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你的“黑色小丑”吗？
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不是戴着可笑的面具？
如果我真的那么可笑，你何必为我放下你的矜持？
1
明明有婚约的人，为什么要吻我？
无尽的泪水，伴随着酸涩的委屈，一颗颗、一串串，最后汇成了无声的呜咽。我蜷缩在被窝里，只觉得浑身好冷好冷。
哭泣是一件很累的事，无论我多么想大声吼出心底的不甘，却都没有力气继续下去，只能呼吸困难地抽泣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妈妈看着我尖叫起来。因为我的脸格外苍白，两只眼睛肿肿的，几乎睁不开。
清晨的阳光再怎么柔和，照得眼睛也是那样刺痛。我的心那么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
我喜欢左雅治。
这个事实让我好绝望。
在我糊里糊涂喜欢上他之前，为什么老天爷没有提醒我？为什么我不干脆喜欢上温柔的洛析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只会抱怨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无论我再怎么气自己的软弱，还是要去上学，要去面对一切。
唉，要是外星人占领了地球就好了，说不定我就可以不用去学院了。
在校门口慢吞吞地移动着，我埋着头，担心别人看到自己肿肿的眼睛。耳边是急着上学的同学们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奇怪的议论声。
“真的来了，你去说吧。”
“不，还是你去跟她讲吧！”
“可是我说不出口。”
“那我就说得出口吗？”
到底是谁啊？这样在人家耳边议论纷纷的，有点过分了吧！
我茫然地抬起头，用一双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细缝的眼睛看过去，是两个女生。
跟我一样是一年级学生。
见我看过去，那两个女生转身跑了。
“什么嘛，把我当病菌吗？看见我就走……”心情本来就很灰暗的我，这下子更不舒服了，真是个糟糕的预兆啊。
可是我的感叹刚刚开了个头，紧接着预兆立刻就成真了！
“不好啦不好啦，巧巧你又被选中了！”我刚走到楼下就看到菲菲冲下来，直朝我大声嚷嚷。
“什么意思啊？”我有点神经过敏地问道。
“你又被枫岚、夜樱学院的代表选为出战人员了！”菲菲黑着脸说。
还有比这更像晴天霹雳的消息吗？
“你还没到学院，就是五分钟前，学生会在校园广播里通知了，叫你用最快的速度去二年级二班教室！”菲菲一把拉住我。
“那好，我先走了！”我重重地点头，感激菲菲能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你去哪儿？”菲菲看我转身的方向不太对劲，连忙问道。
“当然是回家了，用最快的速度！”我非常正经地回答。
开玩笑，叫我去二年级二班，那不是君泰和那小子的地盘吗？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女生，我才不要主动去触他霉头。
“说得也是，小命更重要，你快逃吧……”菲菲不知从哪儿摸出小手绢挥了挥。
“不好意思，她哪儿也去不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君泰和带着他那唯我独尊的气势，大摇大摆地率领着他的人走来。
呃……太糟糕了，魔头竟然主动现身了！
“我连消失都不行吗？”我惨叫着，下一秒钟，自己已经像只小猫咪一样毫无抵抗力地被君泰和夹在臂弯里带走了。
“不行！一旦提出指定名额，你就是不参赛也不能找人替补！”君泰和火爆地解释着，还朝菲菲酷酷地一甩头发，“把你的朋友借走了，用完会还给你的，放心吧！”
放心？她放心，我也不放心啊！拜托，我的小命让我自己负责好不好？呜呜呜……
“哇，快看，那就是学长他们说的‘黑色小丑’！”这时，我的耳边充斥着各种议论声。
“什么是‘黑色小丑’啊？”
“听说是圣战多年来的一种对战损招啦。就是瞄准对方学院里的一个弱点，然后次次都提前将其选定为出战人员，这样等于在对手阵营里安插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帮手呀。”
“为什么要这样说？”
“呵呵，你没听说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吗？‘黑色小丑’就是指‘猪一样的队友’啊！因为这个队友是按规则指定的，所以不算犯规。”
“天啊，这么说来那个女生就是我们学院的‘黑色小丑’了？”
“没错。虽然我们米莱琪学院也想反击，但枫岚、夜樱学院好像把自己那边的笨蛋都藏得很好呢！唉，可怜我们米莱琪学院，就这么让猪一样的队友丢人现眼了！”
你们够了！再在我的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翻脸哦，我真的会翻脸哦！
可是还轮不到我抗议，我已经被扔进了一个宽敞的道场，君泰和的动作好粗鲁，我被他摔得晕头转向。
