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慢慢习惯生命里的某一些习惯，那些习惯像是空气里的一些微小的颗粒，每时每刻都在渗进我的皮肤，而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安然成长。
这样的习惯在进行时，是甜蜜而安稳的，但如果有一天它骤然消失，我便会惊慌失措……
从警察局出来，我心疼地看着尤洛手上的伤，想到刚才在KTV里他为我挡的那一下，我仍心有余悸。绷带上，还残留着他零星的血迹，我轻轻地抚摸着，问他：“还很疼吗？”
尤洛带着一脸温暖的笑容，拍拍我的头，反过来安慰我：“不用太担心，伤口并不是很大，过几天就没事的。
其实我知道，伤口不是很深，但是很长，那条长长的口子让我在给他包扎的时候吓得愣了半天。
他安慰我之后，迟疑了一会儿后，说：“萌寞，虽然我希望你多交一些朋友，和别人有更多的交流，但是我并不喜欢你和那些小混混们在一起。你以后还是和乔凌珊还有欧谨保持距离吧！他们看起来很危险，似乎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而且，你和他们成为朋友，只会影响你会考，影响你和我出国的！”
我想起刚才在警察局里，凌珊一脸悲伤的表情，心里突然很生气，尤洛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虽然欧谨和乔凌珊确实是混混，但是他们和其他的混混并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我的朋友，尤洛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朋友！
我想和尤洛理论，但是转过头，看到尤洛受伤的手，想到刚才他为了我而受伤，我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怒气，有些冷淡地说：“我不要出国。”
空气中，有一丝丝的凉意。
尤洛有些吃惊地看着我，随即又平静下来，他温和地问我：“萌寞，你不是一直很害怕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不是一直想逃离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想了？既然害怕，我们就一起逃，逃到能够让你心安生活的地方呀！”
听着他自我下判断的结论，我好笑地抬起头，夜空中他深邃的双眼掩藏不住憧憬的光芒，我有些失望地说：“尤洛，你是真的不懂我，我是想要逃离，那是因为他们给我的爱太沉太重，让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可是，如果一旦我离开每天都宠爱我的人，我会觉得恐惧、寂寞，那种感觉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汹涌地扑来，你懂吗？”
尤洛有些哀伤，低着头问：“不是还有我陪你吗？难道，有我还不够吗？”
我转过头，因为他哀伤的神情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狠着心说：“我的生活中并不是只有你。”
我能感觉得到，尤洛倒吸冷气的声音，我不敢回头去看他，因为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受伤。每一次我说着那些令他伤心的话，他就会伤心地低合着眼睛，不让人看到那里面闪出的光，然后，嘴紧紧地抿着，不发一言。
这样的尤洛，让我心疼。
可是，一想到他刚才的话，我还是没让自己转过身，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安蓓突然开口——
“萌寞，你太固执了！”
沉默中，安蓓的声音有些尖锐，甚至带着微薄的恼意突兀地响起。
我转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安蓓，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即使在我再任性、再无理取闹时，她也只是安静地陪着我，支持我。
可是现在，她冷冷地直视着我说：“你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想得到的吗？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都是你伸手可以得到的，可是你从来都不懂得珍惜！”
我震惊地看着她，从未发现安蓓生气时的脸，这么让人害怕，我有些不能接受一直温和沉静的她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而一旁的尤洛也沉默着，他的沉默更让我恐慌，他以前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指责我的。
我看着他们，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他们站成了一线，指责着我的任性和不懂事，尤洛的沉默、安蓓的尖锐都让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我茫然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突然很想逃。
“你送尤洛回去，我先走了。”我匆匆和安蓓说，然后拦了一辆的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钻进车里。
车开得很快，我扶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怦怦地跳着。心堵得难受，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一直以来，无论我做什么事，哪怕是错的，尤洛也是温柔地给我提示，即使我说了让他受伤的话，过一会儿他也会反过来哄我，可是今天晚上，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在安蓓指责我时，他也沉默着……
