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藏在世界里的浪漫

自从陈桉重新和陆倾音成为邻居之后,便申请成了陆倾音的专职司机,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陆倾音就此反对了无数次,毕竟大家都是上班族,陈桉为了配合她的时间肯定要迟到早退,虽然他是老板,但总归对公司的影响不好。

“我可以自己上下班,你真的不用送我。”陆倾音再次向陈桉表达自己的想法,“你每天送我,我也很有压力。”

“不用。”陈桉通过后视镜和陆倾音对视一秒,陈述着事实,“我们公司的人对此都很感谢你。”

公司现在已经算是站稳了脚步,自然不像当初那般忙碌,而且刚开始陈桉工作狂的态度也让公司的人倍感压力,随着陈桉迟到早退的行为,气氛反而比之前好得多。

陆倾音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被陈桉一说,她更有种自己是红颜祸水的感觉。

“停在这里就好。”陆倾音照例在距公司百米的距离喊停,在车停稳的时候和陈桉说了再见。

还没站稳,脖子就被一只胳膊揽过,夏悠然早就注意到陆倾音最近面含桃花的样子,虽然陆倾音百般否定,但她一观天象发现此事不简单,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好盘问一下陆倾音,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陆倾音出于对陈桉的保护意识,第一反应就是关了车门。

“藏了谁?”望着陆倾音下意识的反应,夏悠然更感兴趣了,敲了敲车窗,“我倒要看看是谁最近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夏悠然说话期间,陈桉已经从车内下来。

“好啊。”看见陈桉后,夏悠然倒没有意外,松开揽着陆倾音的胳膊转而拍拍陆倾音的肩膀,“你这样棒的执行力,单身二十多年倒是屈才了。”

陆倾音脑袋都大了,再次肯定夏悠然绝对是她人生路上最大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她炸飞了。

“是你?”陈桉演技中还掺杂了些正常反应,他也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和夏悠然再次碰面。

“没错就是我。”夏悠然倒是大方承认,上下打量着陈桉,“虽然你用美色……”

陆倾音直接伸手堵住了夏悠然的嘴巴,迎上陈桉似笑非笑的表情,硬着头皮道:“不要听她胡说。”

陈桉轻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贪图我的美色。”

陆清音脑中好似被投放了一颗原子弹,顿时思绪全无,一瞬间只想到了逃跑,使出吃奶的劲推着夏悠然前行:“我先去上班了。”

陈桉立在原地,视线落到陆倾音背影上,低头笑了一下。

“停停停!”夏悠然从陆倾音的手中逃脱出来,望着反常的陆倾音,皱着眉头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暗度陈仓的?”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夏悠然说成语。

“悠然,成语不是这么用的。”陆倾音试图转移话题。

此等大事面前,夏悠然怎么会被轻易糊弄过去:“我劝你如实招来。”

陆倾音显然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夏悠然的反应告诉她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坦白,我有罪。”陆倾音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状,“重新介绍一下,我邻居陈桉。”

“邻居?”夏悠然皱着眉头消化着这个巨大的信息,然后疑惑地开口,“你们家隔壁那栋豪宅被陈桉买了?”

夏悠然是知道陆倾音家隔壁有栋闲置的豪宅,当时她还疑惑那家别墅的主人既然已经出国为什么不卖掉房子,就算租掉也比闲置着好,她当时可没少吐槽有钱人的脑回路。

陆倾音没有说话,等待着夏悠然自己反应过来。

“那家主人脑子终于开窍……”夏悠然说着便觉得不对,在陆倾音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产生一个极大的想法,“不会陈桉就是那家主人吧?”

“可以这么说。”陆倾音点头。

夏悠然一副遭到了雷劈的样子。作为陆倾音最好的闺密,她自然对“天桥”的设计者有所耳闻,虽然知道陆倾音有个小竹马,但她认识陆倾音的时候陈桉已经出国,再加上陆倾音一向把他的信息藏得紧,她一直没有机会目睹芳容。

所以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陆倾音突然会对陈桉情有独钟,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一见钟情,这是妥妥的蓄谋已久。

“所以……”夏悠然咽了口水,对陆倾音多了些许崇拜,“你一开始就认出了他?”

陆倾音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嗯。”

“我就说,我就说你没这么肤浅。”夏悠然踱着小碎步,在陆倾音四周打转,“说吧,觊觎人家多长时间了?”