“快点换上道服，我现在要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特训你！”君泰和朝我劈头盖脸扔下一套粗布道服。
“快点，不许磨蹭！今天是本大爷出战，你要是拖后腿，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君泰和一把扔掉外套，竟然在我面前直接换上道服。
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的身躯，舒展的手臂，修长的双腿……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这一瞬间的冲击，让我连吃惊都来不及。
“拜托，我是女生，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换衣服？”我快疯掉了！
“本少爷的身体给你看，你还敢嫌弃？多少女生做梦都想看，我还不理呢。你应该跪下来磕头感激才对！”
好……好无耻的人！
穿上白色道服的君泰和少了一份华丽，多了一丝古武士的傲然。
就在他和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奥翔琉走进了道场：“来不及了，泰和，枫岚学院的大巴车已经来了。你现在抓紧时间拣最重要的跟她讲一下，免得到时候输得太惨。”清雅的奥翔琉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心。
“巧巧！”洛析之也走了进来，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抿着唇，轻轻摸了摸我的刘海儿说，“不要太顽固，看到不对劲就认输，知道了吗？我们也挑选了对方最弱的人，所以你不要太勉强。”
“哼！”君泰和好强得很，听到“输”字就不爽，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们挑选的‘黑色小丑’说不定是人家故意伪装的，选了他，搞不好中计呢！但我们这边的‘黑色小丑’可是货真价实的。这都是因为某人一开始太散漫造成的！”
“够了，泰和，现在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吗？”奥翔琉揉着太阳穴，阻止君泰和发飙。
可是他的话并没化解彼此的心结，空气中开始蔓延着紧张的气氛，洛析之和君泰和两个绝世精英少年互不相让地对视着，静静地较量着。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无声的对抗。
“我会加油的，你们不要争了！”
2
第三战竟然是比古武术，这对开始习惯稀奇古怪的比赛的我来说，还真有点新鲜。
没有多余的规则，没有复杂的赛制，就是简单的对阵，从主将到副将，再到三席、四席，这种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团体战，我在很多比赛里都看到过，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我看了看其他两个学院的队员，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女生，这让我心里略为安慰了一点。
就好像古代道场里的比武一样，有着庄重、严肃、充满礼节的美感。参赛者穿上了最正统的道服，依序跪坐着，等候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我觉得自己紧张得都快窒息了。
“记住，重心就是关键。无论对方怎样摔你，一定不要忘记自己的重心！你没有任何基础，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弄伤就足够了。当实在抗拒不了对方的力量时，你就跟着对方的招式走。”
这是君泰和对我说的话，按照奥翔琉的提示，他最多只能提醒我到这个程度了。
可是我想大喊：“你这样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在我说了会努力，会争取赢的时候，你干吗说这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啊？君泰和你是从火星来的吧！
“巧巧，你见过柳树吗？想象柳枝在风中摆动的样子。”洛析之最后的话语暗含着重要的信息，可我还是不明白。
我只能傻傻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按捺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那么现在开始吧，各位准备好了吗？”裁判是位清冷的大美人，据说是有“武术界公主”之称的古武世家传人呢。
她的话音一落，我就感到浑身一颤，赶紧挺直腰身。
“由于是三方混战，所以采用指名制。每组四位选手，每人可指名一次，被指定的对手必须应战，不可回避。同一人不可重复被指名。”裁判朗声宣布。
