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灵般的转校生

美丽,到底是一种优点?还是一份原罪?

为什么我拥有了这一切,却依然还是本来的自己?

是我错了吧!

错误地理解了人心,也错误地高估了自己……

1

“你会后悔的,苏弥央!你今天阻止了我,以后一定会因为这个女人而犯下更大的罪!”

冰冷的声音,刻骨的嫉恨。那个曾经熟悉的朋友,在扔下一段诅咒般的话语之后,选择了离开。

当然,让她被迫选择离开的人,是自己。

在人界使用破坏力极大的九雷,轰击普通人类,光凭这一点,他就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被伤害的那个人,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

他必须出手,毫无保留地反击,甚至不惜伤害曾经的好友、战友!如果不能赶走对方,那么,灾难般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已经错过一次,他不可以再错过第二次!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那个女孩长达十年的孤独,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直到如今,那番话依旧在耳边回**着,未音发红的双眼、凄厉的预言……历历在目,难以释怀。

抬头望着澄清透明的天空,那一抹淡淡的春日之蓝,明澈如水的清灵,或许能洗净自己心中的一丝疑惑吧?

苏弥央——曾经的神庭最强战士,今日化身身家过亿的世家贵族继承人,仰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迈动步子跟上走在前面的大部队。

就在这时,一缕空谷幽兰般的香气飘来,身边裙衫晃动,一抹纤丽的身影几乎是擦着他的腰,从他身边经过!

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让苏弥央很不习惯!他是个不喜与人太过接近的人,可以说是有些洁癖了!

他微拧着眉,朝旁边看了一眼,对方明明已经走在前面,却仿佛有所察觉似的——

轻轻回头。

如蚕丝般细柔的直发、闪亮如飞瀑一般,素净而典雅。过山风轻轻拂来,风中有一丝淡绿色的青草香,少女的脸庞楚楚明艳,与她那素雅的发型一对比,奇异的产生了一种绮丽、妖邪的魅惑。

红唇轻轻一掀,弧线略勾,眼风飞来一缕秋波,那眼神妩媚得惊心动魄,仿佛任何人都逃不出**!

苏弥央眉心一拧,但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少女仿佛就只是随意地回头飞了一眼,惊鸿一瞥的瞬间,足以牵动人心。她扭身朝山上前进,好似对身后的苏弥央丝毫不在意。

可刚刚那一眼的风情,却又是如此惊心动魄——转眼之间,少女拿捏着那种魅力的尺度,似有还无地将自己营造出来的清媚气息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真有趣。”盯着少女那逐渐远行的背影,苏弥央那淡漠的脸上,渐渐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但他的眼中,却毫无笑意,蔚蓝色的眼眸,波光更加冷冰。

少女衣裙飘飘,逐渐消失在通向山顶的阶梯上方。那熟悉的衣着式样与颜色,赫然正是白南学园一年级的制服。

临市××山风景区,历史文化名山,著名历史遗迹博物馆。

“同学们,上了这段阶梯前面就是××博物馆,大家要注意观察,因为回去要交春游心得。大家依次进博物馆,参观完的就在附近自由活动,记住不要跑太远……”

带队老师领着一年级的学生们,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着,本该很畅快的春游,搞得大家都叫苦不迭。

柏南学园的惯例,是每年春天安排一年级进行一次教学旅行,重点在于寓教于乐啦!

能到附近的城市去旅行,本来该是好事的。可是花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不说,对着枯燥乏味的博物馆例行公事地走马观花,回去还要写见闻录——

真的是……让人想仰天长啸“天啊”。

这一次春游尤其倒霉,目的地虽说是名山,有著名的风景,但请不要忘记那段累得几乎可以跑断腿的山路!就算是上山的阶梯,也照样可以吓退人!

平日缺乏锻炼的同学们一个个唉声叹气,趴到半山腰上的博物馆时,已经个个弯腰驼背,像一只只小虾米一样站不起、挺不直了!

当大伙儿都老老实实跟着带队老师走进博物馆时,某个人却已经耐心用尽、掉在队伍最后,碎碎念着:“苏弥央那个死浑蛋跑哪儿去了?下车就不见踪影,不会溜了吧?”

时值暮春,气温已经偏热,可山中却林荫环绕、鲜花遍地,凉爽的感觉依旧明显。

细柔的微风吹拂着我的长发,柔软的发丝打着卷儿,在我眼前飘来**去。我失去耐心地用手一拨,露出洁白圆整的额头,以及纤丽的眉。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样挥下一片淡淡影子。

旁人看我,如同欣赏着一副名画,可谁又知道,“名画”此时心里正腹诽着某人呢?

