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来,你会让我心痛
温暖明媚的午后。
天高云淡,花香阵阵,金色的阳光千丝万缕,静静地洒落下来。
幽雅的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熠熠生辉,纯白色的欧式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璀璨透明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处处彰显着奢华与尊贵。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此高档豪华的别墅,当然不会是我家。事实上,我尽管已经置身其中,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准确地说,我是被柯家的老管家带来这里的,对方并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措施,但我还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倘若拒绝前来,结果很可能会不堪设想。
我去医院看望柯慕离,紧紧握着他的手,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中午才离开。可能是被病痛折磨得太辛苦,他一直睡得很沉很沉,在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醒来。
我刚刚走出医院,柯家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就出现了,说柯慕离的母亲要见我。出于本能,我想拒绝、想离开,但是,冷静下来以后,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也逃不掉,我只能去面对。
不过呢,我还是有些好奇:柯母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我去医院看望柯慕离?后来,老管家告诉我,柯家安排了仆人一直在医院守候,如果医生有什么吩咐或者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够有人及时处理。仆人见到我去看望柯慕离,就向老管家汇报了,柯母显然也知道了我的行踪。
严格说起来,令柯慕离病发住院的罪魁祸首确实是我,我没办法否认。如此一来,柯慕离的母亲心疼儿子,想找我这个“祸根”见见面、谈谈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就这样,我跟着老管家来到了这座豪华的别墅。别墅好像很久没人住了,虽然干净整洁,华丽耀眼,却冷冷清清,少了一些人气。
时间静静地流逝,我独自坐在房间里,等得有些心焦,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烦躁。
怎么回事?
柯慕离的母亲不是要见我吗?为什么还不出现?
就在我焦虑得快要到极限的时候,深棕色的雕花木门悄然打开,一位冷艳高贵的中年女子慢慢走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人,正是那位毕恭毕敬的老管家。
我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一笑,抬头望向中年女子。
咦?咦?咦!
对方竟然是,是我早晨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个贵妇人!
“诺菲小姐,这位是我家夫人。”
老管家淡淡地向我介绍,我赶忙回过神,尴尬地向中年女子行礼。
“伯母,您好!”
“坐吧。”柯母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叫你‘诺菲’了。”
“嗯,不介意。”
我笑得有些牵强,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心居然出汗了。
怎么办?
柯母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总是会带给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周围的气压突然间变低了。
该死!
我早晨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会将柯母误认为是金海晴的母亲呢?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觉得柯母的容貌与金海晴有些相似。出乎意料的是,柯慕离长得不太像他的母亲,可能更像他的父亲吧。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柯母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美人!
“诺菲,你既然去医院看过慕离,应该清楚他住院的原因吧。”
柯母抬头望着我,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看起来淡漠而疏离,让人心生畏惧。
我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地望着柯母,低声道:“对不起,伯母……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开脱,是我给柯慕离带来了痛苦和伤害,非常抱歉。请您相信,我会竭尽所能好好照顾柯慕离,弥补自己对他……”
“真的吗?”
柯母漠然挑眉,眼里闪过一道光。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是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柯母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她仍旧冷冷地面对我,眼里凝结着厚厚的寒霜。
“那么,请你带着这个离开慕离,不要再靠近他!”
柯母扬起下巴,用眼神向老管家示意,老管家随即将一张支票送到我的面前。
“诺菲小姐,请收下。”
我猛地愣住,眉头紧皱,视线落在柯母身上:“伯母,您……”
“收下它,离开我的儿子!”
柯母站起身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够听出她话语中的蔑视。
“支票上面的数字随便你填写,多少都无所谓,但是……从今以后,你必须彻底远离我的儿子,不准靠近他!我警告你,不要小看我们柯家,更不要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够靠近我的儿子!慕离这个孩子一向亲切包容,对所有人都很随和,正因为如此,诺菲你更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离开慕离,越快越好,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这样刺耳的话,如同锋利的荆棘一般,狠狠戳痛了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抓过老管家手中的支票,大步走到柯母面前,将那张支票撕成了碎片。
“伯母,你看错我了!”我含着眼泪微笑,毫不畏惧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伤害柯慕离,更没想过借机高攀,我是真心真意想做他的朋友!我知道,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已经……已经没办法再做他的朋友了。请您放心,我会离开他,只要他安好,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是,请您尊重我,请您不要用金钱侮辱我的尊严和感情!”
