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神秘故人
同样的大太阳,同样一摞厚厚的病历摆在办公桌上,同样的疲倦不堪,林晔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睡眠,黑眼圈又向脸颊部延伸了几个毫米,困意席卷而来同时,一股浓烈的香味闯进他的鼻腔。
他努力嗅了嗅,才勉强睁开双眼。
“呐,快喝了吧!你这个状态怎么上班啊?”
许桐彤端着一杯速溶咖啡站在他面前,咖啡的香气于他的**力的确很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面包,就这热气腾腾的咖啡,暂时性的解决了温饱问题。
许桐彤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塑料凳子上,将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放在一旁,“怎么?那个记者都没有请你吃顿饭吗?看你这狼吞虎咽的样子?”
一说到这,林晔也是一阵后悔,他应该要楚钰先请他吃一顿中饭再离开。但事实上,楚钰几乎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办完事就离开,更别说坐下来吃饭。
头脑清醒了一阵,林晔拿起笔开始记录病历。
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向他瞧来。
“桐彤?”整个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除了许桐彤还能有谁在看他?“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既然被发现了,许桐彤也没有躲闪,直接开口道:“林晔,你以后不要和那个记者来往,我总感觉他那个人不怀好意,而且像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总是喜欢歪曲事实,添油加醋……”
“唉,好了好了,”林晔不得不打断许桐彤的话,否则她对于一个不满意的人的评价可以一直说到明天早上,“你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采访,之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林晔所言非虚,楚钰已经找到了王斌留下的密码箱,而且他手里也有钥匙,只需要找到六位数的密码,就可以解锁取出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些以楚钰的行事风格,他绝对不会透露给林晔,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带着所有的线索和秘密消失,所以,林晔断言,这一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话题似乎终止了,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杯中剩余的咖啡还闪透着某人的双眼,林晔自然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他却没法向她解释什么。
“好了,趁着主任还没来,我去看看我妈。”
林晔起身,许桐彤也跟了上来,“我也好久没去看看阿姨了,刚好和你一起去!”
两人乘坐电梯到达十二楼,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恰好碰见林晔母亲的主管大夫。
“左老师!”
“唉,林晔,我正巧要找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妈妈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真的吗?”林晔激动的抓着赵楠的手臂,“我妈妈是不是快要醒了?”
“你先冷静一下,你妈妈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是昏迷指数还是在三和四之间波动,只有跨过了四,才能下结论。不过,这是一个好现象!你要有信心!”
林晔兴奋地点头,“谢谢赵老师!”
赵楠进了电梯,林晔和许桐彤站在电梯外兴奋到不能自已,这是林晔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而许桐彤也是真心为林晔感到开心。
“好了,林晔,我们快进去看看阿姨吧,只怕阿姨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你了!”
病房在走廊的最尽头,那里相对比较安静,故而立于修养。
林晔轻轻地打开门,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得躺在**,林晔坐在她的旁边,替她掩好被角。而这时,许桐彤却注意到病房外面的阳台上多了一盆鲜花。
“林晔,这是你买的紫罗兰吗?”
林晔尚且沉浸在母亲即将醒来的喜悦当中,若非许桐彤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病房当中多了一丝香味,而香味的来源正是窗台的紫罗兰。
“嗯?怎么又有一盆紫罗兰?”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就发现病房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紫罗兰,但那是韩叔送的,他已经在信中提及到了。
但是这一次又是谁送的?
不过,许桐彤却抓住了另一个关键词,“又?难道除了你,还有人送过吗?不对啊,阿姨喜欢紫罗兰,不是只有你我知道吗?以前也没听说过你们家有什么亲戚, 那这花是谁送的?”
“我也不知道,算了,或许是我妈的老朋友吧!”
林晔顾不上这些,他此时此刻只想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将他这些年的思念全都传递给深睡的母亲意识当中,他一直希望母亲能够醒来,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正午阳光直射,眼前的场景却又是另一片温暖,突然之间,整个病房充满了热量,弥漫着一种希望。
王培杰跳楼自杀掀起的波澜,早已经在众人视线当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连港区的两名混头被杀,而风头正盛的恰好就是犯下一系列罪行的凶手——“清道夫”,城市当中,不少人推崇他们为城市正义化身,替天行道,同样也有人指责他们利用私刑,为非作歹。其中之一便是慕容芸,对于白狼等人的行为,她也同样痛恨,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纵容凶手胡作非为,更令她不能容忍的是,他们竟然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她的老师。
催眠杀人的犯罪手法并不多见,囿于技术的难度系数较大,而且夹杂有数不清的不确定因素,如果不是拥有丰富经验的催眠师,很难做到这一点。而以这一特征圈定凶手,那搜索范围必定大大缩小。
慕容芸当即开车前往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大厦内,在那座大厦当中,有一个南新市著名的心理专家和催眠师组成的催眠协会。
大学时期,慕容芸在修读宏观心理学的时候,曾经听她的导师讲过这么一个协会,里面鱼龙混杂,不乏有一些心理界的翘楚,同样掺杂着许多不务正业,居心不良之辈。
由于事先打过电话,慕容芸出电梯门之际,催眠协会的现任会长正在门前“恭候”。
“唉呀,慕容教授,您怎么有时间莅临指导我们协会的工作?很久之前,就想和您接触看看能否举办一次犯罪心理与催眠结合运用于破案方面的交流,只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慕容芸接过他的名片,上面赫然写着:南新市催眠协会会长居正良。
“居正良”三个字慕容芸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零星半点痕迹,半年前,她还在学校任教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协会的负责人曾多次邀请她出席一场交流会,只可惜她当时心情不佳,所以推辞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一直“记恨”着。现如今她自动送上门求人帮忙,自然免不了受一顿冷嘲热讽。
数分钟的官面话之后,慕容芸直接切入主题。
“居会长,对于催眠杀人,您了解的程度有多少?”