而安蓓，在我错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错，在需要承担的时候一定会跳到我的面前来保护我。
然而今天，最爱我的两个人，一起指责了我……
也许他们说的都对，可是这样的方式是我无法接受的。有一些习惯在日长月久之间形成，突然在一瞬间改变后，会令我恐慌，无法面对时，我只能选择逃离。
就像现在这样，飞速地逃离……
一到家，爸妈就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我，见我回来，爸爸坐在椅子上，不悦地问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刚才安蓓责备我的语气，原本就烦闷的心情，一下爆发出来，我大声地说：“现在11点！”
妈妈愣了一下，立刻赶过来，在爸爸还没有发火之前说：“听说你进了警察局，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闹到警察局了？”
我退后一步，离开妈妈的双手说：“反正已经去了，还能怎么办？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我又没有惹事，难道我连玩的权利也没有吗？我不是机器，偶尔也要让我休息放松，不是吗？你们这样一直逼我，每天像小鸟一样把我锁在家里，我会疯掉的！”
砰！
爸爸的手大力地拍在桌上，瞪着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他浑身像是燃着火焰，空气中飘着硝烟的味道。
他看着我，怒吼道：“难道让你出去疯，让你出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就会很快乐？就不会疯掉了，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安蓓是在帮你承担过错，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想要过你这样的日子都得不到，你还一点儿也不知足！”
我微怔在空气里，然后冷笑起来，对着爸妈说：“是，我就是一个不知足、不懂珍惜的人，你们可以不对我这样好，可以不要我啊！”
说完，我撞开妈妈冲进房间里，不顾爸爸在身后的咆哮和妈妈急切的喊声。
[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否则，我怎么会和爸妈说出那样的话，我从来没有和他们争吵过，上次因为离家出走的事也只是和爸爸小小地顶了几句嘴，其余的时候，我哪怕心里再不悦也会乖巧顺从地答应他们的要求。
可是，当爸爸说出几乎和安蓓一样的话时，我的心真的好难受。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珍惜他们的爱，就是因为太珍惜，所以我会很害怕失去，越害怕失去就越会让自己不要太在乎，可是我已经在乎了，所以更害怕失去……
回到房间，我钻到**，用被子将自己盖得紧紧的，平常这个时候，尤洛一定会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平安到家，可是今天却迟迟没有打来电话，连那句我们已经习惯了的晚安，他也没有发来。
我在**不停地翻转着身体，时不时将手机拿出来看看信号是不是满格，在12点过后，我终于确信，他不会打电话来了……
原来习惯是一种这么可怕的东西，它轻而易举地让我坐立不安，无法入睡。我惆怅地放下手机，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毫无睡意的感觉让我的头开始疼，网线已经被爸爸断了，于是我只好用手机上网，一登陆我就看到欧谨在线，郁闷和怨气一起涌上心头，我点开他的头像，用大号的字体质问他：
“你为什么背叛凌珊？为什么会和陆雅萱在一起？”
发送过去之后，我又快速地加了一句：
“难道你以前表现出来的痴情和专一都是假的吗？”
过了很久，欧谨才回过来一句话——
“也许，我和你说一个秘密之后，你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对凌珊。”
欧谨打着大版的字发过来，告诉我，他和陆雅萱的故事——
原来，在欧谨上小学的时候，他的爸妈就离婚了。那个时候，他家里每天都是战火飞天的争吵，他爸妈离婚后不久，他妈妈就改嫁了，而他跟着妈妈一起住到了他现在继父的家里。在他继父家，他认识了陆雅萱。
陆雅萱是他继父家邻居的女儿。
他第一次看到陆雅萱的时候，陆雅萱正在门外哭，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不安和恐惧，她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那种绝望深深地震撼了欧谨。他上前去问陆雅萱为什么哭，她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滴，只是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那时候，欧谨也并不习惯在继父的家里生活，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在陆雅萱哭着对他说，她不知道哪儿才是她的家时，欧谨的心里一下子就装进了这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从那个时候起，欧谨就喜欢上了陆雅萱，他每天都会去找她，陪她玩、逗她开心。
而陆雅萱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了，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有一次陆雅萱被家人赶出来，欧谨很生气地去找她的父亲理论，结果陆雅萱的爸爸打了他一顿，还把他赶了出去。那一夜，他没有回家，和陆雅萱一起在公园里过了一晚，一整晚陆雅萱都在他的怀中颤抖，她说还好还有他，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生存下去。
从那时候起，欧谨就把保护陆雅萱当成自己的责任。
