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甜蜜背后埋藏的暗影
（一）
这天课间，贝里斯在补眠，无聊的我只好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当然偶尔我也会回头，偷看贝里斯那张好看的侧脸，嘻嘻。
这几天，或许是因为那天贝里斯和叶菲林的谈话起作用了，那些女生没再找过我的麻烦。
因为我在地球上只能待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所以现在，我和贝里斯都默契地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在过，格外珍惜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每天放学回到家，贝里斯都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吃完饭后，我们要么在小公园里散散步，要么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虽然每天都在重复着这些琐事，但是我们一点都没有腻的感觉，似乎不管做什么，只要和对方在一起，就是美好的……
嘻嘻，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妙不可言。
这样想着，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平常跟我比较亲近的女生这时正路过我的座位，见我这个样子，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我抹了抹脸，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嘿嘿……”没想到她们听到我的话，反而笑得更加暧昧了。
她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并且推推搡搡地把我带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鲁霏霏，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最八卦的小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迫不及待地挽起我的手神秘兮兮地问。
“什么？什么喜事？没有啊！”
“真的吗？”木木也凑过来，一脸坏笑，“这几天你动不动就傻笑，满脸幸福的样子，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恋爱了？”
“人家什么时候傻笑了……”听到她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双颊，很快我的手就感觉到了从脸颊传来的滚烫温度，“哎呀，你们真的很八卦啊！”
“嘿嘿，有人害羞了！”
“害羞就是默认了……”
“啊，这么说来，鲁霏霏，你真的谈恋爱了！”
“恭喜，恭喜啊！嘻嘻嘻……”
小美和木木一唱一和的，害得我的脸越来越烫了。
“啊，让我猜猜看，咱们家霏霏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生呢？”小美倚靠着走廊的栏杆，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难道是体育委员？”
“哈哈哈……”这话刚说完，她自己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拜托……怎么可能！”我白了她们一眼。
我真是快要被气吐血了！
天啊，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可是个体重起码有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男生！
“嗯……好了，好了，说认真的，难道是贝里斯？”小美的话让我心中一惊。
不过还好，她的猜测马上就被木木否决了：“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黎铭希！因为前段时间霏霏不是老往黎铭希的教室跑吗？”
“希希？你们是在说我们家希希吗？”
一提到“黎铭希”这三个字，自称黎铭希头号粉丝的恩雅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加入我们的“小团体”，非常自然地挽过我的另一只手臂，倚着我的肩膀“哭”得梨花带雨……
“呜……你们知道吗？我们家希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了，足足一个星期啊！呜呜……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星期过得是如何煎熬……”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说起来，自从那次从他家出来以后，我还真没再见过他呢。
“他……呜呜呜……他，他，他……”恩雅挽着我的手，眼睛里居然真的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心中一紧，难道黎铭希真的出事了？
我正想问她黎铭希到底怎么了，她却突然语调一变，大声嚷嚷道：“我们希希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公司有活动，所以请假了啊！”
“哼！”小美和木木同时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恩雅这个夸张的家伙，就喜欢说话大喘气来吓唬人家。
在我们几个互相打闹说笑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的身后飘了过来……
“请问，你们刚才是在说黎铭希请假的事情吗？”
我转过身，便看到了叶菲林正亮着她那张招牌式的微暖笑脸面对着我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
“啊，叶菲林？”
作为菲林女神粉丝团中的一员，木木立即惊呼起来。
“是啊，是啊。”小美双眼冒着星光，抢着回答。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听黎铭希说起过叶菲林的可怕，我也一定会被她现在的模样迷住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请假的呢？”
叶菲林果然还是如此关注黎铭希的一切啊。
“恩雅，恩雅！”
木木使劲戳了戳恩雅的腰，正看着叶菲林发呆的恩雅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回答道：“呃……好像是上周的星期三吧。”
“好吧，谢谢！”
叶菲林再次对我们微微一笑，让木木都快要眩晕了。
本以为问完之后叶菲林就要走了，没想到她却走到我的面前，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鲁霏霏，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嘿嘿嘿……她啊……哈哈哈……”
叶菲林这么一问，立即引来了木木和小美的一阵哄笑。
“有人还沉浸在幸福的恋情当中，当然……嗯嗯嗯……”
我连忙冲上去，捂住了木木的嘴。
还好我反应及时，否则不知道从木木的大嘴巴里还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嘘！”我焦急地瞪了她们一眼，她们这才不说话了。
我正想跟叶菲林解释一下，却见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她有点生硬地转头看向恩雅，有些冰冷地再次确认：“你刚才说黎铭希是什么时候请假的？”
恩雅被她这样的语气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上……上周星期三。”
咦？那不就是我去找黎铭希之后的第二天吗？
叶菲林轻轻“嗯”了一声，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眉头微微皱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抿起了那两片樱桃色的唇，转头跟她身后的两个女生耳语了几句，再次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回想着她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二）
