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水落石出
会议结束之后，董顺喜再次被带到审讯室。
“李警官，我该承认的已经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淼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的面前，将手里的一份资料扔在他的面前。
董顺喜坦然得翻开了第一页，上面的内容还没有看完，他的右手已经开始发抖。
“怎么？没有勇气再翻第二页吗？你不是很能装吗？干脆再继续装下去啊！”
李淼将愤怒刻意隐藏起来，以嘲笑的姿态看着眼前之人，好像在讽刺他这些天毫无意义的掩藏。
“他在哪……他在哪……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终于，他脸上的那份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怒，狰狞，转而又变成了自责、悔恨甚至悲恸……
“你想为他报仇吗？如果你真的想，你就应该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他慢慢抬起头，盯着李淼的眼睛，那双眸子里应该存在一份真挚。李淼从上俯视而下，看尽的却是满面悲伤，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愁容惨淡。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十年前，我去童日孤儿院看望那孩子，我的内心十分不安，每次见到他，总是犹豫不决是否要告诉他真相。最后，还是这孩子看出了我的心事，我告诉了他父母遇害一事背后的真相，我想乞求他的原谅，那段时间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一段遥远的距离，但后来他选择原谅我，可是他却要求我把他带出去。”
“那你为什么不领养他？”
“不行，当时周云峰还有很多股东都紧紧盯着这个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后来，我借着他生病的契机，买通了医生，给他弄了一个假的死亡证明，同时从外地弄了一副尸体将他换了出来。这才瞒过了那些人，从此，白延枫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原本我想带着他逃到外地平平静静得过一生就完了，可那孩子不肯放下这一切，他想要为他的父母报仇！我无力阻止，就……就……”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一直在哽咽，或许他此刻的叙述正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谴责，一种鞭挞。
“你们准备了十年，就为了杀何三华和周云峰吗？”
“原本我们是打算搜集证据来还白先生夫妇的清白，可是周云峰有钱有势，我们怎么斗得过？莫说证据，就是我们自身恐也难保，我一直劝他不要冲动，实在逼不得已才走最后一步。”
“所以，三个月前，出现在何三华的五金店门口的年轻人，就是他对不对？”
董顺喜点了点头，“那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他想恳求何三华回心转意，给他做证人，为他父亲翻案。可谁知，那天晚上小枫回来之后，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过了一天，我从他那知道了结果。”
“何三华拒绝了他？”
“不错！呵呵，我早就知道结果，何三华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会放弃现在的生活去做什么污点证人？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当着小枫的面，讽刺他过世的父母。那孩子回来之后，心彻底沉了，一连好几天都不说话，原本他就习惯了沉默，那段时间就好像整个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我本想找何三华谈一谈，可没想到自那天两人见面之后，何三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他再次找到何三华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之后的某天，小枫突然告诉我，何三华没有死，他也算是彻底死心了，既然无法还他们一家的清白，那他就要他们血债血偿！当时，我拼命相劝，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我根本劝不动！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一个心地如此善良的孩子下杀心？我只知道他心意已决，我能够做的只有帮他善后。
何三华假死第二天，他就把周云峰杀了，当时我吓到了，一直躲在公寓里不敢出来……”
“你所接到的电话其实也是他给你打的，对不对？”
“是！当时你们正在怀疑小钰，我知道他不是凶手，而且小枫也不希望把他牵扯进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小枫要去清塘杀何三华了，当天我就从新闻里听到青塘河出现焚尸案，我以为他得手了，为了保护他才决定站出来承认了这一切，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还是掉入了那个人的圈套，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还害了小枫！李警官，你一定要抓住何三华，一定要……”
他的双眼噙着泪，那种后悔到心骨里的痛，李淼曾经而体验过，他能够理解。
清晨的阳光洒下，驱散了南新市夜空的雾霾，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所有人重归忙碌。
“队长，”李涵拿着一份资料闯进李淼的办公室，“已经找到了疑似何三华的踪迹。”
李淼结果报告。
“我们布防监控了何三华前妻的家，果然在今天凌晨左右有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秘密潜入她家。看身形，和何三华很像，不过他只呆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兄弟们正在跟踪！”
“让兄弟们给我跟紧了，我马上过来！这混蛋耍了我们这么久，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否则我们警察的颜面往哪搁！”
一个小时过后，李淼赶到现场。那是一个荒废的旧工厂，旁边四周都是大山，另一边是悬崖，只有一条上山的路。
“怎么样，人在哪？”
小周跑了过来想，“队长，人已经进去十分钟了，我们不敢贸然进去，担心打草惊蛇！”
“这样，你们几个从……”
“叮铃铃……叮铃铃……”李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接通。
“李队长，快过来，警队出事了！”
对面是慕容芸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李淼连忙招呼小周他几个留下，自己赶回警局，可就在他刚开出去没多久，一股奇怪的想法笼罩在他的心头。
“那人的声音……虽然和慕容很像，但是她从来都不会称呼我李队长……糟了！”
他立马掉头，白色的越野车在大马路上完了一个绚丽的大漂移。
“喂，小周……”
“砰砰砰……”
电话刚刚接通，小周还未来得及回答，通话的那头忽然传出枪声，李淼当即意识到情况危急，车速快速飙至一百二十码。
“嘟……嘟……”电话拨通警局，接电话的是赵城。
“队长，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又？别废话了，赶紧叫兄弟们过来增援，地点兴龙山废弃工厂。”
“可是……”赵城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磨蹭什么呢，敌人手里有枪！”
“可是，刚才你打电话过来说要我们赶紧去城西客运站增援，说嫌犯要逃跑了，所以李涵他们全都去城西客运站了，总局这里没有多余的人！”
