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有些人，就像是我们生命中的谜，
像是沼泽一般，让我们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然后深陷其中。
01
我远远地望着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这样美丽的风景。
心脏依旧在不规律地跳动着，牵引着似乎有些熟悉又非常遥远的情愫，混杂在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里，轻轻地将我围绕。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照在他的身上，丝丝缕缕的，在他的周围形成耀眼的光晕。
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淡漠，仿佛沾染了清晨的露水一般。
他明亮的眸子像是夜空里最璀璨的星辰。一头棕色的头发在阳光里闪耀着光泽，氤氲起了一片柔和的光环。
这真是个漂亮到极点的男生。
就在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朝我直射过来。
我想移开目光，却已经来不及了。
四目相接。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该和他打个招呼吗？挥一挥手？笑一笑？还是……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目光竟然紧紧地锁定在了……我的脸上！
他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如同寒冰一般，让我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怦——”
胸腔中，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加速跳动。
我的大脑顿时乱作一团。
这样熟悉的感觉，竟然让我有些留恋。
又是幻觉吗？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雾气，一点点弥漫开来，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冰冷。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的目光开始闪躲，却不忍离开他那张精致的脸，似乎想从中寻找到更多关于曾经的记忆。
可是……
在他的眼中，除了陌生和疏离，我并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
我咬着牙，鼓足勇气决定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一直站在他身边管家模样的人，也在盯着我，然后凑到他耳边说着什么。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拥有一双千里耳，把管家对他说的话听清楚！
可事实上，我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男生低下头仿佛思索了一下，然后……竟然迈开大步向我走了过来！
呃……
我连忙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他真的是向我走来？
“怦怦——”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样的心跳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一点一点地渗透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相信此刻，我的脸上已经迅速地飞上两朵红晕，像是傍晚的云霞。
是我的举动太奇怪了吗？
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看吗？
他会和我说些什么呢？
我紧张地望着他，手足无措。
他几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下定决心和他打招呼……
他的眼神却掠过我，一直氤氲的冷漠没有任何改变。
他笔直地走过我的身边。
他不是来找我的吗？
我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发现，他正快步走向学校，目光一刻都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紧紧地攥着书包带子，心中乱作一团。
刚刚是我多想了吗？
那样的眼神，仿佛一瞬间就可以将我带回那段难以忘怀的岁月，如此熟悉的感觉，快乐和痛苦交错，我的心也被疑惑填得满满的——他到底是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男孩呢？
如果是的话，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应该早就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或许……
他根本就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我的手轻轻地抚着心口，每次只要遇到这个男生，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会猛然出现，似乎……这样的心跳只属于他。
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开，我的心跳也渐渐地变得正常。
我无奈地扬起嘴角，然后长出一口气，也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踏进学校，映入眼帘的本该是满目清新的翠绿色，此刻竟到处挂满了鲜红的条幅和气球，张扬地随风飘**在半空中，气氛被衬托得欢乐又神秘。
这样新奇的景致让我忘记了内心的困惑和失落，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了教室。
“为什么很多地方都挂着红色的条幅和气球？明明昨天还没有这样？是有什么活动吗？”走进教室，看着正在埋头吃早饭的宋娜娜，我立刻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哦？是这样的。”她向外面瞥了一眼，连忙向我解释道，“你刚刚来这个学校，所以不清楚，快校庆了。今年恰巧是三十周年校庆，所以格外隆重，嘿嘿，一定会十分热闹呢！”
“校庆？”我兴奋地睁大眼睛，心中满是期待。
刚刚进入学校就遇到了这样的活动吗？
看来我真是幸运呢！
我不禁对以后的学校生活充满了期待，脸上不知不觉扬起了一个笑容。
正当我开心地和娜娜讨论校庆的时候，老师突然向我走了过来，微笑地望着我，语气温和地说：“韩美熙同学，进入新的学校还适应吗？”
听到老师的话，我连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望着老师甜美的笑容，回答道：“很适应，谢谢老师。”
年轻的老师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漂亮的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非常好看的月牙，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带着孩子一般的俏皮。
同这样的老师相处，原本来到新环境的紧张感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种感觉像是一抹温暖的阳光，融化着我内心的焦虑，似乎适应新的学校变成了一件简单的事。
“可以适应就很好，快要到校庆了，你知道吗？”
“知道，刚刚娜娜已经和我说了。”
老师满意地对娜娜笑了笑，似乎很高兴她能帮助新同学。
