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混乱局面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发展的态势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本来就有不少人眼红“唯一”的实力和人气。白洛轩和颜唯昊更是千万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现在突然传出了绯闻，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在一边推波助澜。
我窝在家里看着今天的娱乐新闻，女主持人神情严肃地报道着“唯一”偷拍事件的最新进展，好像那是全亚洲歌迷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静璇走过来，拿起遥控器，“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机。
“看这些做什么，还不够心烦吗？”她皱着眉头坐到了我的身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全世界有那么多值得关心的事情，像地震、洪水、火灾、战争、饥荒……他们偏偏对人家的私事津津乐道，真是太讨厌了！”
我拿起遥控器，又把电视机打开了。
“根据最新消息，佳纳唱片公司已经安排‘唯一’的成员到地中海拍摄新专辑的音乐电视，这显然是为了躲避记者的采访。我台将一直关注事件的进展，为广大观众带来最新消息……”
这几天来，我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坐在电视机前，保持着“孵蛋”的姿势，不停地搜索着各个娱乐频道，好从里面看到一些颜唯昊和白洛轩的近况。
静璇担忧地看了看我，没有再阻止我的行为。
“蔓希，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姐姐吗？”她坐在我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凹陷下去的脸颊，“她当初也是因为一些娱乐记者的不实报道，一气之下离开了演艺圈。所以，我其实很讨厌这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圈子。”
我转过头看着静璇。
我当然知道，当我第一天站在聚光灯下时，我就知道，我选择的是一条在外人看来无比光鲜、实际上却困难重重的道路。
静璇的姐姐选择一走了之，我也可以选择放弃歌手的身份。
可是“唯一”呢？
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小得几乎微不足道，可是“唯一”是颜唯昊和白洛轩多年来的心血，如果让他们放弃自己最热爱的音乐，他们肯定会无比痛苦的。
我忽然后悔起来，我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呢？
为了追寻颜唯昊失去的爱？
我得到了，可是代价要由他来承担。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开心，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告诉所有人，颜唯昊和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样的。
“至少现在还没有人把你揭发出来。”静璇继续说，“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才是我最痛苦的。”我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如果我的退出可以让大家都遗忘这件事，那该多好？”
静璇显然明白了我的想法，她连忙阻止我：“蔓希，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梦想吗？如果不是为了成为最优秀的歌手，你怎么会忍受那么多辛苦，一直坚持到今天呢？”
我没有再解释什么。
傍晚，白洛轩站在了我的面前。
“静璇说你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很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他看着我，眼里都是心疼。
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在想，我有多久没跟他见面，有多久没有和他说心里话了？
那天晚上，醉酒的颜唯昊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不是不吃惊的，可是吃惊之后，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不是去了地中海吗？”我傻傻地问他。
白洛轩低下头，伸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静璇给我打电话，我们担心你，所以就赶回来了。”
静璇拿着外套，走过来对我们说：“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去超市一趟，你们好好聊。”
静璇离开之后，白洛轩给我热了一杯牛奶，然后看我坐在餐桌边，一口口地喝着。
“真像只小猫。”他宠溺地笑着，丝毫不提外面铺天盖地的报道。
我想告诉他，那晚我和颜唯昊之间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
我对白洛轩说过，我喜欢的人是颜唯昊。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是会改变的……
“对不起。”我犹豫了半天，只挤出来这三个字。
白洛轩的脸色微变，随即又缓和了下来，他笑着摇摇头：“我应该恭喜你的。Wes已经向你告白了，是不是？”
我咬着嘴唇不吭声。
“他现在不方便过来，所以叫我和你说，就算有人发现了，你也绝对不要承认自己就是那晚跟他接吻的女生。”白洛轩认真地告诉我。
我又惊讶又着急，我不明白颜唯昊为什么要承认没有发生的事情，难道那晚他醉得太厉害，误以为自己真的吻了我吗？
“你不要担心，Wes这回是对你动了真心了，我知道。”
说到我和颜唯昊的关系时，白洛轩关切的表情下有着藏不住的失落，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之前是我太傻了，以为白洛轩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
可是仔细想来，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他处处扶持着我，我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他也曾经问过我：“你的眼里只有Wes吗？”
那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
就算我现在向他解释，那晚我和颜唯昊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会相信我还是相信颜唯昊呢？
我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轻轻地问他：“Weslin……他还说了什么？”
白洛轩笑着说：“我们已经说好了，如果外界实在无法容忍‘唯一’的成员恋爱了，那么哪怕解散乐团，我们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一点委屈。公司明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Wes准备自己一人承担下来，我也打算支持他。”
说完，他默默地看着我。
“乐团真的会解散吗？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我无法承受这个结果，激动地说，“我拜托你，带我去跟Weslin谈一谈！”
白洛轩有些为难：“为了避开记者，我们住在郊区的一家度假酒店里，过去需要三个小时。”
我抓住了白洛轩的手：“那我们现在就走，我必须赶在新闻发布会之前跟Weslin见上一面。”
我冲进房间，随便穿了一件衣服。走出来时，白洛轩站在客厅的中央，没有一点要动身的意思。