“什么！”李淼脑子一震，当即想到肯定是那个擅长模仿他人声音的嫌犯，先用自己的声音引开大队警力，切点增援，之后再用慕容芸的声音引开自己，然后帮助何三华他们逃跑。
“可恶！”挂了电话，李淼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快速驶向兴龙山。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队员受伤躺在一旁。
他立刻赶过去，“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队长，你刚走以后，里面的人突然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有枪，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已经有好几个兄弟倒下了，小周带着剩下的四个兄弟冲进去了，情况不明！”
“好，我知道了，你们在这等增援！”
李淼掏出枪，冲进仓库，可等他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枪声已经消停了！
小周见到李淼，“队长！”
他向李淼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之后向他跑了过去。
“现场怎么样了？”
“队长，嫌疑犯一共三人，除了何三华跑掉了以外，其余两人全都击毙！”
“何三华给跑了？剩下两个人你又击毙了？”
李淼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周的头，“谁要你全都击毙的？不留个活的怎么拷问啊？现在何三华带枪跑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扔进了人群，到时候我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可是队长，”小周满脸委屈，“他们负隅顽抗，而且又持有武器，为了兄弟们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行了行了，你回去局里请局长下发全程通缉令，通缉何三华，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那队长你……”
“废话，我还不得沿途追出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交代！”
交代完，李淼带着剩余的几个人驱车沿着山路追了出去。
但越往里走，车越发难前进，最后直接卡在半道上进不去了。
但这时，山路上的车印子却消失不见了！
李淼和其他人立刻下车勘察，发现前面一段路的轮胎印基本被冲刷干净了。
“南新市什么时候下雨了吗？”
“队长，昨天晚上下了雨，好像就在这附近，而且雨势不小！”
“中计了！这里的轮胎印根本就是假的，这里的应该是昨天就形成的！”
“那他……”
李淼陷入沉思，“他这样大费周章，肯定是为了把我们往远离他目标的方向引去，如此一来，他必定是往城区去了！赶紧回去！”
“好！”
与此同时，李涵已经在全市范围内寻找何三华的车，可一无所获。
顾局回到会议室，安慰所有人道：“大家再挺一挺，现在犯罪分子已经击毙了两个，主犯虽在逃亡，但是只要我们详细部署，总有一天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喂，这里是南新市刑警大队！”
“叫你们局长接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但不像是刻意伪装了声音，而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不便大声。
对于这种电话，警队几乎每天都会接到，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谨慎起见，顾培森还是接过电话。
“我是局长顾培森，你找我什么事？”
顾局接过电话的同时，李淼给了李涵一个眼神，她当即会意立刻追踪电话来源。
“顾局长，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你们警察做事还真绝了，我告诉你们狗急了还要跳墙，你们这样逼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大开杀戒了！”
“等等等，你这样做对你我可都没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局长……”李淼在一旁提醒他这样做根本不符合规矩，在中国绝对不允许与犯罪分子谈条件，更不用说妥协。
但顾培森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等对方的消息。
“很好，只要你们警方的诚意够了，我也没必要自找没趣，听着，立刻将城西火车站的警力全都撤了，疏散出一条绿色通道，让我离开南新市！”
“你休想！”
李淼直接夺过电话，对着何三华吼道。
“哦？李队长似乎不想合作，那就算了，反正我身边这人的生死你们是不打算管了那今天的通话就结束吧！”
“等等，你先别挂！”顾局怒视了李淼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他做主，你提的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但是你必须让我们确认人质的安全！”
“等我看见你们的诚意再说！”
“啪……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所有人尚且始料未及。
“顾局，你怎么可以放纵罪犯？你这样放走他到时候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我又何尝不知，可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在我的地界了，也不归我管了！我只剩不到几年就退休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任何问题！”
李淼听到这话是出自一个警察局长之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摔了门出去。
顾培森按照何三华的要求疏散了火车站的警力，而他的视频也如期而至，被绑架的人竟然是……林晔！
“他身上还绑着一个炸弹！”慕容芸和李涵同时喊道。所有人注意到他的椅子后面果然有一个小型的炸弹正在倒计时，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可恶，这混蛋故意利用林晔来牵制警队！”
李淼骂了一句！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立刻找到林晔，李涵，何三华的车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哪？”
“老城区城郊！”
“从拍摄的视频角度来看，太阳的方向是从窗户的右上方射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太阳光线是从东北方向射出，这么说这栋房子应该是背靠着太阳，而且从影子形成的长度可以推测楼层的大概高度应该在六层楼左右。
李涵，调出老城区的地图！整个这片区域六层以上高的楼不多，仅有少数的老式办公楼的高度符合，就在这附近。但是这些旧楼前几年应该翻新过，所以墙皮都不至于蜕化到这个程度，所以应该就是城郊西乡这块的高楼。”
“找到了！”李涵大叫一声，“西乡一共有三栋高楼符合要求！”
“好，既然如此，那我和小周带人前往西乡救人！”慕容芸自告奋勇。
但是李淼却有些拒绝，他不想过去的悲剧重演，这一切被慕容芸看在眼里，但是她的心同样如此。
“李淼，何三华的危险程度不可预计，火车站的情况远比西乡紧急得多，这里只有你能够控制住场面，将伤害降到最低！”
“好，那你们小心！”
“放心吧，队长，有我在旁边，我一定会保护好慕容教授的！”
这个时候，顾局发令了，“所有人听令，一队由周涛（小周）和慕容芸教授现场调度，前往救出人质，剩下的二队、三队跟随李淼队长前往火车站埋伏，无比将何三华给我缉拿归案！”
“是！”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