“还保护我呢!找他的时候总是不见,不想他出来他偏跑来,跟我对着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气鼓鼓的,大概是因为参加无聊的集体活动吧?

情绪好焦躁哦,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心情好差。

之前在列车上,我恍然大悟了未音对苏弥央的感情。可是未音对我来说印象毕竟很模糊,当时那种像梦境一样的突发事件,我根本没来得及认真体悟,事情已经进展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是不知道,喜欢苏弥央的人有很多。可是在我看来,那些所谓“喜欢”,其实是一种崇拜吧?学园里,女生们自发组织着、互相监督着,谁也不许对苏弥央告白,就是这种意思。

这种感情,其实把苏弥央高高地供在一个神一样的位置上,大家都喜欢,其实就是谁都不可以喜欢。

但未音不同。

她是神使。她和苏弥央,来自同一个地方。她和苏弥央,一定有许多往事,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记忆。苏弥央不是也说,他们曾经是朋友吗?那么,未音对苏弥央来说,一定很特别很特别,就像苏弥央对未音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一样……

“烦死了!”我重重叹气,胸中的窒闷感一点也没有减少。抓过胸前一缕乱翘的发卷儿,手指绕来绕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

坐在博物馆前小广场的休息椅上,我无聊地到处看。

这时候,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视野里经过。栗子色的长发,温柔纤细的清丽美貌,那柔柔甜笑的幸福笑颜——

“易拉拉!”

我还正想装作不认识地撇开脸呢,人家已经把我认出来了!

倒霉!

我只好学她,也照样挥挥手。不同的是,她是兴高采烈地打招呼,我则是懒懒的,很没兴致。

“哦,是你啊,欧莲思。”

也对,她也是一年级的,好像是苏弥央的隔壁班,所以平日根本就碰不到一块儿!

“易拉拉,你怎么没精神?”欧莲思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小脸上果然是一副吃了奶油蛋糕般的甜味。哼!

“你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哦?”我可不是在吃醋哦,只是看到幸福的人,有点酸而已。

“嗯,学长他前天送我回家,我爸爸见了学长,说学长很不错,很优秀……”欧莲思羞赧地垂着头。

天呀!这是公众场合,拜托你不要到处散布你的甜蜜炸弹!

“欧莲思,我对你们的交往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好吗?害我做了白费工夫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这对傻瓜慢半拍情侣!

欧莲思眨巴着大眼睛,说:“可是,你是我们的媒人呀……”

“哇,别说!千万别说下去!”

我用力大吼,阻止这丫头再说下去!

我最恨这个词啦!

谁是你们媒人啊?因为这个,我被苏弥央那家伙耻笑了多久,你们知道吗?

把幸福建筑在我的丢脸之上,你们这对笨蛋情侣!

也许声音太大了,周围三三两两休息着、拿着手机拍照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们这边。

“啊,你不高兴吗?易拉拉……你真的喜欢学长……”欧莲思好苦恼的模样。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现在真的好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想出那样的办法!

“不准说下去!你给我闭嘴!”

真是气得我恨不能坐火箭,上太空去广播三遍“我不稀罕暮允在”!气死我啦,啊啊!啊啊啊!

也只有好脾气的欧莲思,才会忍受我的坏脾气。

她捂着小小的嘴,认真地看着我,好一阵儿了才点点头,乖巧地说:“哦,我知道了,我不再说了。”

“呼……”我重重地吐气,真是累死我了。

“我明白了,原来易拉拉喜欢的人,是苏弥央呀!”

你说什么?

咔咔、咔咔咔……我像个长了锈的机器人一样,一节一节地转动着脖子,转过脸来,死死瞪着眼前这个傻兮兮的一脸“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微笑的傻丫头——

你那“哦,我总算弄懂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你懂什么啊?你知道什么啊啊啊?

我的双手僵硬地搭上欧莲思纤细的双肩,双眼布满血丝,非常用力地说:“谁跟你说的?你看看我头上的黑线!因为你这句话,我头上的线头都可以拿来织毛衣了!”

欧莲思被我强大的“杀气”震慑,嚅嗫地说:“真的吗?”

“当然!请看我真诚的双眼!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真是要疯了!

使劲凑过去,尖尖的小下巴,几乎都要戳到欧莲思的小脸蛋上了!

“我只看到红血丝而已……你瞪得太用力啦!”欧莲思老实地说。

“总之,是你误会啦!”

呸!我会喜欢苏弥央?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讨厌,好不好?

