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炼成钢

第一章 百炼成钢

(1)

这是老猫和罐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被捕。

“来呀,再来!”

反手被绑在椅子上的老猫唾了一口满是鲜血的唾沫,朝着刑讯者露出了一脸轻蔑地微笑。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灯光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刚毅和倔强。

饶是如此,连续的数个小时刑讯也让他有点难以招架,身上的卡其布迷彩服满是汗水,胸前那块“15”编号牌都裂了,不过他却没有半点脱水的迹象。像他这样从小就五千米跑过来的人,这样的体力消耗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不太习惯这里面咄咄逼人的气氛。

这是一间昏暗的地下室,滴答的水滴声和摇晃的灯光在不断地交织,几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被灯光拖得很长。

几个蒙面男子是刑讯者,连续数个小时地折腾,让他们也觉得有些累了。反观对面两个被绑成麻花一样的士兵,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可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不屑和鄙夷,似乎根本不把他们的手段放在眼里。

“就是这两个小子,15号和16号,一路上干掉了我们不少人,让我们挨了好一顿骂。”一个胖乎乎家伙不满道。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防刮裤的男子笑着说:“有点意思,其他人都叫苦不迭,他俩倒觉得轻松。嗨,我说你俩是属北京烤鸭的吧?嘴就这么硬啊?”

几个蒙面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无疑,眼前这两个士兵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时候,蒙面男子中的一个大脑袋男子似乎歇过乏了,他跃跃欲试地站起来道:“只有不会打铁的手艺人,没有砸不成铁的钉!我就不信邪了,在咱们这地方就没有不求饶出去的。来!帮我招呼着。”

说着,他走到一旁的墙角,从一排铁棍中挑选了一根,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觉得满意后便朝着老猫这边走了过来。

老猫大声地喘着气,脸上的汗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被吊在旁边钢管上的罐头见状,知道老猫可能撑不住了,便冲着蒙面男子挑衅嚷嚷了起来,“小子,就说你呢。你就知道欺负弱的,来来来,有功夫朝着我身上招呼!”

老猫抬起头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罐头,你说谁是弱的?别指望我领你的情。”

“领情?瞧你那怂样,挨几下就成那样了,还是不是男人?还是不是个兵?这帮人手到底有多狠?我看不怎么样,打人都没力气,来朝我身上招呼。”罐头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不屑。

“当这里是菜市场?还唠上了?”蒙面的大脑袋男子抡起旁边的铁棍对着罐头肚子哐当一下。

罐头被打得龇牙咧嘴,他咬牙切齿地说:“没-事!你就这么点能耐?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呢?”

“我说罐头,你也够弱的,才挨一下就龇牙咧嘴了。你们还是招呼我吧,他不行!”老猫也强撑着笑了。

长刀的老队员后来说:“当时看到这俩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注定是长刀的队员。这种嘴上互掐,但作战时能够舍命的‘轴’,太像长刀的风格了。”

不过当时他们表现得可没有半点喜欢的意思,在罐头说了这些话之后,那个蒙面的大脑袋男子被激怒了。他摆了摆手,说:“给他们上点料!”

其他几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将老猫和罐头拽了过来,两人被拽到一大桶泔水前,数只强壮的手按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的脸贴着泔水桶的沿边。

这里是西南地区,一天的最高温度在40摄氏度以上。泔水桶里面泛起浓稠的泡沫,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好在上面的苍蝇已经被赶走了。

“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就把你摁在里面,让你好好‘吃’个够!”蒙面大脑袋男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接着,他又蹲下来凑到两个人旁边轻声道:“我这个人怎么说呢?人家都说我有点变态,所以叫我兽医。我喜欢整人,整人能够使我感到快乐。其实我特别希望你们能够拒绝,因为那样的话,我才有更多的手段去对付你们。”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神秘一笑,声音在不大的地下室里回**,让人不寒而栗。

“罐头,是不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被按住脖子的老猫问道。

“是,好几天没吃过饱的了。”罐头笑着回道。

“今天我请你吃一锅烩……”老猫笑道。

“你真够抠的!”老猫撇了撇嘴,脸上汗水滴在伤口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蒙面大脑袋男子挥了挥手,“还费什么话?按下去,完成他们的愿望。”

他手一挥,其他几个蒙面男子便将两人按了下去,两人本能的反应拍打着水桶,不过任凭如何反抗,仍旧无法挣脱。

……

数公里之外,西南军区特种大队指挥所,巨大的数字化屏幕前,地下审讯室的实时画面被传输过来,这些“刑讯”都在同时进行,大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小方块画面。

一个两杠三星的上校看了这些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一旁的政委道:“老何,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要不要喊停?”

“不用喊停。”扛着一颗将星的朱文良将军坐在椅子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头也不回的说道。

“首长……”两人走了过去。

朱文良转过头来,严肃道:“长刀是我们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他们在以后的作战中,会面临比这更加复杂的环境。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敌人都穷凶极恶,他们可不会跟我们讲人道。”

上校走过来道:“是,首长。可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出事情,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

朱文良摆摆手,“不要紧,他们手底下有分寸。”

一会,朱文良将军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指着面前的屏幕中的一块道:“把15号、16号放大一些,这两个兵不错嘛,叫什么?”

“15号展信佳,代号老猫。16号肖锋,代号罐头。”机要参谋摊开手里的文件夹道。

政委听后也赞叹道:“是不错,全区尖子都集中到这了,毫不夸张地说能进‘地狱周’的都是精英。不过这两个真是难得一见,不仅是熬过了‘地狱周’,还一路插科打诨,跟说相声似的。”

“去,把他们的资料调过来,我看一下。”朱文良将军道。

……

地下审讯室,大脑袋的蒙面男子抬手看表,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把人抬出来。

老猫和罐头被从泔水桶里拉了出来,两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泛白、大口喘着气,他们的头上、脸上,甚至鼻孔里、嘴巴里都是粘稠的泔水废物。

一盆凉水浇在两人身上,两人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这群“施暴者”。

蒙面大脑袋男子走过去了蹲在地上,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道:“何必遭这么份罪?那边就有洗浴室,说了姓名、职务和部队番号就带你们去洗澡,然后我请你们吃火锅,涮羊肉、牛肚,啧啧啧……”

“我呸……!”老猫和罐头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把嘴里的废物吐到了蒙面大脑袋男子的脸上。

蒙面大脑袋男子轻轻地拂去脸上的呕吐物,原本有些微笑的脸上忽然凝固,他站起来愤怒道:“电刑!”

