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他可以在任何事上强势，只有感情他输不起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黎红叶只感觉到喉咙火烧一般干痛。她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钟晓宇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水杯是黎红叶专用的大型玻璃马克杯，可她没拿稳，水杯掉落在了地上，瞬间玻璃四溅。她想爬起来去收拾，却一手按空，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去，摔倒在了地上的玻璃渣上！
这一系列事件，发生在眨眼之间，钟晓宇根本来不及阻止。
“表姐！”钟晓宇急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可她右手上臂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地板。
钟晓宇手忙脚乱地拿出纱布胡乱给她缠了几圈，可鲜血还是止不住，他顿时发慌了：“我送你去医院，对，去医院。”自言自语间，他打横将她抱起，匆忙冲出大门，刚走了几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沈冀扬正好出现，原本他是想去“老地方”的，后来突然想来看看黎红叶，却没想到刚到钟家公寓门外，就看到了钟晓宇与被摔落在地、满手是血的黎红叶。
“怎么回事？”沈冀扬匆忙将她从地上抱起。
“她割伤了手，流了好多血，快点去医院。”钟晓宇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沈冀扬急忙将她放上车，然后对从地上爬起来的钟晓宇说道：“上车。”
钟晓宇跌跌撞撞地上了车，沈冀扬狠狠地踩下油门。
到了医院，黎红叶被护士送进了急诊室。
沈冀扬这才缓过神，发现自己满手满身都是鲜红的血。
“到底怎么割伤的，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沈冀扬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渍，隐隐感到不安。
“我当时递给她一杯水，她没拿稳，杯子掉了，摔坏了，接着她就忽然摔在了碎片上，被玻璃划伤了手。”
沈冀扬叹了口气，目光焦急地看向急诊室。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哪位是患者的亲属？”
钟晓宇蹿了上去：“我是她表弟。”
“没有直系亲属吗？患者伤到了动脉，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血型是RH阴性O型血，我们医院的血库里没有库存。”
医生的话让钟晓宇身子一僵：“怎么可能，只是被玻璃割伤而已，怎么会失血过多呢……”
沈冀扬闻声一阵欣喜：“我的血型就是RH阴性O型血，我可以输血给她。”
“好，请你跟我来。”医生带着沈冀扬去了输血室，钟晓宇虚脱地跌坐在地上。
在医院一直待到下午，黎红叶才苏醒过来。
“表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钟晓宇激动地说道。
黎红叶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当她动了一下右手时，忽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痛。
视线渐渐清晰，她发现自己的右手上臂绑着厚厚的绷带。有些断层的记忆似乎渐渐链接了起来，她在家不小心摔倒了，被玻璃割伤了。
“这里是医院？”
“嗯。”这个时候沈冀扬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她面前，“你终于醒了。”
黎红叶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
“别动，缝了针，小心把线弄崩了。好好养着，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好假了。”沈冀扬柔声细语地提醒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黎红叶茫然地看向他。
钟晓宇激动地插话进来：“幸亏有他在，你的血型是极其罕见的RH阴性O型血，连医院血库都没有。”
“你也是这个血型？”黎红叶诧异地盯住沈冀扬。
“好巧，幸好我今天又去了一趟你家，不然你可能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沈冀扬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有些疲惫。
同样的血型……沈家父母的态度……还有金雅莎与凝玉璃之间的联系……
黎红叶似乎想到了什么。
医生建议她在医院休养几天，顺便观察伤口的愈合情况。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留在医院，可沈冀扬不容她任性。
“你身上可有400cc的血来自我的身体，所以我有权要求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沈冀扬的话让黎红叶无法反驳，所以她乖乖地在医院休养了两天。
为了不让刚刚苏醒的表叔担心，黎红叶要求钟晓宇将她受伤的事情保密。所以这两天时间里，探病的就只有钟晓宇与沈冀扬。
“因为帮你，我被靖轩误会，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黎红叶苍白着脸，神情忧郁，“你得负责去帮我解释清楚。”
“如果靖轩不要你了，你可以重投我的怀抱，我们两个连血型都一样，说明很有缘分。”沈冀扬调侃地说。
听他这么说，她才想起自己推测的事情。
“我们血型一样，说不定是兄妹呢。”她扯了扯嘴角，认真地盯住沈冀扬。
“我也想有个妹妹，可是母亲似乎不愿意再生了。”提起妹妹，沈冀扬想起小时候曾要求母亲给他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一提到这个，父母的神情就会变得很忧伤。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血型一样，你的母亲好像认识我，你的父亲又不肯让我们交往，说不定我们真是兄妹。”黎红叶几乎已经认定了这种猜测，不过光是血型相同这一点还不够。
