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王子开始收复失地

喝掉了十多个品种的清酒后,大多数人都变得不再清醒。

松岗真一放下手里空空如也的威士忌酒瓶,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移向酒吧后门处的洗手间。他就是在那里看到了正在呕吐的赤川月影。

“月影?你怎么在这里?我没有看见你!”松岗真一冲过去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喝醉酒的人通常会犯很多不该犯的错误,其中一条就是他们总会忘记很多往事。

实际上赤川月影很早就没有因为姗妮责怪松岗真一了,但是如果是问他们的关系是否已经回到了以前,答案肯定是不。赤川月影讨厌松岗真一,因为他总是让别人活在他的巨大阴影里。

“松岗,放开我……松岗真一!”

“月影,你看上去棒极了!哦,你的眼睛,真漂亮!”松岗真一揉搓着赤川月影齐额的浅色头发,喷着酒气试图给他一个友好的表情。

这次,赤川月影的忍耐达到了极限:“滚开!松岗!去你的!”

赤川月影恼怒地推开酒吧后门,消瘦的身体迅速消失在一片雾气蒸腾的黑暗里。松岗真一望着那片黑暗呆滞了很久,忽然发现他手里多了一个东西,是赤川月影松脱的手表。

……

“你确定他不会死吗?”

“优宝贝,我不会破坏你后半生的幸福的。”

“你真是一个纯血统的魔鬼。”

“那你就是纯血统魔鬼的一号信徒!”

“你就不能小声点?他会醒的……快点给他一针,快点,我的毕业论文!”

“哦,小优,你真邪恶!”

实际上松岗真一已经醒了,只是宿醉让他的头痛得快裂开,身体则石化了一样麻木。他迷蒙地眨动着眼睛,想弄清楚在他耳边唧唧喳喳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优……”美丽的眼眸散发着朦胧的光泽照进他的眼帘,他立刻就露出了微笑,朝雾山优伸出了他的手——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变成了依赖主人的狗,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做出本能的反应。

“嗯……真一宝贝,你醒了?呵呵……东京的清晨糟透了,你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松岗真一看到迷人的微笑洋溢在那片晨光之中。

是该多睡一会儿,可惜他的耳朵似乎已经醒了,听到了温柔之后一声尽量压低的噪音:“麻斗你快点,这个家伙可是恐怖的野人跑卫!”

“我总要取点血样做对比吧!顺便说一句,你真邪恶。我以为你喜欢他。”

这个说话的人……

是风间麻斗!

上帝啊!是风间麻斗!

而面前那个看上去很温柔的雾山优,实际上此时正处于让这个学校胆寒的风间麻斗&雾山优——魔鬼组合状态。

“你们在对我做什么?”松岗真一尖叫着瞬间清醒,第一次他发现他也是可以跟女人一样尖叫的。

“啊……最后一秒钟成功!上帝保佑!”风间麻斗装模作样地划了个十字,拿了一管鲜血站起来。还有一只空掉的针管,被他用脚踢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我还有比赛呢!你们两个对我做了什么?”松岗真一扯下还绑在上臂上的橡皮管,全身的血液都被愤怒和震惊污染。

“不要那么脆弱,真一君。你难道认为我会伤害你吗?”雾山优用一个完美的弧度弯曲着她的眉毛,紧压在那双受伤得颤抖的晶莹眼眸上,嘴唇期待地咬住一半,好像在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是的,你会伤害我,而且你一直在这样做。”这是松岗真一的回答。

“老天,你们要把我的牙都酸掉了!”如果用语气来判断,这里真正的受害人是风间麻斗,他边挥着手大叫边移向门口,“今天的一切,我要用30杯马天尼酒忘记。30杯,那是很大一笔钱!你们需要为此负责!现在我要去吃早餐,小优,记得帮你爸爸付账。”

“哦,还有咖啡店老板要我转告你的爸爸——你真是太粗鲁了,应该送到英国上半年的淑女课程。”消失了两分钟后,风间麻斗突然探头进来说。

“啊哈……那个老板也要我告诉你,应该把你送去强制戒毒!”雾山优咆哮着回礼,顺道发挥了一下她的好学生特质,得意地告诉风间麻斗,“你以为我们会在你离开后接吻而特意又跑回来偷看?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对那个没兴趣!我恨你,我应该挪用实验经费给自己安排一个长期的新女儿。”

“那种东西叫妻子!”

“啊哈……我会告诉咖啡店老板你把你妈妈叫做……”

“去死,死老头!”