其他的几个蒙面人犹豫了,相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蒙面男子站出来道:“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这里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把他们绑到椅子上,准备电刑!”蒙面大脑袋男歇斯底里地叫着,宛如一头发疯的公牛。

其他几个人还是愣着不动,蒙面大脑袋男子愤怒道:“我现在命令你们!”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依旧不动。

“不服从命令。行,那我自己来。”

“头,算了吧,本来就是测试,不必搞的这么认真。”一个蒙面男子上前试图劝说。

大脑袋男子大声斥责:“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其他的蒙面男子不再说话,冷眼看着一切。

“15号、16号,不招是吧,我喜欢骨头硬的!”蒙面大脑袋男子走过去,将老猫和罐头一一拽起来,反手捆在两把椅子上。

老猫和罐头却依旧不为所动,两人眼神交流,依旧没有任何要求饶的意思。

蒙面大脑袋男子大跨步地走了过来,他气冲冲的在两人身上狂揍一顿之后,便将电源接通,接着按下摁钮。

一阵滋滋滋的声音传来,地下室里的灯光跟着闪烁起来,老猫和罐头两人被电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声音沉闷地嘶吼,双脚不断地蹬地。

片刻之后,蒙面大脑袋男子关上电源。老猫和罐头两人垂下脑袋,大声地喘着气。

蒙面大脑袋男子走过来,弯下腰笑道:“说不说?”

“舒服……”罐头用尽全身力气讥笑道。

“我说……”老猫也挤出一丝力气道。

大脑袋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说:“这就对了嘛。”

大脑袋男凑过去,老猫用尽力气用头撞了过去。

大脑袋男被撞了一下,他摸着泛红的额头,笑说:“有意思,我喜欢!不过我更喜欢折磨你们!”说着,他又按下了电闸,电流“滋滋滋”的声音继续传来。

两人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嘶叫,只是任凭身体在本能地抖动。

第二轮电击过后,蒙面脑袋男过来道:“说不说?说不说?!姓名?职务?部队番号?”

两人依旧拒绝。大脑袋男子转身朝着电闸的位置继续走过去,其他蒙面男子见状,上前拦住他。

“不能再这样弄了,他们会死的!”

“我就是要让他们死!”蒙面大脑袋男子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声地嘶吼道。

“你这样违反纪律!”

“别跟我提纪律。”

其他人试图阻拦他,可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有人走到老猫和罐头那边道:“快说了,假装说了。这个家伙已经疯了……”

两人却依旧摇头拒绝。

情况一度失控,其他蒙面男子准备将两人解开,不过却被那个蒙面大脑袋男子拦住。

“不许动!我来负责,我就是要撬开他们的嘴巴!”蒙面大脑袋男子显然已经失控,他歇斯底里地朝着电闸那边走去。

“快说吧,这只是演习不值得玩命。姓名职务部队番号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其他蒙面男子在劝说着两人,但两人依旧无动于衷。

片刻之后,蒙面大脑袋男子再次走到电闸前,但他并未拉下电闸。相反,他从电闸的后面一个隐藏的盒子里,取出两个“长刀利剑”臂章走了过来。

老猫和罐头被松绑了,两人因为之前“受刑”,现在还有些站立不稳。

所有人都摘下了巴拉克拉法帽,在他们对面跨立,所有人都目光如炬。

这时两人明白,刚刚那个蒙面人发疯,不过都是在演戏。

那个大脑袋男走到老猫和罐头跟前,一脸严肃地将臂章拍在两人的肩膀上,中气十足地说:“够轴!不过我喜欢,我叫兽医。欢迎你们加入长刀!”

老猫和罐头看着手里的“长刀利剑”臂章,相互对视一笑,两个拳头碰到了一起。

罐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的欢迎仪式,可真够特别的!”

“不错,实现了梦想的第一步。”老猫笑道。

(2)

老猫的梦想是参军成为一个兵王。

这个想法源自于他的家庭影响。老猫的父亲是个老兵,参加过距离保卫共和国最近的那次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他父亲是一名侦察兵,和战友们一起深入敌后,同敌人展开殊死搏斗,为后方炮兵提供精准的方位信息。

他父亲对他说:“我们去的时候,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颗小号的手雷,我们叫‘光荣弹’,那时候大家都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

老猫深受感动,不过比起他的爷爷,父亲的光环就显得逊色了一些。他的爷爷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晋察冀跟着八路军打鬼子。

他爷爷说:“我当时就扛着一杆红缨枪,穿着汗衫大裤头参加了八路军。后来战斗中缴获了一杆比自己还高的三八大盖和二尺布,就让队里的女同志用草木灰染了色,做了第一套军装,那会儿真当作宝贝。”

小号的“光荣弹”和二尺半的草木灰军装是老猫从小对这支人民军队最初的印象,虽然以他当时的理解能力未必能够懂得其中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他军人的梦想在幼小的心里发芽。

跟老猫相比,罐头参军的动机并非来自家庭影响,对他影响比较大的是老猫,确切地来说是老猫告诉他的两个兵王事迹。

老猫和罐头都喜欢一款单兵枪战类的网络游戏,罐头在游戏中喜欢用狙击步枪,甩狙、闪狙、瞬狙用的出神入化。

罐头有一次跟老猫抱怨说,“老是听国外的狙击手多么牛X,怎么咱们国内就没听说过狙击兵王?”

