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月光清明,高允航一直抬头出神地看着某处。良久,他情不自禁地抬头对月发出一声狼啸。我静静地望着他,他的啸声中似乎能听出几分思乡的味道。在遥远的修罗门彼端,有他的族人与亲人,孤身来到这个人类世界,那种背井离乡的悲戚,是我无法理解的。

我们相互依偎着,被睡意侵袭的我,在半睡半醒间游离着。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刻,有好几道黑色的光影闪现,最终围绕在我们四周。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目光聚焦在他们那奇怪的外形上,多少猜出了点什么。

“狼王,你也会有今天!我们哥几个今天除掉你,将来夺得‘梦都’圣石的几率就大了好几倍。”长着蟑螂触角的变异者说道,随即摆好要攻击的架势。

“嘻嘻,是的是的,说得对极了。”长着老鼠嘴巴的男子应声附和着,“今天就让我们送你这个嚣张的狼王去见阎王。”

“咦?居然还有个人类小姑娘相伴,狼王艳福不浅啊。”长着鸟嘴挥着两只硕大翅膀的大胖鸟激动地说道,目光贪婪地盯着我,“等杀了狼王,这小姑娘就给我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废话少说,上!”蟑螂妖一声令下,三人迅速展开行动。

高允航毛发直立,就像只发怒的雄狮,动作敏捷地躲过了三只妖的攻击。三妖见状,就将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高允航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此刻现了原形,除了闪躲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所以在妖怪向我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唯有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

看到他为了保护我而被鼠妖掀飞,狠狠地跌落在地上时,我的心被什么紧紧地揪住了。

“高允航,你怎么样?”我飞奔到他身旁,颤抖的手都不敢触摸他满是伤口的皮毛,这是我第一次怨恨自己无用,往常遇见危险,苏羽哲总会以高手姿态出现拯救我,即使全程抱着我战斗到最后都毫发无损,所以我从来都不担心害怕。可现在高允航是实实在在地为了救我而受了这么重的伤,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我竟然心痛得快要窒息,泪水也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小姑娘,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等我们杀了他,你再慢慢哭也不迟!”蟑螂妖带着鼠妖和鸟妖一起攻了上来。

躺在地上很虚弱的高允航猛然爬起身,眼神坚定地将我挡在了身后。我看着他连站起来都很吃力的样子,心里更是愧疚至极。

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绝不可以!

这样想着,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强大的意念,在三个妖怪的攻击将至的时候,毅然挺身挡到了他的身前,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了眼。

混乱中,我似乎看到了高允航忧伤的模样,他伸手抚摸我的脸:“何必这样?这本不关你的事……”

泪水再次涌出,我摇着头,捧住他抚摸我脸颊的双手:“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凄厉的喊声从我的口中发出,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热能从我体内散发出去,身体也一下子软了下去……

“色猪,色猪……”耳边是高允航飘忽的喊声。

我疲惫地动了动嘴唇,晕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医院。

病床边趴着高允航,姚佳和南景尧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睡着了。我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动作似乎惊动了高允航,他猛地颤了一下,睁开眼睛盯着我的脸。

“色猪,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神态看起来异常疲惫。

“我……怎么了?”我只觉得头好重,身上酸疼得厉害,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进医院,“为什么会在医院?”

姚佳似乎听到了响动,也睁开了双眼,看到我醒了,她惊喜地从沙发上奔起来冲到我身边:“珠珠,吓死我了,怎么会突然高烧不退呢?你知道吗?你整整昏迷了三天!”

三天?我一脸震惊地看向高允航,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运动会……”我记得周四举行运动会,可我居然昏睡了三天!

南景尧向白麟烈使了个眼色,他急忙上前:“姚佳,我先送你回学校,你可不能为了照顾班长大人而缺课。这里交给他们就好了。”

“可她刚醒!”姚佳显然还想多留一会儿,可白麟烈没允许,硬是把她带走了。

看着姚佳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病房,我心里暖暖的。

“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我们班综合成绩第一名。”南景尧起身走到我床前,安慰道,“笨狗为了你,真是不要命了,带伤上场跑。最后的成绩你还满意吧?”

