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笑
01
幸福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每天享受着柯玖玖无微不至的照顾，叶少绫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可时间不会多也不会少，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取多一些的甜蜜，再把一点一滴的甜蜜收集起来，酿成记忆之中永远甘甜可口的蜂蜜。
这样的过程，好像是回到了四年前，最为甜蜜的时光。
可是，就在他苦恼着该如何把柯玖玖留在身边时，医生却在再一次循例的复检之后，笑着宣布：“叶先生的身子已经完全康复了，随时可以出院了。”
闻言，叶少绫当即就皱着眉，更是直接躺回了病**，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说：“医生，我突然很不舒服啊，暂时不能出院！”
见状，医生紧张起来，一边上前查看，一边问：“哪里不舒服？”
“心很不舒服。”面对医生伸过来查探的手，叶少绫轻轻挡下，难过地看向了柯玖玖，直白地说道，“我需要我们家小玖再照顾我一阵子，这样才能慢慢恢复健康。”
一句耍无赖的话，令医生和护士禁不住笑岔了气。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柯玖玖，只见她满脸通红，又害羞又无措，却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这段时间，她很真切地感觉到了叶少绫的变化。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叶少绫，除了每时每刻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之外，也带给了她和柯小芭很多的快乐，从前他的成熟睿智，在这些小日子里统统被幼稚无赖替代，俨然一个大男孩，像是要弥补过去缺失了的童年。
但柯玖玖知道，叶少绫并不是重返了童年的时光。
她早已经察觉，他的变化只因为自己，只为了亲近她，为了她，他愿意变成一个会笑的太阳。
柯玖玖很感动，也很享受很珍惜每一个快乐幸福的小日子，可她的理智里却始终保留着一丝清醒。虽然总不自觉地露出嫣然笑靥，但她却始终小心翼翼着，总是在嘴角上扬之后，又迅速地拉扯了下来，生怕对叶少绫的留恋和深爱被他察觉到一丝一毫。
所以，心怦然时，她却借着无措保持着沉默。
随后，她转身，踏出病房前，只留下一句：“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看着她离开，听着她的声音消散，叶少绫立刻起身，撒娇拒绝：“小玖，我不要嘛！”
可他依旧被无视了，连医生护士都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纷纷撤离。
见叶少绫被无视而一脸忧伤的样子，一直安静在一旁玩着手机的柯小芭瞟了瞟他，随即禁不住就凑了上前，提醒道：“叶哥哥，其实，你出院了也可以去我们家啊？”
叶少绫抬了抬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柯小芭笑了笑：“有时候我想吃蛋糕，有时候我想要新玩具，有时候柯玖玖不在我很无聊，有时候……”
“我明白了。”得到了柯小芭一如既往的支持，叶少绫笑着，和她击掌，“那你明天想不想吃蓝莓芝士蛋糕？”
“想！”
“要可乐还是橙汁？”
“可乐！”
“好。”
说完，叶少绫与柯小芭相视而笑，“交易”就此达成。一无所知的柯玖玖刚好办好出院手续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两人脸上灿烂又可疑的笑容，顿时微蹙起眉心，狐疑地打量起两人。
但，虽然狐疑，柯玖玖却没有多问些什么，只默然地替叶少绫收拾起东西。
只是，忽然之间，叶少绫突然就唤她：“小玖。”
柯玖玖闻声抬头，朝他看去，一脸莫名地等着他的下文，沉默间好似连多问一句“怎么了”都显得吝啬。
但是叶少绫却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兀自解释：“我就是叫叫你，我喜欢‘小玖’这两个字。”
并不婉转的告白，柯玖玖的脸“唰”一下红了。
抿了抿唇，她垂下了眼帘，继续收拾东西。有时候，越是纠结在一些暧昧的言语之上，那颗怦然的心就越不能安分了。所以，她只能若无其事，只能视若无睹。
可是，即使她不予回应，叶少绫却是自得其乐。
所以，几秒钟后，柯玖玖再次听到了叶少绫的呼唤：“小玖。”