“巧巧，你听见了吗？只要咬牙坚持一个回合就好了，打不过，咱们认输。没关系的，交给泰和吧。”背后传来洛析之压低的声音。
我悄悄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在他旁边端正地坐着的左雅治。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亮亮的视线扫过来，神情冰冷。我赶紧转过头，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按照目前积分，枫岚学院代表拥有优先指名权，请。”裁判威严地宣布。
“那好，就由我开始。”枫岚学院代表的副将席上悠然站起一位修长的长发少年，细腻的肌肤像上等的瓷器，精致的眉眼仿佛童话里的精灵。
“我指名米莱琪学院的艾巧巧。”他微微一笑，洁白的贝齿两边各有一颗尖尖的小牙，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可恶！”君泰和低声诅咒，“不会那么糟吧？”
我被当成“黑色小丑”，所以早就有被指名的觉悟，也就不怎样惊讶，反倒是指名我的少年如此俊秀精致，叫我有点想不到。
可是君泰和好像不这么想，他的表情好生气哦。
“怎么了？”
“小妞，你要小心点，这家伙可不像外表那样善良！”君泰和的一双眼睛射出熠熠光芒。
“艾巧巧出列！”
我被点到名字，只好赶紧出列。
“你好，我叫晏辰逸，是枫岚学院的代表。”看见我出列，长发少年竟然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粉红的嘴唇好像浮在春水上的桃花瓣一样清艳。
晏辰逸？好美的名字呀，跟他的人一样，有种柔弱清雅的美。
“什么代表，他是枫岚学院学生会会长！”君泰和冷冷地揭穿他的身份。
什么，他是枫岚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我瞪大眼睛：难道学生会会长是靠脸蛋决胜负的吗？突然之间，我好想看看夜樱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他是不是跟洛析之、晏辰逸一样美貌呢？
晏辰逸笑容清淡，对君泰和的挑衅没有在意，继续看着我说：“抱歉，用这样的方式选你出来，是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枫岚学院已经连续两届对抗没有夺冠了，胜负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请原谅。”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吧？”我喃喃自语着，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是枫岚学院的古武术高手！另一个比他更强的家伙是……”君泰和好像有点急，生气地大声对我说。
“请不要喧哗！”裁判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晏辰逸倒是很坦**：“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田忌赛马。艾巧巧，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说着，他优雅地迈开步子，亮出了一个古武术的基本姿势，仿佛有仙风在他手臂间流转，太美了。
“很简单的，就是用自己的劣等马对决对手的优等马，用自己的优等马对决对手的中等马，用自己的中等马对决对手的劣等马。我是枫岚学院的中等马。抱歉，我要在你的身上拿分了！看招……”
“比赛开始！”
“卑鄙的家伙！”
君泰和的呐喊声好像是恶战开始的信号，我还来不及摆出一个架势，晏辰逸已经犹如白鹤一般，以优雅无比的动作朝我攻来。
好像天鹅在舞蹈，修长的双臂挥动着，发丝在他眉目间轻轻**漾，晏辰逸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优美飘逸。
可是落在我身上的力量，像泰山一样沉重！
“好痛！”我匆忙的防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整个人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高高地抛起，重重地滚落到场边。
“晏辰逸！”君泰和的双眼简直要喷出火焰来，他几乎是在队友的拼死阻拦下才没有冲上场。
“抱歉，我没有选择。”晏辰逸冷着脸，对愤怒的君泰和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问裁判，“这该算三分吗？是重要击打吧？”
“是的，枫岚学院得三分。米莱琪学院队员请记住，每人身上只有十分，当对手从你身上得到十分，比赛自动停止。”
什么，十分？也就是说，像刚才那样地动山摇、天旋地转般的摔打，我还要经历好几次吗？一次就已经让我快散架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让我悲从中来，我为什么要参加这样可怕的比赛啊？
