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蛾扑火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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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馆打开了，馆长亲自出来迎接我们，整个海洋馆在这个夜晚都为我们开放，我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莎莎和艾美对欧少曦崇拜得五体投地，那些常人无法办到的事情，欧少曦都能办到。
只有我知道，因为他是九尾狐，因为他的家族遍布全世界。
莎莎和艾美又玩疯了，到处乱窜，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我和欧少曦走在长长的玻璃甬道里，各种各样的鱼儿游来游去，还有鲨鱼穿梭其间。这些新奇的风景，我却没有心思欣赏。
“欧少曦，只有一个星期就是我的生日了。”我走在他前面，突然停下来，低下头看着地面轻声说道。
欧少曦答道：“我知道。”
我回过头看着他，问道：“那么，今天算是你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就像即将上屠宰场的猪，人们会在送它去屠宰场之前让它吃得饱饱的，开开心心地上路。欧少曦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我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吗？
他沉默地望着我，头顶是游来游去的小丑鱼。
他没回答我，我仿佛得到了答案，他果然是要吃掉我。
我很难过，可是难过中又有一些庆幸，庆幸他能够吃了我，他能够活下去，难过的是我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我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说道：“没关系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被吃掉吗？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
“你想死吗？”他打断我的话问道。
我想死吗？当然不想，有谁会想死？可是，如果我不死，你就会死掉，而且我的生死根本不由我做主，不是吗？
我答不出来，我希望他活着，可是我也希望自己不要死掉。我希望他能够真正变成我的男朋友，而不是因为我的心脏，不是因为即将要吃掉我。即使他不是人类，即使他是九尾狐，我也不在乎，我只要我们都活着。
可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从一开始就写好了我们的结局，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欧少曦，好好活着。”我难过地说道。
他固执地问道：“你想死吗？”
“当然不想，有谁会想死？我不想死，可是我的性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我想活着，我想好好地活着，可是有用吗？你们允许吗？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的人生刚刚开始，我还想去旅游，想去吃很多好吃的，可是不能够了，以后都不能了，我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我大声说道，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走过来，静静地看着我。
我缓缓地抬起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哭着说道：“欧少曦，你不要再吃别人了，不要再对别人好了，好不好？”
吃掉我，他就能够活下来，以后他还会吃别人吗？还会像这样和别人交往、对别人好吗？我希望吃掉我之后他就不要对别人好了，他的好只给我一个人，他的女朋友只有我一个，即使这个女朋友即将被吃掉。
是的，我小心眼，我胆小，我怕死，可是我希望他活着。我们两个只能选择一个，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他活着。我不知道如果我活下去了会怎么样，但是我想我一定不会开心，因为欧少曦不见了，因为欧少曦死掉了。
可是如果他活下来了，就算死掉，我想我也会开心。
他静静地望着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说：“弥乐，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我才不喜欢你，你是狐狸，我才不会喜欢一只狐狸。”我哭出声来，我绝对不承认我喜欢他，他是九尾狐，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九尾狐？
他抱着我，笑着说道：“你果然很喜欢我。”
“没有，我才不会喜欢你。”我挣扎着说道。
他紧紧地抱住我，我慢慢地停止挣扎，可是一想到我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我就难过。
“欧少曦，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找我？”
我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我们只有一个星期了，如果你早点儿来找我，那该多好，我可以在漫长的时间里和你慢慢聊。
“是啊，我们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所以，弥乐，好好和我谈恋爱吧。”他松开我，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我们只剩下一个星期了，用这一个星期好好谈恋爱吧。
我叫弥乐，我的初恋在我即将十七岁的时候展开，时间为一个星期。
欧少曦，我们好好谈恋爱吧。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成语——飞蛾扑火，我想我现在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欧少曦危险，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朝他飞去。