“我会在路上给静璇打电话。”我以为他在等静璇回来。
白洛轩扭过头来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问道：“蔓希，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去见Wes吗？酒店周围随时可能出现记者，你现在过去太冒险了。”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比起他要为我做的，这点风险不算什么。”
如果我现在不坚持，白洛轩一定会阻止我去找颜唯昊的。
虽然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更在意白洛轩还是更在意颜唯昊，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乐团不能解散！
可是白洛轩的眼神更加悲伤了：“你果然是深爱着Wes的……好吧，我带你去。”
我一愣，原来，他以为我是因为太爱颜唯昊才不惜冒险的。
眼看着误会越来越深，我却没办法解释清楚。
时间不容许我再迟疑，如果能和颜唯昊见上一面，也许我可以改变他解散“唯一”的决定。
我们开车，一路向北。
白洛轩从走出我家的大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忽然觉得胸口很闷，于是抚摸着胸口慢慢地喘息着。
白洛轩立刻把车停在了安全区里，他打开一瓶纯净水，递到我的唇边，焦急地说道：“蔓希，你哪里不舒服？”
我用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知道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引发了胃炎。
“蔓希，我现在就带你回去！Wes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会怪我没有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白洛轩就打算掉转车头，送我去市区的医院。
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央求道：“我就是有点胃疼……没有时间了，你快点带我去Weslin那里吧。”
白洛轩脸色苍白，他从车子里找出胃药，一边盯着我吃完一边发动引擎。
“谢谢你，洛轩。”我吃完药，果然觉得好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带着讨好意味，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白洛轩的身体微微一颤，没好气地回答：“你要是肯听我的话，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祸是我闯的，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替我收拾残局。”我回答道。
白洛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忽然问我：“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保住你和Wes……而且公司也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我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洛轩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并不需要告诉你和Wes。可是你这么倔犟，我真怕一会儿你对Wes说出什么话来……你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不能再出事了。”
他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我。
“蔓希，其实我就是佳纳唱片公司的老板。”他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白洛轩见我没有反应，又叹了一口气，重复道：“你没有听错，现在的老板只是台面上的，我才是公司的真正老板。”
一瞬间，我仿佛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怪不得，公司提前让还是新人的我和叶凝出唱片。
怪不得，叶凝买不下佳纳唱片公司。
怪不得，他可以在颜唯昊执意反对的情况下，让公司签下我……
白洛轩总是莫名其妙地跑出去出差，经常神秘失踪，原来是因为他不仅是“唯一”的重要成员，还负责着整家公司的运营！
“老……老板？”我惊讶得说不清话。
白洛轩皱了皱眉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实在不行，叫老师也不错。”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我盯着他。
“除了公司里的几位董事，就只有你们部门的艾米丽知道了。”他转动了一下方向盘，“公司是我母亲的产业，我回国之后就接手了，母亲后来回洛杉矶去了。”
我眨了眨眼睛，艾米丽不就是助理姐姐吗？
难怪她一直都对我挺照顾的，现在看来，多半也是受了白洛轩的指示吧。
“你现在还坚持要见Wes吗？”白洛轩一边停车一边问我的意见。
“你刚才说可以保护我们，那么你要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呢？”我见他又停了车，这才回过神来。
“必要的时候，我会送你和Wes出国避避风头，就算损失了公司的利益，我也在所不惜。”白洛轩毫不犹豫地说，“对我来说，你们两个都是很重要的人。”
听他说完，我低下了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即便是公司的老板，也不可能压下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
如果白洛轩执意要帮助我和Wes，那么公司形象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可能是公司里所有的歌手。
代言、广告、演出……各种商业活动，也都会因此而停止。
“不。”我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见Weslin。”
我看到白洛轩眼里那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苗又熄灭了。
“你竟然连一个帮忙的机会都不给我。”他苦笑道，“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看到白洛轩这个样子，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我更在意的人，其实是你啊！
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是公司的老板呢？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告诉白洛轩，我喜欢他多一点，他会不会认为，我是因为知道了他是公司的老板才这么说的？
老天，我要向你忏悔！
我真的不该这么贪心，既然我希望挽回颜唯昊的爱，那么我就应该一心一意地对待颜唯昊；而当我发觉自己对白洛轩的感情时，我就该老老实实地向他坦白。
白洛轩重新发动了汽车：“好，我带你去见他。”
一路上，白洛轩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上楼之前，白洛轩说：“我在大堂等你，如果我发现有记者，就给你打电话，然后你立刻从安全通道离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见多日没有露面的颜唯昊。
客房的门一打开，我就看到他光着脚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慢慢地拨弄着吉他。
我的眼睛一热，这就是他在爱丽丝音乐学院为我解围时弹奏的那把吉他。
也许是太专注，也许是我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很轻，他并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终于，他从落地窗的玻璃里看到了我的影子。
