了刚才那种潜意识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了,再细微的虫鸣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赌头却怎么声息全无?
朝歌坐了起来,再仔细听了听,仍是人声全无。奇怪中轻轻下炕推门而出。
这里的人家几乎都没有院墙,几排枯枝扎成的疏散围栏,有的更连这种围栏都没有。视野开阔,朝歌借着月光一眼望出老远,却也没见到老赌头的半条老影。
这就更让朝歌觉得有些异样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赌头能去哪里呢?
朝歌走出院子,开始沿着村街慢寻。也同时开始对老赌头这个人进行了从认识到现在从没有过的细细剖析。
其实对于老赌头的身份,朝歌早就质疑过,就算用雷击来激活朝歌体内能量是老赌头歪打正着瞎蒙对的,可引雷入室的术力掌诀又作何解释呢?如果也理解成绝妙的凑巧,那这个凑巧也的确绝妙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事后朝歌也曾问过当时一直在场的梁库,可梁库对老赌头一直蔑视在先,就算曾在关键时刻被老赌头的严肃震慑过,但过后每每看到赖气十足的老赌头便全没了当初的敬畏,反而变本加厉的蔑视起来。
所以每次朝歌问起引雷掌诀的事,梁库都唾沫横飞的一顿猛批,恨不得把全国无赖名人的头衔,全掼到老赌头一人脑袋上。
再加上老赌头一不身残,二不短寿,从特征上看,完全不符合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朝歌虽有诸多怀疑,但始终无从确定。
虽然在被人骨坑质气逆转时,朝歌曾不自觉的再次运用了老赌头在昏迷中念给他听的导引掌诀,可那毕竟在狂燥中一闪即过,而且除了这两次,朝歌就再也没私自用过,大部分时候,朝歌都是任由体内术力来来去去,自行循环。
再加上忙于对古村遗址进行挖掘诸多繁事,也就没再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可这次老赌头深更半夜的不知行踪,又再次勾起了朝歌的疑窦。
不知不觉间,朝歌已经绕着小村走了一圈,可还是没发现老赌头的身影。整个已经沉睡的村子,只有朝歌孤单单的一条长影,和刷刷的脚步声。朝歌停住脚,立在村头的高埂上再次静听了会。
此时已经后半夜,蛙声虫鸣此起彼伏,月光下的小村子没有一点***,如同荒墟似的,静静的只剩下虚虚的轮廓。
就在朝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在众多颇规律的天籁杂音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响,可当再聚神的倾听时,那异响又消失在天籁中。
朝歌净了净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的放松了听觉,不刻意去听,也不刻意不听,相反如此一来,各种杂音更清晰了。于是他就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异响,那好象是土粒簌簌撒落地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就像偶尔悄悄浮过弯月前的云气,揪的人心一蹦一蹦。
而当朝歌辨别清这声音的来处时,心底里忽然有了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因为那土粒簌簌的洒落声,正是来自远处古村遗址中央的那个黑幽幽人骨坑的方向。
朝歌睁开眼朝人骨坑那里望瞭望,然后又向荒墟般的小村望瞭望,忽然头一回的有了种孤立感,不过很快这种感觉被一种强烈的征服意识压倒了,越是压力,就越是反弹,这正是朝歌的性子。朝歌开始寻声向远处已经光秃秃古村坡田的人骨坑走去。
随着渐渐接近,那簌簌的异响更加的清晰起来,好象是有碎土间歇的落入人骨坑,虽然在虫鸣草动中仍算微弱,但因为怪异的不和谐,在月夜中把人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朝歌屏住气,把脚步声放到了最轻,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断有碎土落入人骨坑,但他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那人骨坑除了四周微微堆起来的散土,便只剩下洒满坡地上惨惨淡淡的月光了。
每探前一步朝歌都在想,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分明像是有人在往坑里填土,但却惨淡淡的看不到半条人影。难道会是有人在坑中吗?如果是人,会是老赌头吗?如果是,那又深更半夜鬼祟的做些什么?如果不是,那会又会是什么呢?
