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晚绽放的,最绚丽的花朵
Part 1
电视台大楼。
华丽的大厅,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被一群黑衣人簇拥着往前走。
巨大的墨镜也无法遮盖住黑衣女人娇美的脸部线条,头上戴着红色宽檐帽,面无表情。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少年。
少年也穿着黑色的西装,浅栗色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秀美而且深邃。无比完美的脸部线条让人惊叹,脸颊旁一粒淡淡的朱砂美得动人,薄薄的嘴唇轻抿着。少年紧紧跟在女人身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紧张,还有些兴奋。
上电梯前,黑衣人被阻挡在了外面,电梯中就只剩下了女人和少年。
静寂的电梯中,女人对旁边的少年说:“晨希,一会儿见到台长,不要紧张,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办,听到了吗?”
少年笑着对女人点点头说:“知道了。妈妈,我会加油的。”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叮!”
电梯开了,电梯门口早已站了更多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头发略微秃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对女人堆起了灿烂的笑容。
“哎呀呀!我们的魔术皇后终于来了!”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秀美的眼睛,对着中年男人优雅地伸出了手,悠悠地说:“弘台长,您近来可好?”
“好,好,非常好。尤其是夫人您的到来,更是给我们电视台增添光辉啊!对了,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位天才魔术师吧?”电视台长将目光转到了旁边的少年脸上。
少年微微一笑,露出和女人同样优雅的笑容,向电视台长伸出了手。
我盯着眼前的被子和一堆衣服,头顶在轰隆隆打着响雷。
“怎么了啊?你快点收拾啊。我一会儿还要走呢!”旁边的橘佑元不满地朝我说,从洗手间出来。
我指点着沙发上的被子,对他打着手势:“这是你洗的被子?”
“是啊,怎么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那这个也是你洗的衣服吗?”我继续冲着他比划着。
“哦,这个衣服啊,是我洗的啊。你也不用太感谢我了,我看反正洗衣粉倒得有点多,所以就和被子一起洗了。”
“谁要感谢你啊!”这下子,我觉得我的手势是我失语以来最大幅度地挥舞。
“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还没有等他的“了”字出口,他突然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眼前所有的衣服和被子,像是掉进了大染缸,红一块绿一块,简直就是大花脸啊!
“这件外套是红色的,褪色,你知道吗?”我比划着,接着拎起另一件衣服,“而这件,掉绿色,被单是粉色的,虽然不掉色,但是颜色非常浅,你知道吗,这些衣服不能放在一起洗的?”
“呃,啊,这个……”橘佑元脸上出现被噎住的表情,但很快将衣服扔回了沙发上,“哎呀,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洗得掉色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拜托,别的衣服还好,但是,这个是我的校服!我星期一上课还要穿的!”我重新拎起其中的校服冲他比划着。
“哎呀!真是的!”橘佑元挠挠头,接着喊了一声,“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哪里知道你的这些衣服质量都这么差劲,你早说不就行了!”
什么?!天啊!我真的要被气死了!这是什么话啊!
“喂,橘佑元,我的衣服质量好坏不用你来说,你洗之前倒是先问问我啊!”我冲着他使劲比划着手势。
“好了,好了,算我好心没好报吧!重新买一件就行了嘛!”橘佑元烦躁地站起来,冲我说。
“不是你买不买的问题!”我真的要被他气死了,哪里有这种人啊!犯了错误,道歉一声会死啊!还死犟死犟的,看了就让人更加火大。
“走走走,我真是欠了你的了。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但是办完之后时间就很晚了,不够再回来这里了。我跟你一起去买校服好了。”橘佑元拉着我说。
我甩开他的手,捡起那些衣服冲他比划着手势:“不用出去买了,你给我买一袋洗衣粉,我好好泡一下就行了。”
“给你买新的就是了啊,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啊!”橘佑元像是突然爆炸了似的朝我喊着,“你也真是的了!人家其他小女孩早就急了,都染成这样了,还怎么穿啊,穿出去不是被人笑死了啊?你怎么一点智商都没有啊!”