说完,我迅速抬起手,胡乱地抹掉泪水,向柯母行礼后,飞快地跑出了这座冷冰冰的别墅。
心,好痛,好痛……
想到再也无法陪在柯慕离身边,再也无法看到他优雅温柔的笑容,我就痛苦得无法呼吸,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柯慕离,柯慕离……
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身不由己,原谅我的无奈与无助。其实,我很想一直做你的助手,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非要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至死方休。
我离开柯家别墅后,立刻返回了帝景学院。
妈妈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在家里静养一段日子,我已经帮妈妈向公司请了假,交代弟弟妹妹好好照顾妈妈。但是,我昨晚离校的时候,由于情况紧急,根本没有递交离校申请,所有现在必须去跟老师解释清楚。
正如柯慕离说的那样,帝景学院的包容性很强,自由度也很大,但是,校规也是非常严格的。平日里,帝景学院的学生是严禁擅自离校的,哪怕遇到急事,也必须先提交离校申请,返校后再做处理。
我在老师办公室里没有待太久,老师得知我母亲生病后,表示了深深的遗憾,还安慰我不要太担心。我补交完离校申请,老师就让我回来了。
走过白金馆的时候,仿佛习惯一般,我缓缓停住脚步,扭头望了过去。这时,我才赫然发现,与柯慕离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已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抹除了。
想到这里,心痛再次袭来,我自嘲地摇了摇头,拨通了金海晴的电话。
是的,我会离开柯慕离,会遵守与柯母之间的约定,但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还是想知道柯慕离的情况,想确定他是否安好。
“海晴,你好!”
“哦,是诺菲。”电话彼端的声音明显压低几分,过了一会儿,金海晴的声音才恢复正常,“诺菲,找我什么事?”
“抱歉,我已经回帝景学院了,不能再去医院看望柯慕离。”我尽量保持平静,却在说到“柯慕离”时心口猛地一紧,眼眶灼痛得厉害,“请问,他现在怎么样?好些没有?”
“放心吧,慕离没事,他刚才还说呢,今晚就回学校。”金海晴再次压低声音,悄悄对我说道,“诺菲,我这里比较吵闹。慕离要回学校住,他妈妈不同意,母子两人正在进行‘友好协商’呢。总之,你去忙你的,不必担心慕离,他恢复得很好。”
是吗?
柯慕离没事就好,那么,我也能够安心地离开他了。
挂断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逼退眼里的泪水,重新打起精神来。只不过,心中的痛未减丝毫,我决定去学校的室内网球馆打球。也许好好运动一下,我就能自欺欺人地忘掉痛苦了。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去网球馆,在这个时候,能够陪伴我的人只有诗涣学长了。在我的心目中,诗涣学长就是哥哥般的存在,我不介意让他看到自己脆弱无助的模样,只是担心会给他添麻烦。
因此,站在男生公寓楼下,望着诗涣学长含笑的脸时,我心中的歉疚变得越来越深了。
“诺菲,听说阿姨生病了,现在病情怎么样了?”诗涣学长望着我急切地追问,眼里满是担忧。
“嗯,没事了,谢谢学长。”我感激地点点头,略显犹豫地问道,“诗涣学长,可以陪我打网球吗?”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约诗涣学长打球,所以,诗涣学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行,没问题!”诗涣学长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打网球是次要的,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感激地笑了笑,慢慢垂下头,遮挡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和无奈。
莫名地,面对诗涣学长的关心,我竟想起了柯慕离温柔的笑容,只是……我再也不可能靠近他了。
帝景学院的室内网球馆设施齐全,设备先进,属于网球部的管辖范围。平时,大家都在外场地练习,很少来这里,今天也不例外。
偌大的网球馆,只有我和诗涣学长两个人。
“诺菲,你怎么突然想到在室内打球了?”