朝歌从不信鬼,但此时也不禁生出些凉意来。经不住停下来往身后看了看,惨朦朦的旷野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大地中央的他,和他前面那个发出簌簌落土声的黑洞洞人骨坑。
朝歌再次抬起了脚,一步、两步、三步,那落土一声、两声、三声。
当朝歌距离人骨坑还剩五步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像人手的东西慢慢从黑幽幽的人骨坑中伸出来。
朝歌一下子感觉到血涌到了头上,即便是单身面对老神婆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毕竟他还肯定面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此刻黑幽幽的坑中,确实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在等着他。
但这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马上又激起了朝歌一种莫名的兴奋。他炯着一双神目,脚步离坑更近了。
他越来越看清,那慢慢伸出坑中的的确是一双人手,一双老而枯干的人手,伸出后又缓缓的把坑边的土拢落坑底。
朝歌再进一步站在了坑边,那双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脚了,借着月光,朝歌终于渐渐看清,坑中这双手的主人,正是老赌头。
夜深人静、人骨坑中,举动怪异的老赌头究竟在做什么?
朝歌并未急叫出声,而是下意识的又向四周望瞭望,然后又回头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老赌头来。
老赌头的一双手仍慢慢的一上一下的往坑中拢着土,依稀月光下,老赌头的眼睛竟然是似睁未闭的半眯着,机械呆滞的样子,很像是在梦游。
朝歌又努力向坑中的每个角落扫视了一遍,月正当空,虽光线朦胧,却也能看的清楚。除了剩下的那几块还泛着幽幽磷光的残碎人骨,便只剩下如在梦中的老赌头了。
朝歌左右猜不出原由中忽然想到了女子抱着孩子向上伸出的那只手,这坑中很多人在还未死尽中被活埋的,而此刻老赌头往坑中拢土的动作,看起来也竟像是在把自己一点点的活埋起来,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难道真像民间传说的那样,横死之窟可以招魂?
想到这,朝歌再次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两眼背后,不禁生出森森寒意。不过很快又镇静下来,一想到自从进入牧家村以来,原本不信神邪的自己,竟然也渐渐不自觉的被沾染些了民间气,不禁又自嘲式的笑了两笑。
却不想这一放松,忽然隐隐感觉到就在身边地势风水格局中,似乎有些异常的变动在潜伏着。
因为刚才朝歌一直全神注意着坑中的落土声,所以就忽略掉了周围风水相力间的微妙异常。
朝歌心中一动,迅速静下心来,于是这种异常感觉就越发的清晰起来。顺着脉络寻去,他很快发现就在左手坑边不远处的一堆碎土后,静静的闪着几只碧碧绿光的小眼睛。
朝歌心跳中再定了定目力,于是他就渐渐看清了,那堆碎土后正并排蹲着三只肥肥的老鼠。
三只老鼠!又是三只老鼠!三只被术力催动的老鼠!朝歌的第一反应: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背后之手再次出现了!
而此刻的老赌头一定是被三鼠迷了心窍困在这里,但这个具备可怕术力的隐藏之人为什么要对身无术力的老赌头下手呢?
朝歌来不及细想,首要的是先把老赌头弄醒,可当朝歌叫了几声,甚至抓住老赌头的肩头晃了两晃,却不见老赌头有半点醒的迹象。朝歌知道了,身无术力的老赌头被迷至深,要是不破了这个三鼠之局,恐怕很难转醒。
真没想到,事隔半月之后,朝歌再次与这可怕的隐身之人对阵了。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上次牧家村中的朝歌几乎身无术力,而现在已决非昔比。虽然先后两次由雷电和百骨质气引发的巨大骇人能量,都随着瞬间爆发而消失,但却在朝歌体内激发了神奇的火性术力,而且这种火性术力正在朝歌体内沿着一种独特的运行方式在自行循环着。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阵局,相同的对峙,不同的境遇。朝歌忽然有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虽然这不太像他以往的内敛性格,但也再次证明了,体内的颠覆性激发,正在慢慢的改变着他。
而此时的那三只老鼠竟齐齐的仰起了头,似乎正在表明他们背后的主人,也很有兴趣看看已经今非昔比的朝歌到底有多了得。
看着渐渐涨起、充满挑衅态势的三鼠局,朝歌的斗志更激了。
