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融化后是春天

开学的时候还是冬日。这样的日子里,苏爱爱一宿舍懒人难得地起得很早,抢占晒被子的有利地形。

女生宿舍楼呈环形结构。进门满目的格纹被,栏杆上,扶梯上,晾衣绳上,但凡是个能晾的地方都被晾了,被子还会随阳光的行走移动位置。

大清早的,几个宿舍,门一开,数个女生蓬头散发托了被子,拖着鞋啪嗒啪嗒地跑,找准地形,先下手为强!这都成了S大女生楼的一大景观。

苏爱爱也被孙小美培养成占位高手,不是为了让为她服务一晚的棉被享受阳光,而是为了阿姨来检查宿舍时不用叠被子。

正月里,南方的城市下起雪来,平日里灰蒙蒙的校园一下子就变得银装素裹,好不新鲜,男生女生都拿了手机猛拍一气,女生脸上一个个冻得通红,对着镜头却笑得花朵盛开。

苏爱爱一个宿舍也拿了相机出去臭美了一把,把自拍的功力从宿舍内发扬到了宿舍外。

苏爱爱喜欢冬天,但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她手脚太不灵活了,路上水渍结了一层薄冰,她一滑一个跟头,每天都要跌跤。

体育课她选修羽毛球,因为最不讲究手脚配合。

孙小美挽了她说话,苏爱爱在说班上的笑话,一个手舞足蹈,脚底一滑差点就又跌一跤,幸好孙小美手快,一把拽住爱爱袖子。

爱爱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小美笑她:“你这样回去抹多少正骨水都没用!”

苏爱爱笑嘻嘻说:“没关系,我总结出来了,摔下去的时候,要沉着冷静,反正都摔了,千万别用手撑地,手掌要磨破皮的,调整重心让屁股下半部着地,自己再坐下去,伤不到骨头,反正肉多,不疼!”

小美笑得捂嘴:“嘿,都摔出经验来了!”

苏爱爱说:“这叫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

小美掐她脸:“这叫歪理邪说!”

两人就这样拿了球拍嘻嘻哈哈往体育馆里走,谁知道冤家路窄,大二正好体育课结束。

阿单大老远站在体育馆门口就喊:“苏爱爱!”

苏爱爱还没有上台阶,抬了头一看,阿单和欧阳一人手拎了一麻袋篮球出来,两人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一套运动服,也不嫌冷。

阿单还是老样子,欧阳倒是很久没见,苏爱爱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了欧阳妈妈的猪脚后就没想过再记恨欧阳了,事实上她明白他说的都是实话,但对于这样一个洞悉自己的人,她觉得异常的不好意思。

阿单笑苏爱爱:“哈,你居然会打羽毛球!”

苏爱爱没好气地咕噜:“羽毛球谁不会打!”偷偷瞥了欧阳一眼,那人拨弄麻袋转了脸望向操场。

苏爱爱即使有心和他冰释前嫌也拉不下脸来,总不能让她先开口吧,多奇怪啊!

阿单说:“好好,等我和欧阳还了球跟你们来两局!”拉了欧阳就去还球。

苏爱爱点头,上了台阶,眼看要与欧阳擦肩而过,有点懊恼自己,多小家子气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明明自己开口说句“好啊,一起啊!”就没事了,偏偏就是拉不下脸来。

唉,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时机了。

这样心里在胡乱想着,没注意体育馆前结的冰,脚下一滑,身子前倾,完了,要在众人面前跌个五体投地了。

苏爱爱闭了眼,算了,破罐子破摔,谁知横来一个臂膀,环过她身前,搂住她的腰……

苏爱爱一愣,立即睁眼,抬了头,正是欧阳放大的侧脸,约是刚打完球,头发是湿润的墨青色,这人皮肤好得让女生嫉妒,光洁得如月牙白的缎子,他的侧脸都凑到她的鼻尖了,近得能看到耳垂下小小的黑痣……

苏爱爱被扶了站好,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人脸上运动后火热的气也传到了她的脸上,一下子滚烫。

她低着头看到他的大公鸡运动鞋越过了她的小鞋,他却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发,低声骂:“笨蛋!”却又不像在骂人,带了几丝戏谑。

苏爱爱等那人走下台阶,才反应过来,跳脚:“说谁笨蛋呢!”

