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注定会失败的计划1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
“什么？才十天？有没有搞错啊！”只见铁晓杰一下子从“2012”办公室的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除了震惊，就再无第二种情绪了，“你确定用这么一点时间能找到那个白痴校长吗？”她换上了一副审视的态度，严肃地看着恭绝。
“不确定。”对方简洁明了的回答简直令人无奈。
“那你为什么今天早上在和南学长确定约定时间的时候，那么笃定地说是十天呢？”铁晓杰忍不住对着恭绝大叫起来，她有预感，关于这个“十天期限”，肯定不会很顺利。
“因为‘十’这个数字听起来比较好。”恭绝毫不犹豫地说。
“呃……”
果然……她就知道是这样……
虽然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但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瞬间，铁晓杰还是无法抗拒自己身体僵硬的自然反应。
“不会吧？就这样一个没有说服力的理由？”终于，这次连和一都看不过去了。
“就是嘛！你到底有没有时间概念啊！”铁晓杰赶紧跟着帮腔说，“早知如此，你就应该让和一来跟南学长谈判，定一个合情合理的期限嘛！”
“是啊！换作是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定下十天期限的。”和一扼腕叹息，“作为一名合格的坏蛋，我们不是应该只争朝夕的吗？定两天都嫌多了！”
“是啊，两天都……呃……”这一刻，铁晓杰终于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恍然间意识到了恭绝成为坏蛋老大的原因。
“怎么了？你是不是嫌一天都太多了？”和一这时发现了铁晓杰的异样，“‘其实半天也就足够了。’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十天也没什么不好……呵呵……”她尴尬地摆摆手，嘴角微微抽搐着，“毕竟恭绝他是老大嘛，呵呵……我们还是需要服从组织安排嘛……”铁晓杰不着边际地找了些理由搪塞。
话说回来，听和一这么自傲的口气，难道说……他已经想出了完美的对策了？
一念及此，铁晓杰原本已经快化作死灰的心又迎来了新的生机：“和一，难道说，你已经想出对策来了？”她睁圆了大眼，殷切地问。
“当然！计划在我脑子都酝酿得快发霉了。”和一不负众望地回答说，“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呃？去哪儿？”和一这样的高效率的办事作风，铁晓杰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是校长办公室啊。”和一理所当然地说，“解开谜题的第一步，当然是要在当事人曾经出没的场所里找线索啊！”
“原来……你到现在连线索都还没有找到啊……”
虽然和一的脸上洋溢着无限的自信，但铁晓杰的心中还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中午，安静的教学楼内很少有人走动，大部分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或者在教室里午睡，可是就在校长办公室附近，却出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正敞开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出。此时此刻，大门的正前方正被一条红白相间的隔离带挡着，大门里面只有四个人：坏蛋三个，“恶宠”一只。
“请闲杂人等通通让开！”只见穿一身英伦风格男装的唐果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正中间位置，帅极了。“从现在起，这块地方的每一个物品，甚至每一根头发，都将作为重要的证物。所以说，为了尽可能地保证善良的各位不受到怀疑，就只能委屈大家在门口看了，请不要说话。”说完，他还不忘冲着女生最多的地方欠身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啊！好帅啊！他在向我鞠躬呢！”
“别花痴了！人家那是作为一个大众情人的基本礼仪，才不是针对谁的！”
“嗯，十分同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学校真的有这号型男吗？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呢？”
站在校长办公室大门外的女生们窃窃私语着，开始做起了各种猜测。她们已经完全忘记这个人就在前一天的某个视频里出现过了吧……
“所以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一定是恭绝通过什么引荐，专门搞过来当帮手的吧？”
“嗯，还真有这可能！你们看他这耍帅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儿混黑道的感觉？”
“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不，是太像了！他不会是哪个帮的少爷吧？”
“讨厌啦！明明知道人家最爱这种坏坏的男生了……”
……