“那么，既然清楚了情况，老师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美熙同学，校庆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熟悉学校的机会，更可以交到许多朋友，老师建议你参加，你可以认识更多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微微吃惊地望着老师，心中的感激像是缓缓流淌的清凉泉水一般。望着老师期待的眼神，我信心满满地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我从小就练习小提琴！
我身体较弱，没有什么让人惊叹的特长，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练习小提琴，虽然升学后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现在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我决定在校庆开始之前努力练习小提琴！
看着我充满信心的模样，娜娜好奇地问我：“美熙，你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是想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
“嗯。”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我决定拉小提琴。”
“小提琴？”娜娜显然很吃惊，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你会拉小提琴吗？好厉害！”
“小的时候学过一点而已。”发现四周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这里，我连忙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样啊。”娜娜的眼中有着崇拜的神色，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美熙，既然你会拉小提琴，那我给你伴唱吧！”
“好呀，一个人拉小提琴也挺没意思的！”听到娜娜的提议，我调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好棒！我们一起参加校庆啦！”娜娜欢呼一声扑了过来。
02
放学的铃声响起，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我和娜娜约好在学校的小教室里排练校庆上要表演的节目。
小教室里空****的，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绯红色的夕阳洒满了教室，干净透明的玻璃上满是跳跃的阳光。
我和娜娜一边吃着芒果蛋糕，一起讨论着该唱什么歌曲。
只见她坏笑着从书包里扯出一张字条，上面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歌曲！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吃惊地望着她。
“早就准备好了！”她晃一晃手中的字条，“我期待这个校庆很久了！现在终于找到和我一起表演的人了！”
我刚刚接过字条，教室门外走廊上的两个身影就牢牢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怦——”
心跳又不可思议地加快，熟悉的感觉瞬间将我整个人包裹，仿佛有一只兔子在胸膛里猛烈地撞击着。
是那个男生！
那个我每次看到，都会有这样熟悉心跳的男生！
我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容……
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微笑，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
薄薄的双唇微微地向上翘着，仿佛带着整个世界的温柔。就连眸中的光芒也如同春天的阳光一般美得让人心动。在夕阳下，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片绯红色的光芒中。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看清楚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生。
女生有着柔顺的长发，精致的侧脸，睫毛又长又浓密。就算隔着一些距离，我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目光中那让人心醉的温柔。
她的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纸，正在认真地听他说着什么，目光柔和专注，还包含着多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们站在那里，离得很近，好像小小的一方空间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场景，让我羡慕不已……
一丝酸涩在胸腔慢慢地弥漫开来……
看着我专注的样子，娜娜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后低低地说：“外面有人呢！”
我不吭声，只觉得这样的幸福场景看来有些刺眼，心里仿佛弥漫着一层大雾，厚重得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想要抬起右手捂住微微发闷的胸口，却将手边放着的玻璃水杯碰倒了。
“砰——”
玻璃水杯应声落地。
我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着摔碎的玻璃杯，赶忙向娜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的玻璃杯打碎了。”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娜娜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又绽放出标志性的微笑说道：“没事呢！我是怕今天练唱会口渴，才带着杯子来！”
我蹲下身，将玻璃碎片捡起。
思绪却停在走廊上那幅幸福的画面上，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原来，他会那样对着别人笑呀？
那个女孩，应该很幸福吧……
“真是美极了。”娜娜一面蹲下身帮我捡玻璃碎片，一面还忍不住把视线移向教室外的走廊，“他们怎么都长得那么漂亮！”
“他们是谁？”我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八卦女王宋娜娜同学一听我问出这个问题，连忙放下手中的玻璃碎片，眼睛放光地看着走廊对我滔滔不绝地道：“那个男生的名字是尹世崇。如你所见，长得简直帅呆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子都有王子病，他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然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可以排成长队了，可他……”
我专注地盯着娜娜，生怕少听了一个字。
只见娜娜有点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他只对他面前的那个女孩那么温柔！”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我心中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酸溜溜的，竟然好像是……吃醋。
我疯了吗？看到一个只见过几次的男生温柔地对待其他女生，竟然会有吃醋的感觉？
娜娜完全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他们经常会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唉，真是让人嫉妒——哦，那个女生叫苏莱娜，人还是不错的。”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手早就握成了拳头，手心传来一丝疼痛。