那人转身回了头,一偏头,眉眼神气得不得了:“说你呢!”大摇大摆地拎了一麻袋的球和看笑话的阿单走了。

苏爱爱没办法地咬牙切齿,可一想,两人居然说上话了,居然也不觉得尴尬了。

小美拖着爱爱装羽毛球网,往凹槽上一卡,状似不经意地说:“爱爱,找个下雪天不会让你跌倒的人吧!”

苏爱爱扶着网,愣了愣,立即说:“哎,说什么呢你!”

小美明知故问地给了她一白眼,自言自语说:“嘿,好玩,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一般都会骂她笨蛋,女生喜欢一个男生一般都会骂他讨厌!”

苏爱爱好笑,双手环了腰比了比,哎,男生的手臂都是那么长那么强壮的吗?

南方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融化的时候,学校的土地自动形成了一条小河沟,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掉落声。

天气转暖了,人也热血起来,学生会和附近的医院合作组织了献血活动。

大学生活动中心停了两三辆采血车,音乐都换成:“只有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人头攒动,堪比赶集。

烈情在高三说过:十八岁之后一定要献一次血。

所以,苏爱爱去了。

可惜她才坐下,放了手臂,吸了吸鼻子,对方医生就说:“这位同学,你感冒了吧?感冒是不能献血的!”

苏爱爱一愣,她也是早上起来才受凉的,急忙解释。对方可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唉,这年头,愿意出血还没地方送。

刚下车,就看到阿单和欧阳撸了手臂站在那里。

阿单冲苏爱爱招了招手,苏爱爱走了过去,苦了脸说:“医生不让我献血。”

欧阳晃了晃手上的两袋奶粉,笑嘻嘻:“哈,你血液不合格吗?”搭了阿单的肩膀说,“这医生神了,抽个血还能查出智商问题!”

这两人冬天之后关系好不不少,可惜这欧阳典型和她有仇,每次都没什么好话。

苏爱爱瞪他:“不合格的应该是你吧,我感冒了而已!”

阿单拍拍欧阳,笑:“别逗她了,咱该上课了!”冲苏爱爱摆摆手,“走了啊!”

欧阳抬手看看表,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喊:“苏爱爱,接着!”

一包东西就飞过来了,苏爱爱反射性去接,接了后发现是奶粉,摇摇头,走过去和他说:“我不要,你给你女朋友吧!”

献血的慰劳品一般都是一袋奶粉,男生没喝牛奶的习惯大多是送给女朋友,苏爱爱拿着也觉得奇怪。

阿单指指欧阳,对苏爱爱说:“哈,你不知道?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欧阳没好气地踢了阿单一脚,直接把剩下的一包奶粉一股脑儿塞进苏爱爱怀里,粗声说:“本来就不聪明了,唉,感冒不好就更不得了了!”

也不管苏爱爱说什么转身就走,苏爱爱无奈地抱着两袋奶粉。

不远处,阿单跳过去挂在欧阳身上掰他脖子,阿单大声说:“你送自己的就行了,干吗连我的也送!”

欧阳没好气的声音传过来:“反正你也没送的人……”

两个大男生打打闹闹,走远了……

过了几日,阿单又说要搞聚会了,他说死活为文艺部招了个大一的人才,要大家见一见,还注明了可带家属及“宠物”参加。

苏爱爱没有家属,但糖糖知道后宁愿作为宠物参加,苏爱爱没法只好携宠物去了,到了后,她才知道那个人才原来是方歌。

人几乎全到了,欧阳正在和小手划拳,方歌身边坐着宋小乔,方歌正在给宋小乔的杯里倒饮料,苏爱爱心头一紧,苦笑,她早该知道的,大一的人才,除了方歌还有谁?