虽然女生们私下讨论的声音很轻，但耳尖的唐果还是听到了许多重要的关键词，于是在心中又默默地感激起了刚才和一高喊的那一声“开始”。只要有人喊出这样一个导演般的命令，唐果就会自然而然地让自身切换到表演模式中，并将预想中的角色诠释得十全十美——这是唐果得天独厚的表演天赋。但足以令人捶胸顿足的是，他这样的天赋的发挥偏偏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在没有舞台和固定观众的情况下，才能得以正常发挥。
于是，纵使唐果私底下再怎么努力地升华自己的艺术涵养，到头来，却依然还是躲不过那个前提条件。
如今，在坏蛋同伴们的帮助下，唐果的这个前提条件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
太好了！这简直是用“天赐良机”都不足以形容的大好机会啊！不好好发挥一下，实在是太对不住和一刚才的那一声吼了。
一念及此，唐果立刻用最短的时间，调动了自己浑身的艺术细胞。
“各位尊敬的女士们，你们是来故意为难我的吗？”唐果向前凑近一步，彬彬有礼地问。
“才……才没有呢……”像是正在说悄悄话时冷不丁地就被拆穿了一样，女生们的脸都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们才不会为难你呢！”
“那么，你们这样老是踮着脚尖往里张望又是什么意思呢？”唐果边说边毫不吝啬地抛出一个温柔的笑靥，“要是站久了，会累的哦！”
“啊！没……没关系……”难得被王子一般的帅哥关心，女生们个个都心花怒放起来，“我们一定不会打扰你们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只看看，不说话！”比较靠近唐果的女生将一只手举起，做出了保证的姿势。
“我们才不会被你们打扰呢！只是看你们这么辛苦的样子，我会内疚。”这下子，他放得更开了，“我猜，你们现在都很想知道关于校长被绑架的真相吧？”
“嗯，嗯！”女生们机械地点头应和。
此时此刻，被女生包围着的唐果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那么，如果各位不介意我的那些冗长分析和聒噪陈词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在这里将一切的谜团都告诉你们。”唐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
“真的吗？你愿意现在就把真相告诉我们吗？真的没有关系吗？”唐果的这番话，让女生们顿时傻了眼。
“千万别说是我愿意告诉你们的，而是……”唐果刻意停顿了一下，顺势用放光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之后，才继续说，“是你们愿意不厌其烦地听我描述才是！我应该谢谢各位。”
“啊！好有礼貌哦！”果然，又一个小女生感叹着。
“那么，闲话不多说，接下来，就由我来向大家分析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只见唐果潇洒地一转身，又回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等等！这个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刚想要来一个潇洒转身的唐果，这时候却瞬间僵住了——完了！关于那些搭讪的女生的台词，自己早就烂熟于心，但是接下来，该怎么编造下去呢……
唐果汗涔涔地背对着众人，刚才还一脸得意的脸上，早就是一片黑线压顶的模样。
不行啊，唐果！难得一直完美到现在，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呢！
想办法啊，快点儿想办法！比如将话题的重点转移到那些他已知的事情上去。
对！就是这样……
终于，唐果把心一横，转过身去。
“首先呢，我们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明优校长并不是在这个办公室被人掳走的。”唐果边说边潇洒地伸手指向室内，“你们看，这个室内压根就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过的痕迹。当然啦，大家也许还会有这样的疑问——那凶手是不是在绑架了明优之后有充分的时间对这个办公室做一次清理呢？”
“嗯！嗯！”原本心中并没有如此疑问的广大群众，被唐果这么一问，倒还真觉得确实存在这么一个疑问了。他们忙不迭地点着头，殷切地等着唐果的下一步分析。
“但是，我想告诉各位的是，根据我刚才的观察，这是一件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唐果笃定地说。
“为什么？”果然，群众当中有人发问了。
“因为，明优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笨蛋。”唐果颇有些故作神秘地说，“比如说右边墙上的书架，它就在办公桌旁边，所以如果有人要把明优强行从办公桌那里拉出门的话，就一定会碰到这个书架，然后多多少少地会落下不少书。”唐果扶了扶头上那顶特意戴上的侦探帽，接着说，“在这里，我还想提醒各位的一点是，我们这位白痴校长，平时就有不按照书目种类放书的习惯，而且，还总是喜欢把那些低俗的杂志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显然是一种不合逻辑的做法。一般说来，像他这种有身份地位的校长，不是应该把这一类的书放在最隐秘的地方吗？但是，现在，你们看……”唐果将音调提高，“如今放置在这个书架正中的，却依然是那些连刊号都没有的盗版美女杂志！”