诗涣学长换好运动装,拿着网球拍走到我面前,探究般地注视着我。
我默默地摇头浅笑,试图躲避他的目光,不想让他看穿我的心事。然而,诗涣学长像是铁了心一样,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学长,你……”
“诺菲,你的表情不对劲。”诗涣学长皱起眉头,笃定地说道,“别忘了,我曾经和你相处过整整一个学年,至少在帝景学院,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阿姨的病情还……”
“不,不是的。”
我赶忙向诗涣学长摆了摆手,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自己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说出来。
“学长,我妈妈已经出院了,只要在家中静养就可以了,谢谢学长关心。不过,学长确实很了解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没错,我还是放心不下妈妈,放不下家里,我决定以后每个周末都按时回家,不再留校。”
即使留在学校,我也无法继续做柯慕离的助手,无法继续做兼职,还不如干脆回家陪伴亲人,多帮妈妈做些家务,减轻妈妈的负担。
只是,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却难上加难。
“诗涣学长,我们今天认认真真地打一场比赛吧。”
诗涣学长抬头望着我,扬唇笑道:“诺菲,我每次打球都是很认真的,难道你不是?”
“呃?”我微微一愣,露出几丝愤懑,“学长,怎么连你也取笑我!那好,我们就在网球场上一较高低,各凭本事,互不相让!”
“没问题。”诗涣学长笑着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诺菲,打起精神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彼此彼此!”
我挑眉望着他,毫不示弱地说道。
事实证明,这是一场艰苦而持久的比赛,我和诗涣学长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明明体力早已透支,明明累得随时都会倒下,我仍然不停地挥动着网球拍,一次又一次地将黄绿色的网球打出去,仿佛双手不再属于自己,麻木得忘却了疼痛。
“诺菲!诺菲!”
诗涣学长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停下比赛用力夺过我的球拍,阻止我打下去。
“诺菲,你到底怎么啦?想把自己的手臂毁掉吗?”
“学长,学长……”
我用仅存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角,整个人颓丧而疲惫地瘫软下来,跪倒在地,不可抑制地低声抽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串串滑落,打湿了我的脸颊。
诗涣学长呆呆地望着我,似乎被我的眼泪吓坏了。
“诺,诺菲,你哭什么?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诗涣学长蹲下身,陪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拥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头,“傻丫头,不知道我最害怕看见女生流眼泪吗?你这个样子,我很着急、很担心……诺菲,说吧,究竟怎么回事?相信我,我会陪在你身边,帮助你、保护你、照顾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水般淹没了我。
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不是爱哭的女孩,哪怕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我也不曾脆弱无助地放声大哭。每一次,都是在弟弟妹妹睡着后,我独自蜷缩在被窝里偷偷地掉眼泪,不让任何人看到。
可是,今天的我,怎么会如此心痛?
诗涣学长幽幽地叹气,抬手轻抚我的头发,疼惜地拥紧了我。我几次想要推开他,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却没有挣开,抑或,自己不愿挣开,只想放纵自己大哭一场,用眼泪让自己暂时忘掉所有痛苦。
“诺菲,我不再追问了,想哭就哭吧。”
“傻丫头,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诗涣学长柔声安慰我,低沉的话语萦绕在我的耳边,带给我无限温暖,也令我心中积聚的委屈仿佛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于是,我就这样靠在诗涣学长的肩头,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人们常说“流泪是女孩的特权”,我今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能够拥有这个特权是一种幸运。
许久之后,我停止了哭泣,用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尴尬地望着诗涣学长。
“那,那个,我……”
可能是哭的时间太长,我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怎么?哭累了?”
诗涣学长抬手揉了揉我的短发,挑眉笑望着我,那笑容里带着包容、带着关爱,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对,就是玩味!
“我,我……那个,哭是女孩的特权,好不好?”
我有些不服气,扬起下巴,据理力争,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发烫。
什么嘛,就算他不提醒我,我也知道自己刚才很失态、很丢人、很难堪。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心里郁闷,我感情脆弱,我就是想放声大哭,不行吗?
当然,这些话我绝对不可能说给诗涣学长听!我才不会傻乎乎地再给他一次取笑我的机会呢。
“好了,言归正传。”
呃?什么意思?
诗涣学长拍拍我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低声道:“安诺菲,坦白从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瞧瞧,瞧瞧,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我们的部长大人真是意志坚定,锲而不舍啊!想想看,刚才我头脑混乱的时候,已经咬紧牙关,不肯交代,现在我恢复正常,显然更不可能说出实情啦!