老猫摇摇头,掰开手指说:“谁说中国没有?狙击岭张桃芳,凭借一枝不带任何光学瞄准设备的老式苏制M1944莫辛纳甘步骑枪,单兵作战32天,击发442次,毙敌214名,而自己却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向小平,被称为“X山第一杀手”,31发子弹打死30名敌人,最后那个没死,但打中了小脑,半身不遂。”

罐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真正的狙击兵王。在那之后他去翻看了有关资料,确认了老猫所说非虚。

张桃芳,狙击兵王,这是罐头参军的动机,也是他的梦想。

对罐头来说,老猫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燃灯的引路人。

不过他们当时的关系可没这么融洽,老猫和罐头的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

……

燕城市体育馆,彩旗飘扬、人头攒动,大喇叭里反复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比赛已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一项五千米长跑,各学校参加比赛的运动员若无其事地站在操场上。

老猫身着绣着“市一中”字样的白色运动服,脚上是一双耐克牌运动鞋,跟着同校的几个学生正聊着什么。

一个同学说,“老猫,知道吗?刚才被你比下去的那个人是城关中学的,以前一百米和八百米一直都是第一。”

另一个同学也跟着帮腔,“是啊,以前他一直都是无对手的,没想到今年两项全都败给你了。”

“接下来五千米是他的强项,你要注意点。”

几个人话音刚落,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和一双牛筋底跑鞋打扮的罐头走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这边,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股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五千米长跑的比赛开始了,随着一声发令枪响,老猫和罐头像子弹发射一样同时冲出起跑线。

长跑和短跑不同,更加注重耐力地比拼,三千米的时候,不少人已经被甩在了后面。罐头一直压着阵脚,老猫也紧跟其后,毫不示弱。

最后五百米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被他们俩远远地甩开,老猫的步伐开始有些乱,罐头面露喜色,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最后关头老猫却突然加速冲刺,一下反超了他。

五千米长跑,老猫依旧是冠军,罐头屈居第二。老猫站在人群中接受众人的鲜花和掌声,罐头则一肚子郁闷坐在那无人问津。

他看了看脚上这双刚买的牛筋底运动鞋,心里发愁了起来。

买鞋和衣服的钱,是他前几天找老街的社会青年花浪那里借来的,花浪并非什么善男信女,罐头借他四百块钱,约定还五百,他才答应下来。

罐头本来想着比赛拿了第一,用奖金去还这笔钱,现在看来化为泡影了。

该怎么办?罐头一时间没了主意。

罐头家住在燕城老街,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父亲是个货车司机,常年在外,一回家就酗酒,对他几乎不闻不问。

罐头一直都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奶奶虽然年纪很大,但为了孙子,每天还是推着板车走街串巷卖煎饼。罐头也很懂事,知道奶奶辛苦,放学后总是去奶奶那帮她把车子推回家。

举行运动会要买运动服和运动鞋,罐头不愿意跟奶奶伸手,这才去找了花浪。

运动会颁奖仪式结束,罐头拿着两块亚军的奖牌沮丧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拿出火机,几下没点着便索性将烟揉成一团扔了。

不远处,老猫正在和几个同学打着招呼。

罐头看着老猫一阵火冒了上来,他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拦在了老猫前面。

“干嘛?还想再比?”老猫看是罐头,随口笑道。

罐头一脸怒气,“这么得意?你小子挺厉害的呀?”

“有能耐,咱们明年赛场上见。”老猫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他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置气,索性将自行车车头一转,脚底下一使劲,便骑走了。

罐头看着他的背影,使劲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怂货!”

老猫不是怕罐头,只是这样的争斗实在是没必要。为争一时之长短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街头斗殴多为流氓,真正的英雄好汉应该和他的父亲和爷爷那样,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扛枪上战场。

今天拿了三个项目的第一名,这对老猫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老实说罐头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挺不错,只是后面有些掉以轻心。不想了,想想回家让妈妈做点什么好吃的吧。

今天得了奖金,是不是该给父母和爷爷买点什么东西?老猫这样想着,便准备去老街花鸟市场买个鸟笼去,爷爷最近喜欢养鸟,送个鸟笼是不错的选择。

想着,他调转了车头,奔着老街花鸟市场去了。

刚到花鸟市场的大桥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罐头。他被一群黄发、吊裆裤打扮,满脸戾气的青年们围着。

“今天不给钱,你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小子,你也不打听一下,有几个人敢欠花浪哥的钱?”

……

老猫瞥了一眼,罐头看到了他,但两人没有任何目光交流。

老猫朝着前面骑着车,没走几米,他便原地刹车,将车头调转,又朝着罐头那边去了。

捷安特山地车嘎吱一下在人群前刹住,几个社会青年的目光集中到了老猫这里。

“你是谁啊?”一个黄头发男子问道。

老猫没理会他,直截了当地说,“他欠你们多少钱?”

几个社会青年面面相觑,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主?

“五百,连本带息,必须是现钱。”黄毛说道。

“嗯,我替他还了。”老猫说完,将身上的背包拉开,从里面掏出来五张百元钞票,啪一下拍到对方手上,“还有事吗?”

花浪看了一眼钱的数目,手一摆说:“咱们走。”

花浪几人走后,罐头看了看老猫,没等他说一句“谢谢”,老猫便已经骑车走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识,后来两人成了朋友。

罐头问老猫,“你怎么跑步那么厉害?”

老猫说,“因为我在为将来做准备。”

“将来做准备?”罐头不太理解他所说的意思。

老猫笑了笑,站起来看着远处,“我要去当兵,成为一个兵王。”

“兵王?”罐头听过这个词,但没想到真有人会朝着这方面想。

老猫脸上的笑容凝固,认真地说:“对,兵中之王!”

罐头当时并不太明白,后来他找了很多有关军人的影片去看,老猫借给他一本书《中国兵王》,他拿回去翻了,以前看不进去书的罐头,竟然看着了迷。

再后来老猫告诉了他有关张桃芳的事迹,他专门去查阅了张桃芳有关资料,他大概理解了老猫所说的兵王是个什么样子。

兵王,兵中之王,不光是精湛的战斗技能,更是锐意进取,永不言败的战斗精神!