我说这个人难道是吃炸弹长大的吗?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什么叫“一点智商都没有啊”!这是什么话啊,真是气死人了,我现在觉得手势无法表达我的愤怒了。怪不得人类的老祖宗放弃手势选择用语言来交流呢,果然还是说话最好用了!
我使劲瞪着他,奋力地比划着:“不用你管!”然后转过了头,却被橘佑元一把拉住了,回过头,看到橘佑元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行了,算我不对行了吧?你穿着这样的校服去学校我也心里不安啊。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哎,又是因为我——真是疯了。行了,这个是我欠你的,我陪你一起去买。”他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我强烈抗拒的手势,就这么把我一把拉走了。
“去买校服之前,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情,我倒是不介意你跟着我一起去了。要是你也不介意的话,也来好了。办完我的事情就去买校服,怎么样?”
橘佑元哇啦哇啦一阵说,虽然最后问了一句“怎么样”,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就接下来说别的了。
橘佑元拿出电话,冲那边说:“喂?韩管家,您现在派一辆车过来接一下我,我想要用一下车……什么?车全部派出去了?实在不行就把爸爸那辆旧车开过来也行了。啊?早不修晚不修今天去修……不是啦,我真的有事情要用车了!行了,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橘佑元挂了电话,手伸进衣兜中掏了掏,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什么,接着他看了看我,问:“你带钱了吗?”
我从兜中掏了掏,摊开手掌,只有十块钱。橘佑元的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
“哎!算了,算了。这点钱怎么够打的?”
哦,原来橘佑元想打车啊!我拉着他,比划着:“你要去什么地方?也许我能想想办法。”
橘佑元瞪着我,接着说了一个地址。
Part 2
哗,今天公车的人好多啊!我是第一次坐32路公交车,找了好久才找到,好像去橘佑元要去的地方就只有这路公车了。
从来不知道等这趟车的人这么多。在站台上,我就一直在想,难道这所有的人都是要坐32路的吗?照这么多人发展下去,一会儿一定会被挤扁呢!
果然,我的预言不幸应验了。当32路公交车出现在路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开始**了,一个个冲到了前面,男孩女孩,大爷大妈,都一副誓死要抢一个位子的表情,让人看了心寒。
车子停了下来,那些人像汹涌的潮水一样灌进了公车的门,在人流中我也被挤了上去。
天啊!这么多人啊!我简直怀疑整个城市的人都在这辆小小的公交车中了!何止是人挤人,简直就是人贴人,恨不得嵌到旁边人的肉中去。
好恐怖啊!
“天哪!一定要坐这辆车吗?而且这车子这么破旧,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听到后面橘佑元喊着。但是我现在即使是想要说话也没有办法了,因为完全没有我抬起手的空间,我像是一个被捆着的人,一个劲地往里走。
好闷啊,开着窗户还这么闷!这车要开多久啊?天啊,我真是后悔刚才没问清楚,要是早知道这样,我死也不会来的!
哎呀,后面的人不要挤啊!简直整个人都朝我压倒过来……而且还是个浑身冒着汗味的大叔……好郁闷啊!
我的前面,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呃?是我看错了吗?好像看到这男人冲我猥琐地一笑。天啊,怎么办啊!我居然站在这种人身旁!我不要啊!谁来救救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请让一下!”后面传来了一个艰难的声音。到底是谁我也无法看到了,我现在已经连头都很难扭回去了。
车子里顿时响起一阵抱怨声。
“哎呀,学生啊,你就站在原地就是了嘛!”
“这车子哪里都很挤呀,你到前面来还是一样啊。”
“真是的,这么挤还动什么呀。”
“你们喊什么啊!我当然是有理由才要往前走了!没看到前面那个小姑娘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吗?”刚才那个说“对不起”的声音突然在车子里炸开了。
呃,这声音,是橘佑元……
这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了,在一片寂静中,橘佑元挤到了我面前。他冷冷地看了看我面前那猥琐的男人,那男人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鼻子里哼了一声,让出了一点地方。橘佑元站到了我面前。
车子已经发动了,开始嗡嗡嗡地朝前开,我真的是好怀疑,装了这么多人,车子居然还能开走,也真算得上是奇迹了!
