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医药费刘青叶已经帮你垫付了。”
“得，我已经有保护伞了。”高风自嘲地笑了笑。
“这么多年没见刘青叶，我才发现，有时候童话还是有可能转变为现实的。”
“什么意思？”高风不解。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童话啊？”
“你对她不怀好意？”
“我？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周浩宇一脸不屑，“她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
“那是两回事，开裆裤时代，我和她还玩过过家家呢，幼儿园的时候，她还跟老师说她长大了要嫁给我呢。”
“不，我说的是真爱，男女之爱。”
高风怔怔地望着周浩宇，一副不解的样子。
“从高一起我就看出来了，可你那时正和许佳桐热恋。”周浩宇说，“我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你默默地望着许佳桐的身影或者是你们俩深情对视的时候，刘青叶就会在不远处以仇恨的目光盯视着你。这就叫，爱之切则恨之深。”
高风愣在那里。
“那时候你的眼光哪能扫到她的身上？她现在是不是动不动就怼你？挖苦你？”
“我还奇怪呢，她怎么就变得这么刻薄了。”高风挠头。
“人是不会变的，他们只是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地隐藏真实的记忆了。挖苦你是她对自已内心感情的防御。我告诉你，她还爱着你。”
高风没有说话。
“真没感觉出来？”周浩宇盯着他，“所以说你的智商低嘛。当然，或许另有原因……”
“我跟许佳桐的关系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不想再说这些车轱辘话。”高风打断他，“浩宇，刚才我跟你说的事，还有我在上海遇到的事，你都先不要跟叔婶说。我怕他们担心。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一个秘密，行吗？”
周浩宇犹豫一下，默默点头。
刘青叶回到上海刑侦总队，冯凯在等他。他们去丁辉的住所，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但上海警方已经查清，他在虹桥国际机场入关时，用的护照上的名字叫李英姿。他是男扮女装入关的。所以，护照肯定是假的，人名也肯定是假的。
冯凯已经向东山省厅领导建议，最好能和上海刑侦总队成立联合专案组，越快成立越好，以便以下一步侦查工作的开展。因为这不单单涉及上海，龙城两地的警务合作，还要涉及到韩国警方。
上海刑侦总队已经联系了市局国际合作处，尽快联络韩国警察厅，请他们协助调查这个杀手的真实身份。
刘青叶把高风的想法告诉冯凯。她能看出来，冯凯丝毫没有觉得惊讶。
“我也是这么想的。”冯凯递给她一瓶水。
“什么时候……”刘青叶恍然地望着冯凯，“怪不得你那些天埋头在许家福的案卷里，还美其名曰了解龙湾的历史。天哪，你这么早就想到这儿了？李夏他们知道吗？”
“说过。”
“他怎么说？”刘青叶一口气喝下半瓶水。
‘让我趁早放弃这奇思怪想，以后也不许再提95年的开棺验尸和DNA亲子鉴定事件。所以，咱们统一口径，从现在起，咱们对外一致称，这是高风的想法。”
“鸡贼。”刘青叶撇嘴。
“这叫策略。”冯凯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
刘青叶愣在那里。“这么说我爷爷当年的想法是正确的？我的天啊。”她自言自语道。
“青叶？”冯凯回头。
“来了！”刘青叶喝掉剩下半瓶水，把瓶子扔进垃圾桶，追上冯凯。
石磊，周游还有两个上海的警员正在办公室里。听完冯凯和刘青叶的叙述，他们都是一脸震惊。
“我的天啊，这剧本可比国内任何电视剧都精彩多了。”石磊感慨，“可……当警察的最不喜欢的就是戏剧效果。”他问冯凯，“你认为高风说的有理吗？”
“我说什么都没用，得看证据会说什么。”冯凯谨慎地说，“我会马上让人把许家福一案的所有案卷和‘4·05’一案的案卷的复印件送过来。”
“我们这边有三个侦查方向。”石磊想了想，“第一，重查吴贵祥的死因，第二，调查和吴贵祥合作的韩国西川株式会社的背景。第三，查清这名职业杀手的真实身份。可吴贵祥的尸体早已化为尘土，要想重新推翻当年的结论已经不可能。所以我认为第一个方向不会有结果。还有，就算高风的推断成立，93年许家福从韩国派来的杀手也不可能是这位。”