“不如，我们验个DNA？”沈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你真是我妹妹，也挺好的。没了女朋友，多了个妹妹，好像也不太亏。”
听他这么说，黎红叶顺手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递给他。
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沈冀扬不禁有些诧异。
“你说真的？”
“我不开玩笑。”黎红叶严肃地说道，“不然你把你的头发给我，我去。”
“好吧，为了不辜负你的执着，还是我去好了。”说着，他便拿着自己的头发和黎红叶的头发出了病房。
片刻之后他回到病房：“一个星期后有结果。”
黎红叶闻声，重重地叹了口气，接下去，就是等待DNA报告出来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后，她终于恢复了自由，刚出院她就想去找曲靖轩。连续打了两天的电话，可他全部拒接。
之前他质问她的时候，她虽然生气伤心，但没有想过要和他分开。
黎红叶觉得自己真的可笑，明明是他误会她，现在却要她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向他道歉。
这两天一直住在医院里，两天里最想见到的人却不在身边。
回到学校，金雅莎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偶像，你的手臂怎么了？”金雅莎原本还在生她的气，准备质问她当天的事情，可一看到她手臂上缠着绷带，又忍不住感到担心。
“被玻璃割伤而已。”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钟晓宇却看不过去，一脸责备地说道：“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失血过多？”金雅莎的脸色一阵发僵，“幸好没事。”
“雅莎……对不起。”黎红叶垂眸道。
金雅莎微微发愣，待黎红叶将那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给她听后，她总算是明白了，同时心里发苦，原来他那么讨厌自己：“我以为常常出现在他身边，他就会习惯我的存在，看来是我错了。”
“雅莎……别这样。”黎红叶安慰道。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她不自然地笑了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见她不再那么悲伤了，黎红叶才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雅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金雅莎抬头，默默地望着黎红叶，微笑地说：“偶像想问什么问题？”
“你认识凝玉璃吗？”黎红叶语气平淡地问道。
“当然认识，校园网上的那个作者，故事写得不错，我很喜欢看呢。”虽然她依旧在笑，可笑容越来越僵硬，显然隐瞒了什么。
“那么黎雨宁呢？你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黎雨宁？是谁？不认识。”金雅莎摇了摇头。
“哦……”黎红叶不再追问，与其问这些问题，不如等DNA报告出来，让她无法再装傻充愣。
图书馆阁楼上。
曲靖轩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用余光扫了一下，便不再搭理。
已经第三天了，她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可他一个都没有接。
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他不敢接。
他不想给自己希望，然后再失望。
黎红叶与沈冀扬的那些照片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脏，他痛得喘不过气。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女生。
当初沈冀扬扬言要追求黎红叶的时候，他抢先去告白了。但他没有自信，没有人会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城社长竟如此自卑，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强势，只有感情他输不起。裴欣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守护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他一直以为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可最后她选择了威廉，她甚至连一个失恋的机会都不给他。那么多年的暗恋，一朝化为烟尘。
和黎红叶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她偶尔会撒娇，偶尔也会耍赖，他从没有想过在裴佳之后，他还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如此深爱的女生。
可她欺骗了他，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为什么明明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将这个希望毁掉？
他趴在桌面上，将脸埋在双手之间。
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黎红叶已经站定在他面前：“曲靖轩！你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红叶……”他原本茫然的神情渐渐变得冰冷，“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来找你。”黎红叶说着，用左手将那一沓照片甩在桌上，“我来跟你解释清楚照片的事情。”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曲靖轩别过头，不愿意再看那些让他心痛的照片。