我诧异地盯着他们,听南景尧的语气,他们似乎和好了,平时不挖苦对方就浑身不舒服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和谐起来了?

“那两人三足……”

“找了其他同学代替,我高允航是谁,和谁搭档我都能健步如飞!”高允航高昂下巴,神采飞扬地炫耀道。

见他来了精神,我也稍稍欣慰一些。

确定姚佳已经走远,我才敢出声询问当日的事情。

高允航犹豫着是否要将真相告诉我。

看到他扭捏的表情,我索性将问题抛给南景尧:“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高允航说的,他说他现原形的时候,记忆也不真切,只记得你挡在他面前,他责备你为何这么傻为他挡这一劫,之后你身上散发出强大的绯光。他的耳边充斥着陌生的咒语,他听到是你在念咒,只是他没有力气睁开双眼看现场的情况,任由你念着咒语,最后等他睁开眼时,三个妖怪已经变成原形死在小溪边,而你也晕厥在地上,所以他扛上你飞奔回家,和我一起送你到了医院……”南景尧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念咒?我又没学过。”我对自己念咒这段感到万分疑惑,因为脑海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我只记得我内心强烈不希望高允航就这样死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而根据南景尧所说,我应该是失去意识后念起了奇怪的咒语。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色猪,你确定你没学过?我可是感受到那咒语的力量很强大。”高允航担忧地将手放在我额头,“烧退了,不知道你的高烧不退是不是使用咒语的副作用?”

什么咒语这么奇怪,副作用会是高烧?我翻了翻白眼,对他的话表示不认同。

“难道是苏羽哲给我的符?”我说着,将挂在脖子上的半心挂件打开,那张黄符还是原来的样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高允航看见半心盒子里那张黄符,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符是谁给你的?为什么会放在挂件里?”

“苏羽哲啊。”

“你把他给你的符,放在我们的心形挂件里?”高允航大发雷霆。

我不明就里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苏羽哲的符就不能放在这个盒子里。

“色猪,你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不是形容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吗?他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啊?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哼!枉我这几天那么担心你,担心你会死掉,你却一直想着别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

我也正在气头上,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

“唉,你们真是……”南景尧一脸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我做错了什么吗?

“珠珠,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笨狗,医生说你只要醒了,第二天就可以出院,明天我和姚佳接你出院。”说完,他也走出了病房。

我独自坐在病**,还是满脑子问号。但想到高允航生龙活虎的模样,就不禁松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深夜时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前几天昏迷的时候睡太多了,我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天边的月亮已经不再圆如玉盘,椭圆的月亮依旧那么清澈亮堂。我伸手想要打开窗户,却在玻璃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苏羽哲?”我怀疑自己眼花,急忙回头看了一眼,没错,他正迎着我缓缓走来。

“珠儿,你还好吧?”

“啊?”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节奏。

“你还好吧?”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嗯,还好。”我缓了缓神,点点头。

我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太热情了怕他回应冷淡,冷淡了怕就此疏离。可让我奇怪的是,他对我的称呼从“班长”变成了“珠儿”,这让我很受用,感觉两个人一下子亲密了很多。

他走近,眼神中流淌的满是柔情,伸出纤细的手指撩开我额前的碎发,轻轻一吻印在我的额上,低吟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多怕就此失去你。”

我心中一怔,他的态度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我柔软的内心很快被这一片柔情打动,不自觉地倚靠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好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止,我想永远拥有这一刻的幸福。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你是人类,根本不该与那些妖怪硬碰硬!”他心疼地摩挲着我的脸,“这个给你,如果以后有危险,可以随时召唤我。”说着,他为我套上一枚戒指。

我受宠若惊地望着苏羽哲,他为我戴上戒指……

我颤抖着声音询问:“你知道在人类世界,戒指代表什么吗?”

