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误会？误会！
早上的风波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平静地平息下去，反而在校园里肆虐开来。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有许多好奇的眼睛看着我。当然，这种事在过去也是常事。但是今天不一样，很不一样，今天那些眼睛里，暗含的情绪不是鄙夷，而是好奇和不服气。
“你们确定早上见到的那个男生是严宝真的男友吗？”
“肯定是啊！这还用说吗？你是没看见，严宝真快要摔倒的时候，那个男生非常迅速地跑到她身边，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不会吧，她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友！”
“谁知道呢，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这些话有多么夸张啊！乐迦南根本就没有迅速地跑到我身边来，而且，他也没有紧紧抱着我嘛，明明就是轻轻地搂住了我的腰！
谣言真的是太夸张了！
不过我还是太小看谣言的力量了，早上听到的版本是那样，中午听到的版本就变成这样了——
“你们知道吗？严宝真有一个超级无敌帅的男朋友！”
“不是吧？超级无敌帅是有多帅啊？”
“据说比金城武还要帅，比那个吴彦祖的身材还要好。”
“啊？不是吧……严宝真怎么会有那么帅的男友呢？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了！听说早上她差一点儿摔倒，那个男生就非常担心地跑上去抱住了她，然后严宝真也紧紧搂住了那个男生，然后两个人还当众接吻呢！”
“不是吧，也太没有羞耻心了……”
“人家好不容易找了个男朋友，当然要好好地炫耀一下！”
蹲在厕所里的我，听到门外传来的这段对话，差一点儿就忍不住冲出去对着她们大吼：“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拜托，乐迦南才没有非常担心我！我也没有搂住他！
至于接吻？拜托，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啊，她们怎么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谣言呢？
我气得头都要爆炸了，可是，悲哀的是，除了暗自唉声叹气之外，目前根本找不到一个有效的方法来阻止这些谣言的蔓延。
我的人缘本来就很差，就算我辩解，她们也不会相信的。
我想，现在我在每个人的心里已经更加可恶了吧？
即使我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在那些人的心里反正我早就没有了正面形象，但是在教室里，面对其他人探寻的目光，我仍旧如坐针毡。
“哎哟，严宝真，你没长眼睛啊！”
可怜的我在这样的境况下竟然又闯祸了。中午离开教室的时候，我不小心踩到了同学的鞋子，而这位同学是我们班里出了名的坏脾气大小姐。
“对……对不起……”我赶紧小声道歉。
“对不起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爸爸从法国买回来送我的，我今天刚穿，你就把它弄得这么脏！你以为道歉就能完事吗？”
“那，那我赔钱给你好了。”
“赔钱？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大小姐越发激动，朝着我嚷道，“严宝真，你分明是在羞辱我！”
羞辱她？我明明没有那样的意思啊……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歪曲我的意思。
“你说话啊！”大小姐狰狞着脸，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手足无措地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喂，你以为这么一直不说话我就会不计较了吗？告诉你，门都没有！今天你必须给我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那……那你想怎么样，我说了赔钱给你，你又不同意……”我小声嘀咕。这位大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虽然弄脏了她的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何况我说了会赔钱，她还要我怎么样呢？
“你你你！这就是你的态度？”大小姐不知是不是气急了，居然变得结巴起来。
“好了，小慧，咱们别跟她争了！现在她有了男朋友正得意呢，哪里会把你看在眼里。”她身边的朋友劝说。
大小姐沉默了一会儿，便恶狠狠地指着我说：“今天就算我倒霉！哼，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给我记住！”
说完，还不忘愤恨地瞪我一眼，然后极其愤怒地跟着朋友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逃过一劫了……
这件小事并没有让我郁闷太久，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我要赶紧朝食堂狂奔。要是再晚一点儿，食堂里的饭菜可都要被抢光了！
结果，当我端着饭菜站在食堂里踌躇地寻找一个安静的位子安心吃饭的时候，身后不知被谁使劲撞了一下，我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惨叫，跌坐在地上。然而等我捂着疼痛的膝盖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更加严重的状况——我手里的餐盘不见了，餐盘一下子砸在一个男生的头上！而那个男生的脸上顿时惨不忍睹，左脸上沾着一片莴笋，右脸上沾着一片黄瓜，黏糊糊的番茄酱汁在他的脸上“血流成河”，滴答滴答地浸染着他白色的衬衣。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周围却是笑声雷动。
“哈哈哈，你看她，闯了大祸了吧！”熟悉的声音令我回过头去，正是幸灾乐祸的大小姐。
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才摔倒的。难道撞我的人是她吗？
