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凡哥儿

江州城大街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躲在一个巷口,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搜索着。

一个背着行囊的旅客从南面走来,满脸风尘,那少年眼睛一亮,随即走出了小巷,手里端着一个药罐,低着头向那旅客撞去。

哐……

“啊,我的药罐,这是我娘亲救命的药,你赔我,呜呜……”

旅客吓了一跳,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拉住叫嚷不止。

路人们渐渐围了上来,在旁议论纷纷,而那少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越来越热闹,旅客只得道:“好,好,这罐药多少钱,我赔你便是。”

少年立即止住哭泣,一伸手道:“十两银子!”

“你……”

少年见那旅客快要暴走,忙道:“您既然不是故意的,就给八两银子吧。”

“分明是讹人!”

“五两银子。”少年立即又补了一句。

这时旁边有人插话道:“这位兄弟,你就随便给一点,这孩子也够可怜的!”

那旅客气得咬牙切齿,丢了一块银子在地上道:“就这么多了,你爱要不要。”说罢快步离去。

少年捡起碎银,看到那旅客走远了,便闪入一条小巷。

“还差十几文,看来今天还不能下工,得再做一单才够交差。”

少年重又走出小巷,向另一条大街走去。

“各位江州的父老乡亲,贫道路经宝地,盘缠用尽,借贵宝地一用,赚些银两,贫道幼年习得些硬功……咳咳……贫道任人拳脚击打,一拳十文,若我退一步,倒赔二十文,不知有哪位有幸能与贫道切磋。”

少年挤进看热闹的人群,只见一个瘦小的老道在不断地吆喝着,那老道骨瘦如柴,脸色铁青,不时咳嗽着,着实弱不禁风。

少年心下一喜:这不是磕睡了便有人送枕头吗?摆明了给我吴凡送钱,呵呵,老子今天最后一单便是他了。

“我来!”

吴凡走入场中,掏出十文钱放在老道跟前的一只破碗里,说道:“老道士,打退一步二十文,你说话可算数?”

那老道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眼神中稍有些失望,但仍道:“贫道张合天说话算数,贫道硬功了得,若不小心震坏了小哥儿可怨不得贫道。”

吴凡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二十文钱,道:“大家都听到了,怕你也赖不了。”

老道沉腰落马,喝道:“来吧!”

吴凡见老道虽然站着马步,但双腿明显在颤抖,心下大喜,憋足了力气,奋力一拳击向老道。

“给我退!”

吴凡还未打到那老道身上,那老道突然倒地大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说着说着,竟大口吐血,两只手紧紧抓住吴凡的脚,死都不撒手。

“啊呀……打死人了……”人群中发出不少惊呼声。

“啥情况?”吴凡登时六神无主。

吴凡愣了半天,见老道仍在吐血,心慌之下把老道扶到了医馆。

“大夫,快救命啊!”吴凡将老道交给大夫。

大夫忙将老道放在板**道:“莫急,待我诊视一番……右胸肋骨断三根……”

吴凡纳闷:“我打的是他的左胸,碰都没碰实,为何右胸会断三根骨头?”

大夫继续说道:“**受损,有尿血……”

吴凡更加纳闷:“怎么**也震坏了!”

大夫皱眉道:“身中寒毒,绅儿,快拿我的银针,再将那枝百年老参请出……”

大夫没等吴凡转过弯来便又道:“此人伤势极重,须尽快医治,你去柜前交钱吧!”

吴凡走到柜前,掌柜算盘一通拨拉,抬头道:“一共十两一钱六,拿钱吧。”

“啥!十两一钱六!”

吴凡张着嘴回头看了一眼老道,那老道见吴凡目光望过来,立即又咳了几声,喷出一口血来,不断呻吟着。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泼皮斜靠在一棵大树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面前七八名衣衫褴褛的少年。

泼皮把目光停在吴凡脸上,冷哼道:“吴凡,你小子给我长脸了啊,说吧,医那个老鬼花了多少钱?”

吴凡咽了咽口水,回道:“瓜哥,我只是想凑足给您的例钱,没想他原来便受了重伤,设这个局讹人给他医伤,我一不小心便着了道。”

瓜哥一脚将吴凡踹倒在地,边打边骂:“天天打鹰却被鹰啄了眼睛,害得老子被人往死里笑话……奶奶的,你居然拿得出十两银子救那老鬼,越来越有胆色了,敢藏私房钱!”

吴凡护住头脸,讨饶道:“瓜哥,瓜哥,别打了,今天的例钱我明天一定给您还上。”

瓜哥听了气得猛踢几脚道:“小子,我告诉你,今天的例钱一分不少给我补上,还有你给那老鬼治病的十两银子也是我的,限你十日之内交齐,否则老子把你卖给好男风的屠掌柜,他可是眼馋你很久了。”

瓜哥一边收着另外几个少年手里的钱,一边骂道:“还有你们几个,明天把私房钱都给我交上来,若是被我发现还有私藏,有你们好果子吃。”说完骂骂咧咧而去。

等瓜哥走远,小伙伴们扶起吴凡,一个厚嘴唇的少年道:“凡哥,癞痢瓜太狠了,连咱们的私房钱也要抢走,那个老头你还是别管了,不然咱们都会被癞痢瓜整死的。”

吴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我会想办法对付癞痢瓜的,至于张伯,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阿棠,你真的看到癞痢瓜跟王胖子的老婆勾搭了?”

