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熟悉的陌生人
1
学校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操场上打球的少年还在奔跑，教室讲台上还有语文老师讲解文言文的声音，可是我的心却空****的。我身边的座位，也空了。
第一天，有人问我：“你们家朝泷秀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回答。
第二天，有人问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朝泷秀怎么都没来上课？”
我没有回答。
这天，夕梦月来找我，告诉我朝泷秀已经恢复的消息，并遗憾地告诉我，他忘记了与我在一起的所有记忆。
夕梦月来得很急，他寒暄了一会儿，便开始整理朝泷秀不多的行李。
“他……”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要开口询问朝泷秀的事。
“你说朝泷秀吗？他啊……”
夕梦月正要说什么，一阵“丁零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他只好抱歉地朝我笑笑，随后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夕梦月露出了窘迫又纠结的表情，连说了几声：“这臭小子，真是离开他一分钟都不行！抱歉啊，我马上赶回去！”
挂了电话，夕梦月一改之前优雅的动作，手一扫就把东西通通装入了袋子里。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马上离开……”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在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闷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顿了一下，说：“没关系。只是……”
夕梦月的脚步停顿了一会儿，我落寞地笑了：“请一定要照顾好他哦，不要让他再喝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嗯。”夕梦月点点头。
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连忙仰起头来，我怕自己下一秒就崩溃地哭出来。
我已经决定不再哭泣了，我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孩子，不会为了已经失去的人和感情而哭泣。
可是，我从来都拿自己的眼泪没有办法，它们每次流淌起来就没完没了，让我觉得丢人又恼火。
班主任终于带来了“朝泷秀同学已经转学”的消息。
夜熏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我看不懂的情感。
可我只能默默地垂下了头。
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朝泷秀居然会转学？”
“不会吧，他那么粘洛心蓉呢！”
“难道……”
有人来问我：“洛心蓉，朝泷秀为什么会转学啊？你早就知道了吗？”
我慢慢地摇头：“我不知道……”
当天下午，学校里就充满了“朝泷秀因和洛心蓉分手而转回原来学校”的传闻。
我只觉得心力交瘁，一点儿也不想理睬这些流言蜚语。然而，总有人喜欢抓着把柄不放。
当我一个人在属于我们班级负责的公共区打扫落叶时，却被烟沙罗堵个正着。
她带着一群拥护者来到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洛心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扫着落叶往回走。
立刻就有人堵住了我的去路。
其中一个女生说道：“洛心蓉，收起你那副虚荣的表情吧，朝泷秀已经转学了！”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压根就不想理睬她们。
烟沙罗的跟班们见我不理她们，似乎生气了，有人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扫帚，用力丢到了一边：“洛心蓉，我们跟你说话呢！”
烟沙罗见我站在原地默默不语，得意地开口道：“洛心蓉，像你这种虚伪又无情的女生，是没有男生会喜欢你的！”
喜欢？
我脊背一僵。
“你以为朝泷秀为什么要闹到转学的地步，他一定是不想再看到你了吧？”烟沙罗见我终于有了反应，一时得意万分，“我真是想不明白，他那样的男生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丑小鸭？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我看朝泷秀肯定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你欺骗了吧？现在幡然醒悟，肯定要离你这个扫把星远远的……”
烟沙罗的话从某个角度来说，的确是又精准又直白地踩到了我的痛脚。
是的，朝泷秀是因为失忆才和我在一起的。因为所谓的“雏鸟情结”，他依赖我、喜欢我，但那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起码不是我认为的那种喜欢。
我侧过头，压抑着鼻子和眼睛的酸涩。
“朝泷秀根本就不喜欢你！”烟沙罗发泄般地喊叫着。
“就是!”立刻有人附和道，“洛心蓉跟我们家沙罗比起来，有哪点好？怎么有人喜欢！”
“就是，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公主吗？呵呵！”
“是啊，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别人喜欢了？看，朝泷秀不是也受不了离开了吗？”
这个声音撕破了我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别说了！”我嘶哑地开口，“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别说？”见我终于露出了困兽般的痛楚，烟沙罗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我偏要说，你能对我怎么样？”
“你！”我握紧了拳头。
“哟，还想动手？”烟沙罗伸手推搡了我一下，“怎么，以为自己练了几天武术就能动手打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愤怒地看着烟沙罗。虽然我是武馆出身，可是爷爷从小就告诉我，武术并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更不用说打女生了！
“看什么看！”烟沙罗被我瞪得双肩一缩，随即恼羞成怒地猛推了我一把，“洛心蓉，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男朋友都不要你了，你怎么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没有提防，一下子被推得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烟沙罗身后的女生看到我狼狈又可怜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嘛，原先还以为她武术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怎么样，天天跟朝泷秀秀恩爱，不知道秀恩爱分得快吗？”