她还是下意识地顿下了动作，再一次看向他。但，叶少绫却依旧嬉笑着，一脸的兴趣盎然，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小玖”，像是贪恋着这两个字从嘴边吐露的幸福之感，更像是贪恋着令柯玖玖束手无策而洋溢在脸上的羞涩。
于是，柯玖玖微蹙着眉，装作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紧接着，将最后一样东西放入了行李袋里，柯玖玖才开口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叶少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笑嘻嘻地说，“小玖，我今晚想吃花旗参炖鸡汤、糖醋鱼、红烧土豆，还有花椰菜。”
“我……我今晚要带柯小芭去看电影。”
“这样啊，那我也一起啊。”
“柯小芭只想跟我两个人去。”柯玖玖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看向柯小芭，一边使着眼色，“小芭，你说是吧？”
“我不介意跟叶哥哥一起看电影啊。”柯小芭眨巴着眼，回以暗示：柯玖玖，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小芭真乖，小芭想看什么电影？”
“《冰雪奇缘》！”
“买票了吗？”
“还没呢。”
“那我上网买吧。要不要爆米花？”
“要要要！要最大号的！还要可乐！也是最大号的！”
……
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兴奋的模样，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完全忽略了的柯玖玖无语之际，无奈地感叹起来：最怕柯小芭这样的队友！
02
第二天，当柯玖玖下班回家，却在门口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叶少绫时，她下意识就皱了眉。
原本以为前一晚的电影是两个人最后的交集，但却不想，二十四小时都还没过去，两个人就再一次碰面了。
看着叶少绫一脸灿若星光的笑容，柯玖玖觉得，自己是时候当断即断了。
然而，她正要开口，叶少绫却先一步报出了登门拜访的理由，说：“我刚好路过蛋糕店，看到他们的蓝莓芝士蛋糕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就想起了小芭，所以就买了过来。”
他以柯小芭为借口，柯小芭也十分配合，上前就接过了他手里的蛋糕，笑眯眯地道谢：“谢谢叶哥哥！不如一起吃吧，这么大的蛋糕，我和柯玖玖肯定吃不完！”
叶少绫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啊！”
甚是和洽的气氛，但只有柯玖玖一脸的“不可以”，连想要插入铁门锁孔的钥匙都顿在了半空中。
她在犹豫着，自己该如何拒绝他的示好。
但是，她还没思虑出答案，柯小芭就直接抢过了钥匙，递过去给叶少绫，说：“叶哥哥，快开门吧。”
“柯小芭！”手里的钥匙被抢了之后，柯玖玖才晃过神来，禁不住惊呼，“谁允许你随便把我们家的钥匙给陌生人的！”
“柯玖玖，叶哥哥是陌生人吗？”柯小芭闻言，一脸凛然正气地仰着头看她，甚是鄙夷。
“呃……”自知失言，柯玖玖一脸尴尬。
“柯玖玖，你真是没良心！叶哥哥帮了我们那么多，你居然说他是陌生人！”
“呃……”
“就算叶哥哥不是你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啊！”
……
“无所谓啦。”在柯小芭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柯玖玖的时候，叶少绫已经开了门，然后将钥匙还给柯玖玖，他才笑着摸了摸柯小芭的头，一边吩咐道，“不过，小芭，除了叶哥哥之外，你可不能随便把钥匙给别人哦！”
“我不会的啦。”柯小芭拍了拍胸口，顺便再一次鄙夷地看了一眼柯玖玖，然后拉着叶少绫进屋。
因为自己失言，不礼貌在先，尴尬不已的柯玖玖此刻已经没有了说话权，只能由着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进屋分享起蛋糕。
此时此刻正叹息着的柯玖玖却没有想到，这一晚只是叶少绫另一种纠缠方式的开始而已。
在以看见蓝莓芝士蛋糕想起柯小芭为借口后，叶少绫第二天以看见《冰雪奇缘》相关玩具而再次想起了柯小芭为理由，再一次登门拜访，紧接着，第三天是以路过生意场上朋友给了太多的澳门杏仁饼为借口，第四天是以预感到柯小芭无聊为借口，第五天是以给柯小芭买学习机为借口……
总之，连续一整个星期，叶少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频频来访，更是死皮赖脸地住在柯玖玖家里。