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娓娓道来:“慕容教授,其实就研究人类心理而言,你我的工作本属同根,只不过你们属于外延性的研究,而我们则属于侵入性的研究,我们研究的方式就是催眠师向被试提供暗示,以唤醒他的某些特殊经历和特定行为。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就可以以我们的一种主意识进入被试者的大脑当中。而催眠的方式有很多种,包括用特殊催眠术、被试者处于相对放松的状态,或者使用单调刺激,最终的结果便是使被催眠者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
听完居正良学术性的长篇大论之后,却还是没能回到正题上,慕容芸转而又问道,“是不是只有被催眠者主动配合催眠师才能发挥更深层次的催眠效应?”
“不,如果被催眠者处于一种精神层面比较混乱或者极度专注的状态下,也很容易被催眠。但这对于催眠师的实力要求很高,一般的催眠师做不来。”
这一下,慕容芸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类似于催眠杀人这一类手法的难度系数就更高了吧?”
居正良点头,“不错!”
“那你这里有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催眠师的名单?”
居正良扶了一下眼镜,余光瞥见慕容芸的脸,虽说之前他有猜到慕容芸此行的目的,但是此刻当她真正说出口的时候,他却变得有些犹豫。
心理学界对于催眠师的存在本来就十分芥蒂,虽然大多数的心理学家或者心理治疗师或多或少都是催眠的行家,但是他们却十分排斥单纯的催眠。
因为催眠的弊端过多,而且社会上许多居心不良之辈利用催眠干出的坏事数见不鲜,催眠在行业里已经不愠不火,如果它再和命案牵扯上干系,只怕他管理的这个催眠协会也会彻底崩解。
慕容芸看出了他的犹豫,直言道:“居会长不必担心,我此次前来只是调查,所有的调查内容都属于机密,绝对不会向外界透露半分,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会影响到协会的名声。”
听慕容芸这么说,他再次扶了扶眼镜,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哎呦,慕容教授这是说的哪的话,能够帮助警方破案,实属我等荣幸,至于协会的名声问题,暂可拋在一旁,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您是了解的,很多心理专家本身就是优秀的催眠师,还有一些心理咨询师,或者民间的一些催眠师,光在我们协会等级注册的催眠师就有三千多人,这些人数过多,恐怕很难筛查。”
“资深的催眠师应该不多吧?”
居正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递给慕容芸。
纸张用塑封保存的十分完好,可见居正良对其重视程度,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出现的人物竟然是本市著名的心理专家,南新师范大学心理学教授,梁宇盛。他在南新市乃至全国的影响力也是举足轻重的,慕容芸曾经多次听过他的讲座,无论是梁老的为人,授课风格还是教授的内容,给慕容芸带来的无一不是震撼。
“没想到梁老竟然也加入催眠协会,”慕容芸心里暗自颤然,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转过来想想,一个协会能够真正生存下去,它必须有能够震得住场面的人。
梁宇盛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
慕容芸继续往下翻,最前面的几页全都是堪比梁老的人物,然而,当这本册子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页上。
奎部
“奎”姓之人在全市很少见,而“奎部”这样的名字初听便像是编造的,或者笔名。更重要的是,整个册子上的人,除了梁老这般重要人物,剩下的也基本上都是各大名校的教授,或是民间小有名气的催眠师,然而这个“奎部”,慕容芸却着实没有听说过。
“居会长,请问这个‘奎部’是什么人?为什么有关他的基本信息什么都没有?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居正良却笑笑道:“慕容教授,这位会员确实没有给我们详细的信息,但是他却拥有丰富的心理知识和高超的催眠技巧。”
慕容芸的疑问陡然上升,继续问道:“可是,你们连他面都不曾见到,基本信息都不了解,如何能够知道他是个优秀的催眠师?”
居正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当中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试题,“这是入会的基本考试,只有完成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人,才有资格入会,而且这些试题并没有标准答案,所以从网上百度没有任何作用。但真正让我们同意他入会,是因为他曾经给我们发过一篇他关于催眠应用于心理治疗的相关文章,这篇文章从各方面都超脱于现在社会上存在的治疗方法和现实意义,这是不可能抄袭的,所以我们才最终同意他入会。”
“那你们不担心他是个坏人吗?”
慕容芸脱口而出的这个问题,她自己也觉得过于幼稚。
“慕容警官,您这个问题未免太过于幼稚了,在催眠上能够有这等造诣的人,就算他做任何事,都不会受我等局限,就相当于造武器的人,难道你会因为担心他会是坏人就不录用他了吗?更何况,其中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每个人内心都存在这罪恶因子,这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那些真正变成罪恶的人,他们难以抑制因子,但这些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居正良的反驳不无道理,慕容芸知道再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不知不觉,她已经待了两个小时。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今天还是很感谢居会长肯抽出时间,这份资料我可以先待会警局研究一下吗?”
居正良这次十分慷慨,“没问题,不过,里面的内容还请慕容教授保密,还是那句话,我们有义务有责任协助警方,日后有问题,欢迎交流。”
慕容芸将册子放回车上,脑子里全是那个“奎部”,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要用化名加入协会?
利用化名的原因无非就这么几种,第一是因为名气过大,担心被媒体或者好事之人拿出来,另一种就是他希望用一种更为特殊的名字吸引他人的注意,才会改用化名,但眼前之人很显然符合第一种。
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