“看她那恶心的样子，没人会喜欢她！”
……
手掌似乎擦破了，很疼，但是远没有心里的疼痛那么剧烈。
是啊，朝泷秀走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锥心的疼痛席卷而来，我再也抑制不住翻涌的泪水，任凭它们倾泻而下。
“你们在干吗！”远处传来了夜熏气急败坏的声音。
在一旁看热闹的同学立刻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夜熏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叉腰居高临下看着我的烟沙罗和坐在地上的我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烟沙罗，便快步走到了我跟前，朝我伸出了手：“心蓉，你还好吧？能站起来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烟沙罗就冲过来打开了他的手。
夜熏大概是生气了，语气变得低沉起来：“你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烟沙罗咬牙切齿地道，“你的女朋友是我，你不关心我，反而去关心这个臭丫头？”
夜熏的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雨前的天空：“我只帮助应该帮助的人，沙罗，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烟沙罗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好啊，夜熏，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帮她，还是帮我？你要是帮她，我们就分手！”
夜熏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忪，他久久地看着烟沙罗，像是想要把她的面容记在脑海里，又像是第一次打量自己的女朋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蹲下身，默默地扶起了我。
“呃……”我尴尬地站起身来，别扭地挣脱了夜熏的搀扶，“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根本不想卷入他们当中。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烟沙罗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她指着夜熏的鼻子，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湿意，“分手就分手！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洛心蓉！”
她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可怜小兽，张牙舞爪地把致命一击留给了我：“洛心蓉，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引得夜熏对你心软，这就是你的报复吗？给我等着！我烟沙罗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她就带着那些拥护者浩浩****地离开了。
她的那些拥护者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一个个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夜熏目送她们离开，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下子又该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传闻了。
夜熏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心蓉，沙罗她……都是乱说的，请不要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眼睛里深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沉的情绪。
我麻木地点点头：“不会的……你快去跟烟沙罗解释吧，如果喜欢，就不要轻易地分开。”
分离的痛苦，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以承受。
夜熏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我看不懂也没有心情去猜测的深沉。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我的校园生活居然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烟沙罗大概还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没有来找我的麻烦；夜熏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整天挂着温和的微笑，和每一个人相处得都很融洽。
恢复平静的生活也算一种进步吧。可是这种平静，却被夜熏带来的消息打破了。
“什么？湘南学校的校园参观日？”我听到这个消息，心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然后，我把脸埋在书堆里。万一碰到了朝泷秀，我要怎么面对他啊！
“你必须去。”自从和烟沙罗分手以后，夜熏似乎变得强势起来，他微笑着把笔记本塞给我，“我们作为班干部，得去他们学校参观学习。”
这样说也很有道理啦。
湘南学校虽然和我们学校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一所截然不同的私立学校。除了他们学校声名远扬的校草夕梦月，他们学校的校舍和教学设施也经常被当作楷模在新闻里出现。这所全封闭式管理的私立学校平时根本不会对外开放，所以大家好奇归好奇，却一直没能亲眼看到过这所学校的真实模样。
而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了大家眼前。湘南学校几年来唯一一次对外开放的校园参观日来了！
班干部的职责和朝泷秀的脸交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也许……是个新的开始呢。
我终于点了点头，跟夜熏约好了时间。
朝泷秀，这算不算我们的另一个开始？
2