“曲靖轩！”她一时气急，用左手扯住了他的衣襟，由于用力过猛牵扯到了右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曲靖轩才注意到她右手臂上的绷带。
“你受伤了？”这话一出口，他的脸上满是关心，哪里还有刚刚的冰冷。
黎红叶松开他的衣襟，指着自己的右手臂：“因为你误会我，还不肯听我解释，害得我脑子一片空白，不小心摔倒在了碎玻璃上，差点连命都没了。”
他猛地愣住了。
“曲靖轩，我告诉你，照片上的情形，是沈冀扬为了赶走金雅莎，所以才找我帮忙演戏。如果你信不过我和沈冀扬，那就去找我表弟，他当时也在场。”说到这里，黎红叶顿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我再告诉你，如果你不和我道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曲靖轩一个人在阁楼。
片刻的茫然后，他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原本浅淡的笑容越来越深。她这样跑来向他解释，显然说明他在她心目中是占了重要位置的。
她是喜欢他的……
当下，曲靖轩就去沈冀扬那里证实了那些照片的确是误会。
知道真相后，他立马打电话给黎红叶。
谁知，她却闹起了脾气，学他那招不接电话，不理短信。
在学校的操场上，他终于找到了她。
“黎红叶，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是十二分的真诚。
黎红叶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不再怀疑我了吗？”
“当然。”
“好吧，这次原谅你了，下次再误会我，我就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了。”
“太好了！”曲靖轩激动地将她抱了起来。
“手……手！”黎红叶痛楚地嚷道。
曲靖轩慌忙松开了拥抱她的双手。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不远处的钟晓宇看着他们幸福相拥的画面，心里一片苦涩。
不过，经历了这些事，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永远只是表弟而已。
黎红叶，希望你幸福。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周，钟父已经伤好出院，开始上班了。而DNA报告终于出来了。
沈冀扬单独约黎红叶去医院，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抽出那张化验报告。看他那慢吞吞的动作，黎红叶伸手将那张报告一抽，直接查看最后的结果。
他们果然是兄妹！
黎红叶看着报告上的确认信息，脸上满是欣喜。
不过很快，她又转喜为忧。根据沈冀扬父母的态度，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可是他们并没有认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悲伤。
怀念了十几年的父母，居然还在人世，可他们竟不愿意认她。
不对，这不合理。
她母亲黎雨宁长得和沈母根本不像，难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黎雨宁的孩子？
也不对，如果自己不是黎雨宁的女儿，又怎么可能长得与黎雨宁如此相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红叶的脑子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凝玉璃就是沈母，她让金雅莎从自己身上搜集线索，然后不断地创作以自己与曲靖轩的名字为主角的故事。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撮合她与曲靖轩？从金雅莎的态度，似乎就能直观地判断出沈母的意愿——希望自己与曲靖轩在一起。
可沈母和黎雨宁的容貌不同，这是一个大问题。
或者说，黎雨宁是她与沈冀扬的亲生母亲，而沈父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又或者他们两个只是沈冀扬的养父母，他们的父母早就已经过世……
一大串无法证明的疑问，让她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不行，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冀扬，你的爸爸是不是也是罕见血型？”黎红叶忽然想到，如果沈冀扬与沈父的血型一致，那么就可以确定沈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当然。因为我们的血型很罕有，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去存血，避免发生意外时血液不足。”沈冀扬这话，确定了除沈母以外，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冀扬，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见她忽然变得那么严肃，他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假订婚。”
“什么！”沈冀扬愕然地瞪大了双眸，显然不能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何在。
黎红叶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想要揭开这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想要父母不得不认我这个女儿。”
“可是……”
“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妹妹吗？”
“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吗？”
“当然。”
“好，我答应你。”既然已经确定她是自己的妹妹了，妹妹的请求，做哥哥的当然不该推辞。
“那就按照我的计划来，到时候可能会委屈你一下。”
黎红叶深吸了一口气，爸爸妈妈，很快我们就可以相认了。