当意识到时间的短暂时，时间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流逝。
从海洋公园出来后，他先把莎莎和艾美送回家，最后送我回家。
我依依不舍地从车上走下来，他看着我，说道：“早点儿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
“嗯，晚安。”我说完，转身要走。
他突然说道：“弥乐，不要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我回过头看着他。
他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我的喉咙有些干涩，我冲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屋。
我知道他会保护我，可是即便如此，一个星期后他还是会吃了我。
2
进了家门，老妈立刻走过来，揪住我的耳朵，气呼呼地说道：“臭丫头，放学不回家，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老妈，很疼，耳朵，我的耳朵。”我痛得捂住耳朵嗷嗷直叫。
嫂子跑过来，把我从老妈的魔掌里救出来，对老妈说道：“妈，您干吗？弥乐长大了，她现在在谈恋爱，放学后大家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对啊？弥乐，来来，跟嫂子说说，你们去干吗了？”
嫂子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老妈气呼呼地说道：“看看，我就说不能谈恋爱，你看看，一谈恋爱连学业都不顾了。”
“老妈，我去上课了，而且我也做了功课，我又没有不学习。”我抗议道，实在搞不懂老妈为什么每次都拿谈恋爱的事情说事。
老妈指着我说道：“啊，你还敢顶嘴！臭丫头，要是让我知道你学习成绩下滑了，你就死定了。”
嫂子安慰我说道：“来来，告诉嫂子，你和欧少曦去哪里玩了？他有没有给你买礼物？”
“嫂子……”一大群乌鸦从我的头顶飞过，嫂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还有功课要做，先上楼了。”说完，我拎着书包就跑，留下喋喋不休的老妈和嫂子。
我跑上楼，楼下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呼呼，真麻烦。”我把书包放在书桌上，打开台灯准备做作业。
突然，房间的窗户被人打开了。我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跑到墙角拿起棒球棍。
光辰钻了进来，我的脸顿时黑下来。
这些家伙搞什么，欧少曦也好，光辰也好，他们到别人家来都不喜欢走正门吗？
“光辰，你干吗从窗户进来啊？”我放下棒球棍，没好气地说道。
光辰跳下来，说道：“方便嘛，从正门进来肯定要和你爸妈解释一番，好麻烦。”
这也是理由？
我无语了，问道：“你找我干吗？”
光辰说道：“我来问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决定了吗？是被欧少曦吃掉还是决定站到我这边？”
我看着他，问道：“要是我拒绝了你，你会吃掉我吗？”
光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真的打算把自己献给欧少曦啊？”
我沮丧地垂着头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光辰激动地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说道：“你当然有选择啊！你可以选择我啊，和我在一起，我就可以保护你，就算是欧少曦也不能抢走你。你是白痴啊，他们真的会吃掉你的。”
“可是，我不想欧少曦死掉。”我大声说道。
光辰神情古怪地打量着我，最后不可思议地问道：“弥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欧少曦了吧？”
我咬紧了下唇，望着他不说话。
光辰的脸色顿时变了，松开手说道：“果然是这样，你果然还是喜欢上他了！你是白痴啊，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他们会吃掉你的，你居然还喜欢他，你脑子有毛病啊？”
我沉默不语，光辰说得没错，我的脑子的确有毛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欧少曦会吃掉我，可我还是喜欢上他了。
光辰心情很不好，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最后停下来，问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说道：“当然怕。”
光辰睁大眼睛瞪着我，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那欧少曦呢？”我担忧地问道。
如果我活下来了，欧少曦怎么办？
光辰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真是搞不懂你们，爱情就那么重要吗，连性命都不要了？欧少曦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烦死人了。”他说着，不耐烦地爬上窗户，准备离开，想了想，他又不放心地说道，“在我找到办法之前，绝对不要被吃掉，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你，光辰。”我感激地说道。
光辰嘀咕一声：“真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欠你人情。”
说完，他翻身跳了下去。我跑过去探出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不愧是狐狸。
光辰说会帮我想办法，其实我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光辰最后的办法无非是和欧少曦的家族打起来以保全我，可是保全了我，欧少曦一样会死掉。
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每一天都是我赚来的。
第二天，欧少曦开着车在我家门口等我上学，莎莎和艾美坐在车上不停地拍照发微博炫耀。因为我，她们可以和欧少曦以及杜瑞莎这样的大明星走得很近。因为欧少曦的关系，我的微博一下子变得很热闹，关注我的人从几个变成了几千个，留言一下子从零变成了上万条，全是骂我的。
“弥乐，快点儿啦，要迟到了。”楼下，莎莎扯着嗓子大叫道。