“学长,没什么事,我就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就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我和诗涣学长纠结于“为什么”的问题,说来说去,你来我往,耗费了不少时间。我也终于体会到,诗涣学长真正的“伶牙俐齿”“唇枪舌剑”“胡搅蛮缠”了。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与诗涣学长兴致勃勃地交锋,还会乐此不疲的人,只有那个金海晴大小姐了。至少,我是不行的,完全跟不上诗涣学长的“火星思维”,譬如,现在——
“诺菲,我们去看日落吧。”
前一秒,诗涣学长还在追问我心情不好的原因,突然话题一转,变成看日落了。而事实上,两者没有丝毫关系。这样强大的跳跃性思维,恐怕“火星人”也只能向诗涣学长认输。
“学长很想去看吗?”
“咦?”他愣了愣,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哦,听我的室友说,坐在海边看日落,能够让人立刻变得心情舒畅。走吧,我带你去调整心情。”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诗涣学长,无奈地摇头,再摇头。不过,既然是学长的一片苦心,我就感激地收下吧。
走出网球馆,我们突然发现,火红的太阳已经在慢慢下落了,最下面的边缘没入西边的地平线,照亮了暗淡的天际。
“诺菲,跑起来!”
由于时间紧迫,诗涣学长立刻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学校门口跑去。
我不太习惯被人牵手,除了柯慕离之外,哪怕在网球场上练习时,我也会尽量避免与其他同伴太过靠近。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诗涣学长。
我本能地用力挣扎了几次,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结果有些悲惨,我的手都磨痛了,诗涣学长就是不肯放开我!
“吱——”
我们刚刚跑出学校门口,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猛地停了下来。
“小心啊!”
若不是诗涣学长提醒我,我差点儿就撞上那辆轿车了。
“学长,谢谢你。”
我抬手抚着心口,深呼吸,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你呀……”诗涣学长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握住我的手叮嘱道,“抓紧我的手,好好看路,好好跟着我!”
“啪!”
巨大的声响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和诗涣学长同时转头望了过去。
咦?柯,柯慕离!
他站在黑色轿车旁边,颀长挺拔的身躯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秀美迷人。金灿灿的发丝蒙上一层暖亮的淡红色,黑宝石般的眼睛深邃无比,流转着……呃?他的双眸好像,好像覆盖着寒霜,有些冰冷。
至于刚才那声巨响,应该是他用力关闭车门造成的。
静静地望着他,我心底还未平复的痛再次涌出来,狠狠地撕扯着我的心,让我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诺菲?”
诗涣学长握着我的手,当然会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我没事……”
“诺菲!”
柯慕离大步上前,迅速走到我身边,强制地拽过我的手,将我拉离诗涣学长。
“柯慕离,你在干什么!”
诗涣学长皱起眉头,眼里跃动着两团小火苗。
柯慕离后退几步,本能地与诗涣学长保持距离,淡淡地说道:“学长不是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放开诺菲!”
诗涣学长愤怒地瞪着柯慕离,眼中的火花越来越明显。
“抱歉,学长,我做不到。”柯慕离仍然是淡定优雅的模样,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学长,我和诺菲还有事要谈,我们先走了。”
什,什么?
我愣愣地望着柯慕离,望着他那双幽深淡漠的眼睛,心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他怎么每次都这样?凭什么擅自为我做决定!我可没说要跟他离开!
“柯慕离,你放开我!”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迅速跑回诗涣学长身边。
柯慕离惊愕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匕首一般狠狠刺入我的心底,让我的心痛骤然加剧。
“诺菲,回来。”
他淡淡地说着,清秀的眉头悄然皱起。
我拼命摇头,眼眶又开始变得灼热,如果继续面对他,我一定会哭出来的。不行!我必须赶快离开,赶快离开他!
“学长,我们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毫无疑问,看日落最讲究的就是时间,最难控制的也是时间。虽然我现在根本没有看日落的心情,但是,我想找借口从柯慕离的身边逃开。
经过我的提醒,诗涣学长立刻懊悔地大叫起来。
“哎呀!糟糕!诺菲,我们快走吧。”
“诺菲,回来。”
柯慕离温柔地呼唤着我,还是同样的话,同样简单的四个字,淡淡的,就像清风拂过耳旁,深深地潜入我的心底。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扑入他的怀抱。
可是……
我不能!我已经无法再做他的朋友,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我没有出声,没有回应,在眼泪滑落的瞬间,一把抓起诗涣学长的手,拉着他逃也似的向远处跑去。
对不起,柯慕离……
第二天傍晚。
放学铃声早已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里空****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今天是网球部的社团活动日,我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好久,准备直接去网球部参加练习。
昨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总是浮现出柯慕离落寞悲伤的表情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原本打算,等今天网球部的活动结束后,去白金馆向柯慕离提出辞职,彻底与他断绝所有的关系。
不过……
我动摇了,犹豫了,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将课本慢慢地放入书包里,抬头向窗外望去,盛开的栀子花纯白如雪,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诺菲!”