陆倾音也说不出来,从开始的依赖到最后的认定,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跳就乱了节奏覆水难收。

“不对。”夏悠然激动过去,就开始思索其中的逻辑,“我认识你的时候是初一,那时你才十三岁,中间隔了十一年,你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十一年。”陆倾音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刻意让情绪躲在暗处,“是不到一年。”

这下轮到夏悠然不解了。

“我每年都会去找他。”陆倾音一个失神,将小石子踢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她状似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当然一眼就能认出他了。”

每到年关,陆倾音都要去到陈桉所在的城市,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陈桉。

那时她穿着看不出身材的衣服,戴着一顶夸张的大帽子,还戴上了口罩,在整个大街上像个不伦不类的小怪物,不发一言地走在陈桉的身后。

在夏悠然的印象中,陆倾音是温柔的,是脆弱的,是应该被所有人保护的,这样深沉的感情不应该属于陆倾音,她只适合站在阳光下,被人毫无保留地宠爱。

夏悠然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堵在了嗓子里,最后只发出一个音节:“你……”

“我也不知道。”陆倾音又找到一块小石头,声音轻轻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他的。”

晚饭之后,白方冉还坚守在媒婆的岗位上,端着两盘葡萄敲开陆倾音的卧室。

“妈。”陆倾音一看白方冉这架势,瞬间瑟瑟发抖,弱小地窝在床边,声音弱弱道,“我要睡了。”

“你不困。”白方冉完全没有被说服,“你哥还在卧室蹦迪,你比你哥还年轻,怎么会困?”

自从陈桉回来之后,陆倾音觉得自己再也不是白方冉的小宝贝了。

果然,白方冉将一盘葡萄放在书桌上,然后端着另一盘放在陆倾音的手中:“给小桉送去。”

瞎子都能看出白方冉打的什么算盘,陆倾音内心是一百个拒绝:“大晚上不太好吧。”

“听妈的话。”白方冉已经瞒着当事人和徐漾商量好了两人的终身大事,而且陈桉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可以打包票说没有比陈桉更适合的女婿人选了。

看见白方冉执着的眼神,陆倾音只好曲线救国:“好,我一会儿送去。”

“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不如现在。”白方冉直接上手,拉起陆倾音起身,亲自将陆倾音送往幸福的大道,“两分钟就好了。”

陆倾音就这样被半推着站到了陈桉的卧室门前。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白方冉,陆倾音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敲了三下门。

陈桉很快就推开了门,穿着松垮的睡衣,还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非礼勿视。陆倾音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端着水果盘,大拇指微动了两下,声音染上了紧张:“我妈让我给你送水果。”

深夜造访只是为了送水果,陆倾音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一看陆倾音就是被迫的。但陈桉并不介意,他望了眼陆倾音手上的水果盘,并没有选择接住,而是将门又打开了半分,侧过身子道:“进来吧。”

进……进来吧?陆倾音的心跳已经乱了节拍,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而陆倾音是只善良的狼,眼神飘忽着,用残留的一点自制力坚守着人性:“这……这不好吧?”

“不好?”陈桉语调上扬,语气中带着疑问,“你以前经常来我卧室啊!”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这能一样吗?

以前是两小无猜,现在可是孤男寡女!

陆倾音好像暂时也找不出理由拒绝,毕竟她还是不敢当面承认自己是只觊觎陈桉已久的狼。僵持了几秒之后,她终于迈开了脚步,跨向了犯罪的第一步。

将水果盘放在桌上之后,陆倾音本想着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陈桉的嘴巴先她一步:“一起吃吧。”

拒绝,要拒绝,坚决不能留步!

陆倾音的脑细胞很有骨气,但是身体已经完全被迷惑住,不受脑子的控制。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在陈桉的指引下正往嘴巴里送着葡萄。

葡萄的甜意蔓延到整个味蕾,轻易蛊惑人走向犯罪的深渊。

陆倾音深呼了一口气,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呐喊着两个字:克制!一定要坚守住自我!

僵直的身体落进陈桉的眼里,陈桉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脸上全是无奈:“你不用那么紧张。”

陈桉也很疑惑,明明白天相处得很愉快,怎么到了晚上就被吓成这个样子?

“啊?”陆倾音被陈桉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便连连否认,大脑一片空白,她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放在沙发的最边缘,二郎腿也跷了起来,用最的语气说最硬的话,“我……我不紧张。”

瞧着陆倾音又刚又的样子,陈桉轻笑一声。虽然陆倾音在他面前不敢放飞自我很让他失落,但也着实可爱到他了。

完了,还被笑话了。陆倾音有种以后见不了人的感觉,将腿放下,故作淡定道:“还是把腿放下比较舒服点。”

自从那夜从陈桉卧室里红着脸出来之后,陆倾音整个人都不对了。

原本她还是能和陈桉正常交流的,但是那一夜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好像突然不对了,但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音音。”白方冉望着盯着饭碗发呆的陆倾音,招呼着陆倾音回神,“怎么又在发呆?”

