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泽亚的秘密
1
叶紫在我家吃完饭已经是八点钟了，虽然她早就打电话和她老妈请假，可是她还是担心她老妈会发飙，一吃完饭就回家了。
碗洗完以后，我忍不住走到窗边朝泽亚住的屋子看过去，屋子里面开了灯，可是我仔细一看，发现客厅好像没有人。
奇怪，泽亚不是说要跟莫拉谈事情吗？为什么没有人在客厅呢？
忽然，我想起了泽亚之前晕倒的事情，不禁紧张起来。会不会是泽亚又晕倒了？如果泽亚没有告诉莫拉他的真实身份，然后在晕倒的情况下露出什么马脚怎么办？
越想我就越是担心，再加上想起泽亚也不会做饭，莫拉应该也没吃饭，我连忙炒了两份炒饭，用小篮子拎着走到了泽亚家。
站在泽亚的家门口，我刚打算敲门，却听见屋内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放开我，莫拉，你放开我！”
泽亚的声音从屋内的卧室里传了出来，泽亚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似乎很痛苦。
随即，莫拉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他用轻快的声音说：“泽亚，你就不要挣扎了，乖一点不是会轻松很多吗？”
他们在做什么？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泽亚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啊……”
我也顾不上敲门，把装着炒饭的小篮子放到地上，跑到窗户边，从窗户翻了进去。
“泽亚，你没事吧！”
我一边大喊，一边冲进了卧室，就在我冲进去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闪过，但瞬间，我的注意力便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你，你们在做什么？”
看着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我整个人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莫拉竟然骑在泽亚的身上，而泽亚则一副十分生气的表情。他应该挣扎了好一会儿了，不但衣服凌乱不堪，而且头发也因为汗水黏在了额头上。
看到我突然闯入，莫拉不但没有回应我的话，反而扬起嘴角，对我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嗨，小米。”
莫拉把他按在泽亚胸口上的手举了起来，对我扬了扬，打了一个招呼。我没理他，上前一步把他从泽亚的身上推了下来！
“离泽亚远一点！”
我张开双臂拦在泽亚身前，生气地冲他大声喊：“我不准你欺负泽亚，如果你欺负泽亚，我会跟你拼命的！”
我不知道莫拉为什么要骑在泽亚的身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泽亚的胸口，我只是知道，如果他要欺负泽亚，我一定会跟他拼命，不管他是谁！
“小米……”泽亚翻身起来，一把拉住我，然后把我拖到了他的面前。
泽亚苦笑着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的双眼，对我说：“小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闹着玩而已。”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惊讶地问：“是么？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吗？可是我分明就看到他骑在你的身上啊，还用手压着你！”
“我没事啦，我们只是在玩摔跤而已！”泽亚解释着。
玩摔跤？我眯起眼睛，企图从泽亚的脸上找到破绽，可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好像没有说谎。
咦？他不是身体很虚弱吗？又怎么能跟莫拉一起玩摔跤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泽亚曾用力地拉住了我。
手腕上依稀还残留着泽亚身上的温度，这也证明了泽亚他刚才很有力气。天啊，泽亚看来恢复了不少嘛！我想起了之前他只能靠在我身上走路的情形，心里放心了许多。
顾不上再追究其他，我一把拉起泽亚的手，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泽亚，你身体好像恢复了很多呢！”
这时，一直被我们晾在一旁的莫拉突然插嘴说：“喂，小米，你可不要忘记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我转过头看向莫拉，他甩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哼，我才不信呢！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我，小米，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不会被莫拉这个家伙蒙骗呢。
但不管我有多么不喜欢莫拉，他还是在泽亚的家里住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很想了解莫拉，可是叶紫因为太花痴的原因，经常拉着我跟他一起聊天。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看莫拉跟我们的年纪也差不多大，可是为什么他不用去上学呢？每天都待在泽亚的小屋里面，也不回自己的家。
对此，莫拉当然给出了解释，他说他有很严重的病，被医生劝留在家里静养身体。
尽管我很怀疑，可是泽亚作为他的朋友也支持了这个说法，我自然不会再想去追究原因了。
但是谁又知道，叶紫竟然在听了莫拉的故事以后痛哭流泪，并且拍胸脯表示，就算莫拉没有读书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放学的时候来学校看我们在音乐教室的排练。
