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特别的导师
蔷薇书院的新生入学考试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对龙薇儿来说，喧闹的比赛都视而不见，周围的议论声都听而不闻。待在休息区的龙薇儿看着自己被简单包扎过的右手，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她真的聚合出灵蕴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一直被定义为没有灵蕴的废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时候聚合出灵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龙薇儿掐了掐自己的脸，强烈的痛感提醒她这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了。
看着龙薇儿的小动作，森茉丽忍不住羞涩地笑道：“薇儿，这不是做梦哦，你真的成功了！”
森茉丽善意的笑容感染了龙薇儿，让她心里轻松了许多。“太好了！”她喜不自胜地大喊了一声，马上招来一片异样的目光。龙薇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兴奋。不过，她还是眉开眼笑地对森茉丽说：“茉丽，谢谢你！你是最棒的队友！”
森茉丽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腼腆地低下了头。
去年因为无法聚合灵蕴，所以龙薇儿没有被分配到导师。这一次，她已经能够聚合灵蕴了，而且她和森茉丽还打败了朱诺她们。龙薇儿握拳：“今天，一定会有导师选中我的！”龙薇儿信心十足地看向了观众席，焦急地等待考试的结束。
直到黄昏时分，持续了将近一天的入学考终于试临近尾声。最后一组学生考完之后，炎林老师宣布考试结束，但观众席上的导师们有些已经等不及了，心里像被猫儿挠痒痒似的，考试一结束，他们就迅速进入竞技场，寻找自己心仪的学生。
“今年的新生都不错。”导师们不住地点头。年长的导师大都想找到最优秀的苗子加以培养，年轻的导师则想通过培养出杰出的灵师来巩固自己在书院的位置。
导师们把心仪的学生一个个挑走，森茉丽被不下两个导师相中，最后还是一位年长的导师将她收入了门下。龙薇儿由衷地为自己的队友被导师选中而高兴，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微笑。看着森茉丽从自己身边走过，龙薇儿挤挤眼，冲她竖起大拇指：“茉丽，加油！”
“谢谢！”森茉丽与龙薇儿擦身而过，声音依旧像蚊子嗡嗡声一样轻。
目送渐渐走远的森茉莉，龙薇儿又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还留在竞技场内挑选新生的导师。竞技场上，剩下的学生越来越少，导师也越来越少。“扑通！扑通！”龙薇儿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导师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龙薇儿发现导师们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每当和她的眼神对上，导师们都尴尬地避开或者干脆视若无睹。
“今年还是没有导师选我吗？”龙薇儿缓缓扫过那些已经挑选好学生的导师，眼神渐渐暗淡下来，从刚才在比赛中成功聚合灵蕴并击败朱诺的狂喜中，一下子跌入了无人问津的失落中。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伫立在竞技场上，龙薇儿依然在倔强地等待着被导师选中。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然而，导师们只是垂下眼帘，叹息一声。
“唉，倒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可惜灵蕴的反应太慢了。”
龙薇儿隐约听到了导师们的低语，心里发苦：“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难道……我真这么差劲吗？”看着满脸落寞的龙薇儿，负责新生理论教学的炎林老师从导师中走了出来。他走到龙薇儿面前，轻轻拍了拍龙薇儿的脑袋。
“炎林老师！”看到老师熟悉的脸庞，龙薇儿有些意外。
“龙薇儿同学，在找到合适的导师之前，你先跟着我学习吧！你已经能聚合灵蕴了，老师相信你很快能够追上其他同学的！你一直是个很努力的好孩子，继续加油吧！”炎林老师轻轻拍了拍龙薇儿的肩，话里满是鼓励。
“是。”龙薇儿低下头，看着被拉得极长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影子，低声应了一句。
看着脸色灰白的龙薇儿，炎林老师叹了口气。他算是最熟悉龙薇儿的一个老师了。炎林老师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没有天赋的孩子，但通过一年来的相处，让他不禁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点同情之心。现在，她终于能聚合灵蕴了。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晚了些。
当天空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孤单的影子也彻底地消失了。