我的面前就是橘佑元。他来了之后,我身后的那个大叔也似乎挪开了地方。
车子在公路上颠簸着,突然猛烈晃了一下——
哎呀!我完全失去了平衡,向前扑了过去。接着,一双手将我拢在了怀中。
炙热的胸膛……炙热的呼吸……
我勉强抬起头,正对着橘佑元看我的眼睛,四目相对,猛然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橘佑元琥珀色的瞳孔,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要将别人吸进去。
我第一次这么近地仔细看橘佑元,他的眼睛狭长却带着耀眼的神采,细碎的头发在额头前,像是一扇紧闭的门,关上了所有的光芒。
此刻,这扇门,忽然拉开了一道缝隙,被我窥见了里面的一些风景。我拼命让自己直立起身体,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更大的颠簸。
哎呀,这个司机是怎么开车的嘛!简直是地狱!
我低着头,慌张地避开橘佑元的眼睛。橘佑元也咳嗽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越来越大,四周的热气和汗味像一张网朝我罩了下来。哎呀,不行了,好难受……胃里开始翻腾了起来。不会吧!尹亚熙,不要在这个时候晕车啊!
要忍耐,要忍耐,忍住啊!尹亚熙!
我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着,使劲攥着拳头,千万不能在这里吐出来啊!不能啊,尹亚熙!
哎呀,旁边的女人手里提着什么啊,难道是鱼吗?腥味好重啊!
前面的几个男人好像几个月没有洗澡的样子,散发的汗味好重啊!恶心……恶心……胃在翻涌着……
这个窗户,真的开着吗?为什么一丝凉气都感受不到?不行了!
汽车还在不停地颠簸着、摇晃着,胃在一下一下抽搐着、紧缩着……
“喂,尹亚熙,你怎么了?”前面的橘佑元终于看出了我的表情不对,低头问我。
我摇摇头,好容易抽出我的手,指了指我自己的嘴,接着摆摆手。
“啊?什么意思?尹亚熙,你到底怎么了?啊?”橘佑元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恐惧的表情,“喂,尹亚熙,你不会是晕车了吧?”
我痛苦地摇摇头,又皱着眉头点点头。好恶心,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都是痛苦,谁现在把我杀了吧!胃已经抽筋了,不停地在搅拌着,我似乎看到胃中所有的食物在拼命翻滚着……
“呕!”我猛冲了一下,这个想象让我更加难受了。
“啊!尹亚熙你晕车怎么不说呢?真是的!喂,司机,这里有人晕车啊!有没有办法啊!”
全车的人都朝我们转过了头。
“嘎——”
汽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接着汽车又开走了。汽车留下了两个人在路边。
“好了,现在你高兴了?”橘佑元看着我,双手叉着腰,长长呼了一口气。
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哭丧着脸看着橘佑元,对他比划着:“对不起啦,我也不知道这辆车这么挤的!”
橘佑元看了看我,像是要说出无数句的话,但是都被噎在了喉咙里,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冲我说:“尹亚熙,你说实话,你是在报复是吧?就是因为我把你的衣服染成了奇怪的颜色,所以你一直心存报复是吧?嗯?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的啊!”我慌忙摆摆手,猛烈地打着手势,“不是这样的!橘佑元!我真的是会晕车啊!”
“那你现在呢,不晕了?刚才还一副要吐的样子,我看你现在挺好的嘛。”橘佑元的声音提高了,一副想要掐死我的样子。
我的头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在车上明明就要忍受不住吐出来了,但是现在好像好多了,可能是因为外面空气清新的缘故吧。
“哎,算了,算了!早知道带着你就没有好事。”橘佑元晃晃手,朝前面走了,“还有一大截路呢,在路上想想办法吧。”我赶紧跟了上去。
哇,这里已经是郊区了,大路边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地,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像一条巨大的绿色毯子,而且,天空好蓝啊!