“看着我做什么，又不关我的事。”大小姐掩饰不住脸上嘲讽的意味，故作无辜地摊了摊手，然后跟着她的朋友扭腰扬长而去。
她分明就在说谎！
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意识到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向那位受伤的同学道歉，于是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位同学的面前。
然而没等我说出一句话，那个男生就把手里的餐盘扔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个丑女，离我远点儿！”
我呆住了。
想要说出的那一句“对不起”也卡在了我的喉咙里。
铁制的餐盘撞得我的肩膀生疼，滚烫的汤汁在我的皮肤上灼烧……但是这一切，都没有那个男生的呵斥让人感觉难过。
周围的嘲笑声瞬间变得更加大声了。
“哈哈哈，你看她又闯祸了！”
“我觉得她就该去演马戏团的小丑，绝对卖座！”
“你说得太对了！”
各种难堪的词汇不断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很想把这些难听的话摒弃在我的世界之外，我很想保护好我那所剩不多的自尊……但是我没办法做到。
我从未有过地厌恶自己，比其他人更加讨厌我自己！因为我胆小，我总是闯祸，所以我活该被人讨厌！
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比厌烦！一个人最悲哀的，不是别人讨厌你，而是自己讨厌自己！
“怎么，你觉得你很委屈吗？”那个男生渐渐朝我靠近，向我摊手说，“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我的这身衣服很值钱？现在你弄脏了它，就得拿钱来赔！”
“多……多少钱？”我不断地后退，唯唯诺诺地问。现在这个时候，我只想息事宁人，所以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我都打算满足他。
“2000块。”
“什么？”这分明就是敲诈啊，他的衣服又不是什么名牌货，哪里值两千块呢？
“你以为我在骗你？”男生嚷嚷起来，“大家快看啊，这个怪物弄脏了我的衣服还不想赔钱，是不是很过分啊？”
大家又开始指责我。
“太过分了，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居然不赔钱！”
“赔钱啊，怪物！”
我不想被大家的口水淹没，只好妥协说：“可不可以少点儿啊，我没那么多钱……”
“不行。”男生一口回绝，“我这衣服就值两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怪物，赔钱！”
“赔钱！赔钱！赔钱！”
食堂里的人都开始起哄，把我围在中间，冲着我整齐地喊着“赔钱”两个字。我无计可施，除了赔钱，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脱身。可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400块，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呢？
“我没有那么多钱……”
“拿不出钱来是吧？”男生不依不饶地坏笑着说，“那好啊，你把我衣服上的东西舔干净也可以。”
“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狂笑。
我心乱如麻，恐慌地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无助的时候，我看见了人群外围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石野！
帮帮我啊，石野，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像以往一样，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石野的眼睛睁大了，可是，跟我对视了两秒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有开口，只是冷漠地转身离去。
他就这样离开了……
我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石野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无情地消失在视野里。
是我告诉石野不要再管我的事……是我亲手把他从身边推开的！
可是为什么当这样的事情真正发生了，我却无法轻松接受呢？
严宝真，你知道你有多傻了吧？你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了吗？你伤害了石野，所以最终也害了自己！
我悲哀地想，这个世界上可能不会再有人对我伸出援手了。所以，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只能依靠自己。可我是一个靠不住的人，我如何能依靠自己呢？
严宝真，你完了，彻底地完了！
好难过，心……好难受……
我想哭，但是我拼命不让眼泪流出来。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我的无助，因为无助不会博得别人的同情，只会让嘲笑我的人笑得更大声！我咬紧嘴唇，把快要溢出的泪水使劲憋回去。
“赔钱，快点儿啊，别磨磨蹭蹭的。”那个男生似乎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无耻地笑起来，“要么就像我说的那样，把我衣服上的东西舔干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喂，你这样欺负一个女生，很有成就感吗？”
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虽然还是那张令人不爽的脸，可是在他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刹那，我莫名地安下心来。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总之，我觉得自己似乎有救了……