“啊！真的啊！”果然有小女生发出了赞叹，“真不愧是……呃？这位型男叫什么名字来着？”
太好了！太好了！唐果在心底深深地舒出一口气，从某种程度上说，无知少女果然是最容易骗的！
“那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凶手对明优这家伙的特点一点都不了解呢？”唐果的高兴还没持续五秒钟，不一样的质疑声就出现了，“更何况，了解目标对象的习惯，不正是绑架犯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理论上来讲本该与唐果站在同一战线的和一。
喂！你到底是兄弟还是卧底啊！有那样拆台的吗？唐果在心中怒吼着。
“但基本上在这种紧急的时候，凶手会因为紧张而忽略这些细枝末节。”唐果勉强地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推理，“但现在这里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说……”
“所以说就算你的逻辑是对的，你也只不过是从头到尾说了一通废话。”和一毫不客气地提醒说，“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唐果，“你还记得自己卧室床边放的那段视频吗？”
“呃……其实……”这一刻，唐果终于词穷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都干瘪了下去。
“那段校长被抓走的视频，不就已经充分证明他不是在这里被绑走的了吗？”不知和一是否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少了某方面的细胞似的，依旧絮叨着，“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分明就是在为推理一个已知事实而做的无用功。”
“什么呀！讨厌死了！”随着和一的推理完毕，门外传来了一阵让唐果足以绝望的嘘声。
“我果然……还是失败了……”唐果失落地呜咽了起来。
“里面那个邋遢的男生，你不要打击我们王子的积极性好不好？之前南学长都说了，视频有可能是假的！”
“就是嘛！故作聪明，分明就是为了抢风头！真令人恶心！”
“所以嘛！我就说像这种只知道戴黑框眼镜的书呆子最讨厌了！”
呃？怎么感觉……她们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唐果颇为意外地抬起头。
唐果这才发现，站在隔离带外围的那群女生们，竟然在帮着自己说话。
虽然有些对不住和一，但不可否认，这时的唐果，心中还是升起一种幸福感。
“没文化的人真可怕！”和一并没有生气，而是径直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直接将原本敞开的大门关上，之后，便不再理会门外的那些抗议声，而是继续着手进一步的调查。
“嗯！和一，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这时，久久未开口说话的恭绝终于表态了，他连连点着头，对和一表示了肯定。
“拜托……我看你从刚才到现在，不管是谁说话，都一直在点头。”铁晓杰有点儿受不了地扶了扶额头，“刚才唐果在那里耍帅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比谁都听得入神啊！”
“嗯，是啊！”恭绝并没有听出铁晓杰话中的意思，又点了一次头，“唐果说的也很有道理。”
“好吧，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就行了。不过我劝你们两个，如果不想十天后在南学长面前抬不起头的话，现在就最好闭嘴，千万别再吭声。”铁晓杰打算直接忽略不靠谱的恭绝和唐果，而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和一的身上，“和一，有什么发现了吗？”她走到和一跟前问道。
“嗯，有些奇怪的密码信，很可疑。”
和一此刻的表情很是严肃，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将一张有若干鬼画符的纸对着向阳的地方看了又看。
“难道，这就是线索？”铁晓杰的眼睛都发亮了。
“不清楚，但至少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和一边说一边将纸片又放了下来，“看来这并不是透光纸。”
“怎么？难道还需要什么特殊方法，才可以看明白这张纸片吗？”铁晓杰越来越好奇了。
“嗯，应该是这样。”和一用手指稍稍揉了揉纸面，“你看，这纸看似粗糙，但摸上去，却一点纸屑都没有。这足以说明这纸张是被动过手脚的。”和一扶了扶眼镜，总结出了初步的结论，“所以，这里就有一个可疑的地方——为什么需要在这张看似涂鸦的纸上下这么大的工夫改造它本身的纸质特征呢？”
“嗯，果然是这样呢！”铁晓杰佩服地点头，和一的分析果然比唐果专业多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只要想办法把这张纸上的秘密读出来就行了吗？”铁晓杰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用水吧？”搜刮着各种以往看过的推理电视剧，铁晓杰下意识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嗯，至少可以尝试。”不过和一倒也没有完全否定她。