曲靖轩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黎红叶了，最近她总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没的。在事态变得奇怪之前，他收到了她发来的一条短信——
“这几天我有事要忙，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而最近很多人都说看到她与沈冀扬走得很近，每天都出双入对的，好像故意在秀甜蜜。
这让曲靖轩听了很不舒服，可他打电话给她，她又不肯接。
经过上次的误会后，他不会再轻易怀疑她与沈冀扬有什么。可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奇怪，连上下学，她都是由沈冀扬接送的，去问钟晓宇，他也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这已经是黎红叶与沈冀扬同进同出的第五天了，为了能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校门，沈冀扬特地将车停在校门口附近的地上停车场。
“这招到底管不管用啊？都第五天了，还是没什么动静。”沈冀扬一边微笑，一边轻声说道。
“我明明已经放出消息，外公不可能不动手啊？”黎红叶的话才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刹车声响起。
在他们愣神时，停在面前的一辆黑色房车上已经蹿下几个黑衣男子，动作利落地将他们分开，然后强行将黎红叶往车厢里塞。好在她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且，明天是周六。
“你们是谁？放开她！”沈冀扬被两个黑衣人钳制住无法动弹，挣扎着厉声问道。
黎红叶十分不情愿地挣扎着：“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黑衣人说完，就将黎红叶推进了车厢，拉上门，房车便扬长而去。
沈冀扬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想起开车去追。等他终于跟上黑色房车的时候，发现它正停在一家酒店门口。他急忙停下车奔进了大堂，可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有没有看到一群黑衣人带着一个女生进来？”他慌张地拉住大堂为客人运行李的工作人员问道。
对方被他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我看到他们上了顶楼……”
松开工作人员的手后，沈冀扬快速冲进了电梯。
在电梯上升的时间里，他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等了五天，终于来了。
电梯到达顶楼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整了整衣服，迈出了电梯。
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的大门敞开着，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家，西装笔挺，花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眉宇之间透着王者的霸气。
沈冀扬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总统套房，目光轻扫，最后落到了被强按在沙发上的黎红叶身上。
“红叶，你没事吧？”他急忙走向她，却忽然被一根拐杖拦住了去路。
顺着拐杖的方向，沈冀扬看见一双犀利的眼眸正紧紧地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红叶，你偷偷回到国内，又迟迟不肯回美国，就是为了他？”黎正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沈冀扬一番，继而冷笑，“这小子哪一点好，居然让你变得这么大胆，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的优点就是，把她摆在第一位，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一定竭尽所能满足她。这就和您老人家对她所做的完全不同了。她需要的是一个疼她的人，而不是一个控制她的人。”
沈冀扬轻轻挑开黎正鸿的拐杖，然后快步走到黎红叶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黎红叶抿着唇，默默摇了摇头。
“胆子倒不小。”黎正鸿重重地将拐杖杵在地面上，整间房内扬起一阵肃杀之气，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一僵，“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门旁的几个黑衣人便收到他的眼色，齐齐将沈冀扬围在了中间。
“外公，你要干什么？”黎红叶一阵紧张，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她安排好的，但是她可不想沈冀扬真的受伤。
于是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左右两个黑衣人稳稳地按在了沙发上。
将沈冀扬围住的黑衣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保镖，即使沈冀扬也学过几招防身术，可真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小子，如果你向我求饶，我说不定就让他们停手了。”黎正鸿立在沈冀扬面前，嘴角含着高傲的笑。
沈冀扬抬头看了他一眼，还以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即被黑衣保镖一拳揍在颧骨上，顿时栽倒在地。
“够了！”黎红叶猛地提高声音吼道，“外公，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有自己的想法，你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即使我回去了，还是会再次逃走的！”
黎正鸿顿住，眯着眼睛疑惑地扫了她一眼：“谁说我把你当作宠物？我如此费心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你居然这么说？”
