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时辰,对江家人来说,只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对映瑶的等待,是十分纠结,她从来没忘记,在她被人绑架的时候,易如风是怎么奉江平之的命令,怀着巨款,单枪匹马的前去贼窟营救她。
尤其是在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易如风一句:「映瑶小姐,有我在,别怕。」
易如风把她搂在怀中,映瑶在生死之中找到一个救赎依靠的人,就是这一句,让映瑶认定就是他了,就算易如风把心给了其他的女人,但,映瑶并不在乎,哪怕所有人笑她傻,只要易如风能陪在她身边,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但这一个时辰对易如风来说,就像一世纪那么长,他的初雪, 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所爱的女孩,两人相约了在这教堂举行婚礼, 可为什么她迟到了?
含青冷哼:「易少爷,一个把终身大事这么重要的约定都可以迟到,可见得你有心,她无意,您就别再等了!」
「不可能,我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她会来,她一定会来的!」 虽然易如风说的斩钉截铁的,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初雪终究还是没来。
易贵旺忙催促易如风:「儿子,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不会来了,你快准备跟映瑶小姐进教堂吧!」
易如风还来不及说,映瑶却说:「不急,我希望如风是心甘情愿跟我结婚,我可以再等。」
「映瑶?」江平之失去耐心,对着易如风下最后命令:「易如风,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立刻跟映瑶走进礼堂结婚,成为我江平之的女婿,也是江氏地产企业的接班人,一条是,结束这场闹剧,从此江氏地产企业跟易如风再也没有主雇、甚至任何关系!你快选择!」
江妻忙看向易如风,最着急的是映瑶,只有含青冷冷的等着易如风的回答。
易如风根本不上心头,倒是易贵旺急了,忙推搡易如风:「儿 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快带映瑶小姐进教堂,快啊!」
易如风几乎是半推半就被推进教堂,所有人几乎全松了口气, 映瑶则含羞带怯,只有含青,内心十分纠结的陪着易如风和映瑶步上教堂的红毯的那一端。
暴风雪的山路,冷以烈还是不放心,他步履维艰、一步步的朝山上教堂走去,远远听到教堂传来的结婚进行曲和钟声,他一听,不知怎么了,一时心里松了口气,但更多的是落寞,知道他送上山的初雪结婚了,看着他手上拿出初雪的那只金耳环在风中飘摇着,他放心了,掉头回去。
而这时,婚礼正在教堂举行,一身西式西装的新郎易如风,
挽着手上捧着玫瑰花的新娘映瑶,正一步步的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缓缓的走向教堂的彼端。
就算婚结了,但,易如风并不开心,他十分担心,究竟初雪为什么会违背两人的誓言?为什么在婚礼这一天竟然缺席?
映瑶看出来他的担心,忙跟易如风说:「如风,你不放心她对吧?没关系,咱就跑一趟她家,我也想会一会这个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的女人,哦?」
易如风对映瑶的体贴,十分感动:「映瑶小姐,对不起,让妳受委屈了。」
「如风,我爱你,就会爱你所爱,如果不能让你放心,我嫁给你一点意义也没有,哦?」
易如风感动,在映瑶的催促下,婚礼一结束,易如风、映瑶和含青三人即趋车前往初雪在苏州的家。
在车上,含青免不了为映瑶向易如风抗议:「姑爷,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去找你的爱人吗?今天可是你跟我们家小姐的大婚之日,你有想过我们家小姐的感受吗?」
易如风眉头深锁,一副着急担心不已。
映瑶把他这一切看在眼里,深情、体贴又羞怯的望向易如风。