“是吗？”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专家的肯定一样，铁晓杰的两只眼睛都亮了，“那我现在就去打水！”说着，她便忙不迭地转身要往水房走去。
“才用不着那么麻烦呢！”和一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呃？你是想……”
“呸呸！”铁晓杰的一句话还没讲完，就看见和一对着那张“重点可疑对象”吐了两口唾沫上去。
“啊！你，你……恶心不恶心啊！”作为一名天生就有洁癖的女生，铁晓杰在这一刻简直就要吐了，“就算是男生，做人也不用这么不讲究吧？”
“不讲究？不至于吧？”和一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那张接受过他口水“洗礼”的纸，“不就是一点口水吗？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不，我坚持打水！”铁晓杰将一只手举起，“所以在我打水回来之前，请你务必先处理一下这上面的……污渍！”
“哦，原来你那么反感口水啊。”虽然心里对铁晓杰这种无端的洁癖有些不爽，但和一还是做出了妥协，“不过这个要擦掉就挺难的了，毕竟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破解这张纸的奥秘究竟是什么，万一擦坏了……”
“呃……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了？”铁晓杰露出不情愿的样子。
“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勉强，那我就退而求其次，烤干它算了。”说着，和一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捏了一只打火机，“直接让它加热蒸发掉，总行了吧？”
“嗯，也行吧！”铁晓杰妥协地点点头，至少总比瞅着唾液好吧！
“唉，女生还真是麻烦。”
和一摇了摇头，然后点着了手中的打火机，并将其置于纸下。
“喂喂！”不料这时，铁晓杰的惊呼声却更高了。
“我说大小姐，又怎么了？”这下子，和一是真的不耐烦了。
“我……我没什么啊！你……你自己没发现吗？”铁晓杰的声音忽然变得颤颤巍巍，“你……你的衣服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呃？”顺着对方的视线，和一好奇地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不慎，竟然将那张对他们而言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密码纸给点着了！
只是现在，这还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重点，因为更悲剧的事情还在后面……
“呀！你怎么不早说啊！”和一甩着被纸片溅出的火星擦到而跟着起火的毛衣袖口，怪叫一通，“好烫！好烫！”
“喂！和一你这个浑蛋！不能这么找替死鬼呀！”紧接着，铁晓杰又响起了分贝更高的尖叫，“别甩了啊！火苗都甩到书架上去了！”
“啊？什么？啊……啊！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闯下的大祸，但过度紧张的和一还是将这个悲剧扩大了。
只见他甩手的幅度更大了，现在何止是书架上的书，连着铁晓杰的裙摆都跟着燃了起来。
“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吗？”就在这时，和唐果一起缩在角落中沉默已久的恭绝终于开口了，“好像现在已经不是破案的时间了吧？”
“这不是废话吗？”铁晓杰一边扑打着裙子上的火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快点儿来救火啊！”
“来不及了。”然而，恭绝那硬生生的回答叫人绝望，“你们看，那里已经烧穿了。”
他抬起一只手，直直地指向了书架的右下方，那里俨然已是一小片火海了。
“哇呀！那……那该怎么办啊？”铁晓杰急得直跳脚，而这个做法，倒是让她扇灭了衣服上的那些火花。
“一个字——撤！”恭绝冷着一张脸，伸出一根手指说。
“有道理，走！”和一也好不容易扑灭了袖口上的那些麻烦。
“这里……不管了吗？”同样迟迟未出声的唐果这时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废话！当然是保命最要紧！更何况你的‘后援会’都在外面！”铁晓杰说着，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她也顾不上恭绝在她背后淡然地喊：“不要慌，坏人做事都是不紧不慢的。”
晕！你才是坏人呢！你们全家都是坏人！我铁晓杰绝对是——好人家的姑娘！铁晓杰心里想着。
凭着仅存的一丝坚定的信念，铁晓杰毅然决然地直接踹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砰！”
一声气势十足的踹门声后，校长办公室里随之蹿出了三个像风一般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一个自始至终都秉持着“坏蛋原则”的人物——恭绝。
但眼下，恭绝的这种淡然的特点却被自己那几位同伙拖了后腿。
