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小测试找出心上人 刘三叔首见敲钟人
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你就吃饭吧。挑你最喜欢的吃，比如我，就会去吃涮火锅、小烧烤。
先夹起一片羊肉，放在火锅里涮一涮，再涮涮，吹吹，蘸料，好吃。
接着把一盘肉都放进去。
红色的羊肉瞬间变成褐色，咕嘟咕嘟在锅里起起伏伏，真好看啊。
我挥舞着筷子在锅里上上下下：“唐缇，你多吃点。”继续挥舞着手臂，“甄甜，你也吃，不要和我客气。”
唐缇和甄甜看着自己盘子里噌噌噌堆起来的羊肉，不知道该夹哪一块才好，好像夹走一块，整个堆起来的羊肉包瞬间就会坍塌了，而我还在不停地给她们夹肉。
“三叔，我自己来就好了，咱们慢慢吃，一片儿一片儿地吃。”
我听话，我点点头，我抓起一根大羊肉串慢慢地啃着。
放寒假的十天时间里，我每天都饱受着我爷爷的期盼眼神冲击波和我家老爷子的必杀眼神连环炮的摧残，我实在是经受不住，不就是考试挂科吗？我也不想的啊，最近的事情这么多，任务这么重，是我的错吗？我除了考大学运气好，以前一直都不及格，你们不是应该早都习惯了吗？
本来日子就艰难，祝坦坦还给我发信息，说什么年后从国外给我带礼物回来，一个不小心又被我家老爷子看到了，我家老爷子很是不满意。
陆一欧还给我打了个电话， 是我爷爷接的，我爷爷当天晚上就哭了，不知道是悲痛欲绝还是喜极而泣，反正我家这个白头发老头很是爱哭，年纪越大越爱哭。我是没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吃。
结果我家大人们并不想就此罢手，他们觉得我招三惹四很是不安分，男孩子勾搭一个就够了，怎么可以一下子来两个，你又不是你双胞胎姐姐，还能一下子都领回家。这样很不好，伤了男孩子的心不说，自己的形象还很不好，传出去太浪**，不像话，是不是找打？
我忙说不敢不敢，然后给祝坦坦和陆一欧一人发了一个短信，大致意思是说，你们要是想让我活到开学再见面，最近就不要联系了，我家扫帚挺粗的，擀面杖还有三根，咱们就此别过，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三叔拜谢。
我心里苦，我需要女生的怀抱和温暖。
前些天约了唐缇和甄甜来个“好朋友当然要吃火锅当下午茶”的姐妹趴，今天她们终于来了。
“多吃点，吃胖点，然后给我抱抱。”我用鼓励的目光盯着她们看，希望她们大口大口地把肉吃掉，好快快长肉。
“三叔，你也吃吧，不用管我们了。”甄甜小心翼翼地夹起了羊肉小山顶上的一片肉，接着送到了我的碗里。
我好感动，吃掉了这块肉，接着又吃了她盘子里好几块肉。
“快吃吧，我一会儿可能要大吐苦水了，你们可能就不能悠闲地吃肉了。”我又吃了一片肉，然后叹了口气。
一阵吸吸溜溜的吃饭声。
“我该怎么办啊？唐缇。”我放下了筷子，“甄甜，我一直觉得身上能发生言情剧的女主角是你！”我捶了捶桌子，“我现在觉得我脑袋上一直顶着俩字——俗套。表兄弟争女人，家仇加情恨，我要是作者我都写不出来这么狗血的剧情！”
“作者可能是台湾人。”唐缇看着我说，说完还甜美地笑了笑。
“阿郎？”甄甜试探性地问唐缇，唐缇点了点头。
我的心受到了重创。
“三叔，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喜欢谁？是都喜欢，还是都不喜欢，还是只喜欢？”唐缇抛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我……”
祝坦坦：
1. 有点好看。
2. 表白多次。
3. 胆大乐观会表达。
4. 太热情，有点可怕。
5. 姓祝。
陆一欧:
1. 长刘海挡着眼睛，丑。
2. 亲了两次。
3. 每天只会找我吵架。
4. 为什么喜欢我啊，妈蛋。
5. 姓陆。
“三叔，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说话的是平时特别腼腆的甄甜，这时她抱着一个笔记本看向我。
什么？我用表情回答了她。
“我们可以做一个试验，测试你究竟喜欢谁，是喜欢一个，还是喜欢两个，还是两个都不喜欢。”
“呃……”
“什么测试？”唐缇比我先问了出来。
“先来一个心理测试吧，三叔，你准备好了么？”甄甜手捧笔记本，一脸严肃。
我摆了摆手：“一个问题能决定我的终身大事么，甜甜，这靠不住。”
甄甜没有回我，腼腆一笑，然后拿过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祝坦坦么？我是甄甜……”
她想？
“对，三叔说她很讨厌你，让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只是转述她的意思，但是希望你可以听明白，好的，再见。”甄甜挂掉电话之后看着我的脸。
我的脸都绿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甄甜看到我站起来，吓得也跳了起来，然后飞速地跑到了唐缇身后蹲了下去。