白方冉的声音拉回陆倾音游离的神经,她摇头表示没什么。

最近她看什么东西都像极了那晚吃的葡萄。

陆倾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算忘记了小时候的感受,可她在酒店也和陈桉独处过一室,按道理面对陈桉时她应该没那么生疏才对,但是不知道是时间不对,还是地点不对,她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浮现那天晚上她放不开自我的情景。

看着陆倾音这副样子,陆席南心里已经猜了七八分,视线搜索着罪魁祸首,和来自对面的陈桉的视线发出激烈的碰撞。

很明显,陈桉和他想到一块了。

在这一方面他们倒是很有默契。

晚饭之后,陆倾音默默看了陈桉一眼之后,瞬间就心虚地躲进了卧室里。

陆席南和陈桉争着收拾饭桌上的残局,陈桉是出于礼貌,而陆席南是在白方冉的眼神下不得不疯狂地表现自己。

到了厨房,陆席南望了眼陈桉手里的碗筷,瞬间就摆上了胜利者的姿态:“我比你多了一个碗。”

陈桉的心思显然还放在陆倾音的身上,面对陆席南的求胜欲毫无感觉:“你厉害。”

被陈桉这一句带过,陆席南就没那么快乐了,马上扯到了正题上:“你对我妹做了什么?”

听见陆席南这声污蔑,陈桉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陆席南的身上:“不是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陆席南一副“你玩笑开大了”的表情。说来也是悲伤,他这个哥哥可对陆倾音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他是不会在陈桉面前承认这一点的,“你少转移话题。”

在陈桉心里陆席南可是有案底的,毕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惹哭过陆倾音的只有陆席南这个人物,陆倾音情绪不对,他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陆席南。

“没转移话题。”陈桉很诚恳,“我以为是你的问题。”

“一句话就想洗清嫌疑?”陆席南发出一声冷笑,“我家有四个人,你现在只身一人,你最好束手就擒。”

陈桉瞥了陆席南一眼,淡淡开口:“我记得小时候欺负她的可都是你。”

陆席南当场翻车,脸有些挂不住,声音却越发大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带点发展的眼光看我好不好?”

陈桉没有说话,加快了洗碗的速度,他不想和陆席南浪费口舌。

可如果陈桉不回答的话,落在他眼中就是做贼心虚。陆席南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眼瞅着陈桉就快要洗完,陆席南方才光顾着说话,碗几乎是没有动。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竟然还会输?

陆席南轻哼一声,输是输了,但他肯定是不服气:“你倒是个熟练工。”

“国外大部分时侯,我都是一个人生活。”陈桉话中不带一丝起伏。

在国外这么多年,徐漾一直要照顾外公,一日三餐都是他自己解决。

陈桉只是简单地陈述一句话,并没有卖惨的嫌疑,可陆席南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凄惨的景象。

不对,他怎么能同情陈桉。陆席南找到自己的立场:“活该,谁让你欺负我妹的。”

陈桉的手一顿,望着陆席南,重复着两个字:“欺负?”

陆席南的反应速度相当快,一副“长了脑子”的样子:“别想从我嘴里套话。”

陈桉只当陆席南是口误,毕竟一个长期作案的人在他这里是没有信用度的。

陈桉也没再执着,还不忘扔下一句话,给陆席南一个暴击:“刚刚是你自己说的。”

陆倾音最近时常避着陈桉,陈桉根本没有机会问陆倾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陆倾音一看见他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闪得飞快。

陈桉这一个想不通,就给卢浩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卢浩已经不是工作状态,心情明显好转不少,声音微微轻扬,“老大?”

陈桉应了一声:“嗯。”

然后两人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中。

卢浩还以为信号不好,望着手机上满格的信号,又问了一句:“老大,还在吗?”

这句话再配上卢浩怪异的声调,恨不得让人沿着网线去打卢浩。

陈桉无语道:“在。”

有什么事您倒是说啊。卢浩之前还希望陈桉委婉一点,可这样看来他还是更喜欢陈桉开门见山。他头皮发麻道:“您有什么事吗?”

陈桉还是不知如何描述他遇到的问题,眉头快要皱成一座小山。

隔着手机屏幕,卢浩都能感受到陈桉浑身散发的冷气,整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声音颤了三颤还是吐了出来:“老大?”

听着卢浩的催促,陈桉更加没有头绪了,放弃道:“算了。”在挂断电话之前还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卢浩的身上,“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

被老大无情地挂断电话,卢浩呆滞着望着手机,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不是找他解决问题吗,怎么还带上了人身攻击?