“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进去救火呀！”铁晓杰一边抓着自己那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裙子，一边漫无目的地对四周嚷嚷。她其实并不指望能马上找出有本事救火的人，只是纯粹地发泄着自己的惊恐情绪。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行，南学长——这位有能力解决燃眉之急的救星，及时地出现在了铁晓杰的视线当中。
“体育部长，你带几个男生赶紧去消防箱那里取灭火器；组织部长，把隔离带围的范围再往外扩大三米；卫生部长，看一下现场除了他们这几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南学长虽然也很着急，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将救火的措施落实了下去。
因此不消片刻的时间，这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就被处理好了。
“呼……太好了，终于得救了……”唐果心有余悸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想趁此松一口气。然而，南学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下一口气堵在了喉间。
“你们到底是想毁尸灭迹呢？还是自暴自弃？”南学长一脸严肃地环视了一下脸已被熏成黑色的四个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这个……关于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个意外啦！”眼看着南学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铁晓杰赶紧打起了圆场，“其实我们真的在好好调查，但这只能怪和一这个家伙太笨了！他……只是不小心……”说着说着，铁晓杰沮丧地发现南学长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好转。
此刻的南学长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铁晓杰，眼底更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呃……我……没有骗你啊，真的……”从没有被学长这么盯着看过的铁晓杰显得十分不自在，她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用干涩的嗓音补充说。
“还有九天半的时间，希望你们能抓紧。”沉默了很长时间的南学长，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关于这一次的事情，我不管你们的初衷是什么，就结果来说，你们也应该上记过处分的名单了。请好自为之！”说了这句话之后，南学长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呃？我们就这样被记过了？”恭绝歪了歪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但为什么他就这样走掉了呢？我明明记得办这个什么处分的，还是有一定程序的啊！”
“所以他并没有处分我们。”和一直接耸了耸肩说，“你们没听出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吗？应该被处分……”和一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其余三人，接着说，“这就说明，我们并没有被处分。”
“不对啊！”这下恭绝更加迷惑了，“都已经是‘应该’了，怎么还没处分呢？”
“呃……老大，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深知恭绝个性的和一，打算暂时回避问题，“我们还是研究下一次该做些什么吧？”
“可是，现在这个办公室都被烧成这样了。我看就算里面真有什么证据，现在指不定也已经化为灰烬了吧？”唐果颇为失落地说。
“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价值了。”和一点了点头，同意了唐果的看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跟唐果一样沮丧，“但我们还可以去明优那家伙的另一个老巢搜寻。”
“你是说……他家？”唐果跟着和一的思路说起来。
“嗯！有道理。”恭绝表示了赞成。
“浑蛋！有什么道理啊？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想不到这时，铁晓杰却突然说话了，“我说你们一个个眼睛都瞎掉了吗？没看见我的裙子都被烧掉了吗？你们却只想着什么破案的事情，都不知道先关心一下同伴，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老天爷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啊！好吧！如今自己也是富家小姐了，烧几个洞也就算了，但是……这些洞可不可以别出现在屁股上啊！会让我嫁不出去的啊！铁晓杰在心中悲哀地想着。
“你不是我们的同伴。”然而这时，迟钝到极点的恭绝却还是说了一句让铁晓杰发怒的话，“你是我们的宠物。”
“你……”铁晓杰这一刻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鼻子有没有被气歪掉，“就算是宠物，也不能让其光着屁股裸奔吧！我不管，你不帮我解决这个燃眉之急，我也不会让你继续下面的行动的！”铁晓杰将心一横，背对着恭绝，将臀部一撅，一副要让恭绝负责到底的样子。