……

松岗真一意识到风间麻斗和雾山优的双簧,实际上是在帮助风间麻斗带着自己的血液逃走,已经是10多分钟后的事了。酒精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好吧,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被虐后的唯一好处就是会有雾山优亲手烧制的丰盛早餐,松岗真一满足地嚼着程度刚好的煎香肠,觉得每天被抽点血也不是那么糟糕。

“你还要什么,饭桶先生?”雾山优绷紧着脸端着煎锅,将第三份她特制的爱心早餐甩进松岗真一的盘子。

“谢谢,我想这些足够喂饱我了。如果可以,我想要个吻。”松岗真一抬着头期待地望着他的主人,很认真地傻笑着,让自己看上去像一只真正的狗。

“吻你,我会的。”雾山优冷酷地回答,“如果你没能抗住疫苗,发烧了的话。”

糟糕,松岗真一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大声地说,还顺道绷紧了他的上身肌肉,让衬衣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他想这样就具有足够的威胁性了。

“哦,你越来越像加州州长了,难以想象第一次看到你时,我甚至觉得你很清纯可爱……”

“雾山优,不要转移话题!”松岗真一已经足够了解他的室友了。

“好吧!”雾山优站到角落里,让自己保持着弱势的姿态,“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种在研制期间的肺结核疫苗而已。”

肺结核……

这三个字立刻闪着火花炸碎了松岗真一柔弱的心灵。

“优,我们马上要进入比赛季了……”松岗真一的心在流血。

“我知道……但是你要我怎么办?”雾山优的表情也在流血,看上去她才是被人强暴多年的苦命人,“本来,我们会有一只刚果的银背大猩猩的。但是海关居然以非法偷渡为由扣留了它,我能怎么办?我需要一个身高1米90、体重180磅以上,而且强壮的家伙!那就是你!”

是啊,她只认识我……

目前美丽的公主殿下只有一个骑士,这是值得放烟花庆祝的喜事吧?松岗真一似乎听到了他的精神世界崩塌的声音。

这个叫雾山优的人不但毫不犹豫地用他替代了那只银背大猩猩,而且,那只银背大猩猩还是偷渡过来的。

“我不想说什么了。”松岗真一全身无力,麻木地咀嚼着盘子里的东西,开始想象他躺在病**苍白咳嗽的样子。

“拜托,你不会生气了吧?”冒着热气嘟着的红唇瞬间移到离松岗真一只有10厘米的地方,他不用看就猜得到那双大眼睛正用完美的弧度向上盯着他,这是雾山优牌屡试不爽的“原谅我”表情。

但是这次,绝对行不通。

松岗真一转过身不理雾山优。即使这样做显得很小女人,他也认了!他就是很小女人,像一个初恋的青少年。

“你晚上还会去冰场吧……”声音小得可怜,这是那个雾山优吗?

“你答应过我今天是雾山优学会滑冰的纪念日的……”声音更小了,还有轻微的颤抖,松岗真一的决心在动摇。

“你说过你爱我的……”小得像蜂鸟一样的声音,浸满了花蜜的甜美。

松岗真一知道他只是假装生气而已,永远都只是假装。

“爱一个人的话,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松岗真一。”雾山优总有能力让松岗真一快乐地飘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再急速地跌下来。

“我会去冰场的,你满意了吧!我恨你,我不爱你!”松岗真一报复式地转过身来,“像你这样利用别人的家伙,不值得获得爱!”

“我知道。”达成目的的雾山优已经第一时间滑到了门口,依靠在门框上将半边身体都藏在门外,只露出一张猫一样得意满足的笑脸,“你恨我没关系。很多狗也恨他们的主人,但是请注意,主人还是主人,就算很恨,却还是主人。呵呵……晚上8点冰场见。”

很多狗都恨他们的主人……

松岗真一败了,完败!

他需要在球场上赢回他的自尊。

今天有很多家伙是从排球队员的漂亮大腿上醒过来的,松岗真一来到球场时气氛是那样和睦,几乎所有人都在互相打着招呼,非常友好。

“早上好,真一。”是上杉廉三郎。

“早上好!”第二个笑着从松岗真一面前走过的人是田村大首。

松岗真一略微惊讶了那么两秒钟,然后木井建一对着他扬了下眉毛。

一切都会更好。

松岗真一鼓励着自己走上战场,是时候让草坪燃烧起来了,橄榄球果然是一项蠢到可耻的运动。

分组赛的中段,松岗真一独自从离得分线20码的地方冲刺,绕开两个对手,撞开最后一个孩子后,他将皮球用力地按进了白线内。

这是第一次胜利,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休息10分钟。”小山敏之喊着话,走过来拍了拍松岗真一的肩膀,“干得好,真一!”