龙薇儿变得很是茫然，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将来：“如果今年没有办法升到二年级，明年还要和新生一起学习吗？我果然不能跟姐姐比。姐姐……”
龙薇儿抬头看了看幽暗的天空，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正在这时，炎林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龙薇儿同学，等一下！有一位特别的导师选你做他的学生。”听到炎林老师的话，龙薇儿的脚步顿住了，被冰冻得麻木的心一阵悸动：什么？竟然有导师愿意教导自己，这不是做梦吧？
“特、特别的导师？”
龙薇儿猛地转身，连声音都激动得颤抖了，一脸惊喜地看向炎林老师。一个高挑的黑影正站在炎林老师的身边，沉默地看着龙薇儿。
风带动起了黑色的长袍，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的手里提着巡夜的灯笼。灯笼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却没有被风吹灭。
“这……这不是图书馆的守夜人吗？”
望着那标志性的黑色斗篷和巡夜灯笼，龙薇儿诧异不已。守夜人虽然将光源握在手中，但巨大的斗篷和风帽依然将他裹得严实，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为什么会是大叔？难道我……被彻底放弃了吗？龙薇儿完全呆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失落。
“是的。”炎林老师望着龙薇儿发愣的表情，以为她是担心守夜人并非专业的教学老师而解释道，“说起来，夜华老师可是一位见多识广的优秀导师呢！早些年不知为何主动申请留在图书馆照看图书，能看得出他是一位非常喜欢读书的人呢！”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龙薇儿皱起眉头问：“可……大叔是图书馆的守夜人，这样也可以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龙薇儿的态度还是有些抗拒的。
炎林老师沉吟了一会儿，说：“虽然夜华老师不在书院导师的编制里，但书院并没有规定图书馆的管理者不能教导学生，而且，夜华老师认为你适合做他的学生。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也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夜华老师能把你的潜能彻底发掘出来！”
听了炎林老师的话，原本不情愿的龙薇儿眼里流露出一道希冀的光。虽然没有听说守夜人兼做老师教导学生的，但有导师总比没有强，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把接受我的教导太当回事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跟我学习，继续上一年的理论课。”一直沉默着的夜华开口了，望着全身突然僵硬的龙薇儿说，“没关系，你有选择的权利。书院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在这里任职的每个老师都是很厉害的，你跟着炎林老师多学点理论知识，也不是坏事。”
龙薇儿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在守夜人面前如此轻易地被拆穿，而夜华在话语间隐隐透露出的自信与傲然让龙薇儿不觉咽了咽口水。她忽然觉得，跟着夜华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思考完毕，龙薇儿快步走到夜华面前，一脸恭敬地向夜华深鞠了个躬。
“老……老师好！我是一年级学生龙薇儿，以后请您多多指教了！”
“嗯。”夜华对龙薇儿的态度丝毫不在意，淡淡地回复了一句，“明天记得来图书馆上课。”说完，他提着灯笼漠然转身。望着渐渐走远的守夜人，炎林老师眉头皱了起来。夜华的才华，他以前听别的老师提起过，没想到他竟然会想教导龙薇儿。不知道，他是出于可怜呢，还是真的看出了龙薇儿的潜力？炎林老师没有细想，随口安慰了一下龙薇儿：“现在有了导师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加油，早点赶上其他同学！”
“是，老师！”龙薇儿握紧拳头，朗声回答。她望着老师们离开竞技场的背影，隐隐感觉到，从明天起，她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呼呼……老师！我来了！”
在大众班上完基础课程后，龙薇儿匆匆收拾起了物品，在同学们惊愕的目光下直接狂奔向图书馆。
跑进图书馆，龙薇儿习惯性地向一排排书架望去，不过她没有看到夜华的身影，反倒是和一双闪烁着红宝石光泽的眸子撞上了。
“怎么又是你？”看着坐在书桌前翻阅书籍的青岚，龙薇儿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
“我在看书。”青岚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见龙薇儿，随手合上了手里的书。
“他也是我的学生。”身穿黑色斗篷的守夜人从图书馆深处转出来，看着一脸不悦的龙薇儿随口解释了一下。