不管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铁晓杰豁出去了。
“你让开。”然而，恭绝的话却让铁晓杰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铁晓杰几乎绝望了。
“你裙子后面根本一个洞都没有。”关键时刻，这是恭绝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呃？”铁晓杰这下可傻眼了，她将信将疑地伸出手，神情略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我刚才明明就感觉有……”
“刚才确实有洞，但现在已经被补好了哟！”这时，唐果再度说话了，手中还多了一副针线，“趁你刚才和南学长那个家伙对话的时候，我就在背后偷偷地帮你缝好了。”
“呃？那就是刚才……”
难道这就是南学长脸色难看的原因？
铁晓杰又开始回忆起了这个困惑了她好一会儿的问题。嗯，应该是这样的。毕竟，要是从南学长站的角度来看的话，唐果的动作就几近是在猥亵了。
“啊！果然是学长误会了！”得知“真相”之后的铁晓杰，忍不住开始哀号起来，“怎么办？他一定把我当成很随便的女生了。”
“随便就随便吧！”唐果满不在乎地摊摊手，“没听过很流行的一句话吗——‘认真，你就输了’！”唐果撅了撅嘴，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恭绝，“不过恭绝啊！我说你这身行头，是不是也……太随便了些？”
“呃……”唐果的一席话引起了铁晓杰的注意，大脑里也没多少复杂细胞的她，注意力已完全集中在恭绝的身上了，平底胶鞋、像是上个世纪的蓝白运动裤、被漂白到不能再白的破旧T恤衫……
果然，这简直就像……
“这不是本年度最流行的乞丐装吗？哈哈哈！”铁晓杰忍不住开始大笑。
“嗯，我们现在确实不应该直接去明优家里。”就在铁晓杰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狂笑不止时，和一忽然说话了，“明天我们会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第二天，大型百货商场的门口。
“呃……这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个……更重要的事情？”仰头望着百货商场那一幅幅大广告窗口，铁晓杰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将是一次不靠谱之行。
“那当然，坏蛋也是有尊严的。”和一依然一本正经地说，“如果穿得像乞丐，那岂不就失去了坏蛋该有的震慑力了吗？所以，必须来这里！”
“这里？”铁晓杰有些将信将疑地说，“你不会是带我们到这里来买衣服吧？”
“嗯！”和一略带赞许地对铁晓杰点了点头，“看来宠物养着养着，也多多少少会变得聪明一些。”
“喂……你不讽刺别人会死吗……”铁晓杰略带不满地努了一下嘴，不过一转眼便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太好了！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今天只带了一张银行卡，都不知道够不够呢！”
“里面有多少钱？”唐果顺势问。
“嗯……是老爹领奖的时候领到的信用卡赠品，听说还可以透支一点钱。”
“限额是多少？”
“不知道啊！好像没有具体说明限额是多少，但应该不会太少。不过到底是多少，我确实是不清楚。”铁晓杰边说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取出了一张黑漆漆的信用卡。
“这是……‘百夫长’？”唐果指着卡上的一个人头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不会吧！这彩票公司到底安的什么心哪？竟然连这个都用上了。”
“呃？额度很小吗？买一件衣服……够不够？”铁晓杰小心翼翼地问。
“姑娘，做人要有自信。”唐果一滴汗滴下来，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说，“现在别说是衣服了，你就是想直接把这百货公司通通买下来都不成问题。当然了，前提是这笔钱你今后还得起。”
“呃？”铁晓杰有些不明所以地冲着唐果眨眨眼。
“因为这张卡的额度——无限！”唐果颇为羡慕地说。
“哦……啊？真的吗？”铁晓杰原本迷蒙的眼睛突然间放光了，“你是说，我今天就算买下这个店里所有的驴牌衣服都可以吗？”
“驴牌？那是什么牌子？很贵吗？”自认为对时尚界很有些了解的唐果倒是有些好奇了。
“嗯！就是那个。”说着，铁晓杰指向了百货店上方那个打有“LV”字样的广告牌，“以植物为主题的驴牌很有名的啊，你竟然不知道？”
“呃……我错了……我不应该向一个暴发户问这种问题。”唐果嘴角抽搐了一下，“呃……这个不适合你。”
“为什么啊？这个牌子真的很有名啊！不骗你的。”铁晓杰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
“为什么……”唐果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它都已经叫‘驴’牌了，能好到哪里去？你就不怕穿这衣服又变笨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铁晓杰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别在这门口傻站着了，还是赶紧把正事办了吧。”此时此刻，唐果只想着赶紧让眼前的这位暴发户女孩儿好好理解一下真正的时尚，“和一、恭绝，你们也不要只在旁边傻站着行不行？都来帮帮忙，铁晓杰急需进行审美观教育。”