“这是必然的!”松岗真一大口喘息着,肆无忌惮地承受着来自球场四方的注目。

喝水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被隔壁场地上拉拉队唧唧喳喳的声音吸引。那群战败了的小鸡们今天显得格外安静,一群人在那里填写着什么表格,然后训练到一半就离开了。

“嘿,真一,你和那个雾山学姐很熟吗?”上杉廉三郎卸下头盔,黑亮的脸显得很有精神。

“啊,她是我的室友,关系不错。”松岗真一一边回答,视线依旧固定在那群远去的拉拉队员身上。

“她们集体报名参加了冲绳岛举行的一个什么汽车小姐选美,目的似乎是为了去夏威夷的免费机票和日光浴,今天是她们集体体检的日子……其实我觉得她们都挺蠢的。”上杉廉三郎注意到松岗真一的视线,主动解释说。

松岗真一收回视线,关注于他:“雾山学姐,怎么了?”

“哦……你知道我一直想让风间老师成为我的导师,但是他不太愿意接收新的学生。”上杉廉三郎有点为难地说。

“嗯……”松岗真一想告诉上杉廉三郎,风间麻斗是不想接收任何学生,而且跟着他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不过他笑了笑说,“你应该去结识雾山学姐。她的推荐,对你的想法会有帮助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对雾山优说不。”

“这我知道,雾山优是医学院的花魁……”上杉廉三郎忽然收住了声。

而松岗真一眼睛睁得超大:“花魁?”

“我不是故意的……”上杉廉三郎红着脸解释,“但是他们都这么说。”

“不,你说得对,她就是医学院的花魁。”松岗真一笑着说,心里洋溢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

拉拉队已经全部离开了球场,而小山敏之吹响了口哨,训练继续。

另一边,赤川月影的实验室外像集市一样喧闹。透过实验室的玻璃门,他看到那些熟悉的女孩们。

姗妮,还有她的拉拉队。

“赤川君,一次性针管呢?你看到它们了吗?”三池春子从更深的一间仓库里走出来,飞速地打量了一番赤川月影,“你怎么了?你在冒冷汗。”

“没事。”赤川月影冷漠地回答。

这时,三池春子听到了门外的喧闹:“那些拉拉队员来了吗?哦,她们中曾经有一个是你的女朋友是吗?”

“这不关你的事。”赤川月影的回答有些凶狠,不过他立刻忧郁地看了三池春子一眼,“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烦躁而已。”

“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我说过我们俩只是暂时的性关系而已。”三池春子显得冷静强悍,这更让赤川月影伤心。

“对,性关系而已。”赤川月影低沉地重复了一遍,从柜子里找到针管,拿着它们走了出去。早苗教授正站在那群拉拉队员中央维持着秩序。

“哦,月影,你负责为她们抽血。三池,你填写资料。”早苗教授给出安排,微笑地对那些小鸡一样的女孩子们说了几句什么,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房间里闹哄哄的,一群穿着暴露、画着涩谷妆的美女和着消毒水的味道在那里大谈指甲油和脱毛膏。

赤川月影低着头坐到负责抽血的地方,他希望低调能帮他逃离一些东西。

“嘿,月影。”太妃糖一样又甜又黏的声音迫使赤川月影抬起头,姗妮对着他懒洋洋地微笑着,“嘿,月影……你一个电话都不接我的。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僵到那个程度吧?”

“嗯?”赤川月影在心里指挥着词语,他希望表现得友好,但是目前可供选择的词语,只有“烂人”和“滚你的”。

“为什么不让你的女孩们都安静点,让我们快点结束吸血鬼的工作呢?”三池春子冰冷地插话进来。

“哦?你是?”姗妮笑得十分不友好,“月影,这是你的新女友吗?哦,你的品位在离开我之后下降了哦。看来你们医学院的男生们集体为雾山那个上年纪的女人疯狂是有理由的。”

“对不起啊,我觉得赤川君品位的低谷应该是认识了某个可以随便和人上床的人吧?”三池春子面无表情地还击,甚至连她的眼镜架都不曾为此震动过。

“你说谁呢,呆子!”