“参军成为狙击兵王。”罐头带着这种有些模糊的想法去参了军。

两个人刮着大秃瓢,穿着绿色没有任何标志的作训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背着一个绿色的背包,登上了一节绿皮车,开往了绿色的军营。

新兵的生活开始了。

老猫依旧领先着罐头,每次领先得不多,有时候甚至只是跑步比赛中的几秒钟。这几秒钟一直让罐头“耿耿于怀”,新兵连、地狱周,进入长刀小队,这个“耿耿于怀”一直都在。

老猫说,两人的关系很难用一句话说清楚,有时候有点拧,有时候又有点轴,不过更多的时候,罐头则一直用“比”的方式在督促着老猫。

鲜花总是要绿叶来衬托,罐头可能就是那片绿叶。

小时候他们两个人就相互比着,这种习俗延续到了新兵连。

新兵连一次搞五公里武装越野,两个人在赛道上又比上了,老猫还是赢了,他比罐头快了五秒钟,也仅仅是五秒钟,罐头不服气,自此两人关系就没“好”过。

可在关键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够把对方当做自己的血肉兄弟。这种关系外人很难理解,长刀的队员们都懂,他们管这种关系也叫“轴”。

“轴”的性格不仅仅存在罐头和老猫的身上,更体现在每一名长刀小队的队员身上。

长刀小队——士兵们喜欢戏称“菜刀”,更有不怀好意者叫他们“杀猪刀”,这多半是被长刀在演习中修理过的。

长刀的队员们乐于接受这些稀奇古怪的称谓,你说杀猪刀就是杀猪刀,专门杀猪,好事者到最后还把自己骂了。

严格来说,长刀是一支西南军区直属的作战分队,成员不足百人,但却是从全区数以万计的优秀官兵中选拔而来。

长刀对外以“三高”著称:高淘汰率、高强度训练以及高精准度作战。

每年,来自全区的各优秀部队都推荐本部队的尖子参选。在初步参选资格被认定之后,接下来便是最煎熬的“地狱周”。

“地狱周”就像是一个小漏眼的筛子,用苛刻地训练和极近变态地考核作为筛网,将入选者一波波地淘汰,而最终留下的还要接受终极的“反战俘训练”。

经过这些条件地选拔之后,九成以上的参选者都会被淘汰,只留下少数的尖锐兵有机会戴上“长刀利剑”臂章。

而这,仅仅才是个开始。

(3)

老猫和罐头拎着大号的迷彩包第一次走进长刀小队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兵在那忙活着了。

“来,手里的活停了,都过来集合一下。”队长兽医拍了拍手喊道。

宿舍里的几个人列队集合,站在队伍顶头位置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有点书卷气的中尉,他脸上挂着笑容,身着绿色的陆军作训服,看起来不像是兵中之王,倒像是一个做研究的科研人员。

紧挨着他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穿着海军迷彩服的一级士官,再里面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一脸横肉的二级士官,他的肌肉很发达,身上的陆军夏常服被塞得满满当当。

兽医抬手看表,扫了一眼之后说:“你们宿舍人到齐了,教授,给他们安排一下铺位,先自由接触一会。”

那个戴眼镜的中尉走过来嘿嘿一笑,替两人接过背包,“15号,你睡这个。16号,你睡在这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小队的临时指挥,大家都叫我教授。”

教授人如其名,他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的毕业生,军事外语双学士学位,现代通讯专业,毕业后放弃了待遇优厚的工作来参军,从一个机关通讯部队军官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兵王。

个头不高的海军走了过来,“大家都叫我水鬼,胡(福)建人,来自海军陆战队,向诸位陆军老大哥学习。”

水鬼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乡音,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笑,最大的技能就是潜水,据说武装泅渡在海军陆战队都数一数二,更别说来到旱鸭子的陆军部队了。

接着那个魁梧的士兵走过来,手一摆道:“我叫老歪,山东沂蒙人,和你们一样都是陆军,我是T军侦察连的。哈哈哈……”

说着,他朝着老猫和罐头胸口各自锤了一拳,接着便又大大咧咧地笑了。老猫心想,怪不得叫老歪,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他一肚子歪心眼。

教授笑了,“老歪的欢迎方式很特别,据说是他们部队特有的,刚开始我来的时候也接受不了,后来就习惯了。你们呢?介绍一下自己。”

“报告,上等兵老猫!来自H军机械化步兵团,燕城人。”老猫立正道。

“上等兵罐头,跟老猫一个部队,也是同一个老家的。”罐头大大咧咧地说。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老歪不可思议地说道:“好家伙,你们不会是开后门的吧?我那一个军侦察连也就我自己熬到这里了,你们一个步兵团就搞俩?”

“海军陆战队今年来参加的也就留下我自己,没想到你们……”水鬼也啧啧称奇。

老猫知道这话并无恶意,索性一笑置之。罐头却有些不服,“何止是一个团?我们俩还是一个连的呢。”

这下更令大家称奇了,有学员说看他俩没什么过人之处,履历平平和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区别,怎么就拔尖了?

还是教授乐呵呵地打圆场说:“两位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不过我先传达一下刚刚队长的意思,这阶段的训练也是考核,考核失败也是要被退回原部队的。”

罐头一听丧了气,“那要是被退回去该多难看?我们班都给我开过欢送会了。”

这话把大家逗乐了,老歪凑过来笑道:“我说罐头,说不定你回去的时候你们班还给你开欢迎会呢?”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恰在此时,楼下尖锐的哨声忽然响了。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噔噔噔地奔下楼,不一会,宿舍楼前便集中了几十个人,他们站成三排,因为没有整过队,队形站得比较散乱。

他们的面前,站着两个穿着黑迷彩、头戴奔尼帽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兽医。

兽医微笑的看着大家,说:“首先,恭喜大家通过了‘地狱周’的选拔,你们四十二个人是这次的幸运儿。”

众人脸上也都挂着笑意,骄傲和自豪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知道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从全军之中,上万名官兵中选拔出来的,被称为兵王也毫不夸张。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长刀?”兽医大声地发问。

士兵们各自陈思,这时候,罐头举手道:“报告!”

“你,说!”

“为了成为兵王!”罐头自信满满回答。

兽医没有说话,又问众人,“你们也都这样想的?”

众人齐声回答,“是!”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兵王?”兽医问。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简单了,站在罐头旁边的老歪喊道:“报告,兵王就是兵中之王。就是各方面的佼佼者,就像是战场上的张桃芳,电视里的许三多那样。”

“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兽医又问。

众人再次齐声回道:“是!”