面对叶少绫的无赖举措，柯玖玖一而再地委婉地表示抗拒，但偏偏叶少绫却一而再地装作无视。
因此，柯玖玖无奈之间甚是烦恼，无奈的是对他的示好亲近婉拒无效，烦恼的是租住的房子只是个二十平方米的单间，多了一个叶少绫，本就不宽裕的屋子就更显得狭窄了，尤其是半夜时，柯玖玖与柯小芭想要上厕所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在屋子里打地铺的叶少绫。
柯玖玖想过很多的方法去“驱赶”叶少绫，但偏偏柯小芭却宁愿自己不方便，也要维护着叶少绫，所以柯玖玖几次的“驱赶”都徒劳无功。
想到柯小芭是叶少绫纠缠不放的借口，柯玖玖便立下决心，打算尽快送柯小芭去幼儿园。
她以为，只要柯小芭上学了，叶少绫就没有了纠缠的借口。
所以，在联系到合适的幼儿园时，柯玖玖就立刻将柯小芭送到幼儿园。
其实，柯小芭早已经到了就读幼儿园的年纪，只是因为先前柯玖玖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证，所以一直没给柯小芭物色幼儿园上学。后来，柯玖玖到现在就职的公司里上班，因为叶少绫的关系，老板对她特别照顾，好几次借故加薪，她渐渐地存下了一点钱，直到存款足够让柯小芭上幼儿园，她才开始联系附近的幼儿园。
在给柯小芭办理好幼儿园的就读手续之后，柯玖玖长舒了一口气。
她心情有些奇怪，明明终于可以避免叶少绫以柯小芭为借口留在自己身边了，她有些如释重负，却又因此而有些伤感。
她是知道的，泛滥在心房里的伤感，是因为不舍。
她舍不得叶少绫的温柔，舍不得他的无赖，更舍不得每一天都有他在的幸福。
然而，比起承认自己的深爱，柯玖玖依旧更愿意将这份深爱深埋，再一次用力地推开叶少绫。只是，做好了告别的心理准备，柯玖玖却万万没有想到，“叛徒”柯小芭竟然把她的后备钥匙送给了叶少绫。就此尘埃落定后，柯玖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哪怕她反对，叶少绫也会无视。
于是，堂堂的歌舒集团董事长叶少绫就这样成为了柯小芭的“保姆”，他开始每天接送柯小芭来回幼儿园，哪怕工作再忙，他也没有一次怠慢。更令柯玖玖不知所措的是，每一天当她回到家里时，叶少绫都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她回来吃饭。
他像是柯小芭的保姆，也更像是她的专职管家。
这样的温柔带给柯玖玖的不仅仅是感动，还有越来越割舍不下的情意。
对叶少绫的爱越是浓烈，对这样相守相依的日子越是贪恋，柯玖玖就越是不安。
终于，在这暧昧的“一家三口”的状态持续了一周之后，柯玖玖趁着柯小芭不在，一本正经地向叶少绫提出了“结束”。
她说：“叶少绫，这里不属于你，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闻言，叶少绫只是笑了笑，说：“哪里属于我哪里不属于我，我自己最清楚。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这种小康的日子让我觉得很温暖很踏实。”
叶少绫的坚持令柯玖玖微蹙的眉心愈加紧蹙，于是，犹豫了一下，她狠下心来：“叶少绫，我……”
“小玖……”仿佛是料想到她凝重着的表情里藏匿着会刺伤他的话语，于是叶少绫蛮横地打断，朝着她笑着说，“我做了布丁，你要现在吃呢，还是晚上再吃？”
“我……”
“还是晚上再吃吧，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心，那努力上扬着的嘴角令柯玖玖不忍起来，于是，叹息过后，柯玖玖将徘徊在喉咙里的那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03
三人一室，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时间拖得越是长久，柯玖玖好不容易积蓄的勇气就越是渐渐被挥发逝去，犹如酒精一般。而如酒精一般的，还有散发在空气之中的，还有叶少绫给予的温暖和暧昧。
渐渐地，越来越依赖。
慢慢地，柯玖玖想要与叶少绫直到天荒地老的心也越来越肆虐。
而这肆虐嚣张的依赖，好像习惯一般，叫她欲罢不能，像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温柔，也习惯了他的暧昧，还习惯了朝夕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所有的一切，叫她渐渐忘却了早已经量度好的笃定坚持的距离。
所以，在柯小芭生日这天，她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迹，吃起了小醋。