“小妞，要利用场地，不要被他擒拿住！”君泰和的嘶吼声听上去好遥远。
他在担心我吗？火爆的霸王龙，也会担心我吗？
可是我该朝哪儿逃呢？我几乎站不起来了……
“巧巧，想想柳树的样子！重心，重心呀！”洛析之的声音好慌乱。
他也会这么语无伦次吗？
咦？怎么回事？我……我又被抓住手臂了。晏辰逸，你要干什么？
我被提了起来，晏辰逸看着我，深深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丝不忍心，却很快被他狠心压抑下去。
“小心，我出招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把我从地上拔了起来，洛析之和君泰和之前的提示，突然在我脑海里闪过。
重心？
对了，在平时根本感觉不到，但当我的身子失去平衡快要飞起来时，那若有似无的“重心”，却立刻就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掌握好重心，所以才被轻易摔出去吗？
“啊！”
就在这时，我眼前一花，紧接着腰部袭来一阵剧痛。
我还没回过神，裁判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枫岚学院得三分！”
对方又得分了？
讨厌的、硬邦邦的榻榻米！讨厌的、下手毫不留情的晏辰逸！
3
“裁判，刚才那招应该只能得一分吧，艾巧巧坚持了半秒钟，并且有效抵抗了。”奥翔琉开始抗议。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裁判冷冷地说。
“翔琉，不要急躁。有经验的裁判会根据对手的差距来判分，为了保护弱的一方，他们习惯性地给强者高分，用最快速度结束比赛，保护弱者不受更大的伤害。这种比赛，巧巧越是坚持，对她来说越痛苦！”洛析之沉重地解释道。
“不要担心我，我已经掌握诀窍了，真的！”我大声喊道。
我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咬着牙，颤抖着再次爬起来。我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退缩。
洛析之帮过我了，君泰和在担心我了，连冷冰冰最爱假笑的奥翔琉都在为我担心……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呀，我是“黑色小丑”，可是不要小看我行吗？小丑也是有自尊的，我不是你们能随便拿捏的笨蛋，我不要当米莱琪学院的灾星！
“呀！”我大喊一声，像火车头一样冲了过去。
汗水化作点点星光，疼痛变成壮丽赞歌。我豁出一切，用力抱住晏辰逸的腰。
“放开！”晏辰逸急了。
“我不放！”我咬紧牙关，用力抱紧他的腰，脑海里想象着柳树的样子。它们伫立在河岸边，无论多大的狂风，无论枝条被吹得怎样七零八落，它们也脚踏实地，岿然不动！
我懂了！重心的含义就是要牢牢地站住！
只有不被他轻易甩出去，我才有可能打败他！
“巧巧……”洛析之的声音近乎哽咽。
我看不见晏辰逸的表情，但被我逼急了的他一咬牙，脚下突然用力一踢——
“不要怪我，放手！”
像被铁棒敲打了一样，我的脚踝传来剧痛。
“啊……”
“扑通”一声，我就像没有生气的布娃娃般被甩出很远，跌到场外！我感到整个身体都像要散架了，我的身后已经传来了君泰和的怒骂、洛析之的嘶喊、奥翔琉的抗议。
“不，不要担心我……我，我会……”我会加油的！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枫岚学院得三分！”
“认输吧，巧巧……”
“我不认输！”我艾巧巧，从来不认输。
“泰和，你和副将那两战必须赢！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热血奔流的气氛。
君泰和讶异地看着高大的少年起身，走向场中，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少年有着山岳一般沉稳凝重的气势，他站到道场中心，举起右手示意：“我们米莱琪学院在此祭出小鬼牌。”
“哗！”
仿佛掀起了一阵风暴，整个道场都沸腾了。
“小鬼牌？只有一张的小鬼牌！”
“什么是小鬼牌？”
“圣战里，为了应对某些特殊状况，每个学院有两张鬼牌。小鬼牌的用途是任意替换一名队员，大鬼牌是秒杀一切赢得当场比赛。但前提是，两张鬼牌只能各使用一次！”
“系列赛还很多，米莱琪学院现在就祭出小鬼牌？”晏辰逸眯起眼睛，看着左雅治说道。
“没错。”左雅治垂下眼帘，厚重的睫毛掩盖了他的心事，那不动如山的冰封面具没人能够击破。
“是为了赢得比赛，还是为了……她？”晏辰逸抛出这样的问题。
我的心顿时缩得紧紧的，好害怕知道答案！
“与你无关！”君泰和火爆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时裁判上前：“确认米莱琪学院使用小鬼牌。请注意，这个女生现在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分，你们打算用谁来替换她？”
只剩一分！这根本就是必输的场面了，现在才用小鬼牌来替换，即使是神仙也没把握反败为胜呀！