因为一夜未归，他和妈妈还有继父大吵了一架之后，就没有去上学，在社会上开始混。虽然他还是一样保护着陆雅萱，在她被人嘲笑或是欺负的时候，冲上去挥舞着自己强壮的手臂，但是他心里已经觉得自己配不上陆雅萱了，因为陆雅萱的学习是那么好，各方面都是那么优秀，而他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所以，他不再对陆雅萱抱有幻想，但是心里始终都放心不下她，于是像个哥哥一样默默地守护着她。
欧谨最后告诉我，他真的只是想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她就可以了，那天在KTV，只是正好是陆雅萱的生日，他在帮她庆祝而已。
我看着欧谨长长的故事，心里十分惆怅。
我发现原来在我的世界里，我们都是这么幸福的小孩，就如同安蓓所说的，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我已经拥有了。
我沉默了很久，虽然可以理解欧谨对陆雅萱的感情，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他对凌珊的过分行为，于是质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凌珊解释清楚？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是因为你到现在心里喜欢的还是陆雅萱，所以不知道怎么和凌珊解释吗？？？”
我用了三个大大的问号，鲜红的文字在屏幕上发出刺目的光，欧谨很久都没有回答。我从他的沉默中，已经知道了答案，虽然他现在牵的是凌珊的手，可是他的心，依然在陆雅萱的身上。
我忽然有些生气，想起凌珊和我说的那些话，她甚至不惜和爸妈翻脸，只是为了要和他在一起，而他的心在遇到陆雅萱之后，就没办法分一丝一毫给凌珊。
我依旧用大大的字体，指尖在手机软键上飞快地按着——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凌珊怎么办？”
我很担心凌珊，一个人在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之后绝然地跟着他，如果他放弃了，她该怎么办？
欧谨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久得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回了一句——
“我会和凌珊在一起的。”
我失笑地看着这句话，心跳得很厉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没有爱情，只是因为责任而和她在一起，既然是这样，那么最初的时候为什么要接受她，为什么要让她在幸福之后，又在这样冰冷的爱情里一个人支撑下去？
我觉得欧谨很残忍。
我骂他是个虚伪的骗子，骂他不负责任，我说如果真的不爱凌珊就应该果断地放弃她，让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但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就不要这样让她伤心、难过。
女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有别人。而凌珊，却忍了下来，她爱得很盲目，也很疯狂……
面对我的指责，欧谨没有回复，不久之后就下线了。我看着他暗下去的头像，郁闷的心情再一次攻击着我的心，我关掉手机，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脑子乱糟糟的，有欧谨的话，有凌珊苍凉的表情，还有尤洛受伤的神情以及安蓓责备的语气。
在这样一片混乱之中，我郁闷地睡着了……
[三]
第二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在梦里，我看到尤洛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穿，阳光而帅气地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他的神情却是那么忧郁。我问他，他明明是一个天使，为什么天使会有这样忧郁的表情。
他笑着摸着我的脸，然后说，因为天使守护的人，有了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天使也没有办法快乐。
我在这样的感动中醒来，却没有看到尤洛。每天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我的床边轻拍我的脸颊，告诉我上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让我快点儿起来。
可是今天，床边空空的，想起刚才的那个梦，我有点儿难过。
吃完早餐之后，我一个人走到了学校。
今天第一节课，是视听课，所以没有去平常上课的教室。视听课是两个班级一起上，而我们班正好和尤洛的班级排在一起。在我走到视听教室时，看到了尤洛和安蓓，他们坐在我们平常坐的位子上，在他们中间，还留着我的位子。
尤洛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我别过头，不去看他，在其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他眼睛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而一旁的安蓓则是担忧地看着我们。
“安蓓，你能借我昨天英语课的笔记吗？”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走到她面前，问她。
我转过头去，看到安蓓把笔记拿出来递给她，然后笑了笑。她谦和的态度加上美丽的脸，几乎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而我，在我的位子边上，没有一个人……
“今天萌寞怎么没有和你们坐在一起？我刚才看到她进来了呢……”那个女生拿了笔记却没有走开，而是多事地问着。