“来啦。”我跑过去，跳上欧少曦的车，好奇地问道，“你最近不拍戏吗？”
欧少曦最近好像很闲啊，总是在我们身边，都没见他拍戏呢，以前要见到他，必须去拍摄现场呢。
欧少曦说道：“最近手头的工作全部暂停了。”
莎莎八卦地问道：“为什么啊？”
欧少曦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道：“专心谈恋爱。”
“哦——”莎莎和艾美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笑着冲我挤眉弄眼。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疯子，要知道这可是我在人间的最后几天啊。
3
欧少曦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我们三人背着书包下了车。
我们正要往教室走去，突然，欧少曦叫住我，说道：“弥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听见，我会来保护你。”
“啊？好。”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还有什么事情比几天后被他吃掉更危险、更令人害怕的呢？
欧少曦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莎莎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羡慕地说道：“他对你真好！弥乐，你真是赚到了。”
艾美羡慕地说道：“是啊，要是我能有一次这样的恋爱，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这两个家伙总是把“死也心甘情愿”挂在嘴边，假如真的要她们用生命去谈一场恋爱，她们还会这样说吗？
“走啦，快迟到了。”说完，我转身往教室走去。
今天光辰没有来上课，他的座位上空****的，连“金丝猴”也不见了。我好奇地环顾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家伙居然都没有来上课。
算了，我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是不管他们的事了！
现在，离我十七岁的生日越来越近了，多过一天，我的生命就少一天。可是，越接近我的死亡日期，我的生活就越甜蜜。
因为我和欧少曦开始了真正的恋爱。
和所有的情侣一样，放学后，他带我去街上拍大头贴，看电影，逛夜市。当然，莎莎和艾美没有再跟着我们了。
莎莎笑嘻嘻地说道：“好好珍惜啦，这是属于你和欧少曦两个人的约会呢。”
是啊，我和欧少曦的约会，我们两个人的约会。
一天……
两天……
三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要到那一天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我躺在被窝里睡懒觉，楼下传来莎莎和艾美的叫声。
“弥乐，快起床，今天要去博物馆。”
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对了，我怎么忘了，今天约了莎莎和艾美去博物馆的。
我揉了揉眼睛，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看向楼下，莎莎和艾美正骑在自行车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我扫了一眼，没有看见欧少曦的车。呃？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
我抓了抓头发，转身去洗漱，不一会儿就换好衣服下了楼。
楼下，老妈正在做早餐，我跑过去抓起一个包子说道：“老妈，我今天和莎莎她们去博物馆。”
老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早点儿回家。”
“哦。”我应了一声，准备出门。
客厅里，嫂子正在算账，突然抬起头说道：“哎呀，明天就是弥乐的生日了，哈哈，我们家弥乐的十七岁生日呢，差点儿忘记准备礼物了。”
“对啊，明天是弥乐的生日，我们家弥乐又长大一岁了。”大哥在一旁说道。
对啊，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我跑进厨房抱住老妈，难过地说道：“老妈，我爱你。”
老妈没好气地说道：“我也爱你，快点儿走吧，我还在熬粥呢。”
松开老妈，我走了出去，和莎莎她们前往博物馆。
我们三个骑着自行车往博物馆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莎莎和艾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讨论最近哪部电视剧最火，哪个明星最倒霉。
我望着蓝天，心情沉重，忍不住打断她们，问道：“如果你们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你们会做什么？”
艾美想了想，说道：“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就把我想吃的东西都吃一遍，这样才死而无憾。”
莎莎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肤浅，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要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我要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我皱了皱眉头，和家人在一起？要是和家人在一起，欧少曦他们突然出现抓走了我，老爸老妈一定会被吓得半死，他们可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九尾狐。而且，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抓走吃掉，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今天我不能在家。
莎莎转过头问道：“弥乐，你呢？要是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你会和谁在一起？”
我看向她，说道：“和你们在一起。”
艾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我莞尔一笑，说道：“因为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莎莎和艾美感动地看着我。