莫拉面对叶紫的邀约也不客气，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莫拉出现在音乐教室的时候，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而银发美少年在放学后会光顾我们第一班排演现场的传闻，也让我们班出尽了风头。
哼，大家都被莫拉的美色所迷惑也就算了，最不能让我接受的是，竟然还有人特意留下来到音乐教室偷拍莫拉的照片，然后洗印成海报公开售卖。
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个人还是有一点私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这些人多去关注莫拉一点，少一点人来烦泽亚，免得泽亚的身份暴露。
就这样，我们的时间在彩排中度过了，也迎来了校庆。
2
明天就是校庆了，按照常例，今天晚上将会进行一次集体彩排，让大家确定一下走位之类的程序。
我们所有人在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我看着他们画了舞台妆，又跟大家一起去换服装，等着彩排。
很快，前面的节目都准备好了。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具美也她们班的女生竟然没有出现在现场。
后来听到叶紫跟我八卦，说具美也她们准备在校庆上让大家大吃一惊，所以根本就不愿意来彩排，只是询问了自己的节目排序和提**乐录音以后就走了。
抛下具美也的事情不谈，我其实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首先这个舞台剧是我们班第一次动员这么多人参加的节目，而且因为是第一次表演舞台剧，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有不少人都多少有点怯场。
其他班的节目一个接一个表演完了，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
“在亘古的时空中，曾经有这样一个关于爱情的传说，有一名少年爱上了一名少女，并且为她堕落成了恶魔。不管时光怎么变幻，不管岁月如何流逝，唯一永恒的，只有爱……下面，就请欣赏第一班的同学为我们带来的舞台剧《遗爱时空中》！请大家鼓掌！”
听到主持人以轻快的口吻介绍我们班的节目，大家都有些紧张。
作为女主角，莉拉心里的压力很大，以致差点哭出来。看到莉拉一脸负担很重的模样，我忍不住走到她的面前给她打气道：“莉拉，不要紧张！要相信自己，你在这次排练中表现得很好，要自信一点！”
转过头看着其他紧张的同学，我把手伸了出来：“大家不要紧张，我们要相信自己，相信我们不会丢了第一班的脸！”
泽亚第一个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叶紫和皓谦也把手放了上来。等到所有人都把手叠在一起后，我们用力地往下压了压，大声地喊了出来：“第一班最棒！第一班，加油！”
“加油！”
等我们把手放开以后，大家都鼓起勇气走上了舞台。
等大家都在舞台上站好位以后，我对叶紫点了点头，她立刻把准备好的音乐放了出来。顿时，优美的音乐配着深情地诵念响彻了整个会场。
“如果爱是永恒，如果恨是永恒……”
一开始大家还很紧张，可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大家都渐渐地入戏了。莉拉也不再紧张，而泽亚也发挥出了他那魔性的魅力。他就像是悬挂在天空中的明月，虽然光芒不如太阳那么夺目，可是他的神秘和哀伤让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眼球。
随着剧情一路走向悲剧，台下渐渐地出现了女生的啜泣声，当结局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就连我也流下了眼泪。
看到泽亚背负着黑色的假翅膀抱起莉拉的身体，在她眼前落泪的一刹那，我的胸口好像裂开了一样疼痛。
帷幕降下的时候，台下哭声连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情侣的生离死别落泪。
叶紫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到我身边，对我说：“小，小米……我们班的舞台剧一定能够胜过具美也的节目的！一定！”
莫拉走了过来，看着我的双眼，点了点头说：“看不出来嘛，你们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就连我都被小小地感动了一把。”说完，他嘴角拉起了一抹坏坏的笑。
哼，看着莫拉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头一歪，根本就没有理睬他，他这副模样才不是感动呢！
这时，皓谦看着泽亚和莉拉，脸上露出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心里忍不住想，难道皓谦对这个故事还不满意吗？
不过想再多也没有用，明天就是最后的决战日了，我们再改也来不及了！
泽亚很有风度地把莉拉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跟其他演员一起向我们走了过来，就在这时，皓谦突然对其中一个群众演员说：“阿进，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阿进本来在泽亚后面慢慢走，听到皓谦喊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越过了泽亚走向皓谦。
泽亚这时离我们只有两三步距离了，他随意地抬起头看了阿进一眼，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身体更是微微地颤抖起来。泽亚埋下了头，抬起左手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同时我也发现，他借助按压太阳穴这个动作，将视线遮住了。
泽亚是看到了什么变成这样的？
我的心“咯噔”一响，转头看向阿进的身后，只见他的背后贴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图案。