陈桉坐在**放空自己,将手机扔到一边,手指揉着太阳穴,他刚创业那会儿都没有这样挫败过。

陈桉很想和陆倾音回到小时候的相处模式,那时的陆倾音对他无话不说,而他比陆倾音还要了解她自己。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模样,隔了数十年的时光,陆倾音不再总是跟在他的后面,而他也不敢自诩有多了解陆倾音。

白方冉看陆倾音最近总是避着陈桉,害怕物极必反,只得暂时静观其变。

陈桉已经好久没有和陆倾音好好说过一句话了,而陆席南还不忘补刀,说他在陆倾音这里称王称霸的时代已经宣告结束。

真是想着想着就越来越觉得是真的。

陈桉觉得再也不可以坐以待毙,于是许久未上场的“许一曼”是时候为他的爱情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分力了。

“最近情况怎么样了?”陈桉盯着屏幕。

陆倾音的信息回得很及时,丝毫不像回他一般都是隔了十几分钟,瞬间答道:“我也不知道。”

陈桉在心里嫉妒了“许一曼”三秒钟,毕竟他这几天给陆倾音发信息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早点休息吧”。

“方便给我说说吗?”陈桉板着一张脸说着最柔软的话。

出于对“许一曼”的信任,陆倾音就把陈桉成为她邻居的事情告诉了“许一曼”。其实她和“许一曼”已经很久没聊天了,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她说:“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说来也奇怪,陆倾音和许一曼的关系最多也只是雇佣关系,可只要许一曼一说话,她总有种想要向许一曼倾诉的欲望,或许隔着两个相识又没多少交集的屏幕,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陈桉觉得这么多年的语文白学了,这些字他全都认识,可连贯在一起仿佛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会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呢?

陈桉在线求助:“他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陆倾音的语气中全是纠结,“成为邻居之前,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可之后,相处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陆倾音并没有将和陈桉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许一曼”托盘而出,只是用一场意外解释了和陈桉成为邻居的事情。

在离陆倾音只有两堵墙的距离之外,陈桉心里无尽后悔,果然还是自爆早了。

“熟悉一下就好了。”陈桉一字一句地斟酌着每个字,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陆倾音推得更远了。

陆倾音相当信任“许一曼”,立刻问道:“只要熟悉一下就可以改变这种现状吗?”

“对。”陈桉一看事情另有转机,铆足所有的力气乘胜追击,“你们之间多接触一下就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陆倾音并没有给他确定的回应:“我试一试吧。”

陈桉追加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事实证明,“油”白加了。

虽然把秘密武器“许一曼”用上了,但收效甚微,陆倾音还是对陈桉避之不及,甚至还拒绝了陈桉的车接车送。

陈桉也只好同意了陆倾音的话,忍痛暂停了陆倾音专属司机的业务。

陈桉再次成为公司里最守时的员工,对此公司的气氛又多了一分凝重,员工们经过商讨后纷纷派出卢浩去打探情况。

“老大。”卢浩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头也没抬的陈桉,深呼一口气,道,“最近遇上什么事了吗?”

以往卢浩八卦的时候总会得到一个凌厉的眼神,这次却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待遇。

陈桉放下钢笔,问的问题那叫一个直白:“如果一个女孩不知道怎样和你相处,是什么问题?怎么解决?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望着陈桉一脸认真的样子,卢浩有种当众回答会显得不专业的顾虑,试探着问:“老大,需不需要我回去做个策划,然后用PPT给你展示一遍。”

自从陆倾音出现,陈桉就像是多了两个人格,一个是情场得意的大男孩,一个是多愁善感的贵公子。

而陈桉处在转化为贵公子的过渡期是很吓人的,卢浩瞬间就感觉一道忧郁又凌厉的视线射在他的身上。

“老大。”卢浩动用所有的脑细胞,充分结合陆倾音和陈桉的示例,业务能力超强的他很快想到怎么回答,“可以找些你们之间的共同回忆,两人一起重温一下这些美好回忆的感觉,肯定会增进感情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陈桉脑海中瞬间就想起了城西的鸭脖子,他还记得陆倾音小时候就喜欢吃鸭脖子,而且据他观察陆倾音的口味到现在还是没变。

看着陈桉思索的样子,卢浩还不断宽慰道:“像陆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女生肯定会体会到你的苦心的。”

“谁说是陆小姐了?”陈桉的嘴比鸭子的还硬,丝毫不愿意承认陆倾音和自己交流有障碍的事实。

卢浩咽下这口气:“是我唐突了。”

陈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卢浩转身就翻了个大白眼,真是可惜了他刚刚生出的同情心,真是希望陆小姐能够好好地治一治陈桉这傲娇的性子,也顺便为他报个小仇。