可朝歌同时也比谁都清楚,这催鼠之人的术力实在诡异惊人,而自己虽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激活了体内能量运转,但对于如何自如应用却生疏的很。除了那两次半昏迷状态下的潜意识应用,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放任自流。
其实这也跟朝歌的心理有关,自从人骨坑那次差点毁灭一切的能量爆发,朝歌就一直挣扎在两种矛盾心态之间。一方面为自己在有能力毁灭一切时而产生的兴奋深深有着负罪感,另一方面却抑制不住的对这种独特而强大的术力有种留恋。
于是朝歌就在这种越是负罪就越是兴奋、越是兴奋也就越是负罪的矛盾心情中干脆对体内的变化置之不理。
可一旦有个理由出现时,这种因矛盾挣扎而产生的暂时均衡状态就会产生倾斜。而这个理由就是眼下的三鼠之局。
于是在朝歌的心里,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很快压倒了负罪感。他暗暗的掐起了掌诀,开始尝试着对体内的火性术力进行第一次自发性导引。
其实术力并不是什么很玄的东西,它最初只是古气功中的导引吐纳,而当因长期习练在体内产生的气与个人奇局命格发生互融时,这种本来很中和的气便产生了很强烈的偏彼性,土性旺的人,其术力就会偏土性,依次类推,火性旺的人,其术力也就自然偏火性了。
而朝歌却似乎是个例外,表面看他的命相清奇之中又带深虑,平静之下又有刚欲,应该是个个性极强的偏局。但出乎意料的是,每当遇到强烈的外力冲击时,体内都会奇妙的产生一种兼容性,从而可以很快的吸收化解掉外来的突然冲击。朝歌也曾为自己的这种奇妙变化迷惑不解,而且这种迷惑因不断发生的变化而逐步加深着。
朝歌按照还记得的老赌头所念掌诀推导起来,很快体内潜伏的术力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但这并不能完全证明老赌头的大有来历,因为但凡对术数和道医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人体之骨骼、神经、循环、呼吸、消化、生殖、分泌、筋肉及泌尿……等系统所构成后天人体的生活与活动,是由父精生成骨,母血生成筋脉、神经……。
而其中的大脑十条中枢神经,按其属性正好是十天干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主司人体全身动、静脉的小血管,有记忆、发音、辨色、说话、生智能等作用。
小脑的十二条周围神经,却正合十二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它有使人举手投足,活动自如等作用。
这大小脑不同分属的二十二条主神经再与骨血内脏里外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繁而不乱的五行人体格局。
老赌头的导引掌诀并不希奇,完全有可能在哪本古术气功或是周易参同契的今本注释上看个支言词组。这也是朝歌并未对老赌头来历认真追究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是有一样还是颇为蹊跷的,老赌头的这几句掌诀竟与有着奇偏火性的人坑百骨有着奇妙化合。所以老赌头在朝歌心中,始终是明明暗暗、浮浮沉沉着。
此时朝歌已经没有时间多想,边渐渐熟练的推着掌诀,边迅速的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势格局,整个坡田面朝正南离卦之火,背向正北坎卦之水。
整体看来全坡风水正是聚火大旺之地,真不知这催鼠之人是何目的,把依靠用水的三鼠之局用在了这块地方。
因为要知道,虽然在五行生克里水正克火,但若是水入火旺之地,反有被烧干之险。这便是五行相克的反乘之理,所以从根本意义上讲,五行术力并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风水地势的有利。
火行正旺之下,朝歌再次向自己的老对头三鼠望去。
可以感觉的出,此时三鼠毛竖眼瞪的也正被逐次递增着催术之力,它们旁边下面的十米深坑中越来越凝聚着四周凌晨的露水湿气,就像一个巨大的盆池把梦游中的老赌头淹没其中。
朝歌加快了掌局推导,体内术力再一次像涡轮般旋转起来,他开始准备与整个坡地风水格局中的火旺之气对接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运用自身术力来引导风水格局中的五行之气,越是自身术力与浩瀚的自然之气相接近时,越是有着说不出的一种恐惧兴奋感。
他不知道自身火性术力与自然风水的火行之气相融时会发生怎样的状况,就像是一个一直对能使灯发亮的巨大电力极度好奇的孩子,正一点点恐惧而又抑制不住兴奋的慢慢向闪着蓝光的电源摸去。