不好，难道泽亚是看了阿进身后的十字架才不舒服的？我正想上前一步扶住泽亚，谁知道莫拉比我领先一步冲了上去。
不知道莫拉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扶着泽亚的时候，伸手替他按压太阳穴，正好遮住了泽亚的视线。莫拉拖着泽亚向我走来，口里还不停地说：“泽亚，你怎么头痛也不说呢？难道是你昨天晚上睡觉滚下床感冒了吗？我记得你有睡得好好的啊。”
泽亚没有说话，低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莫拉的话立刻引来了旁边女生的八卦，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
“喂喂，你们听到没有？那个银发美少年不仅仅是泽亚的好朋友，而且他们还一起住呢！”
“可恶啊，那不是说小米不仅仅会跟泽亚一起同出入，而且还能跟那个银发美少年同出入了吗？”
“真是引人嫉妒啊！”
我听了这些女生的话，有点无语。不过还好，她们的话的注意力从泽亚身上转移开了。
这时，我听见阿进的声音响了起来：“皓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我转过头看向皓谦，看到他正好把眼神从泽亚的身上收回来。他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对阿进说：“我找你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彩排以后，你感觉怎么样。你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戏份也很多，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会影响到整个剧情的发展的。”
阿进摸了摸脑袋，对皓谦说：“我觉得还好，跟平时练习没有什么区别。”
莫拉扶着泽亚走到了我的身边，我再也顾不上其他，对大家说：“今天的彩排很成功，我希望大家明天在校庆的正式演出时也能跟今天一样顺利！泽亚有一点不舒服，我和莫拉会照顾他的，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家休息吧。”
听到泽亚不舒服，所有人都上来围着泽亚嘘寒问暖，但是看到泽亚脸色很差以后，又纷纷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泽亚。
我看着莫拉，心里想着要不要等莫拉把泽亚带出去以后，甩掉莫拉。可是我看到莫拉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偏着头往外面比划了一下。
做完这个小动作以后，莫拉率先架起泽亚向外面走去。
走出礼堂，莫拉轻声地对我说：“小米，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把泽亚带回家再说。”
莫拉的话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到泽亚一脸惨白，双目紧闭的模样，我也知道莫拉的话没有错，于是点了点头，跟莫拉一起把泽亚带回了他的家里。
回到泽亚的家，莫拉把泽亚架到了卧室休息，然后走了出来。
我正在想要用什么借口让莫拉给我空间和泽亚单独相处，可是莫拉却坐到了我身边，先开口说：“小米，你不可以让泽亚碰到十字架之类的东西，否则这些恶心的玩意儿会对泽亚的身体造成极其严重的伤害。”
莫拉的话让我愣住了，我偏着头看向莫拉，发现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而是一脸严肃地在跟我说话。
莫拉在警告我，不要让十字架之类的东西靠近泽亚？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泽亚的身份对莫拉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莫拉是不是也是恶魔？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还是决定赌一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下声音，很认真地问莫拉：“莫拉，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泽亚一样……是……是……”
“恶魔”两个字在我舌尖上盘旋了好久，我始终没有办法吐出来。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说出这两个字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再收回了。
如果莫拉是恶魔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可如果莫拉只是一个人类，那么泽亚不是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吗？
就在我踌躇万分的时候，莫拉露出了一个笑容，扬起了下巴，对我说：“你想问我是不是恶魔吗？嗯，答案只有一个哦，当然是啦！”
话音刚落，他就站了起来，而他的身后突然长出了两个巨大的黑色翅膀。
天啊，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这样的情景，我只在电视上看过，现在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却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黑色的羽翼十分漂亮，看起来还泛着幽幽的冷芒。这纯粹的黑色配上莫拉的银色长发，简直堪称完美。同样引人注目的不仅仅是这巨大的黑色羽翼，还有在莫拉身后甩来甩去的黑色尾巴，如果他手里再配上一个小叉子，那绝对是同漫画里的小恶魔一模一样了。
可是，在惊讶的同时，我的内心深处泛出了一股害怕的感觉。