比阴险,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比翻脸,他的速度完爆川剧变脸王;比骄傲,这家伙根本就是王子病的代表;比粗野,恃强凌弱在他身上有了完美体现——我,就是那个受害者!

“哦……”欧莲思有点气馁,垂着肩,好像很失望。

“易拉拉,你要赶快找到幸福哦。”她说。

我只希望她快走:“我知道啦,不用你鸡婆。”

“我和学长都会为你加油的,因为……”她识相地起身,准备离开,“你是我们的媒人嘛!”

“你给我住嘴!”

我真是气得要晕倒了!

欧莲思吐吐舌头,像一尾灵动的小鱼儿转身溜走了。

我翻翻白眼,一手用力地托着下巴:这家伙故意跑来气我啊?

“真是的!谁要你们加油啊?死苏弥央怎么还没上来?爬个山这么慢,乌龟附身啊?”

陆陆续续有其他班级的同学爬上阶梯,可是苏弥央还没见着人影。虽然早知道这家伙神出鬼没,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在意他了,眼睛总在不自觉地寻找着他,也许,是因为他是我的守护神使吧?

嘴巴总在说,对我有恶意什么的。可是呢,他却从未真正伤害过我。我……可以相信他吗?

“易拉拉,你给我振作点!不可以随便相信人!那家伙才没那么好心呢!”脑子里一个激灵,我幡然醒悟!

我用力握着拳头敲打着脑袋,我要让自己清醒!可不能被那家伙洗脑了!

就在这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就是易拉拉吧?”

我闻声抬头,一个穿着柏南制服的陌生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

2

“你是谁啊?”

长长的直发、清媚的五官、纤弱的气质、灵动的双眼——一个比精灵更纤细透明的少女,纯净婉约得仿佛山涧中的溪流。

她显得那么干净、那么清冽,仿佛你跟她说话语气稍微重了一点,都会吓坏她。

不过,看着她我总觉得很不舒服。一种奇异的、难以形容的熟悉感,让我产生了一丝压力。

这人是谁?我见过吗?柏南学园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这么美的女生?

就仿佛……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似的!

女孩的嘴唇,粉粉的,看上去非常精致可爱。可是,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大大的眼眸深处,透出的光芒冷冷的,带着黑暗的气息。嘴唇勾起的弧度,我怎么看都觉得刺眼——那是在笑吗?或许是吧!但,那是冷笑!是冷笑啊!

以为我的“恶念探测器”是装饰吗?

哼,不管装得再怎么友善,我也能察觉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我,是特意来跟你打声招呼的。”少女甜甜一笑,看起来天真、娇憨,还带着一丝无邪的魅惑。

“我不需要。对于不认识的人,我没什么兴趣。”我冷冷拒绝。

“是吗?虽然你这么冷淡,不过我认为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哦。”少女撅起小嘴,清晰地说出后来那句让我火冒三丈的话——

“毕竟,我要夺走你校园第一美女的头衔,对你来说,伤害还是蛮大的嘛。”

“你说什么?”我立刻站了起来。

不是因为什么“美女头衔”而生气,不是的!让我感觉愤怒的,是她那话语中装腔作势的调调。

有本事你就来好了!我还怕你吗?

我的暴怒仿佛在她意料之中,她略略整理了一下发丝,朝我伸出洁白的柔荑:“来吧,我们握个手。作为即将取代你的校花,我一定会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的。朋友、恋人以及一切围绕在你周围的赞美、羡慕、崇拜……统统夺走!”

“啪!”

身体的意识,优先于头脑。在我还未想清楚之前,我已经一掌打开她的手!

我瞪着她,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利而咄咄逼人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她的无礼、她的傲慢、她的拿腔拿调,都那么让我厌恶!

我从没见过,这样令人生厌的女人!

我才不怕挑衅呢!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看看谁怕谁?

可是就在我心里蹿升着熊熊怒焰时,这个女生突然用被我挥开的那只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颊,然后发出一声异常尖利的喊叫——

“呀!”

怎么了?

我眼前一花,这个女生已经飞快地朝后一倒,踉跄着跌在水泥地上!

不知道她怎么摔倒的,小腿肚和膝盖竟然擦出不少细细的擦伤,白腻的肌肤上,细小的血丝、伤痕异常显眼!紧接着,只听她用惨叫般的声音喊道:“对不起,易拉拉,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打我……呜呜呜……”

什么什么什么?

谁打她?

她说,谁打她?