安蓓和尤洛的脸上迅速闪过尴尬的神情，朝我这边看来，我立刻收回目光，低下头去研究课本。我以为他们会叫我，可是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们也没有叫我，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单地坐了一整节课，老师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每一次有了矛盾之后，都是他们主动示好。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尤洛生气了，虽然是我无理取闹，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尤洛就来我家哄我，而安蓓也在一旁替尤洛说话。然而现在，他们坐在一起，连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
我有些生气地在笔记本上面写着：混蛋！坏蛋！心想，居然不主动理我，那我也不搭理你们，你们这两个坏蛋！
下课之后，我趴在课桌上，阳光照了进来，我有些厌弃地往里面挪了挪。这时候，我看到尤洛朝我这边走来，我立刻将头埋在桌子上，心跳得厉害。
可是，过了很久我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尤洛已经走到教室外了，我生气地把课本摔到地上。
“萌寞……”
安蓓走过来，为我拾起地上的课本，轻轻地叫了我一句。
我别过头不理她，她站了一会儿之后讪讪地回到座位上，不再和我说话。于是，整个上午的视听课，我都是一个人……
其实，我只是要尤洛哄哄我。
尤洛始终没有过来，我趴在位子上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我，可是就是不走到我的身边，和我说一句话。
视听课结束，在回教室的路上我接到乔凌珊的电话，她很开心地对我说：“萌寞，我和欧谨和好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去找欧谨，他虽然没有解释昨天的事，但是对我的态度变得非常好。”
我听着她快乐的语气，想起昨天欧谨和我聊天的内容，但我不忍心告诉她欧谨和陆雅萱的事，于是只是说：“和好就好了，以后不要再那样了！昨天我走之后，你们没有被警察为难吧？”
“没有，录完口供之后，我和欧谨就离开了。”
我知道，是尤洛帮他们的。
挂电话前，凌珊说她中午会来学校找我，我说正好，中午和我一起吃午饭。
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吃午饭，更不想看到尤洛和安蓓两个人不停注视我的目光，既然那么担心我，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肯和我说？
我倔强地想，如果尤洛今天不先开口和我说话，我就一周都不理他！
中午放学之后，我不顾尤洛的目光，一个人跑到了校门口去接凌珊，原本想要和她一起去吃午饭，但是一进学校，她就拉住我说：“带我去找陆雅萱。”
她气势汹汹的架势让我吓了一跳，我于是问：“你怎么知道陆雅萱在我们学校？”
在这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而凌珊说，她是叫别人去查的。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这些事情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依照小说里的情节，这种情况她是要冲动地去揍陆雅萱吗？
“凌珊，你找她干什么？”我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为了确保安全，我想先问清楚。
凌珊很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睛不停地往学校里扫视：“你带不带我去？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找了！”
她说完，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我看着冲动的凌珊，立刻追了上去，心里想着，我和她一起去，万一她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也好阻止她。
在我追上她时，有一瞬间，我很想告诉她欧谨对我说的话，让她不要自找苦吃，可是我想起刚才电话里，她告诉我她和欧谨和好时的语气是那么快乐，我又忍住了。
我不想看到她难过，如果这样的假象可以让她快乐并且可以一直维持的话，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就像欧谨说的，他会和凌珊在一起，如果能够一直在一起，这样应该会比她知道真相要好一些吧……
[四]
我们在教学楼的楼道里看到了陆雅萱。
爱情会令人迷失心性，也会令人丧失理智。当凌珊看到陆雅萱的那一刻时，我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凌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甩开被我抓着的手朝她冲过去，高喊着：“陆——雅——萱！”
她一字一顿的样子，像是要把陆雅萱吃进肚子里，我立刻赶了过去，紧紧地跟着她。
陆雅萱回过头，看到凌珊来找她，似乎有些吃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带着骄傲的神情，镇静地看着她。
“你少用这副表情来对我，你骗得了欧谨骗得了我吗？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欧谨，他是我的男朋友，如果你再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试试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以为凌珊会冲过去揍她一顿或者是在说完之后，扇她一耳光，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上危险地眯着眼睛，凑在她的耳边警告着陆雅萱。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那么清楚、那么肯定。
