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为了她吧
程璐一路连滚带爬跑到楼下,看见因为两声尖叫声而陆陆续续醒来的佣人们,哭着奔了过去。随后她报了警,先是有一批刑警带着法医过来检验她父母的尸体,后来到天亮以后,便又换了一波人来调查情况,那波人的头儿,就是贺天齐。
贺天齐勘探了打斗现场,又询问了程璐当晚的情况,之后便叫人沿着痕迹去查探,不出几个小时,有人便在这片别墅区的一个人工湖附近发现了其中一具尸体。只是和之前不一样,这具尸体的手上并没有佩戴机械臂。
但尸体上没有机械臂并不代表他之前没有佩戴过,据调查科的小二检测分析,机械臂是这人死后被人拆下来的。
贺天齐从程璐的口中得知了过程,知道凶手两人发生了内斗,又听到法医现场鉴定这人的死并非暴毙而是死于腹部的致命伤,所以猜测是他的同伙杀了他。只是不知道,原本他手臂上的机械臂,是他同伙拆下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还有,死的是救程璐的那个还是想杀她的那一个,这一点也不得而知。
如果是死的就是想救程璐的那个,那么程璐就面临着很大的危险,因为那人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于是,贺天齐便从局里叫派了人手,专门保护程璐。
那人倒如贺天齐所料,的确是“卷土重来”了,不过不是来对付程璐的,而是他受了伤,沿途又有不少警察一直在搜索他的踪迹,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选择返回。
程家也有不少警察,那人悄悄躲进了程璐的房间,直到程璐回房,这才现身从背后捂住了程璐的嘴。
他让她不要出声,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程璐认出了是救她的那个人的声音,可是因为父母的死也是他们造成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在她犹豫的时候,身后那人却突然倒了下去,程璐转身去看,这才看清楚那人的脸。
长得倒是还挺秀气,就是五官总觉得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而且这种感觉的人,她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似的。
程璐打量了一会儿对方,鬼使神差地没有惊动其他人。
她费力将他搬弄到房间里的沙发上,又看到他身上沾了血,便仔细翻找他身上的伤口,不翻不知道,一翻,程璐便发现他几乎全身都是伤,脸上,手上,腿上,前胸和后背。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前胸上那几道的刮痕,皮肉都已经翻了起来。
程璐当即想到了那在月光下发着冷光的手臂,心道莫不是那东西抓出来的?想到那东西原本是要抓自己的,程璐救人的心最终打败了报仇的心。
程璐虽然平时娇生惯养,但不算太笨,从这两个杀手之间的谈话来看,他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而非个人行为。无论如何也得先让人活下来,才能知道究竟是谁派他们来杀害她父母的。所以她赶紧从房间里翻出药箱,给眼前的人呢处理伤口。
幸好上学时学过一些基础的伤口处理知识,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总算还有点用。
折腾了好一会儿,程璐总算是把他伤口的血给止住了。只是人留在她房间里不是办法,要是让外面的人发现了一定会马上到带走他,而他们就算是从他嘴里问出了什么一定也不会告诉她的,得先把他藏起来再说。
程璐正思索着要把他藏到何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许是觉得她进房间时间太久,怕她有危险,所以来找她了。
程璐心道这下藏是藏不住了,犹豫着走上前打算开门,但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便感觉到身后一股疾风刮过,她下意识地回头,沙发上哪还有人。
程璐以为,这人跑了以后便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后来在酒窖里,她又发现了他。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对何妈还有保护她的警察说了谎,为他争得了养伤的时间。
一来二去,程璐对这个人也有了一点了解。
他说他叫严译,原本是个模特,因为公司需要一个健康证明所以他去了医院做检查,可当他去拿体检报告的那一天却莫名其妙被人打晕绑走了,再醒过来,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像牢笼一般的房间,还有了自己的编号。
然后,便是承受每日如同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痛楚,直到那痛楚不再发作。再然后,他被放了出去,被人训练成了这番模样。他不想杀人,可是他不杀人,他们就要杀他,他逼不得已只能出任务。
可是在看到程璐的那一瞬间,他下不了手了。
说起来,程璐和这个名叫严译还有过一面之缘,严译所属的模特公司是程璐所在公司的一个分部,和她们一个大楼。偶尔也会共事,一起拍广告和杂志什么的。
有一次程璐有个服装广告片,严译就是模特之一,那算是严译的第一份工作。严译是那种不太会说话也不懂如何跟人打好关系的人,难免受其他模特排斥,可他却很上镜。原本只是排在最边缘的位置,因为表现力很好,加上形象和程璐很配,最后便被摄影师安排到了程璐的身边,做了“男主角”。
而原本的“男主角”自然不满,趁着休息期间竟然起了坏心思,偷偷绊了他一脚,他这一摔便是朝程璐的身上摔过去。
人人都知道程璐有背景又是公司力捧的对象,得罪了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可那天许是程璐心情好,又及时避开了,因此没对严译有过多苛责,也没撤掉他的“男主角”,反而在拍摄过程中拍了拍的肩膀让他放松一点,别想太多。
严译因此一直将程璐记在心里。
对于程璐父母的死,严译虽然不是直接动手的人,但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干系,只能不断向程璐道歉,甚至让她杀了他他都不会有怨言。
程璐听严译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有过这么一件事,但无论如何这次是杀父杀母之仇,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算了的。可是让她杀人?她会欺负人,但杀人不会也不敢。
可究竟如何处置这人,她又犯了难。
交给警方,担心弄巧成拙,他有伤要是不愿被俘很可能会毙命。要是逃了,按他的说法,他背后的那些神秘人也不会放过他,那她更加无法还父母一个公道了。
左思右想,程璐还是决定先让严译在酒窖里躲着,养好一些伤再做打算。
这一养便养了一周有余。
这一周,程璐天天都会来酒窖探望严译,她没什么朋友,父母死后更是孑然一身,也许是太过苦闷,又或是严译对她毫无敌意,程璐在酒窖待着的时候偶尔也会跟严译吐露心事。严译意外很懂她的心情,会给予她安慰。
若不是两人隔着一层仇恨,说不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可是程璐知道这并不可能。
其实严译因为身体已经异于常人,这几天就凭着一些消炎止痛药,伤口竟然也慢慢愈合了,要走可以随时走,以外面警察的那些身手,留不住他。
但是他却不是很想走了。
贪图酒窖舒服?并不,酒窖常年低温,他虽然被改造之后耐寒耐热了许多,但绝对也不喜欢被冻着。那么怕出去之后被那些人捉回去受死?也不完全是。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严译的耳朵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随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他心中那个一直模模糊糊的答案忽然清楚了起来。
是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