高大的校门缓缓敞开，放飞的气球冉冉升空，学校里一派欢声笑语。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前来看热闹的其他学校的学生。湘南学校校园参观日终于在礼炮声中到来了。
湘南学校的占地面积大得吓人，加上又是全封闭式的住宿制学校，教学楼和宿舍分占两片区域，错落有致的尖顶建筑坐落在绿荫葱茏的校园里，看起来格外有情调。
我跟夜熏从大门一路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大广场。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正随着背景音乐欢快地喷着水，广场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操场，鲜艳的塑胶跑道看起来格外显眼，还有一些社团在属于自己的区域练习。
虽然一路上人山人海，但是我们依然没有看到类似于我们学校校园开放日的盛景。显然来看热闹的学生都不知道大家共同的目的地在哪里，于是我们只能跟随着人潮往前走。
然而，当我们再次绕回广场却依然毫无头绪之后，夜熏嘱托我：“你在喷泉那里等等我，我去找朋友问一下情况，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应该会知道活动场地在哪里。”
我只得点了点头。然而傻站在喷泉这边并没有什么用，我百无聊赖地等了几分钟之后，决定自己先去逛逛，找不到我，夜熏会打电话来的。
这样想着，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夜熏后，随便找了一条人烟稀少的林荫小道往前走。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惊叫声，几个男生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一样，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啊？
我条件反射地躲到了一棵较粗的树后。
很快，那几个满脸惊恐的男生就跑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正在我纳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颀长的身材、如丝绸般柔软的头发、熠熠生辉的眼睛，还有那令我熟悉无比的轮廓，这正是我朝思暮想却要逼迫自己努力忘记的男生。
他的穿着还是那么夸张而怪异，印着骷髅头的松松垮垮的T恤搭配满是破洞的直筒牛仔裤，这身衣服穿在别人身上肯定会不伦不类，他穿着却显得青春又邪气。
这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朝泷秀，然而，他的脸上带着我不熟悉的笑容——恶劣、充满了调皮捣蛋的气息。
这是我不曾在失去记忆的朝泷秀脸上看到的表情。这个表情像针一般刺入了我的心里，让我激动又失落。
我的心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他，但是我的理智却在告诉我不可以。
我紧紧地抓着树枝，却发现眨眼间，那群人已经不再狂奔，他们已经被朝泷秀堵住了去路，而朝泷秀的手里正拿着一根绳子，狞笑地看着他们。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家伙又动用了超能力！
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被他堵住的众人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在超能力失效的瞬间，有人拔腿就要朝其他地方跑，这时朝泷秀眼中闪现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想再次使用超能力。
绝对不行！如果暴露了怎么办？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我头脑一热，从树后冲了出去。
朝泷秀和即将大难临头的男生们闻声看过来，眼睛里都满是疑惑。
“我……”我刚想跟朝泷秀打招呼，但是想到他现在已经不认得我了，心里顿时有点儿失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朝泷秀，非常不爽地张口就说：“你什么你！你是谁啊！”
他看我的眼神满是陌生和不耐烦，像是一把见血封口的利剑，刺了我一个透心凉。
“我……”我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边我和朝泷秀相顾无言，那边被朝泷秀围追堵截的男生们却趁此机会一个个溜之大吉。他们这一次学聪明了，全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跑，这下朝泷秀就算有超能力也没法把他们都抓住了。
“啊！”朝泷秀明显也发现到了这一点，顿时气得一跺脚，“臭小子们！可恶！”
他愤愤地看着男生们逃离的身影，一扭头发现我还在，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把我当成放走他们的“元凶”了。
“你该庆幸我从来不打女人！”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与我擦肩而过。
随着他的离开，支撑着我的力气也逐渐流失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可是当再次面对面，发现我真的成了他眼中的陌生人时，本已麻木的心又揪成了一团。
好难过，朝泷秀，认识我的那个你，究竟迷失在了哪里？
我浑浑噩噩地走在校园里，什么参观学习都不重要了。
明明入秋不久，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冷呢？
“心蓉？”正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住了我。
我失神地抬起头，是夜熏。
他满头大汗，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里满满都是担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脆弱地哭出来，便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可是……”夜熏定定地看着我，担忧地说，“你的脸色……”
“可能是有点儿冷吧！”我淡定地转移话题，“你打听到活动的所在地了吗？”
夜熏还想问什么，但终究忍住了，挤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打听到了，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天再来？”
我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我们从小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回到了广场上。
我沉默地跟在夜熏的身后，突然发现他的衣服和后脑勺的头发有点儿湿，于是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流这么多汗？”
