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无耻合约
警局的询问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了，上一次他还是作为“泳池消失案”的嫌疑人被扣在里面，如今他“故地重游”，对面的人同样没有好脸色。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淼阴沉得问道。
“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啪！”
李淼似乎早就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开口，直接将一份检验报告摔在他的面前。
“你以为警方都是傻子吗？你以为你带了个手套就查不到你的痕迹了吗？花盆的边缘，花叶还有土壤里到处都是你的DNA，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林晔看着证件袋里那根乌黑发亮的头发丝，便知道自己无法隐瞒下去了。
“没错，那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我拿走的。昨天白天我在韩翰兵的尸体上感应到那个场景，他将一份文件用牛皮纸包住之后放入花盆当中。当晚，我本来是想去验证一下，却没想到……”
“东西呢？”李淼无暇关心林晔的目的，他只想知道韩翰兵死前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东西……东西……”他吞吞吐吐的。
“在哪？”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如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东西被一伙人给抢走了！”
“什么？”
“他们一行四人，一直就埋伏在后门的巷子里，我刚一出来他们就将东西抢走了，我还挨了一顿揍，不信你看我身上的伤痕！”
说完，他果真撩起林晔的衣服，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瘀血纵横交错，占据了后背大部分面积。
“那帮人长什么样子，你总应该还记得吧？”
林晔点了点头，“他们四个人面相很凶，其中一个左侧脸有一道疤痕，大概在这个位置。”说完，他用手指从口角处划至耳后根，“差不多五公分长。”
“林晔，你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办法交代！”
“我知道了，李警官！”
这一声道歉他是发自内心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导致慕容警官出事。
而就在李淼出门的时候，李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队长，我找到了！”
两人立刻跑到技术室，大屏幕上的监控图全都停止在一个截止点。
“按照你提供的地点，我搜寻了诊所后方的所有胡同的监控录像，发现有几个人的行迹很可疑，虽然他们经过的是不同的巷子，但是最后却都上了同一辆车！”
“很好！”李淼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掌。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辆东风日产的车曾经出现在慕容芸失踪的现场。”
“什么？”
李涵提供的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这辆车上坐着的人和韩翰兵的死有密切的关系，而韩翰兵又和连环杀人案有关系，那他们很可能就是绑架慕容芸的人。
“事不宜迟，赶紧查出这辆车的去处！”
五分钟之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郊外。
“是郊西尹村！”
郊西尹村在距离市区五公里以外的一片尚未开发的自然生态区，里面有许多珍贵的保护动植物，每年春夏季，那里都是旅游胜地，但是处于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尹村附近没有修高速路，所以一旦进入冬季，由于环境的原因，路况奇糟，基本上是不通行车辆。
“想不到那帮人倒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藏身！”
李淼坐在副驾驶，看着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多，但随之车身也越发颠簸。
就在距离最尹村还有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汽车再也无法行进，所有人只好选择步行进入，争取在天黑之前将那帮人逮捕。
虽然正值正午，阳光直射之下，地表温度最高的时候，但是走在山里的他们，却还是被冷空气冻的鼻头全红了，连牙关也不由得哆嗦。
终于，在拐过最后一个小凹口之后，他们见到了那个隐藏在高山深处的大村落。
村头的大石头上赫然雕刻着“尹村”二字……山里的气候不比市区，整个山头白雪皑皑，一片苍茫，由于山雪盖了一层，所以这个包绕在其中的村庄显得格外安静，而一直蹲在村头晒太阳的几只土狗，见到生人到访，不停地狂吠。惹得最前面的几户人家跑出来教训它们，这才换的一片安生。
“唉，大婶，请等一下！”李淼叫住一个正准备回去的大娘。
“生人啊？来旅游的？你们来错时间了，现在是冬季，都封山了，没地去了，回去吧！”
大娘的嘴十分利索，珠帘炮弹一般说了一大串，李淼愣是没插上话。
“大婶，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是警察，来这里找人的！”
大娘一听到警察，脸色瞬间变了。
“您认识这几个人吗？”
李淼将那几个被监控拍下的人的画面拿给大娘看，她只是粗略的瞥了一眼，便直接摆手道：“不认识不知道，你们走吧，村子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一旁的小周可不耐了，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怎么可以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就打道回府？
“唉，我说大娘，你再好好看看，昨天夜里他们没进村吗？是不是您眼神不好，认差了？”
小周这话算是把她彻底惹祸了，双手叉腰，几几欲骂街的模样，“嘿，你这后生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眼神不好，我告诉你，这村里老老少少我每一个会认差的，说了没有就没有！赶紧走！”
说完，她摆出一副赶人的架势，李淼他们不好硬来，只好妥协，“这样吧，大婶，我们去村子里逛逛，就不打扰您了！”
看着村头大娘走回家，小周满脸泄气的表情，问道：“队长？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