兽医冷哼一声,“张桃芳和电视里的许三多都是兵王,但谁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能够成为兵王?”

士兵们不说话。

“兵王,兵中之王,他不是某一个人,也不是某一种物,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敢于拼搏,不断进取、永不言败的精神!张桃芳、许三多,他们都是这种精神的体现,你们明白了吗?”兽医道。

这是老猫第一次听到这样有关兵王的描述,但接下来他便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保证,你们在这段时间里会深刻领悟这个道理。”兽医又是诡异一笑。

罐头低声对老猫嘀咕说:“又玩这套?我怎么觉得这哥们有点变态?”

老猫点点头,低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胡说,俺觉得这家伙挺好的。”一旁的老歪听到了,说了点不同意见。

教授注意到兽医的目光朝着他们这边,便咳嗽一下提醒他们不要在队列里说话了。

兽医似乎没有在乎他们说话,他笑了笑说:“我再次代表长刀欢迎你们。”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在这里,我们有句话,‘只有昨天才是最轻松的’。”

兽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士兵们似乎对这些都已经习惯,脸上也都挂着笑容。

忽然,兽医脸色大变,他大吼一声道:“猪都比你们快!”

众人不明所以,还没觉察到不对味的时候,兽医抬手看了看表说:“所有人!去后面十块砖头塞到你们的背囊里。”

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老猫瞟了一眼在他们背后的那一堆砖头,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众学员无奈,只好如数地将砖头塞到了自己的迷彩背包里,顿时身上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装好砖头,重新回来列队,兽医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再次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兽医,是你们这批学员的教官。”

旁边那个消瘦高个男子也跟着说道:“我叫壁虎,是负责你们生活起居和一些训练的,就是你们的‘保姆’。”

说完人群一阵哄笑,壁虎原本嬉笑的脸上忽然定住,“不许笑!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这群菜鸟的!”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这是老猫对这支神秘部队的第一印象。

这一天,他们背着十块砖头和自己的背囊,还有全副装备围着后面的山跑了一个大圈,又爬了一个圈,接着又用泡了水的原木去滚泥坑、徒手攀爬、武装泅渡……总之以前两年服役期都遇不到的项目,今天一块来了一个遍。

临到晚上,精疲力尽的士兵们终于睡下。临睡前,罐头对大家说,“我跟大家打赌,今天夜里保准会有紧急集合。”

大家都觉得罐头的话有道理,前半夜都熬着睡得不太踏实,到了后半夜撑不住反而睡沉过去了。这时候,紧急集合的哨子响了。

兽医吹着哨子,一脸坏笑看着大家,“现在是凌晨三点,科比以前说他知道凌晨四点洛杉矶是什么样的,所有他能成为一代巨星。咱们长刀以后要说,我知道24小时祖国是什么样的,今天先从凌晨三点开始吧。现在,所有人,目标山顶!出发!”

体能透支到了极限,人就很难再撑着了。快到山顶的时候,老猫有些撑不住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这几天老猫肠胃不舒服,一直在拉肚子,再加上白天超负荷训练,现在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

这时候,罐头在后面托住了他的背包,拉着他一起向前挪着。

“罐头,不要管我了。你先上去吧,总不能咱们都淘汰。”老猫对罐头说。

罐头继续推着老猫,说:“不行!一直都是你拉着我,你就是我的目标,要是你不在这里了,我还有什么目标?”

老猫推开了罐头,罐头则把他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拖着他一步步朝着前面挪着。

老猫正要倒下,一只大手扶住了他,他扭过头,一张大黑笑脸,是老歪。

老歪白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真丢咱们陆军大老哥的脸,看那边,知识分子和海军陆战队都比你们快。”

他指的是教授和水鬼,这两人在后面跟着,速度不快,一会儿也追了上来。看他们三个人搀扶在一起,教授和水鬼也加入了他们。

“我们也来抱陆军老大哥的大腿。”水鬼也过来说道。

五个人搀扶在了一起。

远处观察的兽医和壁虎看到这一幕,壁虎问,“这样做,会不会违规?”

“没事,他们又不是超人,这么折腾是谁都会累。现在训练他们的就是意志和团队协作,有了这点目的就达到了。”

走到终点的时候,五人瘫倒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值得高兴的是,宿舍的五个人都到山顶了。

体能测试基础训练了之后,接下来,长刀小队会根据新选拔成员的特点,进行科学分配和高强度的武器科课目针对性训练。

在这里,他们不再像是在传统部队那样进行班排连地分配,取而代之的是作战小组。有三人战斗小组、五人战斗小组;甚至,还有一人战斗小组。

在这里,他们使用的武器将不再局限于我军的制式装备,他们将要熟练掌握国内外各种轻重武器,学会驾驶各种车辆,以及飞机、舟船操纵,除此之外,潜水、伞降、野外生存能力也是必不可少。

当然,他们还将学习一些必要的外语和化装术。

汗水铸就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长刀出鞘”。

在经过初步的训练之后,兽医对队员们进行分配,他们组成了不同的战斗小组。老猫、罐头、教授、水鬼和老歪组成了一个五人战斗小组,在他们五个人中,教授是小队指挥,老猫、罐头是突击手,水鬼是狙击手,老歪是机枪手。[队内没有侦查员,侦察连的老歪是不是继续当侦查员比较好。][突击手具备侦查员的职能,这里为了突出主角。]

兽医说完这个分配,老猫举手表示有疑问,“报告,教官,为什么战斗小组中没有卫生员的配置?我们受伤了怎么办?”

兽医冷哼一声,“卫生员?我们不需要,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卫生员。”

原本的四十二个人被淘汰了一大半,令人欣慰的是,这些被淘汰的人中没有一个是自愿放弃的,他们都是因为受伤或者各种客观原因不得不离开心爱的长刀。

长达一个月的集中训练已经让他们脱胎换骨,他们不仅掌握了各种轻重武器的使用,还学会了化装、潜水、格斗以及驾驶等诸多技能,变化最大的便是他们的身体。

士兵们去洗澡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

士兵们都觉得自己现在天下无敌,期待着一场大区级军事演习或者是真正的战斗,好展现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

(4)

训练间隙,罐头去问兽医,说:“报告教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放出去撒撒欢?”

