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能这么算了!赶车的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因为过去了一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他们俩人行事风格大同小异,都是一个道理,不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瞎子的死,似乎是刺激到了酒鬼脆弱到快要崩溃的神经,他醉生梦死的,十余年的江湖浪**,霸烈的活着,知心人只有两个半,这十几年的时间,各个门派的人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他依旧活着。凭的是心中的一口气,嘴里的一口酒,路前的几个知己,身边的一个同伴。
别人不知道,赶车的知道,酒鬼这几年精神越发的脆弱了。这近年来鲜少听到江湖上传闻他们二人的事情,似乎已经退隐。他们是无名无姓,是孤身野鬼,是无家可归的游子。累了,没有家,只有路边某一家酒舍,某一座城的旧友。
如今,旧友只剩下半个了。
他们去安州,是为了武林大会,是为了搅局,也是为了看看这最后半个的旧友。
途经阳河城,听到的却是如此残忍的消息。
“咱们在阳河城带过的消息,有什么人知道?”酒鬼低声问。
“应该没有人知道。”赶车的回应。
“那就是瞎子不小心卷入到了安州和陵州两路人的漩涡了。”酒鬼叹息一声,从万花中过,何来不沾片叶?再好的算命人,也算不得自己的命,批不来自己的字。
“当初应该带瞎子走的。”赶车的懊悔,“那个时候,应该硬拉着他一起走。一路上还算是多了一个伴,闲时到某一家算一命,批个字,何来如此?”
个人的命运,生不由己。
悔不当初,两个人心中都落下这四个字。
“算了,明天去逐个问,一个个的找!这阳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藏一个人,说容易,说简单,在你我二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酒鬼起身,将身上的碎银交到小乞丐的手中,算是对他的一点心意。
他生活在棚户区安稳不得,酒鬼和赶车的,在江湖上浪**,也安稳不得,身边有一个小铁匠,再多一个小乞丐,他们有点担心照应不过来。
“小铁匠应该回去了吧?”酒鬼不经意的问道。
“应该回去了,通关文牒在我的手上,想走也没办法走。”赶车的声音低沉,提不起多少的兴趣。
“今天是庙会!”
两个人走出棚户区,相互对视,目光深邃。
他们才想到,今天是庙会,当时想到庙会的时候,他们在思索应当在什么地方和瞎子叙旧,并未多想。然而,小铁匠不识字,不知道旅舍的店名,不知道到底回去了没有。
酒鬼率先说:“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小铁匠回来了没有,你在庙会上找找看,他不识字,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人蒙骗。”
早前就已经说过,阳河城鱼龙混杂,各路英豪,绿林好汉,聚集在阳河城不足为奇。赶车师傅曾经和他说过。
但是赶车师傅还是担心,这个小铁匠未经世事,并不知道人心险恶这么一说,而且,在路上对他们还是十分的尊敬,鲜少有不敬之处。那个教小铁匠的陈爷爷,怕是只教了做人处事,尊敬长幼,却未曾告诫小铁匠人心险恶,世态炎凉,江湖之大,各色人都有,各样的事齐聚。
小铁匠是他们带来的,不可能说随随便便的将他遗弃在阳河城,而且,这也是二人这几年来看到的最不符合自己风格,但是却能够让他们真心相待的年轻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混合在一起,总是让人能够在旅途中心情愉悦。
此时的庙会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半月一次的狂欢即将落下帷幕。
小铁匠走在人群逐渐稀少的大街上,眼神迷茫,刚刚的狂欢对小铁匠最大的影响,就是他忽然之间迷失了原来的方向,自己手中的钱袋也在庙会的时候被人偷走了。身无分文,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一时间小铁匠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你就是上次在树林里面的人之一。”小铁匠在前面走着,未曾挺清楚后面的女声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声音很熟悉。是那个叶家小姐?
小铁匠心中一惊,随后转身,是德叔陪着叶家小姐在人潮散去的大街上走着。
叶家小姐是想要回安州,自然会经过阳河城,她来的时间比起来小铁匠三人组还要早,只不过一直没有动身回去,而是等着过了这一次的庙会之后在动身回去。
德叔第一眼见到了小铁匠之后便是认出来小铁匠:“小姐,是这个人,上一次在怀安县城外路旁的树林中,正是此人,上一次在怀安县城的时候,刘知县也说了,此人和另外一个酒鬼谎称是叶家的人,骗走了一百二十两银锭。”
德叔眼神十分的犀利,看向小铁匠,让他的心中咯噔一声,他认出来自己是谁了!
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跟着赶车师傅,酒鬼大叔两个人也没有学到什么武功,只是学会了一招半式的赶车功夫,如果让小铁匠赶车逃走的话,还有三分希望,但是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容小铁匠想到什么脱身的手段了。
“是我。”
既然是想不到什么离开的办法,小铁匠也索性承认了身份:“上一次在树林之中,小人也是无心之失,还希望叶小姐不要放在心中。”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但是很显然是没有用,如果小铁匠不提这件事,还好。只可惜,小铁匠哪壶不开提哪壶,叶家小姐现在回想到上一次在树林中的事情,还是微微有点反胃,这是在刺激叶家小姐的神经!
不仅是刺激到了叶家小姐,连带着叶家小姐身边的管家德叔也是想起来这件事,心中忍不住的有点反胃。他自认为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但是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一个人可以如此的无耻,现在还有脸用那件事来羞辱小姐!
“放肆!”德叔忍不住上前一步,就是要抓住小铁匠打一顿。
叶家小姐抬手:“德叔,你先退下。”
叶家小姐声音沉静,眼神明亮,在这个人潮越来越少的街道上,最后看着小铁匠:“你当时身后的那个酒鬼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