李淼捶了一下他的头，“蠢，她在我们表面身份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马脚，那些人一定藏在村子里，而且他们肯定是村子里的人，不然刚才那位大娘不会这么包庇。留两个兄弟注意一下村口，其他人进村搜查！”
“是！”
在李淼他们刚进村不到两分钟，守在村口的小周突然打电话过来，“队长，发现目标！就在村口西边的一个小平房里。”
“好，你们先隐藏起来，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马上到！”
等李淼赶到的时候，山后的平房大门敞开，里面早已经没了人影。
“赶紧追！”
四人分散逃离，但还是在跑进山之前，被之前守在山口的小周逮了个正着。
市刑侦大队审讯室
这四人都是罪案累累，而且其中两个还有命案在身，这一次落网算是一次大丰收，不过，李淼却高兴不起来。
“说，慕容芸在哪？”
他连番突审四人，结果他们无一人知道慕容芸的下落。
“李警官，你说的人我们根本不认识，我们最多只是帮忙处理点麻烦，偷个东西，像绑架这样的事，我们可干不来。”
“那你们昨天在和昌路抢的东西呢？”
“当然是给雇主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雇主是谁？”
“李警官，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做这一行的，只认钱不认人，更不会去打听雇主的身份，毕竟双方讲求的就是一个安全和保密，他们交钱我们办事，就这么简单。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这探听到什么消息，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几名问询的警官没想到他们几个这么嘴硬，碍于李淼在场，不好发怒，但整个审讯室的气氛却已经僵持到燃点。
就在李淼准备改变盘问技巧的时候，接待室的赵城走了进来，对着他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李淼立刻冲出审讯室。
“人在哪？”
“队长，人让李主任带到技术部去了。”
李淼又转而跑向技术部，果然，一推开门，那女人正襟危坐着看着李涵。
她一见到李淼进来，连忙起身。
“不用，不用，你坐！我听说你从家里翻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人正是死者韩翰兵的妻子，她虽不似之前那般邋遢模样，出门前做了简单的洗漱，换上了得体的衣服，但是脸部还是有少许的浮肿，黑眼圈眼袋将整个眼睛都包裹了一圈。
人还是十分憔悴！
“是的，李警官，这东西我本来早就应该交给你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丈夫刚去世，我实在……”
一提及她的丈夫，她双眼的浮肿愈发明显了。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女人点了点头，“这是我从他书房里找到了，就锁在保险柜里。”
李淼继续安慰了她几句，就安排小赵送她回去。
“小涵，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涵点开第一个文件夹，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公司介绍：海科生物制剂有限公司。
海科生物技术公司是近几年才成立的新药开发公司，主要承担的部分是新药的研发与实验阶段，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临床试验。
“韩翰兵和生物公司之间有什么关系？”李淼不解。
“你继续往下看。”李涵将鼠标移到第二个文件夹，可是她一点开，里面的内容让两个人大吃一惊。
文件夹里只有一份合同，甲乙双方分别是海科生物制剂公司和韩翰兵的诊所。
“这……这帮人……”李涵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了。
“他们简直就是畜牲！”
合同内容上只有简单的两条内容：
第一条，合同一旦生成，乙方应该无条件提供实验体，而甲方则会定期提供实验品，乙方不与拒绝。
第二条，乙方必须帮助甲方测试，并且定期将观察结果反馈给甲方，测试结果必须真是有效，一旦查出造假数据，后果乙方全部承担。
……
有关试验品和实验体，李淼还是有所了解，许多公司尤其是在新药开发的公司，都要面临一个十分重要的关卡，就是临床试验。新药适用于人体必须经过三期且实验结果可观才可以投入临床使用。
而用于临床试验的实验体，很多都是公司在社会上招募的志愿者，而这一笔开销在整个新药开发当中占据了极大一部分比例。
如今，海科生物制剂公司与韩翰兵之间达成的协议内容已经十分明了，海科公司为了节约这一笔志愿者实验体的费用，买通诊所的医生，在病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们充当新药的“小白鼠”……
“可是，韩翰兵怎么可能同意签署这样一份合同？如果他们提供的新药出现了问题，那直接受到影响的就是他和他的诊所不是吗？”
“小涵，你还是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人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明知道结果，很多人还是会选择铤而走险！更何况，像这一类进行到临床试验的药物，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大的副作用和毒性反应，除非遇上个体差异比较大的人群，否则很难察觉。”
“既然如此，我们怎么可以再放任这种无良的药业公司存世？应该马上向上级申请搜查令！”
“不行！”李淼立刻阻止了李涵，“我们手里的这份合同只是电子版，上面没有任何签字也没有盖章，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应，也不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给海科定罪，如此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倒时候他们一旦警觉，我们想要找到证据就更难了。”
“可是，我们该从何下手？”
“临床实验阶段需要大量的数据，仅仅靠韩翰兵一家诊所根本不够，所以他们一定会寻找更多的下家，李涵，将他们公司这些年的状况调查一下！尤其注意他们公司是否有和各大分区的诊所合作过。”
“好！我现在就去！”
从三名被害的年轻女性，到慕容的失踪，再到共同特征——堕胎，顺着线索查到韩翰兵的诊所，根据他留下来的线索查到海科生物制剂公司和诊所之间的勾当……突然，一张线头凌乱的大网铺满了李淼的脑海，虽然之间有明显的串联，但是那个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至今没有露出任何踪迹，再这样下去，李淼担心慕容会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