莎莎说道：“虽然这是个假设，但我还是很感动啦，弥乐。”
我们三个相视而笑，阳光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博物馆，博物馆很大，莎莎和艾美像两只老鼠一样到处钻来钻去。
我专注地欣赏着战国时期的古玉，谁知道一转身就和莎莎、艾美走散了。正一个人到处寻找她们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弥乐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礼貌地对我说道。
我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是……”
那人的眼睛突然变了，变成了野兽一样的瞳孔。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随即明白过来，他不是人类，应该是欧少曦的人。
时间已经到了吗？
我即将被吃掉了吗？
4
突然，我感到很害怕，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跟他走。
我央求道：“我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他毫不留情地拒绝道：“恐怕不行，时间紧迫，请您尽快跟我离开这里。”
我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身后，莎莎和艾美早就不见踪影了。还好她们不在，不用面对现在这个场景。
“走吧。”我说道。
他按住我的肩膀，一眨眼，我眼前的画面一闪，我们就离开了博物馆。他抓着我在高高的楼顶跳跃，飞快地穿过这个城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朝着郊外的山区飞去，最后在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前停下来。
这是哪里？欧少曦在这里吗？
找欧少曦的话，不是应该去别墅吗？黑衣人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我被他放下来后，疑惑地望着四周。这时，破庙内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光辰。
“光辰？”我惊愕地说道。
怎么不是欧少曦，而是光辰？
光辰走过来，说道：“对不起，弥乐，只能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怎么回事？欧少曦呢？你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我警惕地瞪着光辰。
光辰解释道：“弥乐，你不用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只要找不到你，他们就没有办法吃掉你。等到时间过去，你就安全了。”
“时间过去？你的意思是说等欧少曦死了，我也就安全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我的确活下来了，可是欧少曦呢？”我走上前，怒声说道，转身就要走，“我要去找欧少曦。”
光辰急忙上前拉住我，说道：“去找他，你就死定了，你是白痴吗？”
“可是我不去找他，他就死定了。”我难过地说道。
“你不怕死吗？”光辰生气地问道。
“怕，我怕死，可是我更怕他会死掉。”我哭着说道。
我是真的怕死，但我更怕欧少曦会死。
光辰拉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那些人像看热闹一样笑起来，说道：“真有趣啊，人类爱上九尾狐，这个世上还真有一心寻死的人呢。”
“哈哈哈，是啊，人类真有趣。”
光辰抓着我，皱着眉头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我抹着泪没有回答。
光辰沉声说道：“那你跟我去见族长大人，也许他会有办法。”
“族长大人？”
光辰点头说道：“他是整个狐族的长老，是最聪明的长辈，他活的时间最长。据说他是我们狐族世界里第一只修炼成人形的狐狸，可以说他是一个活化石，他是看着这个世界的历史演变的，他就像一本百科全书，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我想他一定会想到一个办法救你和欧少曦。”
“谢谢你，光辰。”我感激地说道。
光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带弥乐去找族长。如果欧少曦的人来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拖住他们。”
“是，少爷。”那群人齐声说道。
光辰说完，抓着我往天上飞去。“砰”的一声，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狐，火红的九条尾巴散开。
我趴在他的背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飞得很快，脚下的山川、城市慢慢地消失不见。我们飞进了云雾中，朝远方飞去。
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呼作响，不一会儿，海平面出现在我的眼前。光辰背着我陡然冲入海里，我吓得尖叫一声，我不会游泳，而且我最怕的就是水。
可是，随着我们冲入海里，一个巨大的泡泡裹住了我们，光辰带着我往深海里游去。
族长住在深海里吗？
真奇怪，你见过住在深海里的狐狸吗？
随着我们的深入，视线越来越暗。深海里实在是太黑了，一股巨大的水流卷来，我们随着水流漂去，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视线一下子亮起来。
一个巨大的泡泡裹着一座古老的宅子出现在眼前，宅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朱红的大门，门口还摆着一对石狮子。
我们在门口落地，光辰摇身变回人的模样，跪在地上恭敬地喊了一声：“族长，光辰有事求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朱红的大门打开了，两个小脑袋探出来，是两个小孩。他们穿着古代的衣裳，裤子有点儿像灯笼裤，腰上系着两个大铃铛，头顶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他们打量着我和光辰，最后蹦出来，笑嘻嘻地望着我们，身后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