“可是……老师，您不是说他是三年级的学生吗？”龙薇儿发现夜华也在，忙收起了脸上的不悦，显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青岚同学经常来图书馆，我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他似乎遇到什么意外失忆了。三年级精英班的同学去了帝都，他留在书院无所事事，我跟书院申请，把他收入我的门下，顺便查一查他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
夜华看了一眼端坐的青岚，将刚才取来的一本书和一只木匣子放在桌上。
“失忆了……以前的导师也不要他了吗？”龙薇儿不死心地追问。
“我喜欢这里。”这次，没等夜华解释，青岚先开口解答了龙薇儿的困惑。
龙薇儿扭头看着夜华，对方微微点头，她耸了耸肩，表示接受了自己还有个失忆的同门师兄。
龙薇儿和青岚一起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等待夜华授课。意料之外的是，夜华并没有像龙薇儿想的那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很自然地和龙薇儿他们坐在一起，用一种非常了解学生心理的口气说：“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龙薇儿一愣，马上就提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老师，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聚合灵蕴？”长久以来，这个问题就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难道说，她真的是废柴吗？
就在龙薇儿惴惴不安的时候，夜华沉声说：“其实，你已经打开了灵蕴这扇大门。”
看着龙薇儿茫然不解的表情，夜华勾起好看的嘴角，淡淡地问：“还记得你在入学考试上的最后一击吗？当时是什么感觉？”龙薇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讪讪地回答：“那个时候我很生气，只想把那个朱诺痛揍一顿。”
“这就是你打开灵蕴大门的契机。其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平时积累的灵蕴有多充沛吧？”
龙薇儿眨了眨眼睛，表情一片茫然。
“我问你，还记得自己练习了多久聚合灵蕴吗？”
“从去年入学开始，我就一直在练习了。别的同学很早就能聚合灵蕴了，我比较笨，练了一年却还是做不到。”龙薇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勤能补拙，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老师的意思是……我真的能聚合灵蕴了？”听着夜华的话，龙薇儿的眼睛越来越亮。
夜华点点头，龙薇儿一阵雀跃，连忙站起来，快速结印想聚合灵蕴。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灵蕴光芒的出现，可手上依旧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老师，您不是说我已经能行了吗？”
“别急，龙薇儿同学。”看着龙薇儿露出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表情，夜华微微一顿，继续讲解，“通过昨天在入学考试上的观察，我发现你的灵蕴积累并不比别人差，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一些，这源自于你坚持一年的冥想修炼。以前之所以一直聚合不了灵蕴，是因为你还没有打开那扇‘门’。也许是因为今天受到刺激，情绪激动之下，你的灵脉突然打通了，所以，你就能聚合灵蕴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
没等龙薇儿说完，夜华摆摆手打断她，示意她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虽说灵脉通了，但你身体里灵蕴的流动却不够自然。为了尽快让你熟练灵蕴的使用，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说完，夜华将桌上的匣子递给龙薇儿。接过匣子，龙薇儿感觉手上一沉，险些将匣子摔在地上。龙薇儿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什么东西这么沉？
“打开看看吧。”夜华示意。
“是！老师。”
龙薇儿打开了木匣，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约80厘米长的封藏在暗红色剑鞘里的宝剑。“咕”龙薇儿咽了口口水，在脑海里幻想出各种宝剑出鞘的景象。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一手抓牢剑鞘，缓缓地把剑拔出来。
“铮”的一声清鸣，封藏的宝剑露出了全貌。
没有想象中的华光，四周也没有出现任何异象，甚至连剑铮鸣声都那么轻。除了剑身上绘着的七星阵，这把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这……只能算是一把品相还不错的剑而已。
“这把剑封存已久，看起来没有特殊之处，但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这把剑是用陨铁淬以天火煅烧，再加上其他天材地宝打磨而成，名为‘七星彩虹’。它最大的妙处是能够牵动人身体内的灵蕴，单从这一点来说，已经是大陆上稀有的宝物了。”夜华拍拍龙薇儿的肩，“来吧，试试这把剑。”