“姗妮,为什么不把你的手拿出来,让我扎一针,然后走开呢?”赤川月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干完这个,你才能拿到属于你的机票,我也能完成一次价值一万元的打工。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必要互相责备,我觉得这已经是我能够得到的东西里面最廉价的了。还有,春子的胸部比你大一寸。”

“哼……”姗妮不耐烦地卷起衣袖,赤川月影熟练地从她臂膀里抽出一管血液,交到三池春子手里贴好标签。

事情本该到这里就打住了。

应付完全部的拉拉队员后,赤川月影和三池春子又做了一些扫尾的清理工作。早苗教授过来了一下,告诉三池春子,风间教授正在四处找她。赤川月影留下来一个人负责将采集到的血样放到等待送到校医处的冰箱里。

他拿着那些红扑扑的试管从房间里出来,穿过走廊走向库房,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结果,他的胃忽然落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一扇大门敞开着的实验室里,姗妮正在和一年级的一个帅气男生缠绵着,他们微弱的叫声仿佛剃刀,割裂了赤川月影的神经。

这个烂女人!

很短的一段路变得那么难以抵达,赤川月影走进库房时全身都酸痛无比,胃部翻腾着灼热的苦水。

他缓慢地将血液一管一管地放进冰箱,当他拿到姗妮的血液时,手忽然停住了。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另一边冰箱门上写着“肺结核实验样品血”。

虽然这样做让赤川月影觉得自己很卑劣,但是他的大脑已经被那些讨厌的喘息声淹没了。他将两管血液的标签换掉了。

等他做完这些,从冰箱门的反光里看到了满身汗水还穿着球衣的松岗真一。

两个人互望着彼此,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你的手表,昨天掉下的,我训练完忽然想起了这个。”松岗真一打破了尴尬。不过不该发生的事已经在他们俩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任何人都无法扭转,姗妮的飞机票也不会再回来了。

松岗真一偷偷地看了下表,7点13分,离他和雾山优约好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就算现在坐出租车赶过去,不碰上塞车也已经来不及了。

“啤酒?”赤川月影在厨房里问。

松岗真一收拾了一下焦虑的心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关注绯闻王子版面,恭喜你连续第五周蝉联最热。”赤川月影颜色偏淡的眼眸和他的头发总让他显得过分谨慎弱势,但是这也让他看上去永远易于靠近。

“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松岗真一接过啤酒,视线在房间里来回乱瞄。赤川月影的寝室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整洁高档,磨砂小牛皮的后现代风格沙发配合着三角形的茶几,凸显出他大阪大少爷的品位。

“你这里还是那么棒,难怪你不愿意搬去学生公寓。”

“是和我同住的人认为寝室里有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会不太吉利。”赤川月影看了看自己的房子,目光空洞涣散,梦呓一样说,“一直都这样……进入最好的学院,跟着学院里最好的老师,还加入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社团,然后在东京的社交圈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或许我会就这样定居下来,然后一直如此。”

“哦,这没什么不好的。”松岗真一显得很真诚。

“是没什么不好。”赤川月影的表情依旧茫然,“说说你吧。你住进了雾山学姐的家?”

“嗯。”松岗真一又忍不住看了下表,他发了信息给雾山优请她等一会儿,但是他不确定雾山优会看信息。雾山优不太习惯用手机,她好像善于凭借人类天性来生存。

“那里不是一般的酷!”赤川月影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我想不到你会住到那里去。你知道,光是医学院就有上千个人曾经打过那里的主意,但是大家最后都放弃了。”

“嗯,要坚持下来很难,那座房子和优都是理由。”松岗真一忍不住笑起来,那两样东西似乎正在渐渐变成他心里写了幸福二字的按钮。

“很多事都想不到。”赤川月影瞟了松岗真一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那样干了,对姗妮做了那个。去不了冲绳,她会发疯的。”

“没事,你知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

“不,真一,我没有这样要求你。”

“月影,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做朋友。”松岗真一打断赤川月影,自然地伸过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觉得自己足够真诚,但是当赤川月影点头微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却陡然升起这样的想法:一定要拉拢赤川月影,因为他是高仓慎最信任的人,学生会最有分量的三年级生。

这样的想法让松岗真一害怕,同时又让他觉得自己很强大。

“你知道,真一,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他们对你做的事很不应该。”赤川月影艰难地选择着词语,“我知道姗妮,她……”

“月影,你不用说了。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嗯……”松岗真一苦笑了一下,“或许这个期望有点困难,因为我现在加入了社团联合会,而你是高仓的人……”

“这不关慎学长的事。”赤川月影的脸陡然间变得通红,“他并不能代表我。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友谊的。”

松岗真一太了解赤川月影了,了解他就是一个胆怯却自尊心很强的漂亮家伙而已,你只要让自己表现得弱势,同时利用他的自尊心,就能轻易控制他。

这样的想法再一次让松岗真一胆寒,但是他立刻用记忆里那块被他用力揪起来的球场草皮说服了自己。他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必须让自己征服所有人,所有人!

