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震惊

这几个字钻到于文奥耳朵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也到了那男人的脸上,问:“像什么人?我怎么没……啊……啊……这……这……”

没等富文成回答他,他就看出了些端倪,因为过度的刺激,大脑出现了一阵晕眩,身子摇了摇。

富文成一把扶住他,道:“你再看清楚一些,看清楚啊!”

于文奥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理解。这个神秘的男人他居然认识,而且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一个他怎么也不能摆脱关系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大脑才恢复了意识,嘶哑着声音说:“富叔,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一定是在做梦!”

富文成低声说:“我还不太确定,只是看着有点像。在这个事情上你最有发言权,你还记不记得他年轻时的样子?”

于文奥几乎要哭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连基本的规律都没有了?那么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而且都被他遇到了。他稍稍冷静一下,仔细看着墙上那个不阴不阳的男人,心里怕的要死。此刻,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蜥蜴秂种,而是你看到自己无比熟悉无比敬爱的人,突然变得神秘诡异,变得无比陌生。

于文奥看了又看,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颤声问:“富叔,你确定那是我爸爸吗?”

富文成轻轻点点头。

没错,墙上出现在那位古代女子身边的人,正是于文奥的父亲——于受承。

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他忘得差不多了,只是看过从前的照片,那时候于受承还没有秃顶,也没有戴眼镜,照片更是不穿着衬衫照的。

墙上的男人刚刚出现时,戴着眼镜,留着一头短发,更重要的是人很年轻,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不会和不在同一个时空里的于受承作比较。但是,男人躬身再起来时,脸上的眼镜跌落,本来的相貌就露了出来。那时,于文奥正聚精会地神看着他手上的秂种,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

富文成见过于受承好多次,虽然没有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但毕竟是同一个人,人老了基本的样貌是不会有大的改变。更何况,于受承现在还不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年纪,其实和年轻的时候,除了脱发和微微发胖以外差别并不太大,他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眼熟,仔细分辨之后就指给了于文奥。

于文奥看了几秒就认出,这个人和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神秘莫测的笑,直到今天还能在父亲脸上时不时地看到。

于受承怎么可能出现在千年以前,手里还拿着一条秂种?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他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秂种对他来说就像心爱的宠物。

于文奥扭头就要回去找他父亲,查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自己非被折磨疯不可。富文成拉住他,让他先冷静一下,起码要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走,或许还有新的发现。

于文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墙上的于受承还在变着法地摆弄着秂种,让它在自己脸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富文成把注意力放到了于受承的牛仔裤上,看于受承在墙上的样子,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四五岁,那一时期应该处在改革开放后期,大陆还相当封闭,牛仔裤根本没有传进来,他穿的这条是从哪里弄来的呢?那时,最潮最时尚的人,顶多是穿一条喇叭裤,也要被指责为另类。

这么一想,这个人会不会不是于受承?他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于文奥。于文奥说,他父亲那种古板的人穿衣服很单调,除了西服就是衬衫等正式点的衣服,像牛仔裤这类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如果因为这一点就说这个人不是他父亲吧,又有点牵强,这个人明明就是于受承,长得像也不会长得这么像,那一颦一笑,绝对不会错,就是他。

富文成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自语自语道:“这地方是近两千年前建造的,现代人不可能出现在那个时代,更不要说和那个时代的人在一起。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父亲,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谜,我们有义务研究,找出其中的原因来。”

于文奥冷静下来,也觉得富文成说得有理,不管是不是他父亲,这件事都够颠覆世界观的,想找手机把这段影像录制下来,可是他的手机早已经没电。

他的话提醒了富文成:“我的手机一直关着还有电,虽然一直没有信号,但别的功能还是可以的。”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对着红墙的影像录制起来。手机像素并不高,录制得非常模糊,只能看到大致的人影。

正在这时,鼎身传出劈啪一声响,富文成立刻说:“我差点忘了,快把另一桶水浇到鼎里去,不然一会儿鼎就毁了!”