「如风,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你对你爱的人,就如同我爱你一样,只有见到你所爱的人平安无事,你才能安心,放心,哦?」 易如风一听,再冷漠的人也会感动,他第一次主动伸手去握
映瑶的手:「映瑶小姐,谢谢妳能体谅,对不起。」
映瑶被这一握,似乎也醉了。但含青则是不能接受,她为映瑶抱不平:「从来只有妾去见大太太,哪有大太太去接妾回去的道理,大小姐,妳真的好傻。」
「含青,别胡说!」
「小姐……」
「够了!别再说了!」
含青虽不平,但映瑶说话了,她只能瞪了易如风一眼,干生气。
老周一路开车风尘仆仆的来到苏州的初安堂中药铺停下。 易如风见车子一到,忙开车门下来,他这一看,赫然发现眼
前初安堂中药铺正历经一场火灾过,到处是断壁残垣,初安堂中药铺的招牌熏黑,还歪斜掉在半空中迎风飘**,不仅是易如风惊骇,连映瑶和含青也惊呆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易如风激动、崩溃的抓起围观的其中一位邻居就问:「你告诉我,初安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烧成这样?这是为什么?」
「也不知道老初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昨夜里莫名冒出了一场火,把老初的家跟中药铺给烧了,唉,老初他们夫妻这么好的人, 却活生生烧成了两具焦尸,可怜哪!」
「你说什么?两具焦尸?那初雪呢?初雪是生是死?你快告诉我!」
「不知道,刚刚消防署的人来确认过了,只找到老初夫妻的尸体,没找到他女儿的下落!咦,对了!你们是老初的什么人啊?」 易如风半喜半忧,忧的是初雪父母双亡,喜的是,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没见到初雪的尸体,那就代表初雪还活着,只是,初雪人呢?
易如风一想到这里,顾不上映瑶的追问,忙跳上车:「老周, 快开车!」
「姑爷,上哪儿去?」
老周开着车,一路由苏州直奔往山上教堂的方向奔驰而去, 这时山上的雪已经停了,到处还残留着积雪。
车子一到教堂,易如风忙跳下去,抓着教堂的人问,可有初雪前来的事,教堂的人摇头:「没看到!」
易如风不死心,前山后院到处疯狂的找,疯狂的呼唤着初雪名字,映瑶、老周和含青也跟着一路往山下找去。
当易如风一行人找到半山腰,突然,含青奔来大叫:「姑爷, 你看!」
易如风一行人闻声,忙奔到含青所指之处,只见在低洼处的树枝上,找到了一个沾着血的头纱。
易如风抓起了那个头纱,心情十分激动:「这是……?」 映瑶突然想起:「难道……是她?」
易如风一听,忙抓住映瑶,激动、一迭连声地:「她是谁? 是初雪吗?妳见过她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妳没拦住她? 为什么没告诉我?……」
「如风,你抓痛我了。」映瑶委屈极了。
「姑爷,你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撕心裂肺的指责我们家小姐吗?」含青不满极了。
易如风这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忙松开映瑶:「映瑶,我真的好担心初雪,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
映瑶摇摇头,平抚了一下情绪,这才说:「如风,我真的不知道那位新娘就是你所爱的人,她是一个善良又漂亮的女孩,是她觉得我们有缘,还跟我交换新娘的头花,你瞧,我头上别的这朵花还是她亲手帮我祝福的……」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她搭的黄包车坏了,我让她跟我一起乘车上山, 她等不及就先上山,该不会?……」
「初雪?」
如风一听,抓着初雪那个沾着斑驳血迹的白头纱,崩溃的跪在雪地上,徒手用力的挖着满地的白雪,想找寻初雪的人,易如风凄厉地悲催哭喊着初雪的名字,双手挖出血来。
渐渐的,那些被白雪覆盖的血迹,又渗上新的血,如风再挖过之处,像红色的花绽放在雪地上……
易如风凄厉的哭喊着。「初雪!妳在哪里─」
一辆火车长鸣一声,冒着浓浓的黑烟,正朝东北方向缓缓而去……
在火车上,初雪一头已干涸的血迹,昏昏沉沉的躺在火车座位上。
这时,初雪慢慢的苏醒,头痛欲裂,她摔摔头,张开眼一看, 怔住,自己怎么会在火车上?