奇怪的心跳……
奇怪的心酸……
好像每次看见尹世崇的时候，我的情绪都会变得那么不正常，或是汹涌得排山倒海，或是酸溜溜得像喝了一瓶醋。
娜娜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手却越握越紧，钻心的疼痛如同电流顺着手掌蔓延到全身。
我发出一声轻轻的尖叫，连忙抬手仔细看，却发现，原来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我，竟然忽略了手中还拿着玻璃碎片。锋利的碎片在我的手心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从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滴落下来，滴在干净的地上，格外刺眼。
“好痛！”我轻声地抱怨一句，有点不知所措。
原本一直嘟囔着的娜娜看见我的手流血了，立马慌了神：“美熙，你怎么了？不要再捡这些该死的玻璃碎片了！”
“没事……”我连忙张口安慰她。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尖锐，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美熙，我，我……你，你等一下，我找人帮忙……”娜娜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按住流血的手心，刚想对她说不用慌张，她竟然大步向走廊跑去——
她离开的方向让我的心里更是陡然一惊。
她要做什么？
难道……
只见她慌慌张张地跑到走廊上。原本还在讨论着什么的尹世崇和苏莱娜被她的突然闯入打断。我看到，尹世崇似乎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慌张，目光却像定格了，直直地凝视着尹世崇的脸庞。
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尹世崇的反应会让我更加失落。
“你们可不可以帮，帮下忙！”娜娜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美熙的手出血了！我晕血……不敢再看下去了……你们可不可以，可不……”
“帮你把她送去医务室？”苏莱娜打断她的话，轻声接道。
宋娜娜拼命地点头，一副感激的样子。
看着苏莱娜那么美丽温柔的样子，我的心里又闪过一丝苦涩，喉咙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这样外表精致完美的女生，竟然连性格都像天使一样温柔善良。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像不像丑小鸭？
伤口依旧在隐隐发疼，可这样的疼痛比不上胸口那闷闷的酸涩的感觉。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尹世崇和苏莱娜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宋娜娜跟在他们后面，不敢多看我受伤的手。
苏莱娜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被吓傻了，连忙上前温柔地安慰我：“没关系的，你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就送你去医务室，好吗？”
轻柔的声音缓缓地流进我的耳朵。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如蔷薇般清新的面孔。
皮肤如同牛奶一般细腻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精致。微笑既礼貌又让人感到温暖。
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尹世崇的脸上，但又立刻闪躲开了，似乎只要一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就会毫无规律地加速、加速、加速。
面对苏莱娜，我除了回以微笑，似乎再多做什么都会更加相形见绌，只好傻傻地点头。
尹世崇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目光又变得冷冰冰的，完全不同于刚刚和苏莱娜在一起时的温柔。
“世崇。”苏莱娜微笑着，轻声叫着尹世崇的名字，“语文老师找我有事，你送她去吧，处理完后我会去找你的。”
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尹世崇点了点头，勾起嘴角对苏莱娜露出一个笑容。
那抹绚烂氤氲出蔷薇色的光芒，直指我的心脏。
“怦——”
这次的心跳声显得有些落寞和悲凉……
03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医生在仔细地为我包扎后，还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就告诉我可以离开了。
尹世崇一直在旁边沉默着，偶尔看向我的目光依旧淡漠。
可我竟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不断加速。
依旧是那样熟悉的感觉，仿佛慢慢地开出了花，带着芳香的味道飞舞着、跳跃着。
我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尹世崇，可每当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又会慌张地闪躲，生怕对上他那冰冷的眸子。
我们之间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我紧张地控制着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生怕他会听到。
“你家在哪里？”突然，他打破沉默，淡淡的目光扫向我，那萦绕在眼眸里的冷漠没有丝毫改变。
“嗯？”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对我说话，反应过来后只能僵硬地说：“离学校不远……”
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伤说道：“我送你回家。”
明明是这样一句带着好意的话，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
“好……”我略微吃惊地望着他，有些迟疑地回答。
走出学校，温暖的夕阳把天空染上了片片红晕，好像巨人喝醉了的脸庞。一切景致都被笼罩在了这样的绯红之下，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有些梦幻，显得不真实。
他似乎是为了照顾我，故意走得很慢，却仍然没有看我一眼，眼睛一直凝视着前方，目光遥远而深邃。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手轻轻地按在受伤的地方，垂着头，不时抬头瞄向他的背影，他消瘦的肩膀透着坚毅，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他……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孩呢？
如果是的话……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顿时，我又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
只是心跳的感觉依旧熟悉。
就是这样的心跳，让我在每次见到他时，都不禁想起深锁在回忆里的往事。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了一跳，仔细地打量那张陌生的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只见他穿得有些破旧，脸上是十分着急的表情。
前面的尹世崇发现我没有跟上，便回头望着我，同时也看到了我身旁那个男人。
“请问……”我疑惑地望着那个男人，开口问道。
“你好，同学！”那男人急急地说道，“很抱歉打扰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钱……”