我像被点住穴道似的,瞬间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这个女人,在我眼前,迅速地流出满脸的泪水!如果没有之前那段“打招呼”,我甚至会相信,她遭受了特别严重的伤害,非常非常委屈!真是看者伤心、听者流泪——谁这么心狠,伤害这么纤细柔弱的女孩?

可是,那个“谁”,若换成是我,我可就一点都不愉快了!

“小铃!你怎么了!”

“啊,是易拉拉!怎么是易拉拉!”

“那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是谁啊?”

“易拉拉打那个女生吗?”

小广场上休息着的同学们,迅速地围拢过来。女孩的声音太大了,而且哭得很惨很凄凉,而我则硬邦邦地站在她跟前。

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多么不利的位置!

柔弱的哭泣中的女生,还受了伤。

霸道的凶巴巴的女生,站在旁边。

哈,结论还用猜吗?我几乎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这就是现实,不是吗?

大家,都只会同情——“弱者”!

“易拉拉,你怎么打人啊?”一个似乎见过的女孩跑过来扶着那个装模作样哭泣的骗子,一脸正义地指责我说。

“刚才我还远远看见,人家欧莲思过来跟易拉拉说话,她大声吼人家呢!”

“易拉拉,你怎么这样霸道啊?你太野蛮啦!”

我冷冷一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谁都别想朝我身上泼脏水!

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易拉拉”了!想朝我头顶扔臭鸡蛋,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是我们班的,是转校生,叫风夕铃!”

“是啊,小铃又温柔又纤细,身体还不好,怎么可能欺负你?”

“易拉拉,你平时就在学校横行霸道。大家看你可爱,都忍让你,你不要太嚣张!”

“就是,太过分了!竟然打女生!人家风夕铃对她怎么了?她把人家打成这样!都流血了!”

……

所谓“大家”,不过都是一群应声虫而已。

看看,一场拙劣的表演,就能骗到这么多同情,真是一群“好有正义感”的人啊!

“小铃,疼不疼?”

“我为什么要打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我板着脸,忍受着眼前这一切。

这出戏码还是演得不错的,所以我应该配合一下,对吧?但我应该表演得更凶残一点,不是吗?

而不该像个麻木的路人甲,站在旁边,看人演戏。

风夕铃含着热泪,啜泣着解释:“我、我只是看着易拉拉同学一个人坐在这里好孤单的样子……我想跟她打个招呼……我真的真的只是自我介绍一下而已……可是易拉拉同学突然就一巴掌打过来……我没有说谎……真的……”

呵呵。

怎么现在你还在普通学校里当学生呢?你该去当演员啊!什么影后、什么女神级演员,给你提鞋都不配哦!

我冷笑着,不为所动。可是我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周围的热血观众们,个个义愤填膺,已经用谴责、讨伐的目光在看着我了!

“道歉!易拉拉,你给风夕铃道歉!”

“就是!我们柏南怎么有你这种人?”

“你才不是什么校花!我们都讨厌你!”

“对啊,你只是个没有朋友的可怜虫罢了!”

啊啊啊,无聊死了。

又没人给我薪水,我干吗在人家的戏里打酱油啊?

“你们慢慢演,我走了。”

摆摆手,我打算撤退,再在这群人中间混,我可不敢保证傻瓜病会不会传染。

“啪!”突然,一只手狠狠抓住我的手腕。

我回头,只见一个有点印象的男生,一脸愠怒地拉住我,义正词严地说:“不准走!快给风夕铃道歉!”

“是啊,打了人就想走吗?”

“易拉拉,你不道歉大家都不原谅你!”

“就是,我们要给你个教训!”

我斜眼看着这个男的,一脸正气凛然的傻样。

这种人很奇怪,真正有人遇到危难时,你准找不着他,可当有这种当好人的便宜可捡时,他比谁都跑得快!

对了,我记得这人。

在“易拉拉”的记忆里,这个人曾经眼睁睁看着“易拉拉”被人泼了一头的墨水。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腰板挺直,也是跟现在一样,那么正直凛然!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于一个曾经漠视我存在的人,我何必在乎呢?

一只手、两只手、越来越多的手……拉拉扯扯、拽拽刮刮……每个人都好像很激愤,对于自己没有亲眼所见的事,他们好像很有兴趣当法官大人!