“蔓希？”他猛地转过身来，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让洛轩去看你，是他带你来的，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可恶，如果早知道红茶里面掺了酒，我肯定不会喝的！”他懊恼地抱怨着，又立即伸手拥我入怀：“我真担心……这几天没有见到你，我一直都很担心。”
颜唯昊的怀抱温暖而宽阔。
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印象中他曾经抱过我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在想，如果能够一直让我待在这个怀抱里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
我伸出手慢慢地推开他，他却拉住我的手，让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刚刚又想出一段新曲子来，我弹给你听，你要是喜欢，我就写成新歌。”
他轻轻拨动着琴弦，美妙的音乐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蔓希，我准备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唯一’解散……以后我们一起去巴黎留学，去艺术之都流浪，你说好不好？”颜唯昊一边演奏一边兴致勃勃地问我。
我知道公司已经警告过颜唯昊，明天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照片上的人，可是他厌倦了，他想和我一起离开娱乐圈。
“你准备好迎接我们的新生活了吗？”颜唯昊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问他：“你解散‘唯一’后，你的音乐梦想怎么实现？还有白洛轩怎么办，你连好兄弟也不要了吗？”
颜唯昊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去了。
他停止演奏，把吉他放到了一旁，表情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厌倦了娱乐圈的一切。”
我说过，如果能够一直让我待在颜唯昊的怀抱里，我会无比幸福。
可是让颜唯昊为了我而牺牲“唯一”、牺牲他和白洛轩的一片心血，我做不到。
“你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一个英雄是吗？”我下定决心，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质问他，“你厌倦了娱乐圈，所以挥一挥手就打算转身离开。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放弃眼下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跟你离开？”
颜唯昊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弄糊涂了。
“Weslin，这次的事情应该由你负全部责任！”我指着愣住的颜唯昊，大声说道，“如果不是你在酒吧后巷里抱住我、向我告白，我们怎么会被人偷拍到呢？”
“你说你喜欢我，难道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就算我曾经和白洛轩说过我喜欢你，那又怎么样？你那样对待我，还指望我会像傻子一样痴痴地等待你回心转意吗？”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心里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不可能，蔓希，你不要说违心的话了！”颜唯昊终于回过神来，他走过来用力地抱住了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那天在酒吧，你看了我一整晚，还主动过来和我说话……我怎么可能会弄错？”
我的心中剧痛。
如果我这次不彻底地伤了颜唯昊的心，他一定不会死心的。
我暗暗地咬着牙，决定利用原本并没有打算用上的白洛轩。
我冷笑着推开颜唯昊：“就算你是‘唯一’的成员，就算你红遍华人圈又怎样，你能比得上佳纳唱片公司的老板吗？你还不知道吧，白洛轩就是佳纳真正的老板，只要成为他的女朋友，我还会在乎你这个小小的偶像明星吗？”
白洛轩说过，颜唯昊并不知道他是佳纳唱片公司的真正老板，他和颜唯昊是在一次表演时认识的，他很担心他的身份会增加两人之间的隔阂，于是隐瞒了颜唯昊。
“你知道吗，白洛轩也喜欢我。”我攥紧了拳头，“他对我很好，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
老天，请你原谅我！
“这件事过去之后，公司一定会全力捧我，我不但可以成为最出色的新人，也可以成为红遍亚洲的歌手。”我露出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脸色惨白的颜唯昊，“如果你是我，你会选谁？”
颜唯昊像是终于听明白了我的话，他退后两步，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原来我没有猜错，洛轩一直都喜欢你……”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些心软，真想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在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出我的名字，更不要在白洛轩的面前提起我和你的事，那样只会阻挠我攀上白洛轩这根高枝！”
说完这些话，我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那晚的事你还是早点忘记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颜唯昊猛地抬头，愤怒地盯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会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杀掉。
我努力挺直了腰，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是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颜唯昊笑了起来，那声音却比哭还难听，“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洛轩吗？”
我一愣，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不过也好，就算我没办法跟白洛轩在一起，起码我的牺牲保住了“唯一”，也保住了他们的梦想。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露出一个笑容，“我想，你不会对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生这么绝情吧？”
我和他对视着。
良久，颜唯昊忽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话，是他亲耳听到的呢？”他说完，向我的身后看去。
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猛地转过头，白洛轩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愣愣地看着我和颜唯昊，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楚是受伤还是难过。
“洛轩……”我的呼吸一窒，脱口喊了出来。
白洛轩见我发现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蔓希，你让我好失望。”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眼神，让我如同坠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