我一下子慌了神。
见我不说话，那人解释道：“我是从外地来这里工作的，可是半路上弄丢了行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能不能给我十块钱……”那个男人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远离自己的家，独自漂泊，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满是酸涩，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二十块钱。
我面前的男人紧紧地盯着我手里的钱，似乎生怕我反悔。
“给……”我刚说出一个字，突然感到有人扯着我的胳膊，用力地将我拽走！
我原本伸出去要给那男人钱的手也缩了回来。
那男人吃惊地望着我，来不及说什么，就在我的视线里迅速缩小。
怎么回事？
我回头，就看到尹世崇扯着我的胳膊，飞快地将我带离。他扬着下巴，一脸的轻蔑和不屑。
“你做什么？”我大声问道。
“你是傻子吗？”他低声说，声音冷冷的。
“啊？”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和我说话，顿时愣在那里。
“难道你是傻子吗？”他又说了一遍，加重了语气，仿佛我听不明白一样，“别人向你要钱，你就这么轻易地给他吗？”
逆着光，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我的身前，眸子冷冷的。
可是在某一个瞬间，我却感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
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我的心蓦地一沉，却依旧硬着头皮解释道：“可是那个人说他需要帮助，没有人帮他的话，他会饿的……”
我的声音小小的，却带着倔强，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尹世崇的目光越来越冷。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会让原本淡漠的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鼓起勇气，转身快步向刚刚那个陌生男人跑去。只见他依旧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明显没有从刚刚的情况中反应过来。
“给你。”我把二十块钱麻利地递给他。
“谢，谢谢……”他显然出乎意料，口齿不清地说道。
“希望你能早点回家！”我笑着对他说，希望自己能给他信心。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男人感激地望着我，不停地道谢，那欣喜若狂的样子，看得我有些心酸。
下一秒，他看到了正在向我们走来的尹世崇。很明显，尹世崇冰冷的气场让男人感到恐惧，于是他留下了最后一个谢谢，便很快离开了。
我转头看着尹世崇，只见他以不解又微微愤怒的目光看着我，责问道：“你真的是傻子吗？如果那个人是个骗子怎么办？”
“可是如果他不是呢？”我倔强地望着他。
我和尹世崇之间不过隔着一米的距离，我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眼底流转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这样近的距离下，我的心跳几乎狂乱了。
“真是可笑。”听了我的话，尹世崇竟冷冷地挑起嘴角，“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欺骗。而你，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去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眸子中那种撕裂般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仿佛要把我吞噬。
他难道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吗？
看着面前这么冰冷却又这么痛苦的他，我的心突然一痛。
“其实，不一定非要这么想吧。”我微笑着，希望自己的笑容可以给他带来一些温暖，“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值得去相信，也许我的信任会改变很多事情，不是吗？如果不去相信，说不定就会错过一些美好的事情，是吧？”
我笑眯眯地望着他。
可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一紧，我以为他又想反驳我，或者斥责我，可意想不到的是，他却慢慢地靠近了我。
随着他的靠近，我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又开始没有规矩地跳动起来。
“怦——怦——”
他，他要干吗？
难道我的话让他生气了？
无数的猜测加上不安让我原本就猛烈跳动的心更加剧烈地跳动着，想必火热的红霞又爬上了我的脸颊吧……
“你，你，你……好啦，你要是不同意我的话，那，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看着那要让人窒息的身影一点点地逼近，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终于停止了脚步。
我大口地呼吸，轻轻眯着眼睛，忐忑地扬起了头看向他。
一瞬间，我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此刻的他，眼睛里闪过了一瞬间的温暖，眼眸里的寒冰好像突然融化了。隐约间，我甚至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咦——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呀！
我伸出食指，带着紧张的心情，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胳膊：“你还要不要送我回家呀？”
听见我的话，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刚刚温暖的眼神一点点地退去，冰冷的情绪再一次覆上他的眼眸。
过了好久，他转过身，丢下一句：“走吧。”
04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绯红的天空完全黯淡了下来。天鹅绒般深蓝的夜空里布满了璀璨的星辰，十分耀眼。
直到把我送回家中，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又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带着深深的孤独和疏离的味道，我的目光停在他的背影上久久不忍离开，心中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他一定是曾经受过让他难以承受的伤害，才会变得对任何人都如此防备，认为世上充满了恶意和欺骗。
可是……到底会是怎样的伤害呢？
幽黄的灯光落在我满是疑惑的脸上。
“丁零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的思绪猛然被拉了回来，只见幽蓝的屏幕上竟然显示着一个出乎我意料又盼望已久的名字——妈妈。
妈妈……
心陡然颤动了一下，我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生怕耽搁一秒钟的工夫。
“妈妈！”我压抑着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激动地喊道。
“美熙，明天我去看你……”
妈妈的话像是一只神奇的大手，安抚了我的心。
“真的吗？真的吗？妈妈！”
“当然是真的。”
我激动得都快落下眼泪了。
妈妈久违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熟悉。
明天……我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