“是吗？”陆雅萱笑了起来，那种不屑的神情和她昨天柔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我忽然想起昨天她在我们离开时冲我们诡异的一笑。我惊恐地看着她，发现这个女生真的很可怕。
她笑着走到凌珊的跟前说：“其实我也没有办法，你的男朋友要对我好，我能怎么办？看管不住自己的男友，是你自己没有本事吧？有本事你就让他的心放在你的身上，不要来缠着我呀？自己没本事，还要赖别人。我明白告诉你吧，迟早有一天欧谨会离开你，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在玩弄你——”
陆雅萱的话还没有说完，凌珊已经暴怒了，她扬起手就要往陆雅萱的脸上扇去，我一惊，立刻拦住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凌珊，你不要冲动，现在是在学校里！”
说着，我转过头朝陆雅萱大吼：“陆雅萱，你还不快走！”
我害怕她们会把事情闹大，毕竟是在我们学校，而凌珊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如果引来校领导，吃亏的只会是她。
我没有想到的是陆雅萱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笑得很猖狂，她挑衅地把自己的脸凑到凌珊的面前说：“你有本事就打我，打下来呀！哈哈，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欧谨一定会双倍还在你身上，你要不要试一下？看看你的男朋友，到最后是会帮你这个女朋友，还是会帮我？”
“你闭嘴！”我终于无法忍受，凌珊因为她的话，火气越来越大，而陆雅萱的态度更让我讨厌，她一直装得那么乖巧的样子，现在却是这么让人厌恶！
陆雅萱瞪了我一眼，又对凌珊说：“我劝你以后看到我，就绕着走。我需要欧谨的时候，你就乖乖退到一边，我不需要的时候，你再来捡！”
她高傲的神情和那些刺耳的语话，彻底激怒了乔凌珊，我虽然用力地拦着她，但是却挡不住了……
“凌珊，你冷静一点！”
最后，我大力地推开她，凌珊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我震惊地看着她跌坐在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于是赶忙到她身边扶起她。
“哈哈……看看，你有多失败，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在帮我！”陆雅萱又在一旁冷笑着说。
我扶起凌珊，很生气地对陆雅萱说：“如果你还有点自尊心的话，就请你自重一点儿，不要缠着别人的男朋友。难道整个世界就只有欧谨一个人吗？你觉得他会帮你，那是因为他同情你，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我想起欧谨对我说的话，虽然我知道她在欧谨的心里很重要，但是我觉得更多的是欧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因为小时候看到弱小无助的陆雅萱才会产生要保护她的欲望，而凌珊一直很强势，即使是哭，也不会当着欧谨的面，才会让他觉得凌珊很坚强，很多时候他可以不用去保护凌珊。
陆雅萱的脸突然变得苍白，她恨恨地瞪着我，那种冷冽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身旁的凌珊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爆发出来，开心地拍手说：“萌寞，说得好！你听到了没有？请你以后自重一点，别那么给脸不要脸！”
我拉了拉凌珊，示意她不要再说。
而陆雅萱在片刻的静默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说：“你连让他同情的机会都没有，在我面前，你永远是一个失败者，因为欧谨会站在我这边。不管他是爱我也好，是同情我也好，最终他的选择是我，而你——乔凌珊，最初也是你不要脸地黏着他，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和亲人断绝往来，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欧谨感动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和我说的吗？他说——你真的很无知、很烦人！”
不论她说的话是不是事实，我都能感觉到凌珊的伤痛，她的十指在一瞬间变得冰凉，然后在说了一句“不会的”之后，又冲向了陆雅萱。
“凌珊你冷静一点，欧谨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你冷静一点！”我扯着凌珊，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萌寞你放开我，就是因为欧谨不会说这样的话，我才要揍她，我要撕烂她的嘴，看她以后再怎么骗人！”凌珊扑腾着，用力地撞击着我的身体。
“我骗人吗？哈哈，要不是欧谨需要一个人陪他睡觉，你以为你还可以留在他身边？你只是一个玩物！”陆雅萱双眼放着恨意，冷冷地说。
她这句话让已经抓狂的凌珊彻底崩溃了，她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将我推开。
我大叫着要她们不要再吵了，可是她们根本不听我的，我一边拦着凌珊，一边让陆雅萱快点走，凌珊的力气越来越大，陆雅萱不停地说着欧谨根本不爱凌珊的话，我们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场面越来越混乱……
最后，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只感觉脚下腾空，失去重心，整个人摔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