连空气中似乎都透露着清甜的味道呢。
“我们要去哪里啊?”我拉拉旁边的橘佑元比划着手势。
“去我奶奶家。”橘佑元垂头丧气地说。
“哦,你的奶奶住在乡下啊?”我继续比划着,希望能够让橘佑元的心情好转一些。
“是啊,她在乡下住惯了,虽然我老爸一直想要接她去住,但是她总是说喜欢清静,一个人住。但是我真的很心疼奶奶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自己种菜。”橘佑元的声音低了下去。
“哈?自己种菜啊?那岂不是很辛苦吗?难道没有给老人赡养费吗?”我比划着。
“奶奶很倔强。她不要我爸爸的赡养费,还在自己的小平房中住着。”橘佑元继续说着。
天啊!平房啊!现在农村条件稍微好点的家庭都盖楼房了吧!
“那,现在奶奶是一个人住在乡下吗?”我继续问。
“嗯。所以我才每周要回来看看奶奶,帮奶奶做些事情。不然怕她太孤单了。”橘佑元继续说着。这下我不说话了,但是却加快了脚步。一个人孤单地住在乡下的老人,还在自己种菜……
“你是每周六来看奶奶吗?”我比划着。
“在我们学校,全校前三名的学生每个星期五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我每周五就来了。在奶奶家住上两天,周日回家。”橘佑元停下来,在路边的马兰花丛里使劲拔了一根叶子。
“全校前三?”我咧着嘴,橘佑元是全校前三吗?
“是啊。我已经连续三年第一了。”橘佑元随意地说,接着将手中的叶子使劲捋着。
连续三年第一?晕!橘佑元居然是优等生!
“你怎么了?”橘佑元转过来,疑惑地看着我。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你为什么这个星期五不来呢?”我继续问着。
橘佑元停了停,转过脸寒心地看着我说:“本来我打算练习完魔术就去的。”我不说话了,这已经不用问了,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结果耽误了。不过……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比划着:“对了,你说你是个魔术师,难道你现在已经是学生魔术师了吗?”
橘佑元的脸色突然暗了一下,没有说话,将刚才拔起来的那根草叶放进了嘴里,没有理我,几步朝前走了。
一种非常细小的声音从他嘴中发了出来。
不仅有音调,而且有节奏,还有着一定的旋律。
很好听的声音,虽然只是单一的草叶声音,但是像是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唱着歌。
辽阔的草原、小小的村庄、林立的树木、连绵的山脉……这里美得就像是一幅油画一样。
我走在橘佑元旁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这个像漫画人物一样漂亮的男生。我和这样的男生走在油画般的美景中,伴着散发着青春气息的优美旋律。
我终于明白,的确,人生真的会经历太多我们完全不曾想到的事情呢!
Part 3
整整走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到了目的地。
站在橘佑元奶奶的屋子前,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这这……这个就是橘佑元说的“小平房”?
如果说我能形容这幢房子的话,只能找出一个词语——华美!原谅我的语文知识不好,唯一一个觉得贴近的词语就是这个了。
浅红色的尖尖屋顶,纯白色的墙壁,在丛丛绿树的掩映下,显得华丽而庄严。光我现在看到的部分,就有N个窗户N个门,挂着厚厚的碎花窗帘,古堡式的大门在我面前徐徐打开。
“喂,尹亚熙,你愣着做什么呢?进来啊!”橘佑元将外套搭在肩膀上,抹了抹头上的汗,冲我说。我觉得我的嘴巴今天是合不上了,我转过头,嘴巴依然张得巨大,冲旁边的橘佑元比划着:“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自己奶奶家我还能找错吗?哎呀,我的脚要断了!”橘佑元没有再理我,一拐一瘸地走了进去。
我脑子里一片茫然,跟在橘佑元身后走了进去,宽阔的石子路两旁,栽种着各种树木,修剪得特别漂亮,而且还居然有各种形状,如飞鸟,鱼儿,花朵,苹果……
天啊!难道橘佑元的奶奶家住着剪刀手爱德华吗?好美啊!简直都是艺术品嘛!