更何况，该让谁上呢？
大家紧张地互相对看着。
“唰”的一声，左雅治扯下自己的领带，说：“换我！”
什么？
替换我的人竟然是——左雅治？
“确定？”
“确定！”
左雅治脱下制服外套和西装马甲，露出雪白的衬衫，下面是笔直的西裤。他只穿着白色的袜子走进圈内，顺手摘下自己的手表抛给了奥翔琉。
“你应该换上道服，便装很容易被抓住，例如，皮带是弱点。”裁判很公正地提示他。
可是他淡淡地扬起嘴角，说：“谢谢，但不需要。”
这句话成功地激起了晏辰逸的队友们的愤怒。
晏辰逸抬手一拦，说道：“左雅治，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左雅治却异常淡定地回答道：“怎么会小看你呢？我亲自上阵，就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不愧是毒舌左雅治，这句话真的好狠！
我眼睁睁看着晏辰逸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美丽的双眼瞪着左雅治，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我就不信，在你身上我一分都得不到！”重新摆好姿势，晏辰逸以最谨慎的态度再次应战。
“试试看吧。”冷冷的声音，淡如轻烟。
话音还没消散，他猎豹般精悍的身躯已经像利箭一样离弦射出。我们的眼前只留下一道白光的残影。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火光的熏燎味，拳脚相交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在我的耳边回**着。偶尔能听到晏辰逸不甘心的短促喊叫声，然后换来的，是更加气势磅礴的一击！
我其实看不清两位强者的战斗过程。
毕竟我是那么的“外行”，就连基本功都没有。可是在我眼中，左雅治就好像披上了人类外皮的凶猛野兽。
当他踏足这个战圈的刹那，局势立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连轻微的呼喊声都不曾发出，他好快，每一拳每一脚都快得仿若闪电。他就像点亮整个夜空的雷神，用闪电的光芒划破沉闷的空间，撕裂这片宁静的宇宙。
“左雅治，我不会让你反败为胜的！”
就在这时，被逼到绝境的晏辰逸，甩落发丝上细密的汗珠，决绝地使出了最强的招数。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几乎以为他想要“同归于尽”！
“咚！”
一声异常的闷响过后，左雅治像是使用了神奇的魔力，在一个无比复杂的动作之后，晏辰逸竟然“乖乖”地倒在了他的身下。
夹带着风雷闪电般的气势，左雅治用十字固定将晏辰逸牢牢压住后给了他一拳，晏辰逸顿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没人发出声音，整个道场除了晏辰逸拉风箱般的重重喘息声外，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回**在我们脑海里的，除了刚才那媲美武打电影般犀利的动作外，只有左雅治那始终淡然的神情了。
“逸，逸，你快起来呀！”
可是，晏辰逸起不来。他憋红了脸却始终软软地躺在榻榻米上，非常疲倦，浑身是汗。
“这该怎么算分？”奥翔琉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眸光透出一丝幸灾乐祸，“是有效击打？还是重要击打？”
裁判上前查看。等待判分的过程像一整年那么漫长。好一会儿裁判才站起来，吩咐枫岚学院的队员把晏辰逸扶下去。
“我现在宣布，枫岚与米莱琪学院的比分为9:10，米莱琪学院胜一场！”
“什么？不公平！”
枫岚学院代表瞬间炸毛了。
“就是，我们刚才得了九分，那可是三次重要击打。可左雅治只得一次分，算他三分就不错了！”
“不对，左雅治不是击打，而是击倒！你们要是不服我的判决，可以直接询问你们的队员，看他是否还有能力再战。我先警告你们，我是专业裁判，这个比赛也是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所以不许质疑我的判决。再说了，难道只能你们设计对付米莱琪学院，就不让人家钻一点规则的漏洞吗？何况小鬼牌只有一张，而且是由米莱琪学院副会长出战的，输给他这样的高手也不算丢人吧！”
裁判气势十足地镇压了所有不服气的声音。
成功逆转战局的左雅治，却只是弯腰捡起场边的外套和马甲，走下场来。
“接下来交给我吧。”君泰和没有废话，酷酷地和左雅治交换了眼神。
“他们根本不会知道，你的古武术老师就是我国最强的武术大师呢。阿治，你刚才算是恃强凌弱哦。”奥翔琉舒了一口气，把手表还给他。
“我们是恃强凌弱的话，他们算什么？”洛析之有些悲哀地叹息道。
接着，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突然变成视线的焦点，我瑟缩了一下——左雅治的目光好吓人。
他没说话，径直朝我走来。
那种满溢的紧张感，让我全身变得更痛了。
4