兽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反问:“怎么?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想去练练手?”

罐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说的这么直白嘛。”

众人又都哄笑了,老歪也站起来道:“报告教官,我也有这种想法。”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这种想法,毕竟他们现在的训练已经和之前大有不同,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上天入地的特种战士了。

可兽医却嗤之以鼻,他瞥了众人一眼说:“你们这种心态就像是刚拿了驾照的人一样,就想着要去开车溜几圈。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现在的水平不过是刚读完了小学,后面的路还长着呐。”

士兵们都不以为然,觉得兽医似乎在故意贬低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不过心里却有点不忿。

“怎么?不服气?”兽医和壁虎对视一眼,看着这些兵问道。

兽医点了点头,他走到罐头跟前,问他,“罐头,你有话说?”

“报告!我们愿意接受一次检验。”罐头大声吼道。

兽医又看了看其他兵,问:“你们呢?都想接受一次检验吗?”

士兵们这次没有犹豫,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兽医笑了,“好!今天晚上咱们就检验一次,看到后面那座山了吗?我和你们的壁虎教员就藏在那上面,明天六点钟之前,你们二十三个人上山搜捕,能把我们俘虏或者‘击毙’都算你们胜利。”

兽医说完,众兵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不过老猫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报告!我们可以使用哪些武器?”水鬼问道。

兽医不假思索地答道:“你们可以携带训练中的所有轻武器。我和壁虎教员一人只带一杆95步枪,且只带一个弹匣。”

士兵们被兽医的轻蔑态度激怒,后山并不大,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包,山上的树木不多,隐藏起来很困难,再说他们二十多个战士,而对方却只有两个人。竟然每个人只携带一杆95步枪和一个弹匣,这也太狂妄了?士兵们摩拳擦掌,谋划着接下来怎么收拾这两个教员。

罐头问道:“报告教员,我们若是赢了有什么奖励?”

“放你们两天假!”兽医果断回道。

士兵们一阵欢呼,假期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别说是两天,就是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都是值得期待的。从地狱周选拔开始,这群士兵们至今已经有数个月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觉了,没有踏踏实实的吃过一顿饭。每天都是在高强度地训练中度过,假期无疑是最好的奖励。

“不过,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处罚?”兽医乐呵呵地问道。

士兵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老歪倒是豪爽,“报告,你们说怎么处罚?”

兽医和壁虎对视一眼,兽医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道:“简单,你们这些人去给我们老鸟们扫一个月的厕所。”

“没问题,我们答应。”士兵们群情激奋地答道。

兽医和壁虎两人轻蔑一笑,似乎胜券在握。

“好了,马上吃过晚饭就开始,你们只有十二个小时。”兽医说完对壁虎说,“争取两个小时解决战斗,这样回去还能玩一把游戏,再美滋滋地睡上一觉。”

壁虎笑道,“没问题。”

……

兽医和壁虎越是这种狂妄的态度,越是激起了士兵们的战斗意志。

晚饭结束之后,士兵们便聚在一起开了个战前会议,他们按照军衔选举教授为指挥,按照原来的作战小组分成了五个作战小组,把整个小山分成了五个搜索区域,[为什么是五个小组搜索四个区域?][已作处理]五个战斗小组之间用单兵电台联络,搜索的时候相互之间保持联系,一旦有小组遇到袭击,其他小组立刻赶去支援。

“杀杀杀!”士兵们大声喊道,他们的眼神之中充满斗志。

夜幕降临,模拟的战斗很快就开始了。按照约定,兽医和壁虎各自取了一支95步和一个弹匣后便拎着枪,悠闲地朝着后山去了。

士兵们在半个小时后进入后山,他们按照事先部署,进入各自的搜索区域。

后山死一般得寂静,只有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老猫、罐头、教授、老歪和水鬼一组,五人排成战斗橛字队形,警惕地搜索着周围。

“各组,汇报情况。”教授扣动着无线电耳机,询问各组情况。

“一组正常,完毕。”

“二组正常,完毕。”

“三组正常,完毕。”

……

各组组长汇报着各自的情况,奇怪的是他们进山搜索已经有半个小时,却始终没有发现兽医和壁虎的身影。

“继续搜索,保持警惕,完毕。”教授下达了命令,五人小组继续展开搜索。

时间过得很快,老猫抬手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大的后山已被搜索干净,可却始终没有发现兽医和壁虎两人的身影。

“各组,按照第二套方案,更换区域进行搜索,完毕。”教授依旧冷静地下达命令。

老歪不满地嘟囔一句,“你说兽医和壁虎不会作弊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老猫摇摇头,“不会,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

罐头疑虑地看着四周,说:“这树上和地上都搜索一遍了,他们到底在哪?”

他的话音刚落,几声枪响便传来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而又密集的枪声,老猫等人立刻原地蹲下,枪口警惕地搜索着周围。单兵电台在聒噪着,里面传来激烈的枪声。

“枪声来自九点钟方向,是二组的区域,初步估计,共有六支步枪射击。”老猫根据自己的判断汇报道。

“各组汇报情况!各组汇报情况!”教授对着耳机喊道。

“一组没有情况,完毕!”

“二组没有情况,完毕!”

“三组没有情况,完毕!”

“四组没有情况,完毕!”

……

依旧是安全的回答,这不禁让人越发觉得奇怪。罐头嘀咕道:“这各个组都没有情况,难道刚刚是咱们听错了?”