石磊指了指一旁白板上贴着的杀手“丁辉”的几张照片。有监控视频拍下的截图，有男身的，也有女身的，有署名“丁辉”的假身份证复印件，还有署名“李英姿”的假护照复印件。
“93年他或许正在吃奶。”石磊说，“我们的重心只能放在第二和第三个侦查方向上，但要想有进展得看韩国警察厅的配合力度有多大。”
冯凯走到白板前望着杀手的照片。
“两条腿走路吧，我们马上赶回龙城，从另一条战线杀入。”
“如果许家福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那你们的难度也不小。”石磊走到他身边，“赵月娥和许军有没有参与其中，又是怎么参与的，这些证据都不好找。”
“这就和登山一样，高山那么多，为什么人一定要爬这一座呢？”冯凯说，“因为它是世界上最难攀登的高峰，不论对身体还是心理来说都是如此。攀登的过程中没有一刻是愉快的，你只会觉得焦虑，劳累、恐高，缺氧。稍有不慎就会招致灭项之灾。可人们为什么还会选择它？”
“征服它。”石磊说。
“因为它看起来绝对不可能到达峰顶。”冯凯点头，“山峰太高，空气太稀薄，天气太变幻莫测，一切都可能出错。这就是爬坡攻顶的故事，可最后它会成为神话，会为成营火周围流传的故事。”他转身看着大家，“你们可能工作一辈子都碰不上这种案子。这件案子如果才几天就被侦破，那么它也很快就会被遗忘，史上的传奇罪案都有什么共同点？它们都旷日费时，它们都是爬坡攻顶。”
“冯队，我们明天回龙城？”刘青叶问
“马上出发去机场。”冯凯观察她的脸色，“你还有什么事要办？”
“没有，我们走吧。”刘青叶站直了身体。
石磊安排了一辆车，先送他们回酒店取行李。路上，周游定了回龙城最近的一班飞机，还好，有票。
刘青叶和周游跟着冯凯来到机场时，已经是黄昏。她示意周游先去办手续，自己走到候机厅角落，拨通高风的电话。
“高风，我和冯队他们得马上赶回龙城。”她捂着电话，“我们已经在机场了。”
“你就把我孤零零扔在上海？”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最多两天就可以出院，不过，石磊他们还要留你几天，有些事他们要问你。你放心，他们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到时候，他们会派人把你送回龙城。”
“谢谢他们，也谢谢你，帮我垫付了医药费。”
“钱我会还你的，要利息吗？”
“这才多少？你还是想想怎么还我人情吧。再见。”
刘青叶挂断了手机，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来，转身朝着冯凯和周游的方向走去。
几个小时后，飞机轰鸣着在龙城机场降落。冯凯一行顾不上休整，直奔龙湾区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方菲已经整理好资料，在等他们。
龙湾分局刑侦大队已经查明。
12月19日下午3点左右，杀手的白色小型货车进入了高风所在的小区。一直到12月21日下午5点15分离开的小区。高风是在5点10分左右离开了小区。
侦查员已经在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库里找到了那辆货车。
车是从网上租的，车主是龙城人。杀手用“丁辉”的身份证，在11月16日下午2点从车主手里租下。他付了两个月的租金，共一万五千元，还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和两万块的抵押金。
刑侦大队调查发现，这个杀手到龙湾后没有住过任何的酒店宾馆。从他11月16日租到这辆小型货车一直到12月21日他离开龙城，他似乎一直都吃住在这辆小型货车里。不过，那辆小型货车已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到目前为止，技术人员没能在这辆车上提取到一枚指纹。
11月22日下午六点，杀手开着这辆货车进入杨三水所在的小区，一直到第二天，也就是11月25日凌晨5点10分左右离开了杨三水的小区。当日早上9点10分，刘青叶和周游发现杨三水在家中“自杀身亡”。
“这么说，杨三水并不是自杀身亡了。”刘青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