诗涣学长站在教室门口,微笑着向我招手。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拎起书包走过去,吃惊地问道:“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找你啦!”
诗涣学长的回答干脆利落,反倒让我更加不解了。
“找我什么事?”
“怕你偷懒不参加网球练习,特意来抓你的!”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率先迈开脚步,大声抗议:“学长,我可是网球部里的‘乖宝宝’,从来没有无故偷懒过!”
“是呢,你每次请假都有正当理由。”
诗涣学长望着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该死!
他分明就是在取笑我!
虽然我以前在柯慕离的“威胁”下,不得已请过几次假,但是,那绝不是我的个人意愿,我也是无可奈何的好不好?
“学长,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缺勤了。”
“当真?”
瞧瞧,我曾经最敬重的学长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怀疑我!
我用力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手机突然响起,不知是谁这么会选时间,恰好打断了我信誓旦旦的“保证”。
“喂,你好!”
咦?电话是智秀打来的,而她说所的情况,一下子就把我吓呆了。
“智秀,你没骗我吧?柯慕离他,他真的在教学楼门口?是,他会发病的!好,我马上过去,马上!”
怎么会这样?
柯慕离他,他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自己有洁癖,明知道自己无法让人靠近,他居然独自跑到人最多的教学楼来,还被众女生团团围住!
坏家伙!执拗霸道的坏家伙!自以为是的坏家伙!
我在心里暗暗地咒骂柯慕离,眼眶却不知不觉地红了,我一边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迅速迈开脚步,飞快地向楼梯跑去。
“诺菲!诺菲!”
诗涣学长的喊声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我只顾拼命向前跑,耳旁嗡嗡作响,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当我气喘吁吁地冲出教学楼,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跳仿佛突然停止了。
该死!
大家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放学后不离开教学楼,反而围在柯慕离身边?明知道他有洁癖,明知道他会发病,明知道他不允许别人靠近,为什么还要如此疯狂地追逐他,加重他的痛苦呢?
我心急如焚地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竟然没有看到柯慕离!
咦?他,他在哪里?
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柯慕离的身影?
正如智秀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教学楼前面乱作一团,学校保安和白金馆的仆人都在忙着维持秩序,可是,不管怎样,柯慕离这个当事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啊,是诺菲小姐!”
白金馆的守卫看到了我,发出一声惊叹,还不忘向我做出了解释。
“柯少爷独自来到这里,根本没有向我们交代过。之前,我们接到学校保安的电话,才知道情况如此糟糕,立刻就赶了过来。”
我顾不了其他,赶忙追问道:“柯慕离呢?你们看到他了吗?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在这里?”
“诺菲小姐,柯少爷刚刚被送到前面的凉亭了,他在那里休息。”
“有人照顾他吗?”
“这个,暂时没有。”
我轻轻皱起眉头,急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短发,毫不迟疑地向凉亭跑去。
我必须见到他!
我必须确定他平安无事!
几米之遥,我看到了那个坐在凉亭里的少年。
他背靠着凉亭的汉白玉石柱,双眸紧闭,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金灿灿的发丝随风而舞,在夕阳下闪烁着暖亮的光泽。
我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他似乎有所察觉,眉头缓缓皱起,却仍然疲倦般地闭着双眼。
“柯慕离?”
我的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凉亭里太安静,哪怕一点点声音也显得异常清晰。
倏地,他睁开了眼睛,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平静如水,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湖,静得令人心悸。
我愣住了,心疼地愣住了。
“柯慕离?”
他还是那样望着我,看不出任何情绪。
“诺菲,来我身边。”
他向我伸出手,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柯慕离,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我又气又恨地走到他身边,眼眶中溢满泪水,颤抖地抬起手来,想要探上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庞。
“诺菲!”