初雪纳闷,忙问邻座的人:「这位先生,请问,这火车是开往哪个方向?」
「小姐,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火车要往东北去呀!」
「东北?我不去东北,我要到上海的山上去,如风还等着跟我结婚呢!」
初雪惊跳起来,顾不得所有人拿着好奇的眼光看着身穿婚纱、 高跟鞋的她,正往前面的车厢踉跄走去。
这时,身后一双脚步出现,跟在她后头。
初雪甩甩头,一直想看清楚火车外的地方是在哪里……
正当她来到火车车厢门口,还来不及反应,身后一只手将她往外一推。
「啊─」
初雪惨叫一声,滚落在轨道外。
初雪的最后视线只看到火车内是一个戴着威尼斯面具、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及火车吐出的一缕白烟……最后,她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一列火车停靠在上海的站台上,由火车上下来的是一位风尘仆仆、作风洋派的年轻人,他叫常克行。他提着行李由火车站走出来。
常克行看着久别的上海,一如过去那般亲切、熟悉,年轻帅气的他,笑着,正准备走。
谁知一旁有人按了喇叭,常克行发现车子是冲着他来的,他还来不及反应,车内开车的驾驶,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年轻人,忙朝着他叫:「常克行!」
常克行一看,意外又惊喜地:「季朝阳,是你?」
「先上车再说!」
季朝阳找了一家洋式咖啡厅,厅内弥漫着古典西洋音乐。 原来季朝阳和常克行两人过去在北京念大学,后来常克行去
了一趟国外,如今回来,常克行没想到他一通电话说要来上海, 季朝阳竟然放下他手上正忙着的天熹纺织厂大老板的工作,还来接他这个老同学,让他十分感动。
「朝阳,你工厂这么忙,你不但放下工作,还特地亲自开车来接我、陪我,你说,这怎么好意思?」
「克行,说什么呀你,咱是什么交情?你是我最好的同学, 你海归回来,就只通知我一个,我这个同学能缺席吗?」
「朝阳……」
「对了,克行,除了我,你通知江叔了没?」常克行摇头:「我想给江叔他们一个惊喜呢!」
季朝阳一听,一副欲言又止:「那个……克行……」
「怎么了?朝阳,有事吗?」常克行看出季朝阳似乎有话要说,「咱是什么交情?你有事直说,喔?」
季朝阳看着常克行,似乎不得不说了。「克行,你知道吗? 她嫁人了。」
这话还回**在常克行的心里,虽然他人坐在黄包车上,但心里却迭宕不已。
一到江家,司机老周一看下来的是提着行李的常克行,讶喜, 忙上前去接过他的行李,边招呼他进门。
「常少爷,好久不见了,里边请。」
含青闻声,也忙迎进常克行。「呀!常少爷,您怎么没通知一声就来,真叫人惊喜呀!」
「含青,老周,你们还是这么客气,对了……映瑶小姐呢?」 含青叹了口气,埋怨地:「常少爷,您要是早半个月来,不
知道有多好呢!」
常克行不解,带着常克行去见映瑶,远远的,只见映瑶在江家的回廊正彩绘一把油纸伞。
常克行一见梦寐以求的佳人,从含青口中得知她已嫁为人妇, 心情十分难受:「映瑶……」
映瑶一见来人是常克行,讶喜,忙放下手上正忙活的事,迎上去:「克行,真意外,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常克行难受的看着映瑶:「映瑶,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连嫁人也没通知我?」
映瑶笑摇着头:「克行,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些,我问妳,那个人是谁?人品如何?他对妳好吗?」
映瑶内心隐隐作痛,但仍强颜欢笑的说。
「他对我很好,为人有情有义,最重要的是,我爱他。」
常克行一听,难受。含青则幽怨的说:「对,妳爱姑爷,要是姑爷也同样对妳就好了。」
映瑶轻斥:「含青,别胡说!」
常克行一听,似乎听出含青话中的玄机,不舍又难受的看着映瑶:「映瑶,告诉我,那个人我认识吗?」
映瑶摇头:「他叫易如风,在我爹的地产公司担任重要的职务。」
听到这里,常克行对这个叫易如风的男人又爱又恨,他真心想会一会这个夺走映瑶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不甘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