夜熏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没什么，大概是天气有点儿热吧。”
我想起不久前自己说的“有点儿冷”的话，顿时尴尬起来。
幸好夜熏善解人意地回过了头，继续在前面带路：“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你说什么？”广场上人声鼎沸，我一时没有听清楚。
夜熏提高了音量：“我说真热闹啊！”
我抬头看了看正纷纷朝操场跑去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热闹。
“想去看看吗？”夜熏温柔地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夜熏总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可是当我仔细看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挂着我熟悉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赏心悦目。
“要去？走吧。”在我发呆的时候，夜熏已经替我做了决定。
不想扫兴的我只好跟了过去。可是当我走到那里，却觉得老天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操场上，两个我异常熟悉的人正在进行着奇怪的举动。
夕梦月将一根绳子套在朝泷秀的脖子上，绳子的另一端则握在自己的手里，云淡风轻地牵着绳子朝前走，一脸郁闷的朝泷秀则懒懒散散地跟在他身后。两人绕着塑胶跑道慢慢地走着，看起来就像在拉着犯人游街一样，又或者是像主人在溜宠物一样……
仿佛是为了解答我的疑问，旁边穿着湘南学校校服的学生已经议论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男神跟小霸王打赌，说只要小霸王逮住经常在附近闹事的那群小混混，就让小霸王拿绳子套着他在操场溜圈。”
“不是吧？男神真是用心良苦啊，之前小霸王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吗？我们还以为他被男神改造成功了呢！”
“可不是，不过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没有男神罩着，小霸王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不过你看小霸王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生气呢，脸皮够厚的啊。”
“这两人还真不像亲兄弟。”
……
朝泷秀也许是爱捣乱了一点儿，但是以暴制暴能解决问题吗？
“男神是谁？”一些来自外校的学生听不懂，忍不住插嘴问道，“小霸王又是谁？”
聊得正在兴头上的学生们很热情地科普道：“男神就是我们学校的全能校草夕梦月，小霸王是他的亲弟弟朝泷秀。不过朝泷秀可一点儿也不像他哥哥，整天就想着搞恶作剧，不知道气哭了多少老师。”
“啊？这么恶劣啊！”
“这样的弟弟是该修理修理。”
“活该啊……”
我一点儿也不想看下去了，于是准备掉头就走。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夕梦月看我了！”
“分明是在看我！”
“男神别看那群丑女，快看我啊！男神，我爱你！”
“朝泷秀也看过来了，不过怎么凶巴巴的呢？但是也好帅啊！”
“朝泷秀，我爱你，我就喜欢你这样坏坏的男生！”
“别抢了，他们都是我的！”
“咦，我旁边这个外校男生也蛮帅的啊，温柔型的呢！”
“哪里哪里？帅哥，我们做朋友吧！”
……
花痴的女生真可怕……
我挖了挖快被尖叫声震聋的耳朵，准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
“心蓉，等等我！”
夜熏好不容易挤出疯狂女生们的包围圈，可是形象变得乱糟糟的，脸上沾着一个口红印，衣服的扣子也被人趁乱扯掉了一颗，谁叫夜熏也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呢！
“扑哧……”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熏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抹红晕：“好吧，能博你一笑也值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回轮到我尴尬得红了脸。
为什么夜熏最近这么奇怪呢？
“洛同学！”就在我拼命找话题消除尴尬的时候，夕梦月如神祇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既然你来了，那么还是见一见朝泷秀吧。”夕梦月手腕一翻，套着朝泷秀的绳子就掉落下来。
朝泷秀摸了摸脖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的人，在看到我的一瞬，瞳孔一紧。
我紧张的“咕咚”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
“是你？”下一秒他的眼里透露出了明显的厌恶，“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打赌输了！”
“朝泷秀！”
“你说什么！”
夕梦月和夜熏同时呵斥出声。
朝泷秀却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紧张的情绪。他只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丢下一句“下次别来坏我好事”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没有对话，只有厌恶和嘲讽。这就是恢复记忆之后的朝泷对待我的方式。
我垂下头，丢下夜熏和夕梦月，一言不发地朝校门口走去。
原来他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出于“雏鸟情结”，真正的他根本就不会喜欢我，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永远不分开，都是假话。
夕梦月在我身后说了什么，我没有听，也不想听。
夜熏在和我说着什么，我也没工夫去理睬。
我只想尽快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这样的重逢我一点儿也不想要，强行被压入心底的希望就这样被扑灭了，我的心也再一次掉入了冰窖。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
我快步走着，渐渐奔跑起来。
身后传来了夜熏的呼喊声：“心蓉！心蓉！”
可是，他早已不是那个我一直小心期待的人了。
现在的我，身边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朝泷秀，谁都没有，谁都不在，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大滴的泪水滑过我的脸颊，随着风飘洒在空中，就像我无处安放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