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腾良
梅金带着一个轻伤的手下,和谢老三一起,向十二街去了。
十二街明显要比十一街区规划的好很多,看上去也要繁荣很多,大街上的人不少,行人脸色也多健康,少了很多菜色。
当初联系谢老三的是这里一个叫“仓鼠”的小帮派,只有几个人,贩卖私酒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因为梅金的酒便宜,所以他们才主动联系。
之前的几次,合作都很愉快,钱货交易非常顺利,只是这一次,没想到却是遭了暗算。
和其他的小帮派一样,“仓鼠”的活动地点很有限也很固定。
梅金直奔目标而去。
“仓鼠”的老巢在一个居民区里,老旧的楼房阴暗潮湿,四合院形式的楼体,让每一个走在回形走廊里的人都暴露在其他三面的视野里,这里还真的是理想的藏身之所。
要是“仓鼠帮”够警觉的话,现在应该有反应了,要么出来战斗,要么跳窗逃跑。
然而,这里除了有些呆滞的老人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以外,竟然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动静,这倒是有些反常。
梅金也不免小心起来,自从上次遇到那个厉害的不像话的神秘年轻人以后,他便再也不敢大意了。
来到了三楼的某个房间,梅金仔细的倾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
他不再犹豫,一脚踹开单薄的铁门,几个人冲了进去。
然后又狼狈的退了出来。
里面的画面有些血腥,“仓鼠帮”的老大还有几个重要手下全都死在了屋里,而且看样子,他们死前是经过了激烈的战斗的,房间里的墙壁上和天棚上有很多抢眼和血迹。
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应该是死了没多长时间,地上的鲜血还没有凝固。
房间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别说是他们的酒了,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很显然,这里被实实在在的打劫了一番,角落里的保险箱大开着门,里面空空如也。
梅金叫过那个手下,让他认认里面,有没有抢他的那个家伙。
其实不用他认,梅金也知道,这里面不可能有那个他要找的人,这些人全都是生活在城里的人,没有红皮肤的“外人”。
梅金甚至怀疑,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个“外人”给打劫的,因为这是那些“外人”最常见的手法。
经过仔细的勘察,梅金发现了几滴不一样的血滴。
血滴主要集中在门口,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看样子唯一幸存的家伙也是受了伤,只是伤口的出血量不是很大,要走上几步才会不经意的发现一滴血液,不仔细看甚至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梅金赶紧顺着血迹一路追踪。
刚开始还很难找到的血迹,没想到越走越清晰,因为点状的血迹变成了血脚印。
两条街以外,梅金在一个黑暗胡同的垃圾箱旁边,看见了正主,那个“外人”。
此时的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瞪着狼一样的眼睛,虽然身受重伤,却是死死的抱着身前的大背包。
不用想,自己的酒还有“仓鼠帮”的钱,都在这里了。
梅金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些“外人”,阳城里的众多恶性案件,大多都是他们犯下的,这些人将城外的无序、野蛮和贪婪,一样不落的带了进来,是城市里的毒瘤。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就凭上一次三个“外人”差点因为几碗肠粉的钱就要干掉罗三娘这一点来看,梅金对他们就没有好印象。
梅金掏出了枪,指着地上这个男人的脑袋。
男人露出凄惨的笑,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松开背包瘫在了地上,非常的坦然,甚至还松了一口气,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梅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是半天没有开枪。
突然之间,他觉的这个“外人”很可怜,他们其实很无助,这个城市没有给他们公平的待遇,在这里他们没法谋生,只能靠这种野蛮方式让自己不至于饿死。
眼前这人其实不同于之前碰到的那三个“外人”,他们对罗三娘这样的平民下手,这是恶,而这人虽然手段也很暴力,但是他对付的人却在严格意义上讲,不算是好人,他这种行为虽然有黑吃黑的嫌疑,但最起码,他没有欺负平民百姓。
这一点让梅金对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梅金最后并没有开枪。
不仅没有开枪,反而还给他使用了一针初级治疗药剂,将他背回了自己的大仓库。
他突然很想了解这些“外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被梅金背回来的人叫腾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即便是在众多愤怒的眼神中,依然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孤傲,总之就是很欠揍。
梅金不以为然,笑着观察腾良的表现。
其实他是可以理解的,腾良这样的“外人”自从进了阳城,势必要经历种种异样的眼光,甚至是各种无理的刁难,在这种环境下要是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性子,估计早就饿死街头了。
像其他的“外人”一样,但凡是活下来的,无一不是亡命之徒,凶狠已经写进了他们的生存手册,既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要素,也是他们保护自己的外壳。
梅金并没有让人折磨腾良,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
开始的时候腾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没心没肺的造着。
每一顿饭,他都以为是最后一顿的上路饭。
但是这种情况持续几天以后,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这几天他的伤势不仅飞速的好转,就连他的辐射病也奇迹般的好了,肤色不再是病态的红,而是变成了健康的麦色,他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
就是他的整个人也胖了一圈。
他糊涂了,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奈何在这里,没有梅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和他说话,而且也没人愿意跟他说话。
腾良有些抓狂,毒打和辱骂他都可以免疫,越是像他这样的人,反而这种无声的沉默,倒是让他时时如坐针毡,逼人发疯。
终于,他受不了了,一脚踹开了梅金的门,“臭小子,你究竟要闹哪样?整天憋着坏水,别以为大爷不知道,不就是抢了你几瓶酒吗?少来背后那一套,有什么损招尽管使出来,要杀要剐你滕大爷接着,皱一皱眉头是你孙子!”
梅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