我几乎要被他们拉倒,这时候远处的阶梯,渐渐冒出一个头顶……再然后,是一张我熟悉的面容。

苏弥央一路上,并没有过多停顿,但却是慢慢地走着。

看看风景,看看行人,这个在他的认知里充满疑问充满**充满污秽的世界,却有着神庭永远不会拥有的色彩。

绚丽的、华美的、灵动的、奔腾的……生命的色彩。

十五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可是在他的灵魂记忆里,其实只有短短五年。五年的时光,不够他看完人间的所有风景,却足够勾起他对人间的好奇。

曾几何时,他当这是一份苦差事;曾几何时,他把这次放逐当作自我逃避;曾几何时,他用审判的眼睛敌视这个世界……但现在,他突然感觉,这个人间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

他不想承认,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人,是一个叫做易拉拉的傻女孩。

一个和恶魔交易的危险分子,却能让恶魔为了保护她而主动地使用能量投影;一个对神使避之则吉的笨蛋,却能打开他的结界,取走神使的绝望值——

还有什么奇迹等着她去创造?

只要留在她的身边,就不会感到无聊了,不是吗?

苏弥央踏上阶梯的最后一层,双手闲闲地抄在裤兜里,唇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笑痕——

可不是吗?她的身边,从来不会无聊的。

看样子,他又迟到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3

隔着人堆,高挑的苏弥央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包围圈中心的女孩。

烈焰般飞扬着的卷曲发梢,像它的主人一般,放肆而直接!黑色的双瞳,折射出火焰的光辉,升腾着勃勃生命力的目光,有力而执着,从不放弃也不屑拐弯抹角。

女孩很傻。

以苏弥央在人间短短五年的磨炼来看,女孩其实比他这个神使还要单纯。

易拉拉,是个傻瓜。她不知道也不懂得示弱。她从来都是用自己的心灵,去与这个世界硬碰硬,她的心早已满是伤痕——

可这个傻瓜,尽然还不懂得示弱,她还在硬撑。

是的,他曾经以为,易拉拉没有心。

但是现在,他要收回这句话了——易拉拉,不是没有心。

这个世界,太寒冷也沧桑了。所以她的心,盖着厚厚的棉被,躲在严严实实的墙后,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这个世界,希望总有一天,阳光能照射进来。

他的使命,就是陪着她,直到有一天某个人为她带来那份苦等的阳光吗?

要是,那个人永远都不出现呢?

那么,他就这样陪伴她走过剩下的岁月吧……

“谁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呢?”来自神庭的冰寒气息,带着连苏弥央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些许怒意。

当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地出现时,热血沸腾的人群,仿佛被当头浇下一桶凉水。

终于,这个世界,安静了。

我站在人群中,微微抬头,隔着空气,能感觉到苏弥央眼神的温度。

他是神使,所以他的眼神,总是很坚定!那种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四处游移的“坚定”!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苏弥央的眼中蔓延着一丝跳动的脉搏,很微弱,却无法隐藏。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即使在我被众人围住、即使在我被大家冤枉时,我的心也不曾这样用力地跳动!

苏弥央,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你,手,松开。”

修长整洁的手指,遥遥一指。过分简洁的语言,高傲孤绝。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弥央的食指上。

那是一双纯男性的手,整洁、但骨节粗大;修长、却力度强劲。苏弥央一向给人贵公子的印象,但却不是那种柔弱的花样美男型的贵公子。

非要形容的话,他无论体格、还是气质,都更像中古时期欧洲的王子。

他们气质高贵,饱读诗书,同时也是城堡里最强的骑士!他们不仅文采斐然、还是帝国最强的战士!他们同时兼具了优雅与强悍,他们身上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苏弥央,就给人这种感觉。

他的俊美,不是柔弱的,更不是纤细的!

我微微一笑。是啊,这还是苏弥央的人类扮相而已——我记忆中那个神使造型的苏弥央,一头长发、一身华丽的军装、一对羽翼的双刀,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区区一个“俊美”,怎能形容他?

苏弥央的一指,有着清晰而明确的指示。在他的气场之下,所有的学生们,都像一只只单纯稚嫩的羔羊。

抓住我不放的男生,在苏弥央的眼神之下,迅速地放手,仿佛是把一块烧红的炭火抓在掌心似的!

苏弥央迈步走来。

或许,是无形的气场让人退却,大家纷纷让开,让苏弥央进入人群的中心,让这个学校里最有“权势”的人,来仲裁这场“意外”。

我甩甩手,手腕被抓得很疼。

苏弥央并未看我,而是径直走向哭泣中的风夕铃。抽抽噎噎的风夕铃,抬头看着苏弥央。

大大眼睛里泪雾弥漫,纤弱而惹人怜爱,尤其是膝盖上血丝的伤痕,更是加深了她是受害者的证据。

苏弥央的个子高大,就这么站着,默默地与风夕铃对视着,仿佛很久,又好像很快。

然后,苏弥央用他那一贯冷漠的声音问:“需要道歉吗?”