下班之后,陈桉从城西捎回来鸭脖子,买的是陆倾音最爱的变态辣。

陆倾音从小就无辣不欢,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每次白方冉只允许她尝一小块,但她一张口就忍不住,吃到额头冒疙瘩,后来这道美味就在陆家成了禁品。

陈桉将鸭脖子放在精美的盘子里,拿起手机对着鸭脖子寻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为了让鸭脖子的**力更大一些,钢铁大直男还特意选了一个唯美的滤镜。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坐回沙发上,将图片发送给了陆倾音,发起了邀请:“顺路买了鸭脖子,你要不要来尝一尝?”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倾音感觉到了手机振动,刚打开信息就看见了惹人流口水的鸭脖子。

对于一个酷爱鸭脖子的重度患者,陈桉的做法无异于投其所好。

陆倾音无法拒绝陈桉的邀请,就算能拒绝陈桉也拒绝不了来自鸭脖子的**,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离开。她手指微动婉拒了陈桉:“家里来了客人。”

陈桉都已经站在陆家房门处等待陆倾音来给他开门了,结果下一刻却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陈桉脑海中浮现几个有可能的名字,最终定格在两个字上面:苏哲?

瞬间,危机感前赴后继地涌了上来。

“那我去找你。”陈桉刚发出这个信息,就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脆弱的小心脏已经看不得拒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看。

陈桉从陆倾音的卧室出来,在二楼就看见了楼下坐在沙发上的苏哲。

苏哲正对着陈桉的方向,一看到陈桉出现在二楼,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在陈桉挑衅的目光下,慢慢调整为应战状态。

而陆倾音的视线都落在屏幕上,正在劝说陈桉不要出现,不然场面岂不是比现在还要尴尬上几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等到抬起脑袋的时候,天下全然变了模样。

陈桉怎么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哪里出来的?

陆倾音满脑子全是问号,在陈桉含笑的目光中,愣愣地将手机放了下来。

“小桉也来了。”白方冉是看着陈桉从陆倾音的卧室里走出来的,愣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陈桉一到来,周围的空气都几乎要凝固下来。

陈桉对陆家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将鸭脖子放在餐桌上,将激烈的情绪藏进笑容里:“来客人了,我就把家里的鸭脖子拿了过来。”

陆倾音完全呆住了,且不说谁会用鸭脖子款待客人,就说陈桉这是尽的哪门子的地主之谊?

这是她家啊!

陆倾音头皮发麻,有了上次餐厅的事情,她很担心这两个人在她家当众斗殴,到时候她是举报还是拉架啊?

“音音最喜欢吃的鸭脖子。”说着这句话,陈桉望着鸭脖子的眼神都仿佛藏满了深情,询问着苏哲的意见,“你可以吃辣吗?”

苏哲的胜负欲全然被陈桉激发起来:“怎么不可以?”

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般不可控的样子。

三人坐在饭桌上,对着一盘鸭脖子发呆。

白方冉也知道苏哲的来意,她是觉得苏哲不错,但自从陈桉回来后,她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陈桉的,但是她对陈桉的喜欢的意义并不大,最主要的还是看陆倾音选择谁。

为了不影响陆倾音的选择,白方冉觉得还是先行告退为妙。

刚回到卧室,白方冉就给陆成发了个短信:“快,给我买点城西的鸭脖子来。”

“不是说了最近上火吗?”陆成回得极快。

上火算什么,她现在上瘾啊!

白方冉也不和陆成多解释,直接威胁:“不带回来我就不做饭了。”

发完信息后,白方冉便将手机扔在了一旁,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也酷爱吃鸭脖子,陆倾音吃辣成瘾的习性就是遗传自她。

一想起鸭脖子那个味道,白方冉就有些受不住了。其实她刚才真的想留下,但是身为一个长辈和小辈们坐在一起啃鸭脖子,那个画面她也只敢想一想。

此刻客厅里的三个人对着一盘鸭脖子。

陆倾音心想,是,她是喜欢鸭脖子,但不意味着她喜欢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表演啃鸭脖子啊!

陆倾音坐在板凳上,满脸都是“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的样子。

可是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很明显和她想法不一致,对着一盘鸭脖子跃跃欲试。

陆倾音显然还记得小时候陈桉不能吃辣的体质,语气里掺杂着许多担忧:“你行吗?”

苏哲听了这话就松了一口气,对着陈桉开启挑衅模式:“原来你不行啊!”