他望着我,轻轻摇着头:“它在人间代表什么我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它代表着一个承诺,一份牵系,一种守护。”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可以改变女人内心的想法,但此刻我彻底被苏羽哲折服。他的一言一行,总是会牵动我的心弦,现在他为我戴上戒指,向我许下承诺,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欢我?

我不敢问答案,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怯懦。

我静静地枕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

许久许久,我才想起奇怪咒语的事情,于是出声询问:“这一次,也是你救了我吗?那些奇怪的咒语,是你给我的黄符起的作用?”

他的身体一僵,有些疑惑地扶住我的双肩:“奇怪的咒语?”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并不知道奇怪的咒语是什么。

“不是你的黄符引导我念出那些咒语,救了我自己和高允航的吗?”

“黄符已经失效,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连原本传达感应的能力也消失了,平常我的符咒就算失去治愈效果,也可以在你遇到危险时传达信息给我。”他说着愧疚地低下头,“如果不是它完全失效,你也不会昏迷这么久。”

“这些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自责。”我伸出手指,轻轻揉散他眉宇之间的皱褶,他默默地看着我,任由我的手指从眉心移到眉毛,再滑到鼻尖,“你的鼻子好高。”

他轻笑,俯身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你也要高鼻子?蹭一蹭,将我的高鼻梁传染给你。”

天啊,眼前这个举止幼稚的男生居然是苏羽哲,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我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话一出口,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刹那间一僵,原本与我贴近的脸迅速别开,连环抱住我腰部的双手也一下子松开了。

见他转身不再看我,我瞬间鼻尖发酸,绕到他面前,望着他冷漠的容颜,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你看你,又变得那么冷漠了。”

他斜下目光,柔情一闪即逝,然后留下的是无尽的空洞与冰冷。

“苏羽哲……”我低声呼唤着。

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朝病房外走去:“珠儿,不早了,好好休息。”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立在病房里,努力说服自己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苏羽哲……难道你不能喜欢我吗?”我无比失落地自言自语,不想哭,泪水却止不住。

他实在太过分了,没事干吗老招惹我,说什么承诺、什么牵系、什么守护,还那么亲密地抱着我,让我产生错觉后又变回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他到底要怎么样?他三番五次救我,又接二连三做出让我误解的事,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那奇怪的咒语,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高允航似乎隐瞒了什么,南景尧也一定有重要细节没透露……消忆沙!难道他们对我用了消忆沙,使我忘记了某些事情吗?

明天一定要问清楚,现在我好累,仿佛全部力气都被苏羽哲那冰冷的态度耗尽了。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

回到学校时,班上的同学对我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变好了。善意的问候,深切的关怀,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见我百般疑惑,高允航告诉我,运动会快结束的时候有妖怪出来砸场,伤了我们班的几名同学,后来他们几个出手摆平了妖怪之后用了消忆沙,同学们修复后的记忆是,接力赛的某个同学身体不适,而我顶着高烧帮同学上场,跑完接力后体力不支晕倒在赛场,被人送离时还不忘关心那个身体不适的同学。这一情节被同学们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所以,对我的态度有了180度的改变……

“可我当时人在医院,就算自动修复也不会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吧?”我对高允航的话持怀疑态度。

他见我不信,神情有些怪异,眼神闪躲着似乎在考虑如何回应我的问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质问道,他目光一怔,随即转过身想要离开,却被我一把抓住,“想走?没那么容易,说,我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高允航看着我,没有出声,倒是一旁的南景尧开口了:“你没忘记什么,珠珠,你别那么激动,先冷静下来听我们说。”南景尧努力安抚着我。

我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娃娃脸,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你们真没什么瞒着我?”我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企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抓住一点可疑的迹象,可这次,他们好像钩过手指似的,一脸无懈可击的样子。