“你起来，我不揍你。你说你一个腼腆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种事多不好？简直就是……”
我还没说完，就听甄甜对着唐缇说：“抱住三叔，千万不要让她太激动。”说完这句话，甄甜再次拿出来了手机，开始打电话：“陆一欧么？”
我一听到这三个字，鼻子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一口气全都堵在胸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说时迟那时快，我刚要扑过去抓甄甜，就被唐缇抱住了，唐缇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但我却罕见地没有被迷惑，而是跳了起来，扑向甄甜。
我从来没觉得心跳这么快过，跑八千米的时候都没这么跳过，站在山顶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跳过，并且脸很热，非常热，两个脸蛋不仅热还很麻。
“我是甄甜，我……呼呼。”她在我抓到她的一瞬间跑走了，一边跑一边说，“三叔说她真的很烦你，让你不要再做这么让人反感的事情……呼呼。”
我大喊一声：“我……”这个字我喊得很大声，周围吃火锅的人都看了我一眼，更远处吃火锅的人根本没听见，因为火锅店本来就很吵闹。
“以后最好还是连朋友都不要做了，再见。不好意思，我只是负责传话的。”甄甜说完这句话之后，挂断了手机，低头走回到我身边，然后把手机还给我。
“你……”和那个“我”字一样，后面我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不是不想说，我是卡住了。
电话在湿滑的手心里很是不听话，好几次我都差点没有抓住它，让它掉到地上去。
唐缇轻轻地把甄甜拉到自己的怀里，再“狠狠地”拍了几下。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你这让三叔怎么办呢？你说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唐缇拖长了声音，斜眼看着我。
我感受到这份目光之后，突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跌进现实的深渊，再次不知所措。
我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现在要是谁和我说，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怎么怎么你，我会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此时此刻，我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动不了。
唐缇看我连涮羊肉都不知道吃了，是真的傻眼了，于是善意提醒我：“快打电话解释啊。”
对，她说得没错。
按号码，拨出。
“喂，我刘三叔，我……我其实不讨厌你，我……那不对……我对你多好，虽然你亲了我两次，但是……喂……陆叔叔好……”瞬间石化了，谁也不要救我！
陆一欧的爸爸怎么拿着陆一欧的电话？我在听见“三叔你好，我是陆一欧的爸爸”之后，整个人彻底傻了，陆爸爸后面说了很多话，我听见了每个字，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挂掉电话之后，我用凄凄惨惨的眼神看着唐缇，同时还回头瞪了甄甜一眼。
“绝交了，友尽了，从此以后……”我想了想，“我该怎么办啊，甜甜……”
唐缇走到我身边坐下，顺了顺我头顶的毛，细声细气地说：“你现在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我欲哭无泪，我不知所措，我该知道什么？
甄甜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你……”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刘三叔你脑子是不是有包？是不是？”陆一欧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打电话不先听清楚对方是谁就说话是吗？”
“我错了，真心知道错了，还有，我不是真的讨厌你，甄甜说的那些话，不是我告诉她的。”我急急解释着。
现在陆一欧就是把我按在身下揍我都不还手，我心虚，我理亏，我交友不慎，我始料未及。
“什么话？什么甄甜？”陆一欧气急败坏地疑惑道。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唐缇和甄甜，她俩正齐齐向我摇着手。
我顿时感觉我的灵魂刚刚还在火锅里煮着，现在又扑到了南方的大雪地里（北京一丁丁雪都没有下），又湿又冷。