阿单站起来,拉了两张椅子,欧阳挪了位置,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喊:“苏爱爱,过来!”

方歌抬了头,苏爱爱立即低了头,匆匆走过去,坐下,欧阳自然地帮她和糖糖拿了碟筷。

苏爱爱反应过来瞪着在旁边神态自若的欧阳才突然发现是出了贼窝又掉狼窝了!

苏爱爱是爱吃之人,但这顿饭却吃得胆战心惊,不愿意抬头去看方歌却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旁边还坐个什么都知道的欧阳。

欧阳敲了敲杯子,站起来,说:“来,欢迎新成员加入咱文艺部这个大家庭,大家敬方歌一杯!以后别客气,都是兄弟!”

方歌站了起来,苏爱爱终于光明正大地抬头看他。

真是很神奇的事,她觉得昨天还是那个站在时光的长廊里为她拉琴的男孩,坐在课堂里朝她眨着眼睛……

他们在一起照过的照片,四人一起奔跑的清晨……

原来都已经那么远了呢!

爱爱自从和烈情、皓子分开后,慢慢地疏远了和方歌的距离,有时候方歌主动帮忙她都回绝了,两个人的牵绊越来越少。但只有这样才可以忘记,不是吗?才可以——放弃奢望!

好朋友,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人,都会长大的,谁都不可能离不开谁,总有一天,大家会轻轻笑着说:“啊,原来那时还有这样的事啊,我都记不得了呢!”

方歌站起来,笑了笑,冲大家点了点头,举杯一口干了就坐下了,但也不惹大家反感,都鼓起掌来。

苏爱爱在心里笑,这样的方歌她是熟悉的,安静却真诚,了解他的人都会和他成为挚友。

欧阳点了点头,斟满杯子,转了头,冲阿单笑:“兄弟,来,敬你,招兵买马的工作除了交给你还能有谁?”和方歌的腼腆比起来,这人简直是豪放!

阿单站起来,存心陷害欧阳:“敬我一杯就想打发?来,直接拿一瓶来吹的!”

大家都起哄了,欧阳也不生气,干脆地举起来就喝,一桌人开始沸腾,一瓶见底,放在桌上,当的一声轻响,他眼睛晶亮:“好,我来点名,下一个吹的……”

气氛被抬到了最高。

苏爱爱喝了口雪碧,摇头,唉,方歌和欧阳还真不是一类人,一个安静平和,一个却八面玲珑,古灵精怪。偏偏两人,都能让人心悦诚服地做兄弟。

雪碧喝完了,苏爱爱晃了晃空杯去找瓶子,一转眼,已有人伸了手,为她的杯里斟满雪碧。苏爱爱抬头一看,是方歌倾了身拿了瓶子,看到苏爱爱抬头,大眼里也全是笑意,嘴角酒窝一泛。苏爱爱心又开始热热地跳,即使她不说,他竟都是知道的!

方歌坐回去,宋小乔把空杯往前移了移,他斟上,她拿起来喝。

原来,他们俩之间也是不用言语的,到底,他拿雪碧是因为她的杯子空了,还是宋小乔的杯子空了呢?

苏爱爱突然觉得又掉入那年高三午后看着方歌和宋小乔有说有笑地走过自己面前的寒冷的梦魇里。她不曾近距离地见过方歌和宋小乔的相处,告诉过自己或许他是喜欢她的,或许他对她只有习惯,或许他并不爱她……

苏爱爱盯着雪碧杯,什么地方都不敢看,不敢抬头看方歌,不想看到宋小乔的笑脸,但耳朵却竖得老高,两人的声音混在所有的喧嚣中,抓得着轮廓,听不到内容,烦人!