“我说,不要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们应该好好儿享用啤酒。”松岗真一拿起酒瓶,志得意满地环顾四周,笑着说,“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暖气的可爱了。”

“真一,这是你自找的。雾山那里是全东京最破的学生宿舍。”赤川月影的笑容也开始变得松弛,酒精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发挥着合适的作用。

清晨从赤川月影那里出来,松岗真一直接去了球场。中午的时候,他才终于拖着胜利的身躯回到家。

打开门,第一个感觉:寒冷。连地上的灰尘都打着银灰色的霜,山田的大老婆正拖着一大卷卫生纸往它们的家里跑,连它们要想在这里度过这个冬天都不太容易。

他不禁想起赤川月影送他出门时说的客套话“你可以常来”。和这里比起来,赤川的家可谓是天堂,如果不算雾山优的话。

“优!”松岗真一觉得雾山优应该已经起床了。他满脑子都是赤川月影告诉他的鬼屋真相——那个300克拉大钻石雾山优怎么会住在这样一座鬼屋里,还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原来这个国际化大都市东京果真是高手辈出,医学院的女王雾山优,在到达东京的第一天就被一名看上去无限和蔼的老奶奶连哄带骗,租下了老奶奶位于CBD地段、西部风情建筑、内部设施一应俱全的单栋小别墅。由于价格实在是便宜得让人想哭,所以雾山还毫不犹豫地拿出她大学基金中的很大一部分一次性将那座梦之屋租下了10年,想着以后还能用来投资。

所以……

松岗真一在上楼梯的时候大笑出声。什么样的老太太能够糊弄住雾山优?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优,不要奢望那1000万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故事,优……”松岗真一用来推开雾山优房门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面,似乎在一微秒间就被寒气冻住了。

优,不在家里,**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而真一记得优昨天晚上请了假没有课,应该回来的。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脆弱,但是他想起了达也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关于优的历史。实际上,在医学院的雾山优变成因为风间麻斗而忙得体力透支的雾山优之前,她那副漂亮的皮囊,还有火一样的性格,曾经是很多人不惜血本追逐的珍宝。

而优,与其说是滥情,不如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让感情专注下来。她喜欢太多东西,太容易投入,太疯狂和孩子气,却不知道恋爱的规则里有一条叫做独占欲。

所以很多的男孩变成男朋友,然后迅速地因为同样的原因,在对感情的惶恐中变成前男朋友。

松岗真一一条腿踩在那些冰冷的大理石上,一条腿仍旧停留在门外的木板上,目光开始被寒气弄得发白朦胧……希望优只是和朋美在一起,和那些女孩子们在一起……

然后,现实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残忍。

松岗真一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他走到窗口,而下一秒就冲下了楼。

楼板的晃动让一大堆灰尘从天花板上松脱,窗外蹿进来的光柱中满是飞舞的小点。松岗真一感觉得到楼板的震动。当他急匆匆地打开门,看到雾山优从红色的98年产本田车里走出来,灰色的毛衣还有牛仔裤都是昨天的。

本田车的另一边走下来一个男生,那个带着眼镜看上去一副精英做派的人,很显然是雾山优的前男朋友中的一个。

雾山优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松岗真一,便转过身和男孩亲密告别起来。

其实这很正常,雾山优的生活方式就是东京大学生的翻版。

甚至松岗真一之前的生活更糟糕:或者会有一个固定的女友,同时和派对上认识的女孩一夜情,或者和某几个看得过去的人保持着性关系。松岗真一是这样的,姗妮是这样的,月影和春子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这就是大学生活。

但是……

松岗真一抬起手用力地揉搓他冰冷的面部。他不愿意相信此刻看到的画面,却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容忍它们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回放。

这只是偶然的事件,与感情无关,松岗真一知道他不应该在意,也没有资格在意……

不,他说服不了自己放下这些,他说服不了自己去容忍别人拥有雾山优!

是的,他说服不了自己去容忍这个。

糟糕,他就是这样想的,这就是他痛苦的根源。糟糕,太糟糕了!

“我要她!”东京的早晨,松岗真一在灿烂的阳光中无法再逃避地发现他内心洪水般的欲望。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