“没事。”心凉凉，语气也凉凉。
“我爸虽然让你周六来我家，你也不用害怕，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就行，也不用不敢说话，有我在呢……”
“等等，”我打断了他，“你爸让我周六去你家？”我听出了这次电话的重点。
“你刚答应我爸的，不是吗？”他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答“是”，然后再次表示了一番，放寒假了，好久没见，周六我们好好叙叙旧，今儿就此别过，回见了您哪。
挂了电话，我看着甄甜“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玩儿我？小甜甜。”
甄甜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就是给……你做个测……测试，我哪里有胆子真的打电话啊，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你……不要打我，我好怕。”
“我知道了什么啊我知道？”我的口气仍然恨恨的。
唐缇把我拉回到椅子上，对我说：“你那个时候最想先和谁解释，就是喜欢谁啊；如果都不解释的话，就都不喜欢，都不在乎啊。”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情，却回忆不出来，除了“死定了，死定了”
就没有别的了。如果当时不是陆一欧把电话打回来，我也会再给祝坦坦打个电话的，一定会的。
“吃肉吃肉，我刚才被吓掉了好几个魂魄，我得用食物把它们吸引回来。周六的事情，周六再说，我今天的用脑限额超了。”我开始新一轮夹肉，夹得盘子像补了水的细胞，砰砰膨起来。
结账的时候，我大义凛然地掏出了我的信用卡，甄甜和唐缇的瘦弱身板是肯定抢不过我的，所以我还是结了账。临出门时，我笑嘻嘻威胁她俩：“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吃饭，什么都没有发生。再见，开学见。”
回家的路上，我的小心脏才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也是怦怦跳个不停，心慌得厉害，对着我家老爷子喊了好几声“妈”，差一点他就把我屁股打肿了，幸亏到了星期六，要不然我屁股一定肿了。
周六凌晨三点我就醒了，惊慌地看着黑色的天空发呆，然后跑去上了个厕所，再跑回来发呆，觉得时间真是太早了，还是再睡一会儿比较好，结果我真的又睡着了。
陆一欧来我家接我的时候，我还没起，我妈把我从**揪起来丢进洗手间的时候，我看了陆一欧一眼，穿得真像那么回事，和平时很不一样。不像我，我还穿着三年前我家老太太给我买的小男孩睡衣，深绿色格子的。
洗漱完毕后，出门看见的是不知道谁家的老太太在这儿招呼好像是自己亲儿子一样的男孩，一会儿吃水果，一会儿喝果汁，一会儿要煎两个鸡蛋，展示一下她标准圆形溏心蛋的手艺。
“咳，老太太，矜持，我知道你想要个儿子很久了，但是还是矜持一点。”我梳着我头上怎么都不听话的三根毛。
如此这般，我和陆一欧出门的时候，他手里还是多了俩又大又红的苹果，我多了两个脚印在屁股蛋上，很是公平。
“三叔……”
“今天还真是挺冷的啊，我耳朵冻住了，我要把帽子戴好。”
“三叔……”
“你们全家怎么没说去个夏威夷或者火山群岛度假旅游呢？”
“喂，三叔……”
“我早上刷牙刷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可能会频繁地上厕所，你不要找我。”
陆一欧突然站到我面前，双手扶住我的双肩说：“你躲什么？”
“我没有！我正大光明，我明镜高悬，我两袖清风，我躲什么！”
“我爸见你，你不用害怕。他虽然有点钱，但那是他的钱，你又不跟他要钱你怕什么？”他说得好像很正直的样子，激动得双颊出现了正义红。
我心想，我是不要他钱，我可能要他儿子，我能不害怕么？
给陆爸爸的第一印象，是我往陆一欧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给陆爸爸的第二印象，是我准备告诉陆一欧，虽然我们*（此处有哔音）了两次，但是我对你好。
还有就是……
“我爸不吃人，就是可能态度不太好，你别当真就行了。我下次请你吃火锅，你就当走个过场就行了。”
火锅？脸红！脑子不能运转了！
陆一欧一路上都在给我做思想工作，我却想着别的事情，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陆叔叔，也不知道他要是不高兴了，我念个相声小段哄哄，他会不会笑。
我们抵达陆一欧家的时候，陆叔叔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我们，我吓坏了，小腿抖了抖。
“欢迎你来，三叔。”陆叔叔对我发射着亲切可爱的笑脸，我脸抽抽地回应着。