这天放学前，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乌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闷热的空气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我正在收拾书包，贝里斯突然走到我的身边说：“霏霏，今天你先回家吧，叶菲林说放学后有事找我，我会晚一点回去。”
“她找你有什么事啊？”我边把桌上的课本收到书包里，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贝里斯摊了摊手，“上次请她帮忙，我还没亲自向她道谢呢，这次她有事找我，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请她吃个饭，算是感谢吧。”
“哦，那我待会儿就自己回家了。”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要说之前我可能还会担心他们两人会产生什么暧昧的情愫，听到黎铭希说的那段往事以后，我已经彻底放心了。
贝里斯突然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转到面对他的方向。
“怎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贝里斯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待会儿乖乖一个人回去，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我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我还以为他要和我说什么呢。
贝里斯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脸上还是写着“不放心”几个字……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哼！
“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回去的时候就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一听到“好吃的”，我立刻双眼冒光，“要说到做到哦！”
“当然。”
“哇，又有好吃的啦！”
看到我手舞足蹈的样子，贝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强调：“一定要乖乖回家，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会乖乖回家，不乱跑，行了吧？”贝里斯最近真的越来越啰唆了。
经过我的再三保证，贝里斯这才放心地离开了教室。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旁两列单调的景观树看得我有些恍惚，走到岔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咦？前面那个穿着我们学校制服，披着一头黑亮长发的女生，不是叶菲林吗？
她不是约了贝里斯有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走过去，正想问她为什么没和贝里斯在一起，她却先一步看到了我，走过来笑着说：“嘿，鲁霏霏……”
“嘿……你不是和贝里斯有约吗，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奇地问。
叶菲林笑着回答：“哦，他呀，他说临时有事，所以我们还什么都来不及说，他就已经匆匆离开了。”
有事？贝里斯又怎么了？
“对了，鲁霏霏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啊！”
“那咱们俩聊聊吧……”
“啊？”
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讨论的话题吧？
而且，贝里斯让我乖乖回家，如果他回家看不到我，肯定会生气的。
“你赶着回家？”叶菲林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我想起她和黎铭希之间的事情，之前我对黎铭希关注有加，她说不定对我有误会，而且……她这样的行为对黎铭希实在太不公平了……不行，我还是得跟她说清楚。
“好吧，晚些回去也没事的。”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
“那咱们换个说话的地方吧。”叶菲林明显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带着我往前走。
我们到了附近一个临海的风光带上，今天不是周末，人流量并不是很大，偌大的观景台上只能偶尔看到几个身影。
我记得电视上曾经介绍过，这里是本市一个著名的观潮点，难怪这周围的堤岸都修得格外高。
我站在观景台上，双手撑着护栏望着底下来回翻涌的海水，阵阵扑面而来的海风吹散了周围闷热的空气。
（三）
我和叶菲林站在观景台边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几次我都瞥到她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在偷偷地做着深呼吸。
她也在紧张吗？
也不知道叶菲林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叶菲林偶尔低下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啊，不行，不能再等了！
我得抓紧时间把我要说的话说完才行，要不然贝里斯回家看不到我，我就完了。
“呃……那个……”于是我首先打破沉默，“你真的喜欢黎铭希吗？”
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直接了，反正叶菲林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她双手撑着身前的栏杆，眺望着大海远处，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空洞：“你怎么会知道？他告诉你的吗？”
知道什么？她喜欢黎铭希的事情吗？
“是啊，那天晚上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叶菲林的表情让我有些尴尬，虽然黎铭希说过她在感情方面的占有欲很强，可是此刻，她看上去却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尤其是当我说到那晚的时候，叶菲林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难道那天晚上我去的时候，黎铭希又一次拒绝了她？
“果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的冷意却让我忍不住一缩，下意识就想退避……
可是想到黎铭希当时忧伤的表情，我只能强忍住退缩的欲望。
唉……谁让我之前误把他当成了星际逃犯，还害他残忍地剥开了自己的伤口呢！
只是，贝里斯不是说黎铭希不愿意让朋友们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吗？为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告诉了我？
不管了……
我接着说：“你……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黎铭希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菲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里也弥漫了一层水雾。
“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他每一天都能过得好吗？他并不一定要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也不一定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也需要有自己的朋友，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贝里斯的模样，他暴躁的、开心的、生气的、吃醋的模样……每一个他都让我觉得很甜蜜。
“无论是谁，如果把对方逼得太紧，只会造成反效果，两个人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疏远，你说对吧？”