柯慕离突然提高声音,一把抓住我的手,迅速站起身,拉着我大步走出了凉亭。
我被动地跟着他,担忧地问道:“柯慕离,我们去哪里?”
他恢复了惯有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去看海。”
“你,你没事吗?感觉好些没有?”
我哪有什么心情陪他去看海?一想到他刚才受伤无助的模样,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郁闷得几乎想撞墙了,还怎么去看海!
柯慕离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无声地笑了笑,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
离开学校,我们来到一片无人的海滩。柯慕离告诉我,这片沙滩是属于他家的,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慨叹道:“啊,果然是有钱人。这么漂亮的海滩都能被你家买下来,说不定呀,某一天,你会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他坐在我的身边,始终紧握着我的手,柔声道:“诺菲,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如果你喜欢,我都送给你。”
什么?
他,他是在耍我吧?
我愣愣地望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咦?好像没发烧呢,你怎么总是说胡话?”
“是真话。”
柯慕离抓住我的手,凝眸注视着我,温润如风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旁。
“诺菲,我很清楚什么对我最重要。身份、地位、财富,我并不在乎,我只想每天在白金馆等着那个短发女孩来报到,只想看着她清纯美丽的笑容。可是,她昨晚见到我,竟然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逃走了。我给她打电话,她关机;我打去她住的学生公寓,她怎么都不肯听电话。我决定今天去教室找她,只要见她一面就好,想听听她的声音,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柯慕离。”
我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会看穿我的心思,让我更加舍不得离开他。
“诺菲,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柔而疼惜地拥住我,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凉爽的海风,喷洒在我的脸颊了,令我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可是……
我不得不亲手打碎这么美好的氛围,不得不亲手毁灭自己对幸福的憧憬。
“柯慕离,谢谢你的帮助和照顾,我想……”
“想怎样?”他微笑地望着我,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辉,灿若星辰,“诺菲,如果你想请我吃晚饭来道歉,我不介意哦。你只要答应我,不再……”
“对不起,柯慕离。”我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做你的助手了。柯慕离,我要辞职!”
他明显地愣住了,眼里泛起的那种惊异和悲伤几乎瞬间刺痛了我的心。
“为什么?”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有些颤抖。
“没,没有原因。”我怕自己心软,赶忙从沙滩上站起来,望着碧蓝的海面说道,“反正做兼职是违反校规的,我想做个好学生,乖乖遵守校规,不行吗?”
柯慕离当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
他优雅地站起身,与我面对面,目光直望入我的眼底。
“诺菲,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望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睛,我的心仿佛被玫瑰花刺刺中,痛得有些窒息,“柯慕离,我就是不想做你的助手了!不想再亏欠你,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而住院!柯慕离,谢谢你……能够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很幸运,但我说过,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不适合做朋友,原本就不应该靠近彼此!”
他的脸色暗淡了几分,黑宝石般的眼睛蒙着薄薄的霜。
“那么,你和文诗涣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你们就适合做朋友,适合亲密相处?”
“没错!”我咬住嘴唇,痛彻心扉地转过头,拼命忍着眼泪,“柯慕离,从今以后,我们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吧。”
“安诺菲!”
他敛去惯有的绅士风度,大声吼我,用力扳过我的肩膀,望着我通红通红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说得那样决绝,为什么还要伤心地哭呢?”
“谁?谁哭了?”我就是死不认账,在他面前硬撑,“你看清楚,这里是海滩,沙子太多,我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傻瓜,连说谎都不会。”他淡然一笑,倏地将我拥入怀抱,抱得紧紧的,“诺菲,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你了,所以……我终于能够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了。诺菲,不要说气话,那只会伤人伤己,让我们都难过。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决定放弃兼职?如果是因为我意外住院的事,那你休想让我放弃你!诺菲,我们是朋友,难道我不应该帮助自己的朋友吗?”
“可是……你帮助了我,却伤害了自己!”
“那只是意外。”柯慕离稍稍放开我,盯着我的眼睛笑道,“你以为我会故意让自己痛苦难受吗?那样自虐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我呀,不想看你自责愧疚的模样,更想看你清爽纯美的笑脸。诺菲,这是我的真心话,请你打消辞职的念头。”
“我……”
在我开口反驳他之前,他竟然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诺菲,如果你坚持,我也会不勉强你,但我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接你下课,看你打网球,像跟踪狂似的跟着你……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自己被大家包围,当场发病晕倒而已。对此,我已经做好准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
“柯慕离,你这个大坏蛋!你就知道威胁我、欺负我!”