不得不提的是，陆一欧家比我家大，但是要说特别特别的大，倒也没有。毕竟北京寸土寸金，你花同样的价钱在其他地方能买一座山，你在北京就只能买一个小土包。
这是一幢普通的三层别墅，地上两层，地下一层，装修简单，装饰看起来就很值钱。
我！很！喜！欢！
虽然不是特别特别的大，也很大了好么！超级豪华的好么！客厅比我家整套房子都大好么？
我一直都在说废话是为了掩盖我那个想要尖叫的心：啊啊啊啊啊。
陆叔叔亲自给我拿了一瓶橙汁儿，我受宠若惊，悄悄地问陆一欧：“你家没有阿姨之类的么？”
陆一欧悄悄地回我：“回家过年啦。”
我又悄悄地说：“你家房子多少钱啊？”
陆一欧瞪了我一眼回我：“没有你家前门那套值钱！”
我继续说：“前门那套不是我的，也不能拆迁……”
咳咳。
陆一欧的爸爸十分客气，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我看着觉得一定都很好吃。
席间，陆爸爸多次说着“多吃点，不用客气”“再尝尝这个”“看你吃饭觉得这饭菜都好吃多了”。
饭后，我们一起坐在比我家还大的客厅里聊天。
“早就想认识你了，三叔，不过上次去学校的时候，你正好有事，这次虽然没有提前让一欧告诉你，不过也算有缘了。”陆叔叔说话的时候，雪花白的披肩长发一颤一颤的。
上次？
我偷袭陆一欧那次？陆叔叔是来找我的？
“叔叔，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说完自己拧开了橙汁儿的瓶盖，矜持地喝了起来。
“虽然我不太懂你们小朋友之间的交往方式，也不是很想干涉。
后来听说你和一欧之间的事情，就很想见见你，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嗯。”我的脸烧了起来，看着陆叔叔的目光更加天真无邪，不过，这是什么意思？见见儿子的绯闻女友？
“我本来打算去年就送一欧出国留学的，不过他总是找理由推迟，最近听说是在帮你的忙，陪你说一场相声，所以我们说好了，等你的事情办完了，他就要出国了。我不想你们断了联系，虽然陆一欧出国了，你要是没事，也是可以和祝坦坦一起过来玩的。”
“嗯，谢谢叔叔，我也不想耽误了陆一欧的学习，我这边没关系的，还是他的学习要紧， 您这边办好了手续，就走吧。我们不会断了联系的，都是同学嘛，您放心。”我说完之后，还给了陆叔叔一个安心的微笑。
陆叔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既然已经认识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随便玩，我先走了，以后你有空常来。”说完就离开了。
“三叔……”陆一欧叫我。
“嗯？”
“我爸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不知道他要说这些。”他的声音有些低落。
“没事的，少爷，我没事，我觉得出国是好事，以后咱俩一起合伙干代购吧？”我安慰似的笑了笑。
“我还回来。”他又说。
“好好学习，回来好继承家业。”我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看着我，小声地说：“我说喜欢你是真心的。”
“嗯。”
“要不要去我房间坐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我出门忘记刷牙了，我刷牙的时候没用牙膏，我先回去了，要不然该长蛀牙了。”
陆一欧还想留我，被我拒绝了。
从我家到陆一欧家开车一个小时，走路估计四个小时，我决定走路回去，我忘记带钱包了。
北京的冬天真冷啊，虽然一片雪花都没有落，不过真的好冷呀。
我一路小跑着，想增加点身体的热量。
丁零零。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陆一欧”三个大字亮堂堂的，我拒接了。
丁零零。
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祝坦坦”三个大字很晃眼，我也拒接了。
哼，什么叫“可以和祝坦坦一起来玩”，我偏不和他玩！
丁零零。
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的“祝坦坦”三个大字再次亮了起来。
“喂？”
“三叔，你明天有时间吗？”祝坦坦的声音很温暖。
“你上次来学校找我的时候和陆叔叔说了什么？”我突然问他。
“什么？”
“你上次为什么来找我？”我又问他。
“三叔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知道陆一欧很快要出国了？”我抛出了第三问。
……
“我明天有时间，我们明天下午见吧，你来我家茶馆吧，我请你听相声，再见。”
我挂了电话。
天真冷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滴水成冰，我还要跑两个小时左右，天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