陈桉原本听见陆倾音的关心时还有些暖心,正要说些安抚她的话时,却被苏哲破坏了气氛,他轻哼一声:“行不行不是用嘴说的。”

即使对彼此的能力并不了解,但是两人都带着在放狠话环节是绝对不能输的气势。

而受到最大折磨的莫过于陆倾音,不仅要忍受着鸭脖子的**,还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扭转当下的情节。

“来吧。”苏哲已经戴好了手套,瞪着陈桉,率先下了挑战书。

陈桉一副谁怕谁的样子,也戴上了手套,和苏哲一个对视,两只手同时出现在盘子上。

于是,两个成年男子啃着鸭脖子还不断用眼神挑衅对方的情景出现了,两人彻底将餐桌变成一个战场。

两人都对啃鸭脖毫无经验,吃相简直就是大型的修罗场,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见两人吃成这个样子,陆倾音终于也忍不住了,戴上一只手套准备开吃,似乎也不在乎形象好不好看了。

就算再不好看也超越不了这两人了。

五分钟之后,陈桉的战斗力已经耗尽,被鸭脖子辣得红了眼睛,令他倍感安慰的是,苏哲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陆倾音拿起第二个鸭脖子,望着脸色不好的两人:“不行的话就算了。”

“不能算了。”苏哲怎么甘心服输,基于和陈桉上次和上上次的恩怨,这次他一定要陈桉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桉的想法和苏哲一样,秉承着“互相伤害”的原则,又咬了一口鸭脖子。

五分钟又过去了,陆倾音是越吃越爽,美味的鸭脖子已经让她忘掉了周围所有的人和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美食的盛宴里。

但陈桉此刻显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嘴的存在了,通红着一双眼睛望着苏哲,用眼神商量着:要不要停?

身体同样限制着苏哲想要赢的野心,默默点头:好。

尽管已经停止吃鸭脖子了,但属于两人的战役并没有因此结束,只是由嘴上的斗争又转化为了眼睛上的斗争。

而比赛规则已经变化了,现在比的是谁的眼泪被辣得先掉下来!

最终比赛以陈桉拉肚子而停止,苏哲肿着一张香肠嘴露出几个灿白的牙齿,比画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可苏哲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很快发现了不对,陆倾音的目光在随着陈桉远去的身影发呆。

怎么陈桉整这么一出拉肚子之后,倒显得是他格外不懂事了?苏哲被辣哭的眼泪就这样直直地掉下来,明明陈桉比他大!

虽然他是赢得了比赛,但陈桉赢得了陆倾音的心疼。

有这么对胜利者的吗?

苏哲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捂着肚子表示,他现在也不舒服还来得及吗?

晚上,苏哲留下来吃晚饭,眼睛却盯着陆倾音的卧室,满眼望穿秋水地期待着陆倾音出现。

方才看见陈桉和陆倾音进了同一个房间,苏哲自然不相信他们俩住在同一个房间,而童年那一段短暂的记忆也终于浮现了出来。

陈桉!苏哲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名字,自然也想起脑海中被陈桉“以大欺小”的惨痛回忆。

陆席南也听说了刚刚发生的荒唐事,虽然看陈桉不顺眼很久了,但他这人极其护短,而且看苏哲比陈桉还不像好人,瞬间就开启毒舌模式:“怎么不吃?”

苏哲当然不明白陆席南的别有用心,只道:“我不太饿。”

“这样啊。”陆席南点点头,视线落在苏哲红彤彤的嘴巴上,“嘴巴是天生的吗?”

苏哲连连否认:“辣的。”

“不能吃辣啊。”陆席南疑惑出声,还不等苏哲回应,又道,“年轻人就喜欢逞能。”

感受到陆席南语气里的不善,苏哲瞬间将陆席南当成陈桉请来的帮凶,将陈桉当作靶子:“陈桉还不如我。”

“呵。”陆席南像是忍不住笑出声,望着苏哲的眼中掺杂着些许同情,“所以你和他比是想证明什么,证明谁更蠢吗?”他又瞧了瞧苏哲的嘴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照这个情况看,你好像是赢了。”

眼看着陆席南收不住自己的嘴巴,白方冉终于忍不住出声:“我做的饭不好吃?”

“怎么会?”陆席南切换到拍马屁的模式,“五星级大厨也比不上您的手艺。”

白方冉露出阴森的笑容:“那还堵不上你的嘴?”