好可爱，这两个小孩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真可爱。
他们笑嘻嘻地说道：“族长让弥乐进去。”
“我？”我指自己，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光辰。
光辰起身说道：“我陪你一起进去。”
小童立刻上前，齐声说道：“不行不行，族长大人说了，弥乐进去，光辰不能进去。”
族长也认识我吗？
这么说，族长是不是真的知道解救我和欧少曦的办法？
于是我走上前，转过头对光辰说道：“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进去好了。”
说完，我往屋里走去。
“这边请。”两个小童说完，领着我往前走。
我一进门，身后的朱红大门就关上了。
5
穿梭在这座古老的屋子里，我仿佛来到了古代。这里的一切都是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走廊，镂空的门窗，青砖白瓦，屋檐下是龙衔飞铃，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风铃清脆作响。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吧！
穿过长长的甬道，我被带到一扇门前。小童恭敬地打开门，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屋内精致的香炉里焚着香，青烟袅袅而起。
我忐忑地往前走去，梨木的书架上摆满了竹简书卷，再往后，一张古老的书桌出现在眼前。书桌后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那里，正轻轻地翻阅手里的竹简书卷。
“族长？”我轻轻地唤道，不敢确定，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儿都不像年纪很大的族长。
在我的认知里，族长应该是那种白发苍苍、威严的老人，可是他太年轻，而且长得清秀帅气，浑身透着儒雅的气质，像一个古代的书生。
他放下手里的竹简，抬起头看着我，微笑着说道：“请坐。”
我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看来他真的是族长，不过，他怎么这么年轻？他们狐狸都不会变老的吗？
他似乎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笑着说道：“我们狐族是天生的宠儿，我们漂亮、聪明，但是我们和万物一样，都是会衰老的。”
“可是你看起来好年轻。”我惊讶地说道。
他问道：“你在深海里看到这座房子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点了点头，说道：“但那是因为你们是狐狸，所以这种事情是可以办到的吧！”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这么年轻，也是因为你是成了精的狐狸？”
他摇头说道：“我们是狐狸没有错，但是这座宅子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我是狐族的人，而是因为它已经超越了时空。准确地说，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环顾四周，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就摆在我面前，他却说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微笑着说道：“你很勇敢，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为了爱情无所畏惧。狐族虽然不是人类，但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我的生命早已到了尽头，可是我不愿死去，所以我布下了这个结界，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在时间的长河里都是静止的，它们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陪伴着我等下去。”
“等下去？你在等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他说道：“等她，和你一样的人类，我一直在等她。”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把自己封印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一个人？他在这里等了多久？这座宅子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他在这深海里到底等了多长时间？
“我等到沧海变成了桑田，人类进入了现代，历史变迁，岁月成茧，没想到她没有来，却等来了你。”他微笑着说道。
那漫长的等待里沉淀的岂止是时间，还有漫无止境的寂寞啊！
我沉默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他在这深海里待这么长时间。
他继续说道：“我经历得太多，活得久了，对生命和时间都有了参悟。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一切皆有因才有果，你现在所承受的皆是因为你。”
“他们都说是我拿走了欧少曦的心脏，他才会在千鸟湖等一千年，所以他必须吃了我才能活下去。可是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见过他啊。”我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再次说了出来。
族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见的因未必就是原因，你得到的果未必就是结果，也许这两者本来就是本末倒置的。”
我一头雾水，不解地说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说道：“你们之间的问题关键在于心脏，如果你没有拿走他的心脏，那么他的心脏在一千年前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对啊，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个？