他微微皱眉,重新张开双臂,再次拥住我,靠在我的耳旁低语:“诺菲,对不起……我不舍得失去你这个朋友,不舍得让你离开我,你就接受我的威胁,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吧,好不好?”
我无奈地叹气,毫不客气地怒视着他。
“就算我不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他温柔地笑望着我,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儿阴谋的味道,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记住哦,从明天开始,乖乖来白金馆报到。对了,海晴告诉我,在我住院的时候,你来看望过我。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如果看到你,我会高兴得马上出院的。”
“扑哧!”
想到温雅俊逸的柯少爷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出院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诺菲,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我挑眉望着他,眯着眼睛问道:“真心话吗?是不是在恭维我?”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诗涣学长打来的。
“学长,嗯,我知道。好的,我马上回去,网球部的活动当然要参加……”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我愣愣地抬起头,柯慕离的笑脸就这样映入我的眼帘,与此同时,他笑眯眯地拿走了我的手机。
“学长,你好!很抱歉,诺菲她现在不舒服,无法去打网球了。”
咦?他,他在说什么?
我皱着眉头,两眼冒火地瞪着柯慕离,恨恨地跺了跺脚,向他表示抗议。
柯慕离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若无其事地讲电话:“哦?刚才?嗯,诺菲她是怕学长担心,强撑着答应的。难道学长会残忍地让诺菲带病练习吗?好,我会照顾她的,再见!”
柯慕离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我,依然笑意盈盈,对我没有丝毫歉疚。
“你怎么能随便抢我的电话?而且,还……还对学长说谎!”
“没有啊,我冤枉!”他凝眸打量我,一本正经地说,“诺菲,你现在顶着两只‘兔子眼’,难道不是情绪低落、不舒服吗?更何况,我准备马上带你回白金馆开始兼职呢。”
咦?不会吧?
他,他居然又占用我的社团活动时间,强迫我去做兼职!
“柯慕离,这是第几次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如果我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他,那我就不是安诺菲了。
柯慕离抬起手,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抚平我的眉头,万般疼惜地拥紧我,让我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久好久,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
“柯慕离?”
“怎么样?气消了没有?”
我保持沉默,不予回答,但我必须承认,自己又输给他了。
抬头望着他,我实在无语,只能无奈地苦笑。但是,当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走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溢满了无法言喻的甜蜜和幸福。
该死!
怎么会这样?
我,我一定是哪里不正常了!
那段小小的插曲过去后,我在帝景学院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偶尔我会想起自己与柯母的约定,心中还是惴惴不安。我依然留在柯慕离身边,偷偷做着兼职,每天按时去白金馆向他报到,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我知道,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没有真正平静过。
是的,我食言了,违背了自己与柯母之间的约定。
我知道,自己应该从柯慕离的生活中消失,应该逃开他的视线范围,离他越远越好,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陪在他的身边,喜欢和他轻松快乐地相处,喜欢与他一起吃甜品,喜欢每天看到他熟悉的笑容……
怎么办?
我,我好像喜欢上柯慕离了。
这个不经意的发现让我感到紧张不安,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不为其他,只因为柯慕离早已有了门当户对的女朋友,而我……就算喜欢他,这份感情也只会变成他的负担,给彼此带来无尽的痛苦。所以,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就这样默默地喜欢他,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
星期六上午。
我坐在公寓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整整一个小时两行字都没有敲出来。看样子,我要想顺利完成作业,还真要多费些工夫了。
“诺菲!”
智秀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购物券。
“诺菲,陪我出去逛逛,我想买件新衣服。”智秀一边说,一边晃了晃购物券,“这是隔壁学姐送给我的,限时使用,过期作废。走啦,你就陪我去吧。”
我苦涩地笑了笑,指着电脑说道:“抱歉,我还没完成作业呢。”
“安诺菲,你把我当成傻瓜了是不是?”智秀俯身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用力拍了几下桌子,“这是课外作业好不好?老师不会催着你交作业,但我现在催着你陪我去逛街,你敢拒绝?”
顿时我的额头布满黑线,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好,好,智秀大小姐,我陪你去逛街。”
智秀得意地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哼!这还差不多!”
为什么?