黎红叶偏过头，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当初母亲就不会和别人私奔，更不会死！逼死了我的父母，然后收养成为孤儿的我，接着用你对待母亲的那一套再在我身上重演一遍，你难道就不怕我落得像母亲一样的结果？你根本没有给过我一丝一毫长辈该有的疼爱，你只是自私地想将我培养成你认为合格的继承人。但我现在明白地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的那些产业，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到了沈冀扬身上，眼神顿时变得温和，可移回黎正鸿的身上时，却是冷漠的。
看着黎红叶此刻的眼神，黎正鸿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黎雨宁厉声控诉他的霸道，然后带着行李甩门离去的场面。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他以为她只是闹小姐脾气，过两天就会回来认错，可他错了，一直到死，她都不曾回头。
在收到她的死讯时，他匆忙赶回国内，最终却只看到一座冰冷的墓碑。
那一刻他真的后悔过，后悔自己的固执害得自己与女儿生离死别。
可当他知道在那场车祸里，他的外孙女黎红叶幸存下来时，内心霸道的因子再次崛起，他想要培养出第二个黎雨宁。他将自己对女儿的期望全部放在了外孙女的身上，却没有想到她和母亲一样性格倔强，长大成人的她，竟然从他身边逃离了。
他真的很气愤，为什么她们要一次又一次背弃自己，将他的苦心视若草芥！
所以这次回国，他一定要将黎红叶带回去，决不允许黎雨宁的事情再次重演，他已经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你真的那么想和他在一起？”黎正鸿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严肃地看向黎红叶，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不是命令，而是询问。
黎红叶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冰冷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子，你对她是不是真心的？”黎正鸿又用拐杖挑起沈冀扬的下巴，将他满是伤痕的脸硬抬到一个与自己面对面的角度，肃杀的气势逼得他毫无退路，“我答应你们在一起，如果你敢对不起我的外孙女，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黑衣保镖放开了钳制，黎红叶飞奔向沈冀扬，将他从地上扶起，朝他使了一个计划成功的眼色，然后故作一脸幸福地钻进他的怀里：“太好了，外公答应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黎正鸿：“谢谢外公。”
“我现在就让下面的人准备，明天你们就订婚。为了避免你们逃走，今天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黎正鸿说着，拄着拐杖慢慢走出了总统套房。
黑衣人跟随在他的身后，顺手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这怎么行？我们订婚至少得通知家人啊！你们开门，开门！”大门关上的瞬间，沈冀扬飞扑上去，敲打着总统套房的大门，可门外没有一点动静，他们被反锁在了房间里，大约敲打了十来下后，他放下手，转了转手腕，“这个忙可真费力。”
黎红叶走上前，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歉疚地说道：“辛苦你了。”
“希望计划顺利吧。”沈冀扬挥了挥拳头，“不能白挨打。”
“我去发短信给靖轩。”黎红叶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
此刻曲靖轩刚刚从学校里开车出来，收到短信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见是黎红叶发来的，便停下车准备先看内容。
信息内容是——
“我被人逼着明天和沈冀扬订婚。希望你在明早十点的时候，找到我们举行订婚典礼的教堂，来带我走。提示：老地方。”
曲靖轩一怔，急忙拨打黎红叶的电话，听到的却是一阵忙音。
老地方……
他猛地踩下油门。
赶到“老地方”后，他猛然推开门，一看到威廉就问：“威廉，我们店里有没有和教堂有关的东西？”说话间，他已经动手开始在店里寻找，店里有太多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裴佳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有一些连他都不知道来历，所以这个提示实在太笼统了。
“这个算不算？”威廉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了一张他与裴佳的合影。
“这是哪里？”曲靖轩匆忙地冲到他面前。
“星辰教堂，在城南郊外。”威廉茫然地看向曲靖轩，似乎不明白他问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红叶是不是见过这张照片？”虽然这张照片上有教堂，但不代表黎红叶提示的就是这个地方，所以他必须确定她是见过这照片的。
“见过，当初她还特地追问我这个教堂在哪里，说很美，下次也要去拍照留念。”
“谢谢。”曲靖轩立即拿出手机拍下那张照片，然后开车前去寻找。
找到星辰教堂时，夜已深，教堂的大门紧锁着，他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静静望着教堂的大门。
夜静谧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他疲惫地眨着眼睛，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下子松弛下来，此刻他才觉得分外困倦。睫毛扇动，目光仿佛窗外的雾气一样迷蒙。
“黎红叶，明天，我一定会将你带出教堂。希望下次，和你走进这里的人，会是我曲靖轩……”
他的声音渐渐减弱，他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睑，带着对第二天的期待，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