就在我还想着追问些什么的时候,白麟烈忽然插了进来:“班长大人,你觉得我的新造型如何?”说着,他下意识地撩了一下他烫成泡面卷的鬓发。

我看得一阵毛骨悚然,染了金发的他配上那奇怪的泡面卷,顿时让我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是不是很帅?”他耸了耸眉,大概是想要表现传说中的电眼,可我没感受到他眼中的电流,却有种天雷阵阵的错觉,“周末我会办一个生日派对,到时候大家记得出场哦!”说着,他转着芭蕾圈慢慢远去。

南景尧说要去厕所,也出去了。

正当我打算继续追问刚刚的问题时,姚佳突然从外面飞奔过来询问我白麟烈的新造型是不是很赞,她还特地说明这是她精心为他设计的造型,搭配周末的西式酒会。我不禁黯然,替白麟烈原本那一头柔顺的黑发感到可怜,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女朋友,就该被折腾。

“色猪,你说我改什么样的造型好看?”高允航见姚佳为白麟烈改造型,不由自主地跑来问我希望他改成什么造型。

对于他的问题,我表示不解,因为,首先我对造型这种事情没太大的概念,其次我又不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费心去帮他想那么多不关己的麻烦事。

见我不理会他,他显得有些着急,一把拦住欲离开的我,情绪激动地说:“你现在对我已经没心动的感觉了?”

这话问得新鲜,现在对他没心动的感觉,难道我以前有过吗?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不要再一惊一乍地妄自给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下定论。

虽然曾被他吻过,但那只是意外,是被他偷袭,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接吻,所以我和他没有订下所谓的婚约。而后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更是莫名其妙。

正在我准备纠正他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他眼中闪现的水光,那淡淡的水光竟然触动了我内心深处隐藏的某种奇怪情愫,心疼……我居然会感到心疼!我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收缩得厉害,渐渐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竟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不正常!

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高允航慌忙扶住我,担忧地询问:“色猪,你怎么了?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你不要这样。算了,不过是个造型,改不改都一样的。你在这里好好坐着,我去医务室给你拿药。”说完,他将我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飞一般奔了出去。

我愕然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口那种酸楚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浓,我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怎么会让我这么难受?

这时苏羽哲正好迈进教室,看到了坐在后门附近的我,神色不自然地绕开了我,径直走到了他的座位上。

对于他躲避的态度,我感到有些难过,那日在医院里所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可奇怪的是,苏羽哲让我产生的难过情绪,却比不上看见高允航满眼泪光时那么强烈。

到底我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从南景尧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在刻意隐瞒一些事实,看来要知道真相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也许……白家的派对会是一个契机。

自从姚佳和白麟烈开始交往,她几乎全副心思都投入到这段感情上去了,看着她时时刻刻心里口里念着的都是白麟烈,我竟有些嫉妒。

不过我还是陪她去大百货商场挑选送给白麟烈的礼物——领结、项链、手表、戒指……最后都没碰上满意的,她记下他所喜欢的颜色,还根据他平时的衣着推算着他喜欢的风格,看着她一路上如此“敬业”地挑选礼物,我开始羡慕白麟烈,要是有个人这么对我,我一定感动死了。

“珠珠,你和高允航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在商场的柜台边,她一边对比着两只手表的细节,一边询问我。

“我和高允航之间……能发生什么?”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在你发烧昏迷的两天里,他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在照顾你。哎,你是没看到,他那时候憔悴的样子,简直让我都心疼。”姚佳说着说着,又让柜台人员取了另一只表给她看。

“两天?那天你不是说我昏迷了三天吗?”

“有吗?我不记得了,最近我觉得我的记忆变得好奇怪,总觉得有些事情记得不真切了,好像是强塞进脑子里似的。”说着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

我附和地点了点头,明白她说的这种感觉,只要发生了不合理的事件,事情结束后众人被消忆沙消除不合理的记忆,然后就会顺着人类世界的自动修复功能形成另一套合理记忆。

“你说我发烧的时候高允航一直在照顾我?可他不是应该去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吗,又怎么会在医院照顾我?”我觉得姚佳说的话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的话似乎让姚佳感到很惊讶,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纳闷地说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她顿了顿,迎上我焦急而认真的眼神,“你是因为高烧还逞强去跑接力赛才住院的,你自己忘记了?”