没有任何啰唆,苏弥央居然用反问的方式,把难题又直接丢给了风夕铃自己!

他甚至根本没有去询问大家“发生什么事了”。

所谓的“起因”,对他来说,仿佛根本不算什么。

风夕铃一愣。

不仅她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连我,也是。

我并不能确定,苏弥央会帮我,毕竟他有着扯我后腿的前科。可是,当他这样问时,我却感到一股暖暖的**,柔软地包裹住我的心,滋润着我冰冷的灵魂。

苏弥央,他相信我!

谁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他信我!

“苏弥央,是易拉拉打了风夕铃啊!”

“是呀,你看,女生可以这么粗鲁野蛮吗?风夕铃都流血了!”

“苏弥央同学,不要看人的外表来判断啊!易拉拉这个人虚有其表啦!她的心跟她的外表成反比!”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又开始推销起他们的“正义感”来了。

不同的是,苏弥央不吃这一套。

风夕铃沉默,于是他再问了一遍:“你在这边哭,是需要道歉吗?”

这一次,清楚明了,苏弥央就是冲着风夕铃在问。

风夕铃很快清醒过来,一抹眼泪,用含着泪花坚持的表情,坚强地说:“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了,易拉拉同学不需要道歉……”

真是聪明啊。

即使是要撤退,也要给自己来个华丽的完美谢幕,不愧是天生戏子!

我冷笑,可大家都挺吃她这一套!风夕铃这么一说,大家用既同情、又感动的表情,纷纷站到她这一边。

“小铃,你好坚强!”

“走,小铃,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创可贴。”

……

人群,很快就散了。

我的身边,也冷了。

我想,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吧?

我抬头,眼神与苏弥央的撞在一起。蔚蓝色的眼波,清澈冷静,比天空更温柔、比海水更深邃。

“我,失败了吗?”

我想,我失败了吧。与西泽森交易,是为了变成一个受大家喜欢的人。西泽森兑现了他的承诺,做不到的人,是我。

苏弥央朝我伸出一只手。

大大的手,掌心向上,白皙的手心,清晰简洁的掌纹。那象征着他生命密码的脉络,在我看来,是温柔的守护。

我默默地把手交给他,交握一起的,是暖暖依偎着的两个灵魂。

“你很好,不用觉得可惜。”

会被轻易蒙骗,会被假象左右的,这样的“喜欢”,没价值!即使失去了,也不可惜。

“为什么不干脆揭穿她?”我毫不怀疑,神使或许是个万知万能的职业,以后我可以考虑撺掇苏弥央去买彩票,搞不好能中巨奖哦。

“不行。”

出乎我意料,苏弥央竟立刻拒绝。他看着我,静静地说:“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她,是你的同类。”

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心,突然间,掀起狂风巨浪!

我抬头望着苏弥央,他的表情淡定,不像开玩笑。

“我……的同类?”

“根据被派遣下界的守护神使第一法则,我不可以干涉她。她要做什么,都由她的守护神使负责。”

我摇摇头,感觉很混乱。

太乱了!怎么突然告诉我,风夕铃……跟我一样?

鬼才一样呢!

“不可能!”我大声说。

“易拉拉,你应该醒一醒了。她为什么要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苏弥央没再多说,拉着我的手,无视周围一道道探寻的视线,旁若无人地走向博物馆。

我心乱如麻,茫然地等待着前方的未知。

为什么,世界上还会有和我相同的人呢?

如果我们一样,为何她要这样对我?

博物馆里宽敞明亮,陈设着各种展览品,介绍员在前方介绍着,我则被苏弥央拉着手,落在队列后面,没仔细听。

“苏弥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同样不知道,你跟她一样。”

简洁明了的答案,解开了我的疑问。

苏弥央不像我这样恍惚,他看上去仍旧淡定从容,装着到处看看,却丝毫没放松对外界的警惕。我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暖暖的手温传递着淡淡的安心。

我想,我并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这也是我最不明白的。

如果我和风夕铃都是同类,那我们应该互相理解才对。可我不明白风夕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撒谎、演戏,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她就有好处可拿吗?

她一个转学生,初来乍到就设计我,到底有什么理由?

“谁知道呢?”苏弥央随意的一句话,让我听出了敷衍的意味。

我觉得苏弥央一定知道什么,可他却不打算告诉我。

我,讨厌被蒙蔽!