如果能够找到欧少曦的心脏，那么我和他都不用死了，可是，一千年前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的心脏？
他递给我一根香，说道：“这是梦回香，你拿着它，在对的时间点燃，就能回到一千年前，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接过那根香，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指，我的手指轻易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惊愕地瞪着他：“你的手……”
他的身体怎么是透明的？
他微笑着说道：“我说过，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存在了。”
在很久以前他就不存在了，所以我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幻影吗？
可这根香是怎么回事？这栋房子是怎么回事？这片土地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要觉得奇怪，我和你的世界其实相隔了一个时空，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一个超越了时空的多维空间。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纱，可是对你而言，我就像一个影子一样。”他微笑着说道。
我问道：“那你不会寂寞吗？”
一个人孤独地、永恒地在这里等下去，他不会寂寞吗？
他微笑着，可身影是那样寂寥。
他说道：“我在等她，所以不寂寞。”
我说不出话来，莫名地，我想起了欧少曦，他在千鸟湖等了一千年，寂寞吗？那一千年的岁月，孤寂地沉睡在冰冷的湖底，寂寞吗？
最后，我们告别了族长，离开了这座海底宅子。
可是我们一出来，就有一个身影闪过来，光辰被人一脚踢飞。我惊叫一声，从空中掉下来，看见站在海面上的杜瑞莎，她飞快地飞过来接住我。
光辰被打翻在海里，迅速跳起来，怒吼一声：“放开她。”
我抬头看去，半空中，欧少曦的爷爷冷冷地俯瞰着光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吧。”
光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怒吼一声：“放开她。”
说完，光辰朝他飞去。
“不自量力。”欧少曦的爷爷冷哼一声，一脚踹飞光辰。
“住手！”我吓得大叫一声，这样下去光辰会被打死的。
年轻的爷爷转过头看着我，说道：“你的抵抗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你，光辰的家族和我们家族准备开战了。不管结果怎样，因为你，狐族的宁静被打破，战争一触即发。你们人类真是自私，宁愿牺牲别人的性命也要保全自己。”
“什么战争？什么开战？你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为什么会因为我开战？我震惊地转过头看向光辰。
光辰说道：“不关她的事。”
年轻的爷爷看着光辰，对我说道：“因为你，光辰发动了内战。为了结束这场战役，你必须死。”
“谁也不许伤害他。”光辰怒吼一声冲过来。
可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被人团团围住，最后变身狐狸，和他们厮杀起来。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却顽固地不肯倒下。
“光辰！”我大叫一声扑过去，杜瑞莎拉住了我。
“弥乐，不要过去。”杜瑞莎说道。
光辰会被他们打死的，够了，不要再打了，你们要什么拿去吧，心脏也好，性命也好，不要打了。
“住手，不要打了，拜托你们不要打了！你要什么就拿去吧，我跟你们走。”我哭起来，哀求他们不要再打了。
光辰被打得奄奄一息，他会被打死的。
“弥乐……”他们终于散开了，光辰落入海里，往海底沉下去，他虚弱地朝我伸出手。
“光辰。”我挣扎着想要拉住他，可是杜瑞莎冷漠地拉着我，不许我上前。
他的身体往下沉去，越来越远，直到我看不见他。
“光辰……”
我望着水面哭出了声，突然，有东西从水里窜了出来，水柱之端是拎着光辰的欧少曦。他的脸色很难看，仿佛失去了血色一样，显得异常苍白。
他抛下光辰，光辰翻身落在半空中，咳嗽着吐出海水：“好险，差点儿就死掉了。”
“欧少曦。”我惊喜地叫了一声，目光投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欧少曦冷漠地看着杜瑞莎，说道：“放开她。”
杜瑞莎皱着眉头，用力抓紧我，说道：“少曦，够了，不要闹了。”
欧少曦再次说道：“我说，放开她。”
杜瑞莎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不要胡闹了，明天时间就到了，在钟声敲响时吃掉她。你以为你还能沉睡一千年吗？你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了。如果明天你不能吃掉她，你的身体就会一点一点地腐烂，你会连拿起一片叶子的力气都没有。接着，你会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听着自己身体腐烂的声音。慢慢地，你会油灯耗尽，直到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欧少曦说道：“放开她，杜瑞莎。”
杜瑞莎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死死地抓着我，冷声说道：“除非你吃了她。”
欧少曦不再说话了，冲过来推开杜瑞莎，抓住我扔向光辰：“接住。”
光辰急忙接住我，欧少曦警惕地盯着那些围拢过来的人，对光辰说道：“带她离开，在我死之前不要回来。”
“嗯。”光辰抱着我飞快地离开了。
我呆呆地望着欧少曦，脑子一片混乱，突然意识到欧少曦刚才说的话，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轰然倒下的心墙之后是寂寞地站在晨光中的欧少曦。
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吃掉我，一开始他就决定保护我。
那几天的约会和恋爱，不是给我最后的时光，而是给他的。
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决定要放弃，安静地陪我走过那些难忘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