是的，我害怕，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恶魔的模样是这样的。就算泽亚对我说过他的身份，可是泽亚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模样。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向后挪了一点，想跟莫拉拉开距离。
莫拉看到我后退，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说：“既然你确定我的身份了，那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现在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莫拉大方的姿态，让我想起了泽亚痛苦时的表情。
没错，莫拉的恶魔姿态让我感到惧怕，可是我有一种感觉，即便我知道泽亚的真实身份和莫拉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会害怕泽亚。
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勇气，我清了清喉咙，大声地问莫拉：“莫拉，我想知道泽亚他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昏倒？他跟我说他是恶魔，一到月圆之日就会不舒服，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且，而且……”
我上下打量了莫拉一遍，心里的疑问更大了。明明莫拉也是恶魔，也是接近月圆之日，可是为什么莫拉没有事呢？为什么他没有像泽亚一样身体虚弱，脸色苍白，还冒冷汗呢？
“没错，为什么你也是恶魔，可是你没有那些关于月圆之日会遇到的问题呢？还是说，你和泽亚有所不同吗？莫拉。”
我的话让莫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笑了笑，赞赏地说：“小米，你观察能力很强呢。没错，我是恶魔，可是我跟泽亚不一样，因为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虽然看到莫拉卖起了关子，可是我还是一头就栽了进去。
莫拉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真正的恶魔，而泽亚他的身体里还有一半是人。像泽亚这样的，我们恶魔叫他半人恶魔。他们的生命是有期限的，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他们必须要完成一个苛刻的任务。”
苛刻的任务？事关泽亚能否活下去？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向莫拉迈进了一步，大声地说：“莫拉，我希望你告诉我，究竟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泽亚好好地活下去！”
莫拉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不去问，因为无形之中，我的生活已经没有办法跟泽亚分开了。
莫拉清了清喉咙，轻声地说：“这个苛刻的任务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泽亚吸食一个东西，就可以活下去了。这个东西就是……”
“够了！莫拉，你不要再说了！”
就在莫拉要说出最后几个字，一个着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转过头看向卧室门口，只见泽亚满脸惨白地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地对莫拉说：“莫拉，你不要说下去了。你说过，这是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让我自己来了结这些事情。”
莫拉听了泽亚的话，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就不说了。”
随即，他对我笑了笑，说：“小米，很抱歉，看来这次我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我转过头看向泽亚，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问他：“泽亚，为什么你不让莫拉告诉我那个条件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泽亚的脸色更为惨白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低声说：“小米，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希望你现在离开这里。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口向你解释的。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让我安静一下。”
泽亚的话很有礼貌，可是在我听来，这些话比他无礼时说的话更冷漠。
他拒绝让我踏入他的世界，倾听他的故事。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泽亚不想告诉我这些事情，那就算了，我想，只要他想说，他会跟我说的。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泽亚。我回家休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明天是我们舞台剧表演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够保重好身体。”说完，我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明月正当空高悬，而身后，缓缓合上的大门，把我和泽亚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3