“教育？这是要上课了吗？”恭绝那鸡同鸭讲的说法再一次地出现了，“可是我好像没有把教材带出来。”
“老大，这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两个说不定也是被教育的对象。”就在这时，一旁的和一建议说，“唐果，挑衣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求只有一个——要用衣服衬托出我们这个坏蛋组织的气场的强大。”
“好的，没问题！”唐果冲着和一打出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铁晓杰，“那么，晓杰，就从你开始吧！”
“嗯！”铁晓杰点头如捣蒜。
买衣服什么的果然最有吸引力！
“哈哈哈！你们看！这身衣服很炫吧？”身穿一身高级时尚品牌的小休闲服的铁晓杰兴奋地来到恭绝和和一的面前，不停地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嗯，果然年轻多了。”有“毒舌”之称的和一，难得地赞美了铁晓杰一回。
“是啊！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呢！”铁晓杰来回地踮着脚，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果然那个驴牌不怎么样！唉，我怎么早些时候就没想到呢，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土的牌子，怎么可能会有好东西嘛！”
“晓杰，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唐果的声音这时从铁晓杰的背后传了过来，“老大，怎么样？我的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吧？”唐果一副邀功的样子。
“嗯！”恭绝点着头，“她确实换上了新衣服。”
“呃……”原本高兴不已的铁晓杰，听了恭绝这句话后差点儿晕过去。
“这个……”这一刻，唐果也跟着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换行头这个问题上，其实难度最大的人物并不是铁晓杰，而是他们坏蛋组织的老大，“好吧，老大，接下去该轮到你了吧。”
“啊！对啊！对啊！”一听说恭绝要换装了，铁晓杰也跟着兴奋起来，“老是走乡村风格的路线那可不行！我要看其他版本的坏人头子！”
“你别兴奋，你本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唐果好心地提醒铁晓杰，虽然他在心底也承认铁晓杰说了一部分事实。
“不要！”想不到这时，恭绝却闹起了别扭，“我……没带钱。”
一向说话爽快的恭绝，竟然难得地有了些犹豫。
“没关系啊，反正我有信用卡！”铁晓杰说着，已经又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她的那张透支卡，“你拿去用就是了嘛！”
“都说了我不要！”不料恭绝却更凶了。
“呃……”
铁晓杰显然被恭绝的吼声吓到了，她原本想递信用卡过去，因为受到了惊吓，卡从她手里掉落在了地上。
“我先走了。”
恭绝瞄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张信用卡，然后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恭绝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铁晓杰沉默了许久。
她慢慢地回过神，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地呜咽起来：“干什么啊……人家明明好心借钱给你……就算你不还也没关系的啊……那么凶……呜呜呜……”
“行了行了！老大估计也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唐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瞎说！他明明就是在针对我！呜呜呜……”铁晓杰别扭地说，“人家明明是要好心借钱给他，我是在帮他啊！”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这时，和一忽然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恭绝他就算再怎么呆滞，也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啊。”
“呃？”铁晓杰有些听不懂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确切地说，他应该不是没带钱，而是……没有钱。”和一若有所指地看着铁晓杰，“所以就算恭绝再怎么木讷，我想他刚才也看出了他跟你的天壤之别。而这种意识会让他感到有压力，这就像有的时候狗狗会露出很凶的表情，其实只是怕你看不起它。”