“也许我去问西泽森,他会愿意告诉我。”我故意这么说。

果然,苏弥央手一僵,回头看我一眼,眉头拧得几乎成了川字。嘴巴轻轻一张,却什么话也没说。

看他这样子,我突然来了气,很闷、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易拉拉,我有话跟你说。”

苏弥央和我,同时回头。

宁羽的眉头微微蹙着,少有的严肃正经。当他的目光与苏弥央的视线相接时,我几乎可以看到空气中火花四射,溅出无数敌意的星火。

这两个人,好像真不怎么对盘呢。

“有话在这里说不行?”苏弥央唇角一勾,似乎带点故意的挑衅。

他的眼眸深邃,但眼角有着微妙的上扬,斜睨的角度看起来特别的锐利,再配上他专属的微笑,怎么看是种傲慢的神色。

宁羽不同。

他长相太“正”了。没有任何缺点的帅气,阳光四射的气质,跟那个暮允在倒有点相似性——当然了,宁羽并不是暮允在那种老实人,我很清楚。看上去很正直的宁羽,其实内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会对人很好,但却是为了面子。当你以为他是喜欢你的时候,其实他心里大概想的是“这个人好烦”之类的话。

我苦笑,看来,我还真是记仇啊。明明说好要忘记的,忘记那个不喜欢自己的宁羽,忘记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易拉拉”。

宁羽不会公开地和人起冲突的。

大概苏弥央也看透了这一点吧。于是他的挑衅毫不掩饰,又或者,苏弥央根本不屑于挑衅谁,他天生就不用看人脸色。

宁羽只得压低声音:“易拉拉,我听说你刚才……”

哦,又是那件事。

我挑眉,不置可否。

宁羽的视线停留在我和苏弥央交握的手上。

目光停留,火星四溅。

我突然觉得很畅快,不善于演戏的我,掩饰不住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哦,那件事啊。怎么,你也有意见要发表吗?”我故意这么说。

可不知为何,苏弥央的脸色突然沉下来,很刻意地握紧我的手。

好痛!

手骨都像要碎裂了似的!

要不是为了在宁羽面前演戏,我都要忍不住大叫了。

宁羽急匆匆地说:“易拉拉,你为什么要对风夕铃这么粗野?你明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怎么说你?你喜欢被孤立吗?”

哦,原来还是为了关心我来的。

手被捏得很痛,我却还硬撑着一脸淡定;“别人怎么说随便他们好了,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这时苏弥央突然插话进来:“谢谢你这么关心,不过易拉拉现在很好,你不必过度紧张。”

言下之意是:你多事了,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去吧!

虽然我觉得苏弥央这样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让我没得瑟够,但看着宁羽吃瘪的神情也很解气。

但紧接着,苏弥央却做了一个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举动——

紧紧交握着的双手,被苏弥央牵引着,举起、抬高,苏弥央微微低下头,上挑的眼尾瞬也不瞬地看着宁羽,直勾勾地视线充满了火药味!

在我都认为苏弥央这样做有点过的时候,苏弥央竟突然将我俩握在一起的手举到唇边,粉润的嘴唇自然地在我的手指尖上轻轻一吻!

轰轰轰!

刹那之间,我的脑袋里礼炮齐鸣、烟花四射!乱七八糟的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我,傻了!

脑袋一片空白啊!

宁羽的目光,在这一刻,简直可以拿来点火了!若是在他面前放上一堆干柴,绝对是片刻之间,大火狂燃啊!

苏弥央,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我张大嘴巴,无声地看着这个惹祸了的家伙。

对方无辜地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眸,一副“我没有错哟”的表情。

装无辜!

你装个什么该死的无辜啊!

我恨不得抽他一顿!

宁羽的脸色,却是瞬间就惨白了。

“易拉拉,你们……”他嘶哑的声音,渗出一丝哭腔。

心里涌出一千个一万个“苏弥央你给我去死”的念头,此时此刻,我却没有解释。

看着这个曾经喜欢过的男生,我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宁羽,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同样的“易拉拉”,不同只是一张脸而已。我可以接受别人对待我的变化,前后相反的态度,却无法接受你也如此。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你。

宁羽不愧是校园中很杰出的人物,他硬是撑着自尊,抬头挺胸地转身。

“易拉拉,我不会放弃的。”

他这么说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博物馆。

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我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你,喜欢他。”

苏弥央突然戳破了我心里那一层薄薄的膜。

我惊愕地抬起头,却一头撞见深蓝色迷雾。

盛怒中的眼瞳,像卷起了乌云的天空,电光隐隐闪动,危险的感觉锁紧了我的心脏!

“你竟然也有喜欢的人?”