越往前走,我的心越来越紧缩,这个地方,简直能用“人间仙境”来形容,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了好几个花圃。
“橘佑元,你为什么要说谎啊?”我拉住前面的橘佑元,打着手势。
“啊?什么?我哪里说谎了啊,你在胡说什么啊?”橘佑元瞪着我,像是看着外星人。
“你说你奶奶住在乡下!”我打着手势。
“是啊,这当然是乡下了啊,离城市这么远的地方不叫乡下叫什么啊!”
“你说你奶奶自己种菜啊!”
“她的确有一块自己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一些香芋,哦,好像最近在试着自己培养番茄呢!”
我觉得我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了,“自己种菜”的意思就是这个吗?天啊!自己种竹笋?
“你还说你奶奶不要你爸爸的赡养费!”手势没比划完我就放了下去,是啊,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似乎也用不着什么赡养费吧。
“还有,你说你奶奶住在小平房中!”我终于抓住最后一句话。
“在我的词典里,除了公寓之外,我都叫平房。”橘佑元看了看我,目光中掠过不耐烦的神色。
“你说她一个人住……”
“是的,除了用人和管家。”橘佑元回答得更干脆。
我彻底裂开了,乡下……一个人住……自己种菜……小平房……
原来是这个意思!
嗡嗡嗡……
哪里来的一只蜜蜂,朝我的嘴巴飞了过来,我“吧嗒”一声闭上了嘴巴。
大厅中,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周的摆设,这里应该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四面挂着很多山水画,还有一些书法字,虽然我不太认识,但是却能感受到这整个屋子散发着书墨的香气。
这时,推拉门被推开了,一位穿着唐装的老奶奶出现在门口。她的头发都是银白色的,但是盘起来的样子却产生一种“好美的头发”的感觉。看得出来,老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超级美女,即使现在这种岁数,依然给人无比高贵有气质的感觉。
“奶奶!”橘佑元站起来,走过去搀扶住老奶奶。
“我的佑元,来看奶奶?”老奶奶疼爱地抚摸着橘佑元的头发,目光中都是宠爱。
“嗯,是的。”被奶奶亲密地搂着的橘佑元居然露出了一丝羞涩,“奶奶,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我被他一把从身后拉出来,丢脸地险些跌倒。
“这位……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佑元?”老奶奶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橘佑元。
“她啊,呃,说起来真是话长了,总之现在她必须得由我来照顾一段时间。以后慢慢跟奶奶讲好了。她叫尹亚熙——哦,对了,她现在嗓子出了些问题,不能说话。”
老奶奶看看我,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浓了,看着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但是在老奶奶那慈祥的笑容中,我却感受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就像是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将我丢在乡下外婆家,在外面玩累了,就听到外婆的喊声:“亚熙——吃饭啦——”
永远忘不了的时光,后来外婆去世了,那种安宁而美好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来,喝一杯奶奶泡的高山茶,这是庄园里上星期在后山上采的茶,全叔他们给我炒好了,你们尝尝。”
坐在夕阳余晖照射的大厅中,干净的木地板散发着自然的清香,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精致的茶壶,还有几碟子小西点。
“奶奶,对不起,我星期五有点事情没有来看您,今天又遇到一些事,所以来晚了。”橘佑元说着,转头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去喝茶,装作没看到。
奶奶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目光依然轻柔地落在我身上。
“尹亚熙?嗯,很美丽的名字,那我叫你亚熙可以吗?”旁边的老奶奶微笑着看着我问。
我猛然转过头,看着老奶奶,不知为什么眼眶猛然一热,赶紧点点头,低下头去喝茶。
“那么,既然今天这么晚了,就请亚熙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老奶奶微笑着望着我说。
呃?我惊愕地抬起头看了看橘佑元,赶紧比划着手势:“不用了,我今天得回去的,还有一堆功课没有做完的,后天就要上课了,不然来不及了!”