“好！”龙薇儿按照夜华的要求放松自己，用心去感受七星彩虹的牵引。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龙薇儿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将自己体内的灵蕴汇聚起来。
龙薇儿闭目凝神，夜华和青岚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暴起的灵蕴。龙薇儿体内的灵蕴被牵引着，全都附着在了七星彩虹上。七星彩虹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这次的光晕比龙薇儿在入学考试时要凝练厚实了许多，仿佛一条白练，紧紧缠绕在剑身上。
这种纯度与厚度的灵蕴，已经和新生们在演武场上的表现所差无几了，甚至超越了部分资质一般的人。
“不错，这么快就和七星彩虹完成了共鸣，接下来就看你和这把剑的磨合了。时间不多了，加紧练习吧。”夜华赞许地看着龙薇儿，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好厉害！”
一睁开眼睛，龙薇儿就看见手上的七星彩虹包裹着厚实的灵蕴，她心里的喜悦早已爬上了眉梢。
“这下，没人再敢说我是废物了！好，我一定要让她们看看，我龙薇儿有多厉害！”
挥舞着手上的七星彩虹，龙薇儿自信地笑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四年前，你姐姐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曾经用灵术打败了老师。你的灵蕴还只是混沌的状态，没有表现出它真正的力量，这说明你的修炼才刚刚起步。要追上那个天才，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看着有些翘尾巴的龙薇儿，夜华的语气严肃起来。果然，听了夜华的话，龙薇儿马上萎靡了下来。
夜华见泼的冷水已经收到效果，轻叹一声：“如果你真的想证明自己，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努力修炼，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把瞧不起你的对手一一击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龙薇儿是真正的强者！”
“是！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夜华老师！”原本被夜华的冷水泼得冰凉的心，在他的一番刺激之下重新澎湃起来。
龙薇儿握紧手中的七星彩虹，一脸郑重地对夜华说：“即使吃再多的苦我都不会退缩！我一定会强大起来，再也不被别人嘲笑！”
“你真的能坚持下来吗？”看着龙薇儿信誓旦旦的样子，夜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是、是的。”看着裹在斗篷里的守夜人笑了，龙薇儿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就像被黄鼠狼盯上的小鸡一般，不觉打了个冷战。
“这本书你回去好好研读，对你掌握七星彩虹会有所帮助。这把剑就暂时寄放在你这里了。”
把手上的书递给龙薇儿，夜华浅浅一笑。修炼才刚刚开始，吃苦的日子多着呢！不过，看到龙薇儿这么活泼又机灵，多少让他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教学了。
没有看见夜华的表情，龙薇儿低头抚摸着书本封面上的褐色字体，喃喃自语：“《灵蕴与武器的结合》……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好了，该教的已经教了，东西该给的也已经给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望了望窗外，夜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啊？结束了？”龙薇儿惊愕不已，没想到夜华的课这么简单就结束了。按照常理，对于像龙薇儿这样的“差生”，一般老师不是都会加强教导吗？怎么夜华老师就这么……像是敷衍了事了？
“不用担心。对于你，我自然会用心教导。但是，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看着龙薇儿诧异的表情，夜华不得不解释了一下原因。
“老……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龙薇儿有些怯怯地问，她只知道勤能补拙，从没听说过过犹不及的道理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夜华也不在意龙薇儿到底有没有懂，嘱咐一句就消失在了层层的书架中。
“笨蛋。”看着发呆的龙薇儿，许久不出声的青岚站起身来，抱起桌上的书摇着头离开。
“喂，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啊？”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龙薇儿大声问道，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龙薇儿狠狠地跺了跺脚，有些气恼地往宿舍走去。第一堂课，就在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