为什么我安诺菲的命运如此悲惨?一个柯慕离时不时地欺负我,已经让我够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智秀大小姐,真是苦不堪言呢。
说起来,帝景学院不仅是贵族学校的名字,还代表着整座海岛。这里可谓应有尽有,无论是大型购物中心,还是高档餐厅、酒店、歌剧院、游乐园……只要你能够想得到,这座海岛就会满足你的愿望,这里俨然一个浓缩版的时尚都市。
“嘿!诺菲!”
意想不到的两个人出现在我和智秀面前,我差点儿心跳停止。
不会这么巧吧?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柯慕离和金海晴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逛街购物?
“嘿,你们好!”智秀见我半天没反应,主动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咦?柯少爷也喜欢逛街吗?我只听说夏公子与女孩约会的时候,总会耐心地陪她们逛街,没想到柯少爷更有绅士风度呢。”
呵呵,绅士风度?
我低下头苦笑,脑海中满是柯慕离欺负我的片段。他才不是绅士呢,绝对是深藏不露的大灰狼!谁敢再说他是绅士,我就跟谁急!
“诺菲想买什么东西?”
柯慕离笑望着我,淡淡地询问,俊逸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秀美耀眼。
这个家伙是不是长得太好看了?我明明每天都会在白金馆见到他,明明应该习惯了他那完美的容貌,可是,这样定定地望着他,我的心跳仍然不受控制地漏掉了好几拍。
“咳咳……”我低咳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我只是陪智秀出来逛逛,没什么要买的东西。”
“不如给弟弟妹妹买些东西吧。”柯慕离稍稍后退两步,可能是因为智秀的关系,他虽然知道智秀是我的室友,但两人并不熟悉,“今天是星期六,诺菲如果想回家,吃过午饭后,我派车送你回去,顺便给你家里人带些礼物,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咦?他,他什么意思?要帮我付账吗?
“哇!太好啦!”
智秀和金海晴同时发出感叹,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诺菲,想买什么随便买吧,柯少爷付账!”
“没错!我们今天要好好‘宰’慕离一次!”金海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诡秘地眨了眨眼睛,“嘿嘿,我们一起努力,把慕离的金卡刷爆!”
我无奈地摇头,额头再次布满黑线,抬头望向柯慕离,他仍然保持着优雅迷人的笑容。
怎么办?
我的心跳又失常了!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真的患上心脏病?
最后,在智秀和金海晴的威逼下,我只好给弟弟妹妹选了两套衣服。可是,衣服标签上面的价格,那好几个零,差点儿把我吓晕过去。
奸商,奸商啊……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逛街完毕,我和智秀也该回学校了。谁知金海晴同学再次热情地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一起吃午饭吧。”
我当即反对,智秀却高兴地频频点头:“好,好。”
于是,十分钟后,我们四个人竟然戏剧般地坐在了某餐厅的贵宾包间里。这速度、这效率,果然是只有来自火星的智秀和金海晴才能做得到!
反观柯慕离,他还是那样优雅淡然、温柔体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没有影响,甚至包括他的女朋友——金海晴。
奇怪!
柯慕离和金海晴这对恋人,实在太奇怪了!
我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座位,溜出包间,到外面透透气,否则,我肯定会被智秀和金海晴笑死的!
“诺菲!”
我刚刚走出几步,金海晴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海晴,什么事?”
她皱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诺菲,你喜欢慕离。”
我仿佛遭到雷劈一般惊愕地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她。她不是在询问我,而是用笃定的目光打量着我。
“海晴,你……你别误会,我……我不是……”
“扑哧!”
金海晴突然抬手掩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呀,看你紧张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慕离的。”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诺菲,如果真的喜欢慕离,就牢牢抓住他,不要放弃。我看得出来,慕离也很需要你,你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加油!我会坚定地支持你!”
这,这是什么状况?
柯慕离的女朋友,竟然鼓励我去追求柯慕离!这是不是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我愣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低声问金海晴:“难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介意什么?”
我又愣住了,而且,我强烈怀疑金海晴不是我们地球人,她的思维怎么总是与我的不同呢?
“咳咳……”我只能用咳嗽做掩饰了,“海晴,我是说,你终归是柯慕离的女朋友,真舍得将他让给别的女孩吗?”
金海晴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哦,那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咦?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柯慕离和金海晴早已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