忽然,一块椒盐排条放入她的小碟中,旁边,欧阳拿了筷子,支着头看着她。

苏爱爱脸一红,有点恼,匆匆站起来,说:“我想起来了,要等个电话,先回宿舍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转角有人唤:“苏爱爱!”

苏爱爱回头,是方歌站在台阶上,哈,他们俩之间永远隔了几层台阶!

方歌轻轻地问:“要回去了吗?出了什么事吗?”

冷风吹乱发丝,苏爱爱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说:“没事的,放心!”

她忽然间想把什么都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痛苦呢?就这样告诉他,即使以后都做不了朋友了,也比这样强点吧!

她大声喊:“方歌!”

那个少年在台阶上抬头,大眼一片清澈地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温暖。

校园里,人来人往,广播开始响起来,是王菲的粤语歌《花事了》。

这个女子的声音总带着几丝轻渺,她唱:“趁笑容还在面上,就让余情系在心上,世界大,生命长,不止与你分享,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记得要忘记……”

她侧了身,看到落下的夕阳,她转头微笑,说:“没事了,我回去了!玩得开心!”

世界那么大,生命那么长,如果真的说了,可能我们都回不去了……

这次轮到方歌喊:“苏爱爱!”

她回头。

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他说:“路上小心!”

她笑起来,朝他用力地挥手道别,往宿舍区走。

校园就那么大,需要小心什么?

就这样吧,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记得,要忘记……

那一边,方歌慢慢地往楼上走,转角处早站了个人,仰了头,一脚踏地一脚踩在墙上,手插在兜里。

方歌愣了愣,擦着欧阳的身子过去。

他低声问:“为什么不告诉她?”

方歌不说话,半晌,开口:“我不能!”

欧阳站直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说:“你早就知道了!”

方歌任欧阳拉住他的衣领,侧了头,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依然是那个清澈如水的少年,他轻轻地说:“我不能告诉她,我不想看到她那样的表情。”他伸出手掌,张开,又握上,“两人最好都不要开口,如果拒绝了,她就会离开,或许去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知道这样是他自私。他不能说,也害怕她开口提,害怕她的脸上会出现他不愿意看见的难过——是因为他。两人本就没多少牵绊,共同的人和事越来越少,如果说了,她可能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她,总会遇见让她走出来的人的!

欧阳放开了方歌,收回手放在兜里,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去追她!”

他愣了愣,点头,他真的飞快地跑下楼去……

方歌握紧了手,总有那么一个人的!至少,那时,他还可以在她身边祝福她!

春天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小径上的泥土踩上去像松软的棉被,草地上雪化后,草皮开始褪去枯黄,偷偷地露出小小的一撮青绿。蟾蜍啪嗒啪嗒地跳过草地。

苏爱爱蹲在地上看笨笨的蟾蜍,为什么明明春天已经来了,她的心还落在那个冬季?

“嘿,苏爱爱小朋友!”一杯热奶茶贴上她的脸。

苏爱爱抬头去看,欧阳嬉笑的面庞就在上方,她懒懒地接过奶茶,脸上有刚才奶茶留下的暖意。

欧阳问:“在看什么?”

苏爱爱说:“看笨蛋!”

欧阳偏了头:“没有镜子啊,你怎么看自己?”

这人为什么不去吃饭!苏爱爱没心情和他顶嘴,往前走。

欧阳依然嬉皮笑脸:“有一天,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和一块三分熟的牛排相遇了,可它们却没有打招呼。来,猜猜为什么?”

苏爱爱淡淡地问:“为什么?”

欧阳大声答:“因为它们不熟嘛!”

很冷,苏爱爱翻了个白眼:“我和你也不熟!”

欧阳指了指自己鼻子说:“你承认自己是牛排,我可不是!”

苏爱爱不理他。

欧阳的兜里手机响,他掏出来看一眼,关掉。又响,他又关掉,最后直接关机。

苏爱爱伸了头,看了眼,是他分手的女友宋佳语的号码。

她好奇:“你为什么不接?”