“可是……我没有看不起他呀……”铁晓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恭绝他就算再怎么呆滞，也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啊。”
……
“确切地说，他应该不是没带钱，而是……没有钱。所以就算恭绝再怎么木讷，我想他刚才也看出了他跟你的天壤之别。”
……
“而这种意识会让他感到有压力，这就像有的时候狗狗会露出很凶的表情，其实只是怕你看不起它。”
……
“什么嘛！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呢！”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和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铁晓杰走在回家路上。她郁闷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脸不悦地瘪了瘪嘴，“人家也是穷过来的好不好，前阵子还跟你半斤八两的呢！”
“真是的！人家明明就是个有爱心的好姑娘，不然怎么会就这么收容你住在家里？太过分了，竟然迟钝得连这一点都没有发觉！”铁晓杰自言自语着。
铁晓杰越想越气愤，原本还想四处寻找一下这位别扭的“流氓老大”的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哼！就让他睡在外面冻死算了！”铁晓杰说着便径直走到了家门口。结果却发现，恭绝早就坐在了她家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自己。
“你……你回来了？”不知为什么，前一秒钟还在对恭绝生闷气的铁晓杰，在看到恭绝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你果然看不起我！”然而，发现铁晓杰回来的恭绝依然很暴躁，“我刚才听见了，你要让我冻死在外面！”他冲着铁晓杰大声地喊着，就像在质问她一般，口气简直凶极了，“而且你刚才压根就没有找我！我都看见了，你是直接回来的！”
“喂！你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
晕！原来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跟踪我啊！
看我不……
本来也是一肚子气的铁晓杰刚想不管不顾地跟恭绝大吵一番，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这句话，让她把那些冲动的话语都扼制在了喉间。
“我……我那是相信你好不好！”铁晓杰努力地换了一种不太生硬的语调，“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啊！所以你肯定是会回来的啊。”
“真的？”
恭绝睁大了眼睛，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这下子他更像一只流浪狗了。
啊，铁晓杰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被电击中了。
他不用这样装可爱吧？
“嗯！因为我后来想想也对啦！你这么有型的“流氓老大”，根本就不需要用衣服来衬托嘛！”这时候的铁晓杰，竟然开始反过去帮着恭绝说话了。
“是吧？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小狗”的眼神更加纯良了。
完了，完了！
铁晓杰最受不了他这一招了！
这简直比耍流氓还厉害啊！
“那当然啊！不信你现在就把衣服脱了看看，保证是彻底地‘霸气外露’啊！”现在铁晓杰所说的话，已经完全言不由衷了。
“好！我试试看！”对铁晓杰言听计从的恭绝还真动起了手，直接将皱巴巴的T恤衫给扒了下来。
“妈妈，好可怕啊！有坏人当街脱衣服！”而就在同一时刻，一个从铁晓杰家门口经过的小女孩受到惊吓，躲进了自己母亲的怀中。
“哈哈哈！你看到了吧！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呢！”而此刻的铁晓杰也顾不得解释了，将错就错地说，“来来来，要不要再换个姿势？说不定效果更好呢！”
“嗯！”恭绝听话地一点头，冲着那对可怜的母女大吼一声，“走开！”
“宝宝……宝宝乖！快抓紧妈妈！”只见那位母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背起了女儿，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好啊好啊！你果然比电影明星还要帅啊！”铁晓杰拼命地鼓着掌，尽挑中听的话说。
“啊？真的吗？”这样的话却在无意之中化解了恭绝原本的怒气，只见他忽然侧过脸来，冲着铁晓杰爽朗地一笑。
“呃？”难得看见恭绝这样的表情，铁晓杰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由得有些晕眩。
“谢谢你！你果然是个好姑娘！”恭绝的笑更灿烂更真实了。
“啊？呵呵……还好啦！”终于回过神来的铁晓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自然地抓了抓那有些微红的耳根，口中下意识地喃喃着，“还好还好……”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居然觉得这个“流氓老大”越来越可爱了！铁晓杰自己都讶异于这样的事实。
晕！果然是……装可爱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