“哦……好像是哦。”我怎么忘记了大家的记忆都是被修复过的,班上除了高允航他们四个插班生,其他人的记忆都是一致的,我怎么就这么蠢,这样问姚佳呢!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放下手上的东西,态度认真地盯住我,“那两天他执着地守护在床前的态度,不可能是自作多情。你确定你没给过他什么错误的暗示?”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想起在教室时看到他露出心痛神情的事情。

难道我真的给了他什么错误的讯息?我的视线缓缓下移,看见了颈上挂着的半心吊坠。难道让他误会的就是它?还记得在医院时高允航大声斥责我用半心吊坠装苏羽哲给我的黄符,现在想起来,他的模样摆明是在吃醋。

“我……我不记得了。”

“看来健忘的不止是我。”她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奈,接着又很认真地拍了拍我的肩头,“不过感情的事情最好还是搞清楚,不然对大家都是伤害。”

对大家都是伤害……我想起苏羽哲送我的戒指,想到高允航见到这戒指时可能会发狂的模样,于是赶紧摘下戒指,塞进了半心吊坠里。

等一下,我在心虚什么啊?等盖上盒子,我才发现自己的举动莫名其妙。为什么怕被他发现我戴着苏羽哲送的戒指,我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决定了,就这个!”姚佳满意地对着天空比了比自己看中的胸针,“麟烈的气质,戴这个最好了。”

买好礼物后我们在街上游**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由姚佳的司机送我们去了白家。

虽然从白麟烈和姚佳交往的时候我就知道白家很有钱,只是没真正见到,还是有些想象不出。

位于半山的别墅,此刻已经装饰一新,灯火通明。后院50米长的泳池横挂着一串彩灯,有规则地拼成英文字母“happy birthday”,不用想,这一定是姚佳的想法。外墙被漆成白色的欧式别墅此刻看起来像童话王国里的糖果屋,挂满了彩色的灯饰,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蓝。

刚进后院,姚佳就跑去帮白麟烈招呼客人。

我端着一杯鸡尾酒,提着裙摆漫步在泳池边。礼服裙是下午姚佳硬逼我去买的,说是为了迎合白麟烈西式舞会的风格,单肩吊带的设计完美地展现出我的肩线,胸前泡泡纱的设计,掩盖了我不算丰满的缺点,腰间的褶皱设计将我的腰线衬得纤细,除了长度拖地让我觉得有些麻烦外,这件礼服可以说掩盖了我所有的缺点,又突显了我身上的优点。

被裙摆绊了几下后,我不小心将鸡尾酒洒到了裙摆上,淡蓝色的鸡尾酒融合了礼服的粉色,使得大腿处浮现出一块紫色的印记。我焦急地放下手中的鸡尾酒到处寻找洗手间。几个穿着低V的妩媚女子谈笑间与我擦肩而过,有些鄙夷地瞥了我一眼。

“哪来的冒失鬼?走路不长眼吗?”其中一个黑裙女生皱着眉头望着我,刚刚擦肩而过时我不小心碰了下她的手腕,这让她有些气急败坏。

“对不起,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急忙道歉。

她们几个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一瞬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于是绿裙女生指着别墅的西北角说:“厕所在那边,快去吧。”

我道了声谢就提着裙子飞奔而去。

可是到了别墅的西北角,我才发现那里有间厕所,但看起来有点黑,而且是男厕。就在我怀疑那些人故意捉弄我的时候,感觉有人从背后猛地将我一推,我整个人就被推进了光线昏暗的厕所里。