橘佑元冲奶奶微笑着,接着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我旁边,压低声音在我耳旁说着:“喂,尹亚熙。要不是今天你出状况,本来一切顺利的,现在你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接着他装着没事的样子,对奶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尹亚熙说,她很乐意住在这里。”
什么?我拼命地朝着橘佑元比划着手势,还冲他狂瞪眼睛,但是橘佑元完全无视我的愤怒,头转到了另一边,哼起了歌。
橘佑元!这个天字第一号的——混蛋!
“今天亚熙就睡在这里吧,虽然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不过每天有人打扫的。”吃过晚饭后,老奶奶打开二楼的一扇门,对我说。我赶紧鞠了一个躬,对老奶奶表示谢意。
老奶奶看着我,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说:“亚熙,你的眼睛这么清澈,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见了。”然后老奶奶推门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想着老奶奶对我说的话,一看就是善良的好孩子……这个是在夸我吗?嗯……能被这么有气质的老奶奶夸赞,心里好开心啊!嘻嘻。
等奶奶出去之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鹅黄色的床单,毛绒绒的白色地毯,浅色的书柜,小巧的玻璃茶几……好干净温馨的屋子啊!似乎好久没有在这么温馨的地方睡过觉了。
我慢慢坐在**,好柔软,空气中似乎都飘**着温馨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家”这个字。呃,尹亚熙,你在乱想什么啦!哈哈!今天一定是晕车晕糊涂了,怎么能在陌生人的家里想到这些呢?
赶快洗脸睡觉好了!嗯,我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在旁边的柜子上,接着听到“啪”的一声。
呃,什么声音?我不会是把什么东西打碎了吧?我慌忙从**坐了起来,奔过去查看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个相框。
哎呀,没有打碎吧?我慌忙将相框扶了起来。呃?这是……
相框中,是两个漂亮的小男孩,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脸上似乎还有着泥巴,像是刚玩耍之后被拍下来的照片。
两个男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啊,左边这个男孩不是橘佑元吗?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现在的他还真的如出一辙呢。右边的男孩子头发稍微泛栗色,同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镜头咧着嘴,笑得特别开心。
这个男孩是谁啊?似乎脸颊旁有一颗小小的红点,是朱砂痣吗?
呃,尹亚熙,你想这些做什么啦!赶紧洗脸啦!我将相框放好,转身进了卧室旁的洗手间。
Part 4
晚上,我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因为在别人家的缘故吧,嗯,尹亚熙,要睡着啊……来数羊吧!嗯……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一千六百五十六……一千六百五十七……
啊啊啊!还是睡不着!我从**坐起来,拧开旁边的台灯,呃,好像旁边的书架子上有好多小说,要不拿来一本看看好了。
我站起来,在书架子上翻着,哪本好呢?我的手滑过一排排书目,最后手指停在了其中一册书上。
《等待夏季的纯爱》,作者——安苔珠。
啊,这里有安苔珠的书?我的眼前不禁晃过了一张精致的脸。
安苔珠,对,之前在车站跟橘佑元说话、和橘佑元认识的女孩。
我将那本书拿了下来,翻了翻,那些小字在我眼前跳跃着。安苔珠和橘佑元认识,而且这屋子里有安苔珠的书,按照橘佑元和安苔珠的关系,那么,安苔珠也来过这里吧?
当时橘佑元看着安苔珠的那种热烈的眼神,还有脸上的笑容,突然像电影回放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哎呀!算了算了,不看了,怎么突然脑子像是进了一团浆糊一样,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我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要躺回**。突然,透过窗户的纱帘,我看到院子里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
那是什么东西啊?我撩开纱帘,将脸贴在玻璃上使劲朝外观看,啊,好像是橘佑元啊!他手中拿着的是冷火的烟花条吗?真是奇怪,这么晚了居然一个人玩烟花啊!不会吧?