“你是谁啊。”那个男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欺负她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乐迦南站在那个男生面前居然高出了一个头，很快就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道歉！”乐迦南以命令的口吻说。
“什么？”那个男生似乎感觉好笑，笑着说，“喂，你该不会就是这个怪物的男朋友吧？虽然不能理解你的审美观，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麻烦你搞清楚一个事实，是她先把东西泼在我的身上，因此我把东西泼在她的身上哪里算是欺负她呢？”
“她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了她。”乐迦南伸出手指指了指人群里的人。
我顺势望去，果然是大小姐！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大小姐脸色顿时变得死灰一片，立刻拉着身边的朋友逃之夭夭。
面前的男生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尴尬。
“虽然是这样，可她泼了我没错吧？而且，我这件衣服这么贵，她怎么也该赔偿不是吗？”
“没错，她弄脏了你的衣服。可是相对的，你也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不是故意的，但你是故意的。所以，你应该道歉。”乐迦南咄咄逼人。
男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才没有义务对这种怪物道歉！”男生面色难堪地说，“算了，今天我就不计较了，下次我才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是乐迦南拦住他的去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双眼圆睁：“你说谁是怪物？”
我从来没有见过乐迦南那样恐怖的表情，即便是我惹他生气，他也没有露出过那样的神情……
为了我，他真的生气了！
虽然很感动，可是我知道不能再任由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万一两个人打起来就糟了。
“乐迦南，算了，我没事。”
乐迦南在我的劝说下犹豫起来。
那个无耻男却猖狂地大笑：“哎呀，你有本事就真的打我啊，你以为我怕你吗？哼，也只有你这种怪物才会帮那个丑女。”
“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乐迦南好不容易稍稍平稳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被挑动了。
“说就说，谁怕你？你是怪物，她是丑女，明白了吗？”无耻男面露得意之色。
我感觉到不妙，但还来不及阻止，乐迦南已经一拳砸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
男生哀号一声，摔倒在地。
“乐迦南，算了，别打了！”
我连忙拉住乐迦南的胳膊，可是气头上的他根本就不听劝，伸出脚狠狠踢了那个无耻男的肚子一脚。
无耻男也不是好惹的，快速翻身起来像头失控的野兽一样扑向了乐迦南，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我站在一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乐迦南给无耻男一拳，然后无耻男又踢了乐迦南一脚……
怎么办？万一乐迦南受伤就糟了！
“乐迦南，我们走吧！”
我扑上去想要拉开乐迦南，可是乐迦南把我推到一边，怒气冲冲地说：“走开，今天我非要好好儿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家伙！”
“别打了，你们两个都住手！”
就在我忧心不已的时候，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值班老师走了过来，那戴着眼镜的双眼透出严厉的光，脸上的怒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立刻感觉到了世界末日来临的气息。
完蛋了，被老师抓到，那不是死得很惨吗？
喂，你们两个人还有心情打架啊？快放开啊，放开！
但是我心里的呐喊起不到丝毫作用，打红眼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身脏兮兮的我、脸上挂彩的乐迦南，以及鼻血流淌的无耻男被值班老师请到了教导处“做客”。办公室里，我们三个人站成一排，就像是受审的犯人低着头。教导主任在用冷冽的目光扫视了我们一遍之后，冷笑了一下，开口问：“说吧，怎么回事？”
“李主任，是这样的，我本来准备离开食堂，哪知这个女生故意把餐盘朝我扔过来，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我就要求她赔偿我的衣服，可是她不但不愿意赔偿，还指使这个男生打我！太过分了，我是没办法才给予还击的！”无耻男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委屈地控诉起来，“李主任，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错！”
“是这样吗？”听完无耻男歪曲的解释，教导主任凌厉的眼神瞬间落到了我和乐迦南的身上。
我心想，我还不知道什么人把我推倒在地呢，我怎么是故意的啊？我与他素昧平生，我干吗要用餐盘砸他，我又没那么无聊，干吗无缘无故地砸他，我吃多了撑的吗？何况，我明明没有让乐迦南跟他打架，是他自己乱骂人惹怒了乐迦南好不好！
哼，他的话根本就是污蔑和推卸责任！
我正要反驳，不知道什么原因，乐迦南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暗示我别说话。
乐迦南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说出事实呢？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可是乐迦南并没有给我过多的解释，而是看向了教导主任，接着说出了一番让我惊讶的话。