晚饭之后,苏哲就坐在沙发上,还在等着陆倾音出现。

陆席南也是佩服苏哲的脸皮,拿着碗筷从旁边经过时,还不忘刺激苏哲:“兄弟,我们这里不包夜。”

苏哲抿抿嘴巴,自动过滤掉陆席南的垃圾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倾音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苏哲还在难免有几分意外。

碰巧陆席南从厨房出来,看见陆倾音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为之解惑:“这尊大佛等着你送呢。”

“哥,你正经点。”陆倾音清咳一声,走到苏哲面前,带着礼貌的笑容,“我送你。”

苏哲这才起身:“麻烦了。”

虽然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但他还是想最后争取一次,不然都对不起吃的那些鸭脖子。

夜晚的风很温柔,一盏盏路灯泛起暖黄色的光芒,陆倾音走在苏哲的左侧,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是夜色太朦胧,苏哲的心跳也乱了,垂眸望着陆倾音小小的身影,率先亮出底牌:“我喜欢你。”

陆倾音听见这句话时微微一愣。

不是因为苏哲,只是单纯的被“喜欢”那两个字打动。

成人的世界里面,喜欢这两个字太难得了,大部分人都喜欢以爱为名,打着“永远”的幌子,去表达自己只有三分程度的喜欢。

注意到陆倾音微怔的表情,苏哲跑到陆倾音面前,鼓足勇气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灯光下,苏哲的表情是认真的,陆倾音微微有些出神,莫名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

苏哲没懂陆倾音的意思。

“当初跟在我后边叫我音音姐的小男孩。”陆倾音嘴角勾出一抹笑,望着苏哲却又不像是看苏哲,“竟然也对我说喜欢了。”

苏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带了些失落:“所以这是拒绝吗?”

“嗯。”陆倾音笑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绕过苏哲向前走,“我有喜欢的人。”

虽然陆倾音没说是谁,但苏哲似乎知道是谁了,跟上陆倾音的步伐:“是他吗?”

陆倾音点点头,眼神比语气还要温柔:“对啊。”

如果是陈桉之外的任何一人,苏哲都会觉得委屈,他那么早就认识陆倾音,输给半路出现的人,他怎么会甘心?

可陈桉不一样,他出现的时候,陈桉已经在陆倾音的世界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或许那时,他就已经输了吧。

陆倾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捂住肚子弯着腰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陆席南正扶着脸色苍白的陈桉,大声嚷嚷着:“人家两个去约会你去掺和一脚干什么?”

“走开。”陈桉用仅有的力气推开陆席南,刚转身就看见陆倾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傻傻道,“回来了?”

因为陈桉不顾身体吃坏肚子的事情,她还在生气呢。陆倾音难免不太开心:“不回来干什么?”

听见陆倾音这么生硬的回答,原本想掺和一脚的陆席南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还不会被人怼呢?

陈桉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陆倾音的臭脸,整个人都慌了起来,连忙捂住原本不太疼的肚子,假装痛苦的样子。

陆倾音一惊,也没有心思生气了,连忙扶着陈桉的胳膊,语气都温柔了几分:“没事吧?”

“疼。”陈桉半真半假地说道,原本搭在陆席南身上的一只胳膊趁势转到了陆倾音身上。

陆倾音皱着眉头:“要不要看医生?”

陈桉表情微微一愣,继而摇摇头道:“回去躺一下就好了。”

陆倾音的声音更像是哄小孩子,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那我扶你回去。”

望着此刻剧情的突转,在一旁观战的陆席南摇摇头,对于陈桉的厚脸皮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陈桉怎么算也不过二十四岁,怎么就被油腻缠住了身体呢?

知道陈桉闹肚子,白方冉特意熬了小米粥,将碗交给陆倾音道:“慢点,有点烫。”

陆倾音接过碗筷,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白方冉就离开了房间,将所有的私人空间留给了两人。

陈桉的视线落在陆倾音的背影上,眼神中全都是柔软,在陆倾音转身之后又捂住肚子,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有点烫。”陆倾音坐到床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粥,望着陈桉苍白的脸声音又轻了几分,“你等会儿。”

陈桉虚弱地点点头,声音闷闷道:“嗯。”

顾忌着陈桉是个病人,陆倾音也没有什么机会想太多,更没有注意力放在两人的关系上,只是时不时地问着陈桉:“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老样子。”陈桉回答得很谨慎,既不想因为“病情严重”被拉去医院,又不想让陆倾音离开,于是始终摆出一副“你陪我,我才可以勉强撑住”的表情。

“既然不能吃辣为什么逞能?”原本看着陈桉胸有成竹的样子,陆倾音还以为陈桉长大后已经可以吃辣了,结果吃成这个样子。

陈桉语气中有几分赌气的因素:“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所以你这样就行了?”陆倾音难得比陈桉成熟了一次,“你小时候可不会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更好的方向?”陆倾音望着陈桉重复了一遍,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到底哪里不对。

陈桉一看事情不妙,蹙起眉头,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倒也糊弄了过去。

陆倾音感觉粥的温度也不烫了,示意陈桉起身:“坐起来点。”

陈桉用手撑着床,明明只是一个对他来说很轻易的动作,却故意露出一副略微吃力的表情。

“喏。”陆倾音将碗筷递到陈桉面前。

不喂他吗?