老猫皱着眉头,忽然他意识到不妙,“不好,他们抢了二组的电台。”

教授对着耳机询问二组情况,“二组二组,汇报你们的情况,完毕。”

片刻之后,对讲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老猫,判断得不错嘛。不过你们的二组已经‘阵亡’了,祝你们顺利。”

“放弃使用电台,各组使用密语联络。”教授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单兵通讯电台已经被“敌人缴获”,这意味着电台不再安全,这个时候放弃使用电台是最佳选择,但放弃使用电台,意味着个小组之间的通讯联络变得很不方便,每个小组需要各自为战。

但各小组还是很默契地前往了二组的区域进行搜寻,没多会,教授这组和三组、一组便赶到了事发点,只见被打冒烟的二组几个成员静静地坐在那。

“什么都别问我们,我们已经‘阵亡’了。”二组组长不满地说道。他指了指身上被卸掉的装备,只有一个单兵通讯电台,对方连他们的弹匣都没拿走,足见其狂妄程度。

老歪正欲上前,罐头阻止了他,他指了指二组队员身上的“手雷”,“瞧见没?在‘尸体’上布置诡雷,这是长刀的惯用战术。”

老猫漫步四周,查看着“阵亡”的二组情况,“从二组的路线和他们受袭的位置来说,他当时是在树上,且是一个人。”

二组“阵亡”组长点点头,意思认同老猫的分析,众人也不认为这就是作弊,毕竟是老猫先分析出来的。

教授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他们两个不是一起行动的?”

“糟糕!”老猫和教授几乎同时反应,此时,远处枪声已经响起,众人立刻反应,但为时已晚,没多会电台里传来了壁虎的声音,“菜鸟们,你们的四组已经‘阵亡’了,怎么样?还继续吗?”

“这群死老鸟!”罐头生气地骂道,不过生气也无济于事。事实是他们现在连对方的照面还没见着,便已经被干掉了两个战斗小组,所有人都没有了当初的士气和斗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和愤怒。

队伍又重新汇聚在一起,他们只得重新部署。有队员建议,说现在剩下的三个战斗小组不再分离,不然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这个建议刚提出来便被人否定了,三个小组在一起,兽医和壁虎熬到早晨六点就算是他们胜利,再说这样的部署太过消极,不符合长刀的战斗精神,便被大家否决了。

不过也不能各自为战,不然极有可能像是刚才那样被分割吃掉。商议之后,大家决定剩下的三个战斗小组继续展开搜寻,但距离不宜太远,保持同时推进,遇到袭击之后相互之间可以形成支援。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地同意,士兵们继续展开行动。三个战斗小组形成了一个“品”字型,朝着前面展开搜索。

后山恢复了寂静,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士兵们端着手里的95步,冷静地观察着周围,一步步地搜索前进。

砰!一声枪响再次打破寂静,这次枪响离他们很近,惊得林中的鸟儿哗地一下都飞了起来。

“五组3号区域交火!完毕。”教授第一时间汇报着情况,他翻滚出去的同时,还询问大家的情况。

只见老歪生气地把已经冒烟的头盔摘掉摔到地上,“真他妈憋屈!”

这一枪响了之后,紧接着又是几声清脆地点射,其他组的成员三三两两相继都有被击中。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还没等他们火力压制还击,对方的枪声就停止了,对方也似乎消失了。

林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了,教授摆摆手示意搜索枪声来源处,却没见到半点踪迹。

“他刚才藏在这里了。”老猫蹲下来,摸了摸一片可疑的树叶堆,里面还尚有一些温度。

“乖乖,这是把突击步枪当成狙击步枪来用了,刚才他和咱们至少距离在500米以上。”罐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兽医和壁虎依旧神出鬼没,不见踪迹,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士兵们一个个被干掉,连缜密思维的教授和水鬼最后也被干掉了,只剩下老猫和罐头两个人。

出局的人都下了山,他们坐在下面的操场上,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已经失败的事实了。

水鬼愤愤不平,说:“要是在海里,我要把他们两个旱鸭子淹死。”

“得了吧,长刀是全天候作战,空降、潜水没有一样不会的,在水里你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老歪打击了水鬼几句,水鬼不吱声了。

老歪还是抱点希望,“说不定,老猫和罐头真能把他们干掉。”

“就他们俩?我看悬。”一个兵说道。

教授看着后山,又抬手看了看表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时间了。真希望他们两个能挺过这段时间。”

山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二对二,势均力敌。

兽医和壁虎已经放弃了之前隐蔽的策略,转而大胆地开始现身进攻。“嗒嗒嗒!”一阵三连发清脆枪声传来,老猫和罐头听到枪声后同时滚出,滚出的时候手里的步枪也开了火。

子弹打得兽医和壁虎跟前的树叶胡乱跳动,壁虎笑道:“新兵蛋子反应还不赖,就是枪法差了点意思。”

兽医挥了挥手示意壁虎向侧翼迂回,接着他肆无忌惮地对老猫这边大声说道:“好好**一下就行!对面那俩新兵,投降不?”

嗒嗒嗒!回答他的是罐头一连串的子弹。

此时,壁虎已经悄悄地向他们这边摸来,他将步枪反背在肩,悄悄拔出了腰间的军刃。

“老猫……”

“别说话。”老猫打断了罐头的话,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片刻之后他猛然抬起步枪,朝着罐头的右侧打光了一个弹匣。

“菜鸟,再厉害也只是个菜鸟。我去休息一会,你干掉他俩的时候告诉我。”说着,兽医悄悄地退出了阵地。

壁虎端着步枪观察着对面老猫和罐头的情况,他知道他们在那里,利用一个小山坡作为掩体。

小山坡这边,老猫和罐头也知道壁虎他们就在对面,只是他们不知道兽医已经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方的枪口都对准着自己。

“再这么耗下去,时间到了我们就输了。”罐头抬手看表道。

“扔个烟雾弹,我俩冲过去。”老猫建议道。

罐头点点头,他拉开一个烟雾弹扔了出去,烟雾弹呲地一下炸开,白色的烟雾一下弥漫开来。

两人同时跃起,端着95步向前快速跃进。

这边,壁虎已经发现了他,抬手就是一枪,但烟雾太大根本看不清楚,而这一枪已经暴露他的位置,罐头接连翻滚跃进,手里的步枪不断打出三连射。

“老猫,干掉他!”罐头放弃隐蔽,一跃而起端着步枪冲了过去。

壁虎探出身子开火,罐头脑袋上冒了烟,老猫抓住这个机会,一枪打中了壁虎。

这一枪打出去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到了六点钟,兽医没能被抓住,按照规则新士兵们败了。

(5)

演练结束了,士兵们垂头丧气。

集合哨吹响,众人开始集合整队。兽医走了过来,看着垂头丧气的众人摇了摇头。

他笑着对众人说:“来来来,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这个月要给我们扫厕所的兵都长什么样?”