那三个女生用手机屏幕的光照明,步步逼近。

“你们想干什么?”我缓缓后挪,神情戒备。

“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姚佳的朋友就了不起,告诉你,我最讨厌她了。既然你是她的好朋友,那就算你倒霉!”看来对方是平日里和姚佳不合拍的富家千金。姚佳性子急做事很多时候没分寸,得罪人也不奇怪,只是没料到这几个女生如此卑鄙,居然想拿我开刀。

“不敢得罪姚佳就来找我麻烦,你们可真有出息!”我冷嘲道。

黑V女生气得脸色发绿:“叫你嘴硬,看谁来救你!”说着,就猛然扑上来。

我抵抗不了,被几个女生将双手绑在了身后,嘴巴里也被塞了满是香水味的手帕,浓郁艳俗的气味熏得我一阵头晕目眩。等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离开。

我瞪大眼睛环顾四周,门外微弱的光可以让我勉强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我无法想象,白家居然会有那么一大间厕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厕所大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努力想要出声,可嘴巴里塞着手帕,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于是我索性身体力行地蠕动着前进。由于厕所太大,我累得气喘吁吁,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的脑袋忽然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什么东西?”

被我的脑袋碰触的东西迅速跳到了一边,我闻声一喜,是高允航!

“呜呜呜……”我努力想要表明身份,可嘴巴只能发出这么含糊的声响,他急忙掏出手机照明,看清是我后,不由得一愣。

“色猪?你又偷窥我上厕所?”他的眉头蹙到了一起,显然对我的举动感到很不满。

我翻了个白眼,随即扭动身子,表示自己是被人陷害。

他看清后赶紧为我松绑:“色猪,你怎么被人绑起来了?”

我迅速拿掉嘴里的手帕,恶心地干呕了几下后回答他:“有几个女生看我不爽,就把我绑了丢在这里了,幸好你来了,上天真是对我太好了。”

“你真是笨得可以,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真是什么人都可以伤害你。”他忽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这样叫我怎么安心呢?”

我被他闷得差点窒息,急忙挣扎出他的怀抱:“你想闷死我啊!”

等下,他刚刚说什么?这样叫他怎么安心?

安心什么?

头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多问题都一股脑地挤在一起。

“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猜到这事的症结应该在高允航身上,如姚佳所说,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错误讯息,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得如此执着?还有他在教室时的表现,似乎原先得到过我的某些承诺,可后来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变得不一样了。

高允航不顾我的挣扎,重新将我搂进怀中,而且力道大得似乎要把我捏碎。

“色猪,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说,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也已经想不起来了,既然忘记了,那就让一切重来吧,我们……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像很难过,可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谁和你在一起啊?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推开他,恶狠狠地纠正他的错误,可在看见他悲伤的容颜时,心底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波动。

“你是说,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苏羽哲?”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更加凄迷。

我感觉自己心都快要碎了,那种强烈的收缩感再次让我无法呼吸。但我无法理解高允航的话,为什么他会猜到我喜欢苏羽哲?难道是我做得太过明显,看来我以后要稍稍收敛一点。

“呵……原来真是这样,虽然很不甘心,但只要你幸福,要我怎样都无所谓……”他的话里有浓浓的苦涩,却又仿佛掺杂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像真心祝福,又仿佛有些不心甘的意味。在我还没明白他言语中真实的意味时,他忽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的脑袋因为惯性枕在了他的胸口,他胸腔内急速而又紊乱的心跳似乎传进了我的心里,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安慰我,温和的语调中掺杂着一丝嘶哑:“不用顾忌别的,顺从心的想法,去喜欢那个人吧……但我喜欢你,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喜欢我?

我一愣,虽然他曾多次以恶作剧的方式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可这是第一次正式地说出喜欢我。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好几倍,高允航居然向我表白,这可比天上掉馅饼还新鲜。

但我又不由得有些郁闷。高允航都可以如此坦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一直中意的苏羽哲却总是逃避……这是多么明显的对比啊。

等我们两人走出厕所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高允航瞳孔一缩,随即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