“教导主任，这件事完全因我而起，跟严宝真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看不惯这个男生才跟他动手的。”
啊？我没听错吧，他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说？这不是等于把责任都揽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吗？可明明是那个无耻男先骂人的。乐迦南动手打人是不对，可无耻男也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啊……
我除了困惑，心里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乐迦南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呢？
不行，不能任由无耻男颠倒是非！
“李主任，不是这样的……”
我完全无法赞同乐迦南的话，想要解释，可是乐迦南打断了我的话，无所谓地笑着说：“严宝真，我不需要你为我辩解，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根本就跟你没关系。”
他……他到底在搞什么呀，为什么要说出这样让人误会的话来呢？好像这件事都怪他一个人似的，但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他才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那个人呀！
“你干吗要这样说？”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乐迦南，然后指着那个无耻男说，“明明是他……”
那个无耻男明明也有错！
哪知乐迦南又一次固执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乐迦南到底在干吗？怎么在这种时候跟我对着干呢？我们这个时候应该联合起来才对呀！
“你们吵够了没有！”教导主任看见我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明显变得不耐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件事纯粹是我自己看不惯他，想给他一些教训而已，跟严宝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乐迦南平静地说，“我一个人犯的错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好了。主任，你就别怪严宝真了，她是无辜的。”
乐迦南，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呀？
我完全无法理解乐迦南现在的行为，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三番五次阻止我说出真相？
“李主任，真的不是这样的……”
我还是不死心，可是李主任已经失去了耐心。
“好了，严宝真，既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先离开这里。”
教导主任沉吟了一下，对乐迦南说：“麻烦你打电话让你的监护人来学校。”
于是，我就这样茫然不知所措地被赶出了办公室。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本来我以为把事情说清楚，老师会理解的，可是乐迦南那个笨蛋，却要一个人承担不属于他的错误，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现在好了，就算我说出真相，主任也不一定会相信……
他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错误？真是个大笨蛋！
我在心里把乐迦南骂了几千遍，直到摩秋急匆匆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看见摩秋的一刹那，我就像是看见了救星，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摩秋，你一定要好好儿跟李主任解释，这件事不是乐迦南引起的！”我泣不成声地说，“都怨我，是我不好，才让乐迦南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的……”
“好了，别哭了，有我在，迦南不会有事的。”摩秋安慰了我一会儿后，便说，“我先进去看看迦南的情况，你在这里等着。”
“嗯。”
摩秋的安慰并没有让我好过一点儿，我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泪水。
没错，现在眼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不能再给摩秋他们添乱了！只希望乐迦南那个笨蛋能好好儿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忐忑不安地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门内有了动静。
首先出来的是那个无耻男。他耀武扬威地朝着我冷哼一声，就轻松地哼着流行歌曲离开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从无耻男得意的神情来看，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这不禁让我更加为乐迦南的处境担忧。
也不知道乐迦南会怎么样……应该会没事吧？一定要没事才行啊……乐迦南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应该不会受什么处罚吧？我抱着一丝侥幸。
唉，都怪我太没用，要不然也不会把他牵扯进来！我真是个懦弱的人！
我一边自责，一边望眼欲穿地望着紧闭的门。又过了半个小时，乐迦南才和摩秋双双面色凝重地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我连忙凑到他们身前，焦急地问，“主任都说什么了？”
乐迦南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黯淡，然后颓然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原本就堵塞的心此时难受得发慌。