于文奥立即照做,可是鼎身现在非常炙热,人不可能再爬上去了。富文成说,没事,他试过一次,整个巨鼎就留的凹槽上不热。于文奥试了试,还真是,古人真的太伟大了,这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造的,同一件金属物体上居然可以做到热量不传导。

他伸手可以够到鼎上的小孔时,把水倒进去,就听见鼎里传来哧哧啦啦的声音,然后鼎里的火瞬间熄灭了,简直和电灯差不多,说灭就灭,没有丝毫的延迟。

而墙上的影像也慢慢消失,直到最后全无踪影,两人一片茫然。

停了停,富文成想让于文奥别再想父亲的事情,就解释起来,为什么要向鼎里倒水火会熄灭:

盛放这两桶水的水池,一个写着“阴水汲之”,一个写着“阳水汲之”。道家信奉阴阳,本来他以为这是张鲁的又一个杰作,可是最后发现,这种阴水是植物油,异味很小,也许是放置太久的原因,色泽偏黑;盛放油脂的大池铺了一层特殊的植物纤维,油脂正好和这种植物纤维相抵触,互不融合,这可能就是油脂在这里放置了千百年,而不干涸的原因。

还有,炼制这种特殊油脂的植物极有可能不是本土的,是外来植物,也就是说,留下这些东西的可能另有其人。

富文成把于文奥带到了鼎的北面,于文奥发现鼎身上那一片圆圆的区域,不像是金属质地,上面有几道蜿蜒的裂缝。

富文成告诉他,这是一块奇特的石头,和鼎结合得严丝合缝,就像是一体的。就是它发出的光和墙壁配合之后,才能出现图像,这可能和那块能发出声音的石头有些相同,但又完全不一样,因为它是发光体,而那块石头却是接受蟾蜍嘴里的圆珠射出的光。

于文奥看着没有说什么,忽然鼎身的花纹里流出一些稠稠的、银色的东西,泥膏状,他马上想到自己刚刚掉进这里之后,遇到的那只猴子,猴子身上就沾有这种东西,看来它到过这里。可是它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呢?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心里当然还在想刚刚的怪事。他想,是不是父亲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穿越时空的那个人正是他呢?又觉得有点一厢情愿,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父亲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即便是以前开公司的时候,也很少出差,就是出差,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且从没有在他的嘴里听到过什么秂种、穿越、张鲁等关键词。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存在的道理,没办法解释,完完全全是一个悖论。

忽然,那种尖厉的哨声再次响起,此时听来非常刺耳。富文成好像比刚刚还要害怕,马上躲到于文奥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然后狠狠地嘘了一声,要于文奥不要说话。过了一会儿,听不见哨声再响,他才说:“记住我说的话,如果你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就杀了我!”

于文奥实在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是问他,他又不说,只是重复刚刚的嘱咐。于文奥拿起枪,把匕首别在腰里,心想:“操你爹我的,管他妈的是什么,来了就干!”

如果换在以前,他想的肯定是怎么逃跑,可是现在看到富文成被折磨得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他,一股豪气充溢全身。

两人就这么等了几十秒,富文成忽然一把抓住于文奥的肩膀,颤声说:“来了!”

于文奥觉得他的手抓得力气极大,抓得自己很不舒服,看来他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不知道在这座地下宫殿的这么多天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什么来了?富叔,你说呀!”于文奥回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脸极其恐怖,嘴巴张得大大的,双眼也尽可能地张大,好像都变形了,神秘兮兮地低声说:“过一会儿,你杀了我!”

于文奥也吓得不行,心里冷飕飕的,小声问:“富叔,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不好?”

富文成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睛向四周惊恐地看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他们走来。

于文奥随着他的目光也到处乱看,一时间四周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紧张的心跳,死寂如同地狱。虽然现在不是在黑暗里,但是那几盏恍惚不定的长明灯,却让于文奥看着更加不安,总感觉阴气森森的。

这时,又一声尖厉的口哨声传来,而且离他们很近。一盏长明灯忽然自动熄灭了,不过,于文奥感到那灯很像是被吹灭的,可是他并没有看到有人靠近它。

富文成越来越恐惧,浑身开始剧烈发抖,甚至让于文奥觉得他很没用,虽然自己也很怕,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怂吧?

富文成抓得他越来越紧,带着于文奥的身子也微微抖动,含糊不清地说:“我……我现在告诉你……你刚刚也看到,这……这里有一共有三条水沟,一条是红色,里面是秂种……另一条是……是黄色,里面有蜥蜴……那……那还有一条绿色的你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