欧阳奇怪:“分都分了,我为什么接,接了能说什么,安慰她吗?”自嘲地笑笑,“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安慰她,就我不能!”

苏爱爱想起第一次活动时,一个女生说英语系的系花为了欧阳要死要活的话,她说:“你这人也太绝了吧!”

欧阳反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苏爱爱没有话了。

两人慢慢走在小径上,欧阳一语双关地说:“人有时候得狠一点,对别人狠一点,对自己狠一点,总给自己希望,其实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爱爱干笑,大声说:“哈,那你下个目标是谁啊?我们宿舍也有很多美女的!”

想想老钱和欧阳倒是蛮搭的。

欧阳转身,一脸认真地盯着苏爱爱,黝黑的眸子把苏爱爱盯得别过脸去,心开始慌。

半晌,他说:“苏爱爱,你真的不懂吗?”苏爱爱抿着嘴不说话了。

欧阳也不说话,晶亮的眸子锁住苏爱爱,苏爱爱心怦怦跳,以为他要骂人了,他却只是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是个笨蛋!”丢下苏爱爱,一人走了。

回到宿舍后,苏爱爱拆开零食狂吃,似乎想发泄什么却又都不知道。

打开QQ,烈情的头像自动亮起来,是她的留言:“爱爱,在吗?”

她当时不在,烈情底下一条,写着:“爱爱,我谈恋爱了。”

苏爱爱一下子脑袋空白,再看下去,似乎过了半小时,烈情又打:“对方是东北人,他其实一直在照顾我,一个人在美国,真的很难,我今天答应的。”

苏爱爱不知道说什么,烈情最后一条是:“爱爱,看到了吗?给我回一条吧!”

苏爱爱一下子合上电脑。

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烈情,你还在喜欢着方歌吗?

那,方歌呢?你是不是还在惦记着烈情?

为什么只有她是在念念不忘的呢?感情,真的能轻拿轻放吗?

四个一起奔跑的人,似乎只有她是落在了最后面……

手机开始振起来,打开,是苏阳的短信:“爱爱,我快要转学去瑞典理工读书了,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这个寒假都在忙着准备留学的事情。爱爱,你在做什么?你现在开心吗?”

苏爱爱脑子又是一嗡,大家都是商量好的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离开她了呢?最喜欢的人,最合得来的好友,似乎都慢慢地变了,连苏阳这个她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出来帮助她的少年都要离开了,苏爱爱一下子觉得很恐慌。

她僵了手指打:“什么时候走?”

苏阳回:“应该是暑假。”似乎是开玩笑的,又发来一条,“爱爱,其实我最遗憾的就是始终没有追到你,你真是太迟钝了!”

爱情真的是可以代替的吗?如果她能选择一个对她很好的是不是就不会难过如斯了?

苏爱爱盯着短信看了又看,颤抖着手指打下:“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对方半天都没有动静,一下子,手机开始狂振,是苏阳的电话,苏爱爱死死盯着,终于接了起来。

苏阳的声音很大,似乎有点不相信:“爱爱,你说真的?”

苏爱爱轻轻嗯了一声。

苏阳声音很兴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又问,“爱爱,你真的答应了?”

苏爱爱又嗯了一下,说:“真的,我有点困,先睡了,明天再说吧!”

苏阳的声音一直很高昂:“好的,好的,我明天再打给你,你好好休息,盖多点被子……”

苏爱爱挂了电话,打开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写下又删了,最终写道:“我知道了,你要幸福!”

她其实想打:“那,方歌呢?”烈情,那方歌呢?方歌怎么办?

但她没有,头靠在键盘上,压出一大堆杂乱的符号在画面上延伸……

黑色的键盘流下透明的泪。

烈情: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用爱另外一个人来代替吗?人到底是因为抛弃了旧的感情,才可以开始下一段的恋爱呢,还是因为有了下一段感情,才能忘记旧爱呢?

真的,可以忘记吗?我们,真的可以幸福吗?

——BY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