因为听柯小芭说从没过过生日，所以叶少绫特意为她准备了小型生日会，虽然是在小屋子里进行，虽然只有三个人，但生日蛋糕一点也不含糊，除此之外，叶少绫更是准备了柯小芭特别想要的毛绒玩具当成礼物。
看着一直在忙活着的叶少绫，柯玖玖的心就按捺不住地感动起来。
自己无法给柯小芭承诺的，叶少绫统统都做了，她那些小遗憾，统统都被他的温柔填补了。恍惚间，她便抹去了曾经的那些不愉快，以为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了。
于是，在柯小芭许愿之后，在叶少绫给她切了一块超级小的蛋糕，反而给柯小芭切了一块超级大的蛋糕时，柯玖玖下意识地就嘟起了嘴，表达出不满，说：“叶少绫，你偏心！”
这一刻，她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醋娘子，从眉眼到嘴角，每一处都渗着酸意。
这样的柯玖玖令叶少绫错愕之际，更是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微笑。
仿佛，这一刻这个小屋子里的三个人确实是一家三口，如此小康的温馨之感，叫叶少绫愈加眷恋起来。
但他不敢过分泄露自己的欢喜，只能轻掩着，顺着气氛玩笑着道：“今天是小芭生日，当然要偏心，要给她最大的啊！”
闻言，正埋头啃着蛋糕的柯小芭抬起头来，含糊着声音声援道：“就是就是。”
当两个人看向一脸奶油的柯小芭时，都不约而同地“扑哧”笑了开来。
“柯小芭，你可以去当圣诞老人了！”片刻后，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柯玖玖一边揶揄道，一边抹着笑得湿润了眼角的泪水。
刚说完，柯玖玖就被刚刚送进嘴里的蛋糕给磕到牙了。
“咯”一声，她微微蹙了眉，一脸莫名其妙地抓过纸巾，将嘴里的不明物体吐了出来。
是一枚造型独特的钻石戒指！
柯玖玖当即就愣住了，而一旁的叶少绫却直接拿起戒指，随即单膝下跪，笑着朝她说：“柯玖玖，这是我亲自设计亲自打造的戒指。四年来，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我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错过可以相爱相惜的每一秒。柯玖玖，这不是求婚，只是求爱，只是为了防止别的狼来抢走你这只小绵羊的一枚信物。我想说的是，请你继续和我交往，你可以用未来的四年惩罚我过去对你误解，只要你愿意重新接纳我。”
瞬间，有眼泪盘旋在眼眶里。
柯玖玖感动不已，怦然着的心早已经说了无数遍的“我愿意”，然而，事实上，她却没有点头，反而避过了他的注目，轻轻地拒绝道：“对不起。”
实在没有办法说出违背良心的“我不愿意”，所以只有这万能的道歉作为答复。
拒绝时，心是酸涩着难过的，是隐隐作痛的，好像先前的幸福就在这一瞬之间统统倒塌，一切的美好都被自己推翻，杯盘狼藉着的，是自己内心里笃定的不配。
是的，拒绝叶少绫并不是她不爱他，而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四年的时光，他们确实错过了太多太多，也因为错过，所以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匹配了，毕竟，现在的叶少绫高高在上，而她只能埋身于泥土之下，如卑微的尘埃一般，仰望着他。而仰望，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是没有结果的结果，他只能是她无法触及的未来。
柯玖玖的拒绝，是在叶少绫的预料之内的。
只是，预料到了，却还是禁不住心酸不已，难过得几欲窒息。
“柯玖玖，你……”
“没关系，那我就继续等待吧。”
片刻后，在尴尬的气氛里，原本沉浸在失意之中的叶少绫，像是预知到柯小芭微有愠色的语气正是要谴责柯玖玖，于是他立刻微微笑着，默然地收回了戒指，随之若无其事地摸着柯小芭的头，用一句温柔体贴的等待的承诺，挡下了柯小芭的愤愤不平。
他确实很想被柯玖玖接受，和她重新开始，但她拒绝，他也没有强求。
虽然一次次地被拒绝，但他却不急着强迫她愿意，哪怕她拒绝九十九次，他也可以坚持着去努力一百次。
他是笃定的，总有一天，柯玖玖会说“我愿意”。
04
第二天下午，接到叶少绫电话时，柯玖玖刚好下课。因他说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要给她，却没有讲清楚是什么，柯玖玖便应要求独自来到了歌舒集团。
然而，还没抵达歌舒集团大门口，柯玖玖便被一路上的摆设惊吓到了。
从街口到歌舒集团大门口，一路上两边都放着视频，而一帧帧的屏幕里，叶少绫身穿着白色燕尾服，拿着麦克风，正在说话——