却就在与之相交的一刹那,朝歌感觉体内的燥动术力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浩瀚沙漠之中,瞬间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可就在朝歌再次推动掌局的时候,整个坡地如同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慢慢的旋起了一个巨大可怕的火性旋涡。
顿时凝聚了浓重水气的十米人骨坑变成了一锅汤,被架在像火海一样旋动的整片坡地中。
而与此同时,催鼠之人也爆涨起漫天水气,水火相动中,发出一种骇人的暗动蓝光。
如果说牧家村中的破鼠之局是朝歌在冒着生命危险下的巧胜,而此次的水火相交,却是硬顶硬的实力之拼了。让朝歌吃惊的是,眼下即便是不占任何天时地势优势的催鼠人,却同样催动起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骇人水气,实在让人惊讶这隐身人的巨大术力。
可就在两下膨胀到极点的水火之气相撞击的一刹那,忽然三鼠发出的源源术力消失了。不但毫无征兆的消失,而且让被朝歌引导起的全坡火气忽然一息,瞬间刚刚还惊心动魄的坡地人坑,一下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静下来,月光还是月光,大地还是大地。三只失了催术控制的老鼠,像是泄了气的毛皮囊,歪歪斜斜的向不同方向逃去。
朝歌还停留在瞬间发生的意外之中,他实在有点搞不懂,两力相交的关键时刻,对方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按理说,势均力敌下,任何一方的稍有退撤,都会导致力场失衡,火势会倾泻而下,瞬间就会让背后的催术之人崩溃。
可这个神秘的催鼠之人不但随术力消失而消失,并且还让朝歌引导的全坡火气为之一息。这让朝歌为催鼠人的神秘术力再次震惊同时,也生出了一个巨大疑窦。
“啊?我这是在哪呀……”。
坑中虚脱摊倒的老赌头幽幽转醒了,当他第一眼就看到鼻尖前闪着幽幽磷火的残碎人骨时,全身发毛的坐起来:“我这是在哪?!!!”。
朝歌在疑问中转过神来走到坑边:“坡田人骨坑。”
这抽冷子的一个人,又抽冷子的一句话,不但没解决老赌头的懵懂恐惧,相反更差点把老赌头震晕在坑中。
“我是朝歌。”
幸亏老赌头已经人过花甲,心理承受上不像年轻人那么脆弱,再加上朝歌的最后这句身份确认,让他定了定神,当再借着月光看清真是朝歌时,便抒了口气:“哦,原来是你呀。”
可马上又意识到什么:“你说刚才说什么?这里是人骨坑?”。
还不等朝歌回答,已经迅速四处转望了几圈的老赌头坐不住了,以六十岁老头子能动员起来的所有体力开始往坑外爬。
朝歌伸出手,把慌乱中的老赌头拉出坑来。老赌头出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会在这?”。
朝歌凝神看着老赌头:“我也正想问你。”
老赌头哭丧着脸向四周望瞭望,然后有点急的对朝歌说:“咱回去说成不?”。
回去的路上,老赌头大致说了被其自己称为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撞鬼的难忘经历。
其实这个经历很简单,就如朝歌所料,的确是老赌头在起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被三只黄鼠狼样的东西给牵走了,然后就越走越迷糊一直到清醒过来。
老赌头之所以把老鼠说成黄鼠狼,一是可能因为的确有点迷糊,二是大概潜意识上回想起黄鼠狼会迷人的民间传说。
听完老赌头的简单迷糊而又难忘经过,往回走的一路上,朝歌开始认真推测起这位重新再现的隐身人。
首先是这个背后催鼠人的意图何在。
从这个神秘隐身人的先后三次出手看,其中两次设的三鼠之局都好象是在试探底细。但为什么要试探身无术力的老赌头?难道他有什么值得如此试探的地方吗?因为从催鼠人的设局手段看,的确是在处心极欲的逼迫着老赌头什么。
再有就是催鼠人的真正身份。
从其中一次催狗引朝歌破出阿光人阵推测,这隐身人除了非常关注着整件事态的发展外,而且更好象在某种意义上还似乎帮助着朝歌。但换一个角度看,他这种帮助的真正用意,又会不会是想操控全局,从而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看他对整件坟局事件的熟知程度,似乎此人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但从他那诡异催鼠之术看,其路数又很与两族人不同。
但通过此次水火相斗,对催鼠之人的术力朝歌又有了不同感受,似乎诡异的催鼠山术只是表面的东西,而真正的背后是种捉摸不透的可怕术力。从而朝歌推测出,诡异山术只是隐身人的一种表面手段,其用意是为了隐藏其术力及真正身份。
再从此人敢于把三鼠水局设在火旺之地,和水火相交忽然消失的意外之变看,催鼠人不但对朝歌运用两族阵衍术的手法非常熟悉,而且已经达到了进退自如的地步。从这点上推测,此人身份应该不是五行族就是六甲旬。
但另一个问题随之产生,如果是两族之人,那又为何如此刻意隐藏呢?