我趴在窗户上看了好久,最终决定下楼去看看。反正也是睡不着的了。想到这,于是我重新穿好了衣服,拉开卧室门悄悄溜了出去。
推开大门,我不禁缩了缩脑袋,哎呀,想不到现在外面也挺冷的嘛!毕竟是深夜了啊!
虽然是深夜,院子里的灯光也好漂亮啊。虽然只有几根高高的灯柱,散发的灯光却很温和,在这夜色中,不明亮也不黯淡,平添了一份温馨。
我顺着刚才看到的火光一直往前走,好像是花圃的方向,嗯,就在不远处。我慢慢走了过去。
“咝咝!”
火花声在寂静的夜晚中特别清晰,晚间的空气,似乎比白天更加湿润,而且空气中**漾着白天所没有的香味,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
越过几棵高大的凤凰树,我看到了坐在花圃前台阶上的橘佑元。
这么过去不会吓到他吧?我还是先发出一些动静好了,我想了想,故意加重了脚步。果然,橘佑元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
“是谁啊?奶奶吗?”橘佑元问。
我赶紧走了过去,将自己尽量显露在灯光照过来的明亮中。
“啊,是尹亚熙啊。”橘佑元看清了是我,又坐了回去。我尽量加大手势的幅度,对他比划着:“我没有吓到你吧?”
“尹亚熙,你有没有带手机啊?”突然,橘佑元问我。我赶紧点点头,将手机拿了出来。
橘佑元一把将我的手机抓了过去,然后按了一串数字,接着按下了拨打键。
呃?这家伙要干什么啊?难道要用我的电话打长途电话吗?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时,一阵电话铃从旁边响了起来,是橘佑元的手机。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拒绝”,接着将我的手机递了过来:“已拨电话的第一个就是我的手机号,发短信。”
啊?我愣愣地捏着手机,瞪着他。
“现在天太黑了,我也看不见你的手势。发短信,懂吗?”橘佑元看我不动弹,朝我晃晃他的手机。
但我又抬起手比划着:“但是,既然在手机上打字,那我在手机上写好递给你就可以了啊。”
橘佑元却看着我说:“交流,就是要你的信息能够传达给我,但是我可以选择不接受和接受,这才叫做交流。所以才让你发到我手机上,懂吗?”
咳咳,这个橘佑元真是奇怪,好麻烦!我在橘佑元身旁坐了下去,在手机上按了几行字发了过去:
“我闻到这里有非常好闻的香味,是什么味道?”
“呃,是这个。”橘佑元看了看他的手机,然后俯身将手伸到了花圃中,接着手上出现了一挂小花,那些花就像是夜空的繁星一样,泛着白色的光泽,细碎,但是却布满了整枝枝干。
“这个叫做夜兰香,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夜来香。一般夜来香只有在黄昏的时候才开放。”说着,橘佑元将那束繁盛的小白花给我递了过来。
“虽然,这种花不会像其他白天盛开的花一样惹人注目,但是,在夜晚盛开的夜来香,却会因为它这淡雅的香气吸引人。夜晚才盛开的夜来香,其实比其他花更值得欣赏。”
我轻轻接了过来,果然,一股扑鼻的香气,好浓。我将夜来香放在旁边,又打了几行字:
“你刚才玩的那个烟火棒还有没有了啊?我也想玩,我睡不着。”
橘佑元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开口了:“什么呀,我那不是烟火棒好吧?”
呃?什么?不是烟火棒吗?我瞪着他,估计他也知道了我的疑惑,咳嗽了一声说:“这样,你稍微往后坐一坐。”
呃,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我依然往后挪了挪,然后看着他。
橘佑元将手机放在了衣兜中,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突然,四周柱子上的灯全部熄灭了。
瞬间,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好久我都没有适应过来。
“尹亚熙,看这里。”突然,橘佑元的声音在我左前方响了起来。
我赶紧将头转了过去,橘佑元应该站在那里吧!他站在那要做什么啊?没等我继续想下去,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火线。
是的,那是一道火线,笔直,细长,像一根会发光的铁丝,但是这根细丝周身却散发着“噗噗”的小火苗。在火苗微弱的火光下,我看到了橘佑元的脸。
天啊!橘佑元手里居然拿着一根火绳!他不烫手吗?