是疑问句,却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

苏弥央那掩饰不住的怒气,在他冷冷放开我的手时,毫不隐藏地表现了出来。

是啊,他是神使,他不会做戏。

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4

那天的春游,是在一种恍恍惚惚的境界中,结束的。

虽然后来苏弥央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但我无法忘记他那一瞬而逝的怒火。即便他后来隐藏得很好,我也明白,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滋生了。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转折,而是岁月堆积出来的变化。

他意识到了,我也意识到了,但我们不能说。仿佛有种危险的预兆,在维系着我们之间如纸一样薄的平衡,谁都不能去碰那张“纸”,一旦捅破,一切都会变得难以收拾!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时间去深究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变化”。因为回到学校后,本以为一切如常的生活,正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转变!

而这样的转变,不仅是我措手不及,就连苏弥央,神色也日渐沉重冷凝!

我,被彻底地……孤立了!

其实,我不应该吃惊的。这不是家常便饭吗?我易拉拉什么时候又真的讨人喜欢了?可是,现在不一样!

与西泽森交易过后,我本该过上自己满意的生活才对,何况我最近还完成了任务,交出了一份抵十份的“绝望值”。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应该过得非常幸福自在才对!

可现在,我在学校里不仅重现了昔日“易拉拉”失败的生活,甚至比以前过得更惨!

过去的易拉拉,不惹人注意,偶尔被欺负一下,那只是别人的“随心之作”,当不得真。但如今呢?竟然有许多人刻意地给我使绊子、恶作剧。

往日围绕在我身边的崇拜者们,如今像吃错了药似的,纷纷对我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刚开始还不在意,但两个星期后,不仅是我,连苏弥央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看,用虚假的表象交换来的崇拜,就是这么不牢固。”倚靠在三楼走廊的栏杆上,苏弥央微微俯下身,轻点下巴,示意我看向楼下。

楼下,是我昔日早已看得烂熟的场景:许多男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美丽的女孩,热情洋溢地挥洒着自己的赞美与爱慕——不同的是,女孩换了个人而已。

“风夕铃!”我握拳,狠狠捶着栏杆,“这是抢我生意是吧?”

“噗!”一个不小心,苏弥央笑出声来。

“笑什么?好笑吗?严肃点!”我恨恨地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笑!

苏弥央立刻把脸绷住,装出一股严肃认真的劲儿:“嗯,虽然你的目的不太对,但你说中了问题所在!”

他指了指楼下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风夕铃:“每个恶魔在人间都有自己的工作区域,相应的,你们应该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同一个地方,不应该过度开采绝望值,这样会让该地区的人类陷入低落阴暗之中,打破平衡!”

苏弥央压低声音说:“这就是守护神使存在的原因。像你这样的人,容易陷入黑暗不说,你们还容易制造出负能量。负能量是魔王殿的必要能源,所以恶魔在人间行走,搜集负能量这种事,神庭其实是默许的。但是大量采集负能量,就有可能让大片区域的人类集体陷入阴暗当中,严重的,甚至可能使这片区域堕入魔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么严重?

我说:“所以你们守护神使就是负责守在我们这种人的身边,监视我们了?”

苏弥央摇摇头:“我会保护你的。一旦被吸入魔界,人类的灵魂会被腐蚀殆尽,我怎么能让你消失掉!”

话音一落,他似乎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对,抿着唇,脸上一片凝重。

我心跳得厉害,好像快喘不过气似的。我还是更习惯以前那个恶形恶状的苏弥央吧?自从未音出现过后,苏弥央和我之间,总有种难以说清的感觉在进行着,我……很害怕。

“那她、风夕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按照你的说法,她本该是在自己的地方搜集负能量才对,现在却转学来到我们学校,我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苏弥央没说话,我继续问:“对了,我去问西泽森吧!”

“我认为,恶魔不会告诉你什么。那毕竟是对魔王殿有利的事。”苏弥央说。

“可是照你的说法,如果我们这里被过度抽取负能量,不是会有大量人类面临危险吗?这就不是小问题了吧?你们神庭肯定会管的,到时候区区几个恶魔,能担待得起吗?”

我的话,让苏弥央露出一丝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顶,修长的指间在我鼻侧轻轻一勾,为我撩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我眼神一晃,脸竟然红了!

他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调整了下呼吸后说:“没错,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如果出现那样的问题,就不是个别事件,神庭会派遣军队,魔王殿也要负相应责任,很可能出现战争。”

我瞪大眼睛——这可是我们人类的地盘啊!说战争就战争,当我们人类是纸娃娃啊?

我转头瞪着楼下得意洋洋的风夕铃,心想:不行!我一定要阻止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