阿棠点头道:“没错,癞痢瓜每隔两天就会到泉水巷去一次,每次待一个时辰,我跟踪过王胖子,他就住在泉水巷。”

吴凡眼珠转了转,点点头道:“那好,兄弟们,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为民除害!”

小伙伴们眼中都闪过几分激动的光芒,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王胖子一大早便推着烧鸡摊出了门,他那俊俏的媳妇儿何氏将他送到巷口,见王胖子的身影消失后,何氏向街对面看了一眼,癞痢瓜谨慎地望了望,然后向何氏抛去一个眼神,何氏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回了家。

癞痢瓜刚进王胖子家门,吴凡在巷口探出头看了看便掉头离去,吴凡来到城西菜市口,在街边找到了王胖子的烧鸡摊。一番商议后,吴凡辞了王胖子,带着一只烧鸡从一条小巷穿过,走到城郊一座破庙前,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进了进去,阴暗的地上躺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咳……咳……回来了!”

地上的人问了一句,吴凡嗯了一声,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额头。

那人挡开吴凡的手,道:“凡哥儿,我没事了,多谢你救命之恩!”

吴凡气道:“你个老鬼,我凡哥儿最会骗人,没成想着了你的道儿。”

那人嘿嘿笑了几声,见吴凡鼻青脸肿,道:“这不是没办法吗?贫道落难,又身无分文,若是不加医治,恐怕等不到师门来人了……凡哥儿,谁打你了,告诉我,我张合天给你出气。”

吴凡哼了一声道:“就你这样,还敢说帮我出头,省省吧你。”

“你……狗咬三了真人,不识好人心,我张合天可是无垢门的高徒,若非遭奸人陷害,怎会沦落至此,只要我恢复三成功力,定要杀上化虚门一血前耻!”

吴凡斜着眼看着张合天,笑道:“胡吹法螺,您老这么有本事,变只烧鸡出来让我开开眼!”

张合天被吴凡一句话噎住,气得吹胡子瞪眼,在身上摸出一本小册子扔在吴凡身上,道:“你个小叫花子敢瞧不起我,这本战龙门的入门秘笈,你照着上面练三五日,一定能打败仇人,到时候就看你信不信!”

吴凡惊讶地拿起那本发黄的小册子,心想这老家伙浑身上下我可是摸遍了的,这小册子是从啥地方冒出来了的?

张合天得意地道:“战龙门虽然已不负存在,但也曾经是延平大陆数一数二的门派,先拿这个练练手,若能十天练出刚劲,我老人家倒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真的可以练出绝世武功?”吴凡心下有些意动。

张合天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看到吴凡怀中鼓鼓囊囊,一伸手从吴凡身上掏出油纸包好的烧鸡,哈哈大笑,张嘴就咬,一边说道:“还是凡哥儿有孝心,不枉贫道收你为徒!”

吴凡回道:“张伯,我是看你可怜,哪里答应作你徒弟了!”

张合天说道:“拿了我的秘笈练功,又孝敬贫道吃烧鸡,那还不是拜师么,想我无垢门张合天,在延平大陆也算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免费收你为徒还左右推搪,以后别后悔!”

吴凡见张合天装束,虽然许久没洗换,但质地上乘,轻视之心稍减,不由问道:“张伯,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不如我帮你去报官吧!”

张合天哈哈笑道:“报官?亏你想得出来,我的仇家官家可惹不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贫道已飞剑传书师门,不出几日师门便会来人……”

吴凡哦了一声,转身走出破庙,借着将黑未黑的夕阳,将那本小册子翻了开来,吴凡看了一两遍,便摆开姿势练了起来。

啪……轰……

听到破庙外拳脚一阵爆响声传来,张合天慢慢放下咬了一半的烧鸡,惊讶地望着吴凡。

吴凡将整套招式练完,见张合天一脸惊鄂,不由问道:“张伯,您没事吧?”

张合天愣了一阵才道:“凡哥儿,你要说实话,这趟拳法你练过几年?”

吴凡不解道:“这秘笈不是你刚才给我的吗,我哪里练得不对?”

“对……太对了,奇才啊,快,快给为师磕头!”

吴凡鄙夷地看着张合天,撇嘴道:“能不能换个花样,拜你为师有甚好处,我咋没看出你是世外高人呢!”

“三遍,才练三遍……我的个亲娘哎,三遍便能打全战龙门全套招式,而且还练出了刚劲,史上第一天才一鸣真人练出刚劲用了二十一日,当今延平大陆第一天才荆无伦足足用了三十天,这小子要是让别的门派抢去了,我张合天便是无垢门史上最大的罪人。”

一念至此,张合天紧紧抓住吴凡的手道:“凡哥儿,求求你,拜我为师吧,如果你看不上我,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掌门清净真人,他老人家可是延平大陆五大至尊之一,只要你入咱们无垢门,日后前程远大啊!”

吴凡想了想道:“张伯,谢谢你的好意,我目前还有一件事要做,等我做完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