叶菲林默默地听着，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发丝在风中缭乱着，让人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呵呵……”叶菲林终于不再沉默了，她冷笑两声，指着自己说，“你觉得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她的态度让我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小声解释：“其实黎铭希告诉过我一些你们俩的事情……”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眶就变红了：“是黎铭希让你来劝我的吗？”
“我……”我顿时被问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我是看黎铭希很难过……”
想到那天的画面，我心中那种难过的情绪便又出现了。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只好离开护栏，来到堤坝下的台阶旁边……
“你们真的不能像普通兄妹那样相处吗？他是真的把你当成亲妹妹的……”
我已经不敢再看向叶菲林了，虽然我是来劝她的，可是看到她绝望的眼神，我还是很为难。
也不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叶菲林久久不语，我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我想一鼓作气地说下去，却又踌躇着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
这时，我的目光被一个特别的小东西吸引了。
只见不远的台阶上有一个颜色非常漂亮的小贝壳，想来应该是涨潮时被海水冲上来的。
我起身向小贝壳走去，想把它捡起来……
“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贝里斯的惊叫声。
奇怪……贝里斯怎么也来了？
我惊异地回头，却看到了双手向前平举似乎打算推什么东西的叶菲林……
天啊！她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叶菲林突然高声尖叫起来，身体失去重心似的在往台阶没有护栏的那一边扑倒过去……
不是吧……下面可是几米高的堤坝！摔下去的话，就算不死也会头破血流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下意识地伸手把她拉住了，但下坠的重力还是让叶菲林掉下了台阶，半个身体悬在了空中。
不得不说叶菲林比我想象中的要重很多，才这么一下子我的手就被她抓得变成了猪肝色……
“抓紧了！”我一边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的身体继续下滑，一边忍不住追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害我？”
叶菲林转过头看看脚下，再看看正吃力地拽着她的我，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帮忙，我绝对不允许你和黎铭希在一起！”
什么跟什么啊？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先不要激动，先听我……”
“我不要听！”叶菲林直接打断我的话，她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继续大声地对我嚷嚷，“你快放手！我绝对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除非我现在死掉！”
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拜托……她该不会以为我和黎铭希在一起了吧？
天啊，这样的话真是一个超级大乌龙！
我看着正在挣扎的叶菲林，有点哭笑不得。
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她掉下去的话，真的会出大事的，我连忙加大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正在下滑的她往上拉了一点点……
呜呜，手痛死了！
贝里斯你这个坏蛋，你刚才到底在哪儿说话呀？快一点啊，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叶菲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不要……”
“放开我，我不要听！”叶菲林还在剧烈地挣扎。
我真的快要拽不住了！
我死死地拽住她的手，忍不住吼了起来：“我和黎铭希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额头上一定已经青筋暴突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你误会了，我和黎铭希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真的？”叶菲林的眼泪还挂在眼角上，不过看样子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我这才敢用力喘一口气……
“就算你和黎铭希无法成为情侣，可你受伤的话，黎铭希还是会很难过的！难道你忍心看着他难过吗？”
这句话终于让叶菲林放弃了挣扎。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眼看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来，把手给我！”
还好，这个紧要关头，贝里斯终于赶到了我身边，并且伸出双手抓住了叶菲林的手腕。
在我和贝里斯的共同努力下，叶菲林终于被重新拉回到观景台上。
受到惊吓的叶菲林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而以同样姿势坐在地上的我，现在不仅是心有余悸，还体力透支了。
“贝里斯，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了？”才稍微缓过来一点的我，立马向贝里斯问道。
贝里斯双臂环抱，脸上非常明显地写着“冷酷”二字。
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叶菲林，说道：“原本我是在约定的地方等着的，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来，正巧看到她的同学经过，我就问了一句她去哪儿了，这才知道她跟你一起往这边来了。没想到我刚找到这儿，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场面……”
看着贝里斯，我顿时傻笑起来，心里一阵甜蜜：“所以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而被他的目光扫到的叶菲林，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
嘴角抽搐了一下，贝里斯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地上拎起来，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我是特地来找你算账的！鲁霏霏，你又忘记自己答应我的事情了？”
找我算账？
完蛋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放学的时候自己明明再三答应他不乱跑、乖乖回家的，结果现在却跟叶菲林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刚才还一起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完了，这次贝里斯非得把我骂死不可！
果然，就在我思考着该如何挽回、应对的时候，贝里斯已经阴沉着脸向我发问。
“一个小时前是谁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不乱跑的？”
“我……我……”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又是谁随随便便就跟着别人跑到这里来的？”贝里斯不依不饶，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脑门，还故意大声问道，“是——我——吗？”