接着,他的手一挥,突然,另一只手上又重新出现了一根火线,“噗噗”冒着火苗的两根细绳在空中挥舞着,接着,它们被捏在同一只手中,橘佑元的手在空中一挥舞,出现了另一根,第四根,第五根……
一直到我数不清的火苗出现,但是这些火苗绳像是能够听懂橘佑元的话,在他手中灵活地转着圈,在黑暗中变换出各种形状。好漂亮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美丽景象,就像是进了童话世界中呢!接着,橘佑元手一抛,那无数根火苗统统被甩到了天上,然后统统朝橘佑元砸了下去,在刹那,我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张嘴惊叫出来了,但是——随即我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些被抛出去的纷乱火苗,在要砸到橘佑元的时候,只见他两只手朝上微微一扬,突然间,那些火苗减慢了下坠的速度,以非常缓和的速度慢慢地落了下来。
天啊,橘佑元是神仙吗?
突然之间,那些火苗在空中变化了形状,组成了一朵朵花的样子,像是在漆黑的夜空中,用火苗画出了一朵朵绚丽的花朵,接着,那些仿佛经上天之手画出的花朵缓缓下降、下降……在橘佑元的四周,仿佛下着一场花雨。
那些花儿坠落着,接着橘佑元的手轻轻一点,“噗!”其中一朵火焰之花燃烧了起来,放射出绚丽醉人的金色火花,像一朵怒放的花朵,然后,消失在黑暗中。橘佑元的手再轻轻一点,“噗!”另一朵花燃烧了起来,接着,第三朵,第四朵……
火焰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空气归于平静,天空归于黑暗,没有一丝火药的味道,更没有烟尘,仿佛刚才只是花的精灵跳的一场华丽的舞蹈而已……
“尹亚熙,我的魔术,好看吗?”黑暗中,响起橘佑元的声音。
我呆呆地坐在花圃前,许久后,才举起手,使劲地拍起手掌来。
好美啊!从小到大,这是我看过的最炫目的一场魔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令人沉醉,那么的……不真实。
橘佑元久久站在原地,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只是我觉得我的手掌都拍痛了。
当时的我和橘佑元都没有注意到,在别墅的三楼,一个散发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前,老奶奶看着院子中的我们俩,脸上浮起温暖的微笑。
Part 5
回到卧室之后,我在**依然睡不着,但已经不像是之前那种有些烦躁的难受,而是因为我的脑中,在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场绚丽的魔术。
要是我当时有个摄像机就好了啊,那么美的场景,要是能够拍下来,就能经常看呢!
橘佑元还真是厉害,没想到他的魔术还真的不是盖的,这种水平,都能上电视节目了,不,比电视上的更厉害,他这种水准,跟那些能够开专场表演的魔术师都是一个级别了!
对了,这束花要怎么办呢?我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束夜来香,虽然这些花每朵都非常小,而且也没有那种惊为天人的美丽,但是却那么质朴,透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和纯洁。
这样放着太可惜了,不如……我翻身坐了起来,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抽出一张白纸,将夜来香夹在白纸的中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书的夹层中。接着又在书上压了好几本厚厚的字典。
嗯,这样的话,明天走时候带走,也许就成了干花,这样就可以永久保存了。
闭上眼睛,我似乎又看到了橘佑元将花递过来的情景,他的话在夜色中轻轻**漾着:
——虽然,这种花不会像其他白天盛开的花一样惹人注目……
——在夜晚盛开的夜来香,却会因为它这份淡雅的香气吸引人……
——夜晚才盛开的夜来香,其实比其他花更值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