众士兵们有些羞愧,不过诸如罐头和老歪这样得厚脸皮却依旧大大咧咧,感觉跟没事人似得。

“罐头。”兽医大声喊道。

“到!”罐头腰杆挺直中气十足回道。

“说说,今天有什么感受?”兽医问。

罐头想了想,“报告!今天收获很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来对了地方。教员的水平很高,我们跟对人了。回答完毕!”

兽医瞟了他一眼,“拍马屁没用。老猫!”

“到!”老猫也立正道。

“你是今天唯一一个‘有效杀伤敌人’的,说说你的感受。”兽医问。

老猫看了一眼罐头,若不是罐头舍弃自己,恐怕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干掉壁虎。他想了想之后说:“报告,我的感受和罐头差不多,不过我更庆幸我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战友!”

“没了?”兽医似乎并不满意。

“报告,回答完毕。”老猫补充说道。

兽医接着又问了教授、水鬼和老歪等人的感受,大家都说了一些。老歪大大咧咧,水鬼抱怨了几句,教授说的话却很让人印象深刻。

他说这话跟他的经历有关,教授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孩子,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他一直都是异于常人,参军之后他也毫不服输,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却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听了大家的感受,兽医倒是没有什么,他笑了笑说:“都别这么紧张,就是一个小赌注而已。怎么样?该学习的还很多吧?马上天就要亮了,回去睡觉也睡不踏实,来,收拾收拾,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

说完,他脸色突变,冲着众人大吼一声道:“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一支疲倦的队伍再次挪动起来。

……

你很难想到一个词用来形容在长刀训练的日子,以至于很多兵在事后都用了一个词:变态。

不过与之相比,更多的一个书面上被提及的词汇则是:极限。

在这里,人的各种极限得到了发挥,体能、军事知识、使用和拆卸枪支,甚至连吃饭上茅房的时间和次数都发挥到了极限。

兽医说,“你们所学的一切技能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超越你们最大的极限,来保卫祖国和人民。”

所谓百炼成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三个月的受训结束,留下的学员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兵王。

他们具备在全天候全地形条件下展开作战,他们能够在高空进行伞降,也能够戴上潜水器入海作战,还可以在热带丛林、酷热的沙漠地区、严寒的冰天雪地深入侦查……他们符合了全地形、全天候的作战要求。

高精准度作战是他们的作战目标,也是作战行动基本目标。

受训结束,换上了陆军常服的队员们在操场上列队而立。

这一天,大家都穿着整齐干净的军常服,所有队员列队站成两排,兽医和壁虎两位教员也走了过来,他们身着常服,神情肃穆。

兽医走过来,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你们完成了作为一名长刀队员的所有受训项目,能够站在这里表明你们的成绩都是合格的。但在正式列入长刀之前,我们还要进行最后一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

“全体都有,登车!”壁虎发出指令,士兵们依次登上两辆大巴车。

“你说,这最后一项会是什么?会不会是真正的实战?”

“有可能,看电影里都是那样演的。最后一次是实战检验。”

罐头和老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子缓缓向前开着,路边郁郁葱葱,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来,多么美好。

车子开了约莫一个小时,在一个山脚下停了下来。士兵们下车整队,面前是一处上山的青石板台阶。

队伍开始整理,排成两列纵队。

“齐步——走!”

石梯两侧,高大的松树挺拔而立,士兵们挪着整齐的步子上山。

到了山顶,面前的大理石碑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一行大字: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烈士陵园。

石碑后,翠绿的松树环绕着一座座丰碑。

“整队!”兽医命令下达,官士兵们两排面对丰碑站立。

“同志们,这是我们长刀部队的烈士陵园,也是我们距离国境线上最近的一处烈士陵园。”

“长刀部队的前身是西南军区侦察部队,从1979年至今,已经有五十三名烈士长眠于此。在这五十三名烈士中,因为保密原因,有些人的名字无法镌刻在丰碑之上。但祖国和人民将永远铭记他们,他们无愧于‘长刀利剑’的称谓。每一名长刀队员都以这些前辈为荣,永远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二十多个队员异口同声,声音如洪钟,仿佛万人一般的气势。

“同志们,高淘汰率和高强度地训练,都是为了最终地高精准度作战。长刀小队从组建至今,执行过大大小小上百起作战任务,有效打击了各类危害国家领土完整和人民安全地违法活动。功勋的背后是一个个无名地付出。希望你们永远能够记住今天!永远牢记我们的誓言。”

方阵中,所有人神情肃穆,山坡上,五十三座丰碑如同卫兵一般耸立边陲,将和他们一起,永远守护着国境线。

兽医说,“下面,将为每个人正式佩戴长刀利剑臂章!在前辈烈士面前,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方阵的声音依旧如同雷鸣一般。

兽医扫视众人,眼前的二十多名队员宛如钢铁浇筑一般站立。

“好!你们要记住,从佩戴上臂章的那一刻起,你们将正式成为长刀特种部队的一员。但是,这枚臂章不是给你们显摆用的,也不是给你们吹牛皮用的……这枚臂章凝结着鲜血和汗水,代表着荣誉和责任。希望你们能够将我们的誓言永远铭刻在心里,用一生去践行!明白了吗?”

“明白!”方阵声音依旧如洪。

“能不能做到?”兽医依旧发问。

“能!能!能!”方阵三声接连回答。

接着,兽医和壁虎开始为每名队员佩戴长刀利剑臂章,跟之前的臂章不同,这个臂章长刀利剑是血红色的,含义不言而喻,是真正的特战队员才佩戴的臂章。

兽医报着每个人的名字和代号,将臂章扣在他的肩上。

佩戴臂章的时候,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和胸脯,迎接这一神圣的时刻。

没有**澎湃的音乐,只有沙沙的风声;

没有鲜花和观众,只有面前的五十三座丰碑和祖国的大好山川为他们见证。

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