想到这,不觉间朝歌两人已经走回小院农舍中。梁库和阿光还在熟睡着,并未因老赌头的大手大脚而惊动起来。
老赌头倒在炕上没多久便呼呼睡去了。朝歌却异常清醒全无睡意,他看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熟睡老赌头,不禁哑然,这个身无术力的老者,到底是心宽无忧,还是的确有些来历呢?
正想着忽然窗外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关门声。从方位上隐约可以判断,那正是婉姨、姐妹花还有土守形及其土家人分别住的两间农舍。
朝歌心中一动,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可出?但转念一想,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不行正常为人之事,也可能是凑巧在这个时候发生,才引起了自己的多心怀疑。
于是朝歌不再多想,仍接续刚才进门前对那个隐藏人的身份,及其探测老赌头的真正意图进行猜测。但想着想着又不自觉的回到刚才那声关门,因为按照朝歌的思维惯性,虽然对曾生疑过的念头不再思索,但潜意识上仍在不自觉的进行着关注。
朝歌就放下对隐藏人的猜测,而又再次认真想了想这深夜关门声的是否异常性。但这仔细一想不要紧,却像不经意在拔起的一棵野草间,竟带出无数琐碎细小的根须。
他首先对自身进行了一次反省,反观自己近日来是否因为过于对古村遗址挖掘的关注,而忽略掉了很多藏在表面下的异常细节。
从这次事隔多日隐身人再次出手中,让朝歌也开始正视起对老赌头来历产生了怀疑。之所以以前没有认真对待,一是因为被外事繁忙、二是被梁库以及众人的一种融恰氛围给掩盖掉了。
但这正常吗?以婉姨的心机和众人的聪明,再加上他们因本身特殊家族命运而历代养成的一种自我警觉性,在对外界事物的敏感度,从根本上要远远超出并无深刻家族体会的朝歌。
而这种表面上对来历确实有些疑点的老赌头表现的毫无芥蒂,正常吗?如果不正常,那众人又在互相掩饰着什么?
朝歌再次想到了同样在极力隐藏着自己身份的神秘催鼠人,不但对每个进入牧家村的可疑人进行试探,而且也极力隐藏着自己真实术力。
对两方可疑点的交叉思考后,很快一个惊人的推断闪现朝歌脑中:这个神秘的催鼠人很可能不在别处,而是一直就隐藏在身边的这几人之中。
而所有人在经过那次打麦场的尖叫之后,也开始暗暗的留心起周围的每个异常变动。也许他们早就隐隐觉察出这个神秘的隐身人就是众人当中的一个,所以表面合作同时,私下里却处处各自提防。
在九鹿县等的一连串合作中虽然默契而不畏生死,那一是因为的确在多日的相处中他们开始彼此逐渐产生了患难相融之情,二是因为只有朝歌才是唯一最终解开坟局之人。
而尤其是最后一种可能,恰恰也应该正是催鼠之人的最终目的。
朝歌越想越心惊,本来靠在炕墙上的后背渐渐坐直了起来,他抬眼又无意间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那块红布。正是这块红布让他在梦中惊醒,从而能及时的捕捉到隐身人的踪迹。
但这个细节回想起来也变的异常无比,因为当朝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在清醒前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否则根本无法看到这块红布。也就是说,自己的醒来很有可能被一种术力快速所催,神情并未完全醒来时便已睁开眼睛,从而下意识的看到红布中产生了那个恶梦。
而催朝歌醒来,也正是有人发觉到了老赌头被催鼠人所迷,所以让朝歌及时跟到,这样自己就可以在暗中方便探测出这神秘人究竟是身边的哪一位了。
现在我们再回到刚才的那一声关门,可以顺理推出很有可能有人在无法追测出那个隐身人后,又悄悄回到了房中。
而且当看到轻轻动了下身子的阿光,朝歌更推测刚刚出门又回的人决不止关门声的一个,因为按阿光体质来说,就算其身无术力,但对周围的敏感度也要远远超过常人,可刚才他和老赌头推门回来的一阵琐碎声,完全没有对阿光产生一丝影响。梁库可以睡的很死,而阿光也睡的很死,也就未免有点难以理解了。
想到此,朝歌走下地,再次推门而出,静静立于村野夜色之中,他长长的吸了口,然后缓缓向四周望去,从今天起,除了梁库,他不可以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