为什么不说话？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呢？真是急死人了！
我只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摩秋。
摩秋一脸难得的严肃，叹了口气说：“迦南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看不惯那个男生，想教训那个男生……”
“他真的那么说？他一定是疯了！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我郁闷得直翻白眼，大嚷起来。
疯了疯了，他绝对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疯话来！我真恨自己不在场，不能阻止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摩秋不太理解地眨了眨眼，“虽然迦南平常比较任性，但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人。”
看起来，摩秋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的。
“其实，这件事都因我而起……”我耷拉着肩膀，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摩秋。
“原来如此。”摩秋恍然大悟，“看来今天的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嗯，他今天很冤，比窦娥还冤……”对于这件事，我分外自责。因为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那可就糟了啊。”摩秋无力地摸了摸额头，“刚才教导主任因为这件事已经拒绝了他的转学申请。”
转学申请？
摩秋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意思？乐迦南要转到我们学校来吗？不会吧，为什么没听他提过？
仔细一想，我根本就没有好好儿地跟他说过话，他哪里有机会跟我提这些事呢？
不顾我惊诧的模样，摩秋继续解释：“本来他今天是要过来办理转学手续的，可是偏偏碰上这件事……”
难怪乐迦南早上会追着我进学校，难怪他会突然出现在食堂……原来这都不是巧合！
但是这更加让我疑惑了，既然他想要转学过来，他就应该说出真相才对，可为什么他要独自承担错误呢？这太不合情理了不是吗？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真相呢？”我求助地看着摩秋，我想乐迦南的奇怪想法也许只有摩秋才能理解吧。
摩秋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个笨小子，大概是在保护你吧。”
保护我？摩秋的回答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虽然我知道乐迦南打架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为什么他隐瞒真相也是为了保护我呢？这实在让人想不通呀。
“摩秋，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明白地歪了歪脑袋。
“你想啊，今天是因为那个男生欺负你，所以迦南才动手为你出头。如果你说出真相，学校就会知道你被欺负的事情，然后惩罚那个男生。但是这件事就这样完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之后会怎么样？”
如果欺负我的人被学校处罚……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清楚地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惩罚了把臭鸡蛋塞进我背包里的人，可是第二天，班里所以同学都开始欺负我……初中的时候也一样，老师罚两个欺负我的男生打扫卫生，之后班里的同学不但没有友善地对我，反而更加欺负我……
如果这次这个男生因为我受到处罚，那么以后我在学校的日子可能会更加难过。大家不会因为受罚而不再欺负我，反而会因为憎恶做出更多变本加厉的事！
我明白乐迦南的良苦用心了，他这么做原来是在为我着想。
“我想你应该清楚了，如果你说出真相，那个男生的确会因此受到处罚，但是相对的，你以后在学校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艰难。大家会加倍欺负你，嘲笑你，报复你……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耻笑你的队伍中来。”摩秋感慨地说，“其实迦南真的很为别人着想，有时候我们想不到的，他却想到了。”
摩秋的话让我的心莫名地跳动了一下，这样的乐迦南真的让我困惑了，我似乎真的不了解他。
总觉得他是个霸道、完全不为别人着想的人，例如上次硬把食物塞进我的嘴里……可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又完全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宁可自己受委屈……
难道真的像摩秋所说的那样，我之前都误会他了吗？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越发内疚。
他今天是来学校办理转学手续的，对于我的事情，他本来是可以袖手旁观的，可是他没有丝毫顾忌地冲出来帮助我……为了保护我，他宁愿一个人承担错误……
也许，以前我真的误会他了。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对别人温柔，却不是不温柔。想起昨天和今天早上，我还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他，我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那……现在该怎么做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呢？
后悔与自责的潮水快要将我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