看着陆倾音的动作,陈桉心里有几分不开心,身体不舒服但智商在线,他随即颤着手去接碗筷。

陆倾音倒是不放心了:“你行吗?”

这会儿陈桉忘记“男人不能说不行”的话了,虚弱地摇摇头,一副“我完全不行”的样子。

“算了。”陆倾音瞬间妥协,将身凑过去几分,“我喂你。”

陈桉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个弧度,为了掩盖愉悦的心情还故意轻哼了一声,才堪堪收住笑容。

陆倾音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喂着陈桉喝粥。

卧室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气氛刚刚好。

这时,他想起卢浩说共同回忆能增进感情的话,陈桉趁着嘴巴空着的间隙,状似无意开口道:“小时候都是你生病我照顾。”

他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好像和小时候刚好相反了。”

“才不是。”陆倾音的思路完全跟着陈桉走,将一勺粥送到陈桉的嘴边,颇有几分抱怨的味道,“我现在照顾你的时候是温柔的,可是你照顾我的时候每次都臭着一张脸,对我态度可不好了。”

陈桉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性子,在线认错:“都怪我小时候太不懂事。”

难得听见陈桉自我检讨,陆倾音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一碗粥已经见底,陆倾音将碗筷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陈桉的目光,就陷进那双只有她的眸子里。

“那不是态度不好。”陈桉很认真道,“我小时候表情匮乏,怎么样都像是臭脸。”

陆倾音像是被蛊惑一般,怔怔地望着陈桉,等待着陈桉继续说。

陈桉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飘在空气中:“而且那时我对你是心疼,你每次因为感冒生病而难受,我都恨不得代你受这个痛苦。”

心跳乱了,温度升高,一切都不对了。

陆倾音觉得心在怦怦地跳个不停,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心脏快要爆炸之前突然转身:“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她已经红通通的耳尖,在她看不见的身后,陈桉放纵了所有对她的感情:“你明天还会来照顾我吗?”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委屈,“这几天你都没有理我。”

“我没有。”陆倾音下意识地反驳。

陆倾音沉默了半晌,最后点点头:“嗯。”

“我马上睡。”陈桉声音里的失落全数消失,对着陆倾音的背影道,“那明天见。”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陈桉马上躺到**,摆上痛苦的表情,迎接美好的一天。

陆倾音整个周末都围着他转,丝毫没有逃避他的感觉了。

得到这个结论,陈桉觉得这场病真是来得像场“及时雨”。

陆倾音端着粥,望着陈桉还不见好转的表情,关切道:“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如果每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陈桉不介意这样躺一年,他现在终于知道小时候为什么陆倾音生病不去打针总是在家里躺着的了,因为在家里躺着被人照顾真是太舒服了。

陆倾音则是轻轻拧起眉头:“奇怪?”

明明陈桉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陈桉的表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听见陆倾音的自言自语,陈桉的神经绷紧:“什么?”

“没什么。”陆倾音将多余的心思甩掉,“吃饭吧。”

陈桉用力表演着吃力,缓缓将身体上移。

一切事物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不美好的事就要来了。

陆席南不请自来,拿走陆倾音手里的碗:“你先去吃饭,我来照顾他。”

“你可以吗?”陆倾音语气里是满满的怀疑。

陈桉也激动地挺直身体,在陆倾音的注视下重新躺了回去,对陆席南也是没有自信:“我拒绝。”

“有我在,没意外。”陆席南温柔地对着陆倾音说完,转身便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妹已经好几顿没好好吃过饭了。”

陈桉心里慌,比陆倾音还要着急:“那你快去吃饭。”

陆倾音还是怀疑成分居多:“真的可以吗?”

陆席南马上用事实说话,坐到床边,温柔地盛一勺子粥,声音温柔得有点让人反胃:“张嘴。”

陈桉闭着眼睛,像是在经历一场死刑。

看着两人可以和平相处,陆倾音终于放心地离开。

在陆倾音消失的下一刻,两个男人同时撕开嘴脸,露出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身为男人,陆席南对陈桉那几两花花肠子掌握得很清楚,将粥放在陈桉的手里,满脸都是嫌弃:“怎么出个国还把脑子落到国外了?你要求我一下,我可以勉强答应给你找回来。”

陈桉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呵。”陆席南也没有和陈桉谈心的欲望,“已经两天了,你的病再不好的话,我不介意亲自替你治,不要钱。”

陈桉深呼一口气,从牙齿里蹦出两个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