“我是叶少绫，我一直爱着一个女生。
“四年前，她失踪了，我误会了她，我们错过了很多很多，那时候我恨她，却也爱着她。
“明明痛彻心扉，但我始终将她保留在心里最为重要的那个角落，由她痛着，由自己在爱与恨之间辗转着。
“我以为，我的恨超过了对她的爱，我以为期待着想要重逢只是因为我想报复她，我想让她悔不当初。可是，当我再一次遇见她时，我的心却告诉我，我在高兴，并不是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报复她了，而是因为，我终于再见到她了。
“因为有所误会，我一直不敢承认，我对她的在意，只与爱情有关，我自欺欺人地接近她，帮助她，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报复的一种手段而已。但我始终骗不过自己，我就是爱她，就是在乎她，哪怕是误会了她背叛了我，我也愿意忘记过去，毫无保留地去爱她。
“但是，我们的故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波澜不惊。
“后来，我们再一次有了误会，我以为她像四年前那样背叛了我。我气愤，我痛心，我赶走了她。
“我知道我很不应该，不应该一次次地不相信她，辜负了她对我的信赖。在得知全部真相的时候，我既开心，又内疚，我很想跟她道歉，很想跟她重新开始。可是，她接受了我的道歉，却没有答应与我重新开始的请求。
“我想了又想，才知道，她是觉得我们之间悬殊的身份很不般配。
“可是，她错了，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不般配的时候。
“当然，如果她依然在意，我可以放弃我的事业，放弃歌舒集团，只和她一起过充实的小康生活。”
叶少绫漫长的讲话说完时，柯玖玖早已经泪流满面。
在声音消散的时候，她抬头，叶少绫正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柯玖玖只觉得，那个正一步步靠近她的男人，就像是一个偌大的灿烂的太阳，但却不刺眼不狂傲，只有满满的温暖顺着风涌了过来，于是，心暖暖的。
正当柯玖玖感动之际，叶少绫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随即，他单膝下跪，一手献上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手将前一晚被她拒绝过的钻石戒指再次呈上。
“柯玖玖，这么多年来，除了你，我的心里容不下第二个女生。”寂静的全世界，柯玖玖只听得见叶少绫温柔的声音在说，“这依旧不是一场求婚，只是一场告白，你可以继续拒绝我这一次，但我依旧会有下一次的告白，一辈子那么漫长，我不介意，把所有的时光都花在只有一场告白游戏上，直到你点头答应。”
“我……”柯玖玖明明是想答应，但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
下一刻，生怕柯玖玖的答复会是拒绝一般，周遭的路人开始拍着手，起哄着——
“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那些来自陌生人的祝福，此刻漫遍了天际，柯玖玖感动不已，眼泪就这样溢出了眼眶，顷刻间吓得叶少绫嘴角的笑意僵硬起来。
以为是自己为难了她，他本想起身放弃，却在起身的刹那看见了她点头的动作。
轻轻地，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叶少绫错愕不解，下一秒却看见了她的笑容。
他这才敢确定，刚才她确实是点头答应了。心像是被幸福的浪涌淹没了一般，叶少绫禁不住笑着，慌忙起身，随即将那一枚钻石戒指套在了柯玖玖的手指上。那迫不及待的动作，那紧张得发抖的手指，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兴奋。
就在叶少绫为她戴上戒指后，身旁有人凑了上来。
柯玖玖微微偏头，就看见了那面象征着他们爱情的面具——夜神的微笑。正错愕不解时，叶少绫双手捧起了面具，朝着她说：“小玖，这是四年前我为你设计的面具，一直无法亲手送给你，四年后的现在，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话落，叶少绫小心翼翼，为柯玖玖戴上了面具。
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漾**在整个世界里，柯玖玖微笑着，在被叶少绫拥入怀里时，也轻轻回拥住他。
从此往后，“夜神的微笑”只属于柯玖玖，而柯玖玖的微笑，也只属于叶少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