等小米离开以后，莫拉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面。
他伸出手指挑起一小撮头发把玩着，对泽亚丢出了一句话：“你的舞台剧明天公演，可是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泽亚听了莫拉的话，扭过头看向窗外。悬在如同蓝丝绒绸子一样的天空上的明月，已经接近满月了，只有边缘还有一丝阴影。
明天是什么日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泽亚淡淡地开口了：“我知道明天是月圆之日了。”
是的，明天就是月圆之日了。他记得自己在那个失落之地的宫殿里看到的一幕，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变成了尘土……
如果他不肯吸食灵魂的话，等待他的下场也是这样吗？
莫拉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捂着嘴，悠然地说：“泽亚，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作为恶魔，如果我遇到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会告诉小米，我需要吸食她灵魂这个条件的。”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像小米那样的女孩子，会为自己的信念付出自己的灵魂。这种纯净而漂亮的灵魂，我曾经吸食过，她也是我爱的人。不过，为了永生，我牺牲了她。到现在为止，我还记得那股让我无比喜悦的甘甜呢。”莫拉伸出小巧殷红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形状漂亮的舌尖滑过了粉嫩的唇瓣，就像是才吃过了一顿美好的大餐在回味一样。
泽亚没有说话，他只是埋下头沉默不语。
莫拉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不想这样做，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吸食小米灵魂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不管怎么样，也做不到。
迷茫中，泽亚喃喃地说：“我就是没有办法做到你让我做的事情。”
莫拉叹了一口气，交叠起了自己的双腿坐在沙发上，细长的银丝顺着身体垂下，如同月芒一样刺眼。
泽亚痛苦地摇了摇头，问莫拉：“难道我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吗？”
莫拉笑着说：“这是成为真正恶魔的必经之路，你的猎物必须是爱人的灵魂，想要永生，就要忘记爱。”
这时，泽亚的眼前出现了小米那些陪伴着自己度过时光的画面。
一脸坚定表情的小米，说要保护他的小米，为了他难过的小米，想方设法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秘密的小米。
那个时候，他明明是想要告诉小米他的真实身份，以此把小米吓走。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到了一个河堤上，跟白痴一样坐了一天一夜。
可是小米找来了，她还用自己的性命发誓要保护他。
当小米告诉他，她会保守他身为恶魔的秘密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的感觉，这种喜悦甚至比他知道小米是他的猎物时，还要令他愉快。
泽亚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只有小米，只有那个做事情很认真的小米……
是啊……他因为这个小米，本来决定默默地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可是他回来了。在具美也欺负小米的时候，他站出来了。为了让小米所在的班级获胜，他努力去演戏了……
泽亚苦笑着承认了那个藏在自己心底的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我爱小米，我没有办法去吸取她的灵魂。”
“我知道。”莫拉歪着头看向泽亚，一脸认真地说，“可是你也知道，我说过，如果你做不到吸食小米的灵魂，我会替你代劳的。因为我一个人孤独太久了，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或者，现在我就去结束掉小米的生命？你知道，我很喜欢她的性格，尤其是她保护你的时候，可是为了你，我会替你做到你不能做到的事情。”
“不行！”泽亚立刻大声地反驳了莫拉，“莫拉！小米是我的猎物，我会在明天晚上把她的灵魂吸走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够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把她想要的舞台剧给演好，然后等成功之后再行动。”
“哦？是吗？”莫拉无聊地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认真地说，“好吧，泽亚，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明天不能做到的话，我会亲手替你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了。”应付了莫拉，泽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他仰头躺在了**，心里像一团乱麻般烦乱。
他刚才答应了莫拉他会亲手取走小米的性命，把她的灵魂吸食掉，可是他在内心深处十分明白，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疲惫地闭上眼睛，泽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他越是强迫自己忘记，那些关于小米的记忆就越是填满他的大脑每一寸，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