心虚的我无言以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啊——”
糟糕！我竟然忘了自己身后便是没有护栏的台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踩空了！
“鲁霏霏——”
贝里斯瞬间瞪大了双眼，双眼中此刻只剩下了恐惧。
他连忙伸出手试图拉住我，我也努力地朝他伸长了手，可是已经晚了，我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这次我一定完蛋了！
“啊啊啊——”我尖叫着，就这么从那条长长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鲁霏霏——”
一瞬间，所有事物在我的眼前开始旋转了起来，耳朵里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一直在嗡嗡作响，脑袋和胳膊在台阶的撞击下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我只感觉到自己头晕得厉害，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支撑，而且还在一直笔直地下落……
此时海风和海浪拍打着礁石所发出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我使劲撑起那重重的眼皮，却只在隐约中看到自己距离护栏上那两个黑乎乎的影子越来越远……
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很快，海水淹没了我的身体，咸涩的味道包围了我……
（四）
原本我也以为我要完蛋了，可就在我身体不断下沉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信号正由我的通信器向外发散而去。
一定是通信器受到海水的侵蚀过后自动向母星发射求救信号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安慰。
可是由于通信器中信号与信号之间的猛烈交换使我的身体一阵抖动，紧接着世界便慢慢黑了下来，就连我最后的意识也失去了。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我被母星派来的人扛上了星际巴士，梦里的我随着海平面上出现的那道白光，在地球上消失了。
环视四周的场景，不知怎么的我又回到了发生意外的那个观景台。
可是……这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的话，为什么此时此刻贝里斯那落寞的背影却显得如此真实呢？
“贝里斯，贝里斯！”
没错，眼前这个背对着我的人，一定就是贝里斯！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他都无动于衷？
而此时的贝里斯还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站着，我冲上去想紧紧地抱住他，可我却像是抓了一把空气似的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影子，而贝里斯也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
只见他神色忧伤地走到那天我踏空的台阶上，然后就这样默默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那涨红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海面，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一样痛了起来。
“笨蛋贝里斯！我就在你身边啊！”好想大声喊出来，可是我知道他听不到。
一瞬间，场景突然又转换到了教室里。
课间里同学们在嬉笑打闹，而贝里斯的耳朵里却紧紧地塞着耳塞，企图隔绝一切外界的声响。
贝里斯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看到他这样，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溢出了眼眶。
“笨蛋贝里斯，你别这样！”
我就站在他面前，失控地拼命掉着眼泪，如果他看到的话，他一定会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中安慰我，可是……我知道现在的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贝里斯还是打开电视，接着他走到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小袋夏威夷果，然后把它们放在了我的小板凳上。
然后他就面对着我的小板凳，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那盘夏威夷果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那张偌大的沙发上现在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少了我的陪伴，他更是显得寂寞。
晚餐，贝里斯总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小口，然后就这么呆呆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节目，他也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在这一刻紧紧抱着他，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在一旁观望着这一切的我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夜深了，贝里斯双眼通红，却就是不肯睡去，直到身体支撑不下去他这才肯窝在沙发里稍微闭了下眼睛。
“我就在你身边啊！”
我无数次地呐喊着，可是他听不到，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贝里斯一天一天地忍受着痛苦。
他每天都要走过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在那里等着我，好像生怕我回来后却看不到他一样。
日复一日地寻找无果，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归，贝里斯的眸中已经渐渐失去了光彩，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剩下的只是他的躯壳。
这真的是我的梦吗？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真实？真实到看着这些画面我的心都在隐隐作痛着……
可是……我还活着吗？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怎么还不快点醒来？
只要我醒来，我就能马上回到贝里斯的身边，大声告诉他我回来了啊！这样他就不用再如此痛苦下去了！看着他如此低迷地过着每一天，我比谁都要难受……
突然眼前的画面一转，贝里斯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
现在的我置身于一间洁白的房间之中，就像一个牢笼，无论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贝里斯，贝里斯，不要走！”我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边用力拍打着墙面。
我的眼皮还是那么重……
我强撑着那厚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才睁开了一道缝……
强烈的光芒瞬间照射过来，脑袋里一阵剧痛却让我的思绪清晰了许多。
我伸出手挡在了眼前，才让我整个人感觉好受一些。
枕头上传来的潮湿感让我意识到我的枕套已经被眼泪弄湿了一大片。
我……还没死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足足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
在我的床头悬浮着小蜜蜂闹钟，四周散落的是各种机器的零件，还有在窗外疾驰着的各种飞行器……
原来梦中的一部分画面也是真实的，那就是——我已经回到了阿尔法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