“唰！”他把手一扬，外套轻飘飘地落下，盖在了我的头上。
外套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属于他的独特香气，耳边传来他那漠然冷硬的声音。
“为什么不认输？坚持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能赢吗？你根本就是我们早有准备的废棋，你的执着毫无价值！”
“我……”
伸手打算掀开衣服的我迟疑了，这一句句好像冰刃般的话，阻挡了我的所有动作。因为拉下衣服后就要面对他那比声音更冷的面容，所以我没有勇气。我只能瑟缩在他的制服外套下，浑身冰凉。
“雅治！”洛析之和奥翔琉谴责的声音立刻传来，却无法阻挡左雅治对我的声讨。
“你早一点认输，我们也能少付出一点代价。因为你的顽固，我必须用最严酷的手段打败晏辰逸。万一我处理不好，晏辰逸会受很大的伤害！”
“阿治，你太失控了！”洛析之生气地吼道。
我的世界，大概只剩下冷冰冰的北风与霜雪了吧？
我的努力，全都化作了泡影不是吗？
为什么我的坚持，在他的眼里一钱不值呢？
我的心……好痛啊！
什么圣战、什么荣誉感、什么“四方天子”……都消失吧！
我是怎么回到教室的，我都没记忆了。当我确认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时，我才恍惚想起，原来圣战第三战，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啊，对了，因为我有瘀青和擦伤，所以后来洛析之带着我去医院拍片、检查，直到确定我真的没有受重伤，才说放我半天假。于是我回家后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呼呼地睡了好久好久。
因为我觉得只要睡得多了，睡得久了，我一定会变得迷迷糊糊的。然后，迷迷糊糊的我，就一定能把一切伤心都忘掉，没有左雅治，也没有与左雅治相关的一切。
从一开始，他就不仅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所以我要忘记他。
我打开书包，拿出文具盒，呆呆地望着黑板。清晨的风凉凉的，秋天就快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和左雅治一样，冷得似冰。
“哎，今天英语老师会不会抽考啊？”我顺口问了邻桌一句。
“别问我，我不想跟你说话！”邻桌女孩满脸嫌恶，居然在我说完后，把桌子挪到了更远的地方。
我呆住了，她什么意思？
对了，直到现在，好像还没一个人跟我打招呼。虽然我平时并不很受欢迎，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讨人嫌吧？
“哼，都怪她！”
“浪费了珍贵的小鬼牌，居然还有脸来上学。”
原来大家在怨恨我啊！
比赛全程都有直播，三所学院的同学们都能第一时间目睹全过程，我被小鬼牌救了是铁一般的事实。可是我想不到大家对救我这件事，居然这么有意见。
“别说了，还有更冤的呢。枫岚学院的晏辰逸，我觉得他好美哦，如果不是艾巧巧不认输，左雅治也不会出马击败晏辰逸。唉……大帅哥打败美少年，我觉得画面好残忍哦。”
“拜托，难道我被打的画面就不残忍吗？你们这是什么立场啊？”我简直要被她们气哭了。
“不要跟我们说话，你这个灾星！学长们说你这种人叫‘黑色小丑’，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拖后腿的！”
我被同学们的谴责弄傻了。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艾巧巧在吗？”
我朝门外望去：修长的身材，飘逸的长卷发，艳丽的粉色山茶花布艺发箍，胸前的水晶项链熠熠生辉——是团长！
见团长走进了教室，笔直地朝我走来，我站起来努力挤出笑容说：“团长，你找我有事吗？”
可是团长的话让我惊呆了。
“我是来通知你，艾巧巧，你以后不用来我们美少女啦啦队参加训练了。”团长的眼神冷冷的，望着我的时候，眼中仿佛射出了锋利的飞刀。
“为什么？”如果说大家对我的排挤我还能接受的话，为什么连团长也要这样说？
“这是我们啦啦队全员一致决定的。我已经通知你了，就这样。”团长转身就要走。
“团长……”我使劲拉住她。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更不明白为什么团长要对我这么冷淡和仇恨。
“放手！”团长无比生气地说道，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把我的手甩开，“我为什么开除你，你自己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左雅治，因为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我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都可以写一本关于他的百科全书了！”
“团长……”
“不要叫我团长！我现在才知道，你说要为了啦啦队的存亡而努力都是骗人的，你其实是为了在他面前找存在感才这么积极吧？现在你满意了？你得意了？什么人都不放在心上的他，居然为了你做出那样的错事，你是不是觉得脸上很有光？艾巧巧，你根本就是个卑鄙又危险的女生，不要脸到极点！”
疾风骤雨般的声讨让我瞬间僵住了。
我眼睁睁看着愤怒的团长拂袖而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法解释……我甚至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急迫的声音出现了。我恍惚地抬起头，来人是菲菲。
她焦急地拉着我说：“快，快跑！有好多女生来找你麻烦了！”
“为什么？”我完全混乱了，就算仰天长啸也纾解不了我心里的郁闷。
“别问了，她们快来了！昨天比赛直播后有人到处传，说你喜欢左雅治，一直缠着他，连他有未婚妻了也不放手。因为比赛时大家都看到左雅治对你发脾气，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是真的。本来她们昨天就想找你，可是你昨天下午不是放假了吗？天啊，快走吧，她们来了，我先帮你挡一挡！”
菲菲把我推出后门。在这无比慌乱的气氛当中，我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傻傻地跑下楼去。
躲？我要躲到哪儿去呢？
这么大的校园，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全待着的地方。跑了一会儿，我在教学楼背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停了下来。
有一条长椅半掩在茂密的桂花林中，我在长椅上坐下。甜甜的浓香包围着我，却一点也赶不走我的慌乱。
“快看，她在那里，找到了！”
“抓住她！”
一大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我，我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十几个女孩子凶巴巴地把我团团围住，为首的长发女孩拦住了我的去路：“艾巧巧，我们总算逮到你了。今天我们一定要教教你怎么做后辈，不然你还当我们米莱琪学院的前辈好欺负是不是？”
看到她们一个个都佩戴着紫金色的流苏肩章，我的心沉了下去。
两个女生像抓犯人似的，从后面反拧住我的手臂。
“你别想装傻，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亲眼看到了。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缠着左雅治？快说！”
女孩们的愤怒是那样直接，可是她们的话让我怅然不已。
缠着左雅治？我也想啊，可是我敢吗？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他有未婚妻了还吻我。
“快说话！再装傻，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们的话惊醒了我，也激怒了我，我开始挣扎：“放开我！就算我缠着他，也和你们没关系。左雅治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那个冷冰冰的“机器人”，那样残忍的浑蛋，你们喜欢就拿去好了！
“还嘴硬？我们是替他的未婚妻来教训你的！哼，不教训教训你，你根本不懂什么叫长幼有序！”
“放手！快放开我！”我想逃跑，可是她们将我的手臂抓得紧紧的，我连动都不能动。
“明明长得这么丑，竟然还敢缠着左雅治。”领头的女孩竟然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锋利的刀刃在我脸旁晃来晃去，我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
“你说，如果这刀不小心在你的脸上划出点伤口，会怎么样？”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怕的话，而我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哈哈，真有趣。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的未婚妻还没说什么，你们倒是先找人麻烦了。还是说，其实你们并不是为了帮人出气，只是自己嫉妒，所以才跑来找无辜的人泄愤？”
一个略带狡黠的轻快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女孩们都住了手。
不远处的桂花树下，修长的少年带着比阳光更耀眼的笑容，像童话故事里吹着牧笛的精灵，缓缓走来。
“我已经亲眼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了，如果不想我报告给学生会，你们最好用最快的速度从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