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因为心虚,王朝路上一直不敢看商伊文,小媳妇一样紧靠着车门坐着。商伊文见状哭笑不得:“你干什么?”

“我有些担心。”王朝实话实说:“如果是因为我的问题导致的车子打不着火,那就砸了你‘连续24000个小时修车不返厂’的招牌了。”

商伊文冷笑两声:“是啊,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办啊?我是剁了你左手还是右手呢?要不全剁了吧,反正干活也不好好干。”

王朝一听,嗓门陡然拔高:“师父你的良心痛不痛?我干活干的多认真啊。”他说着突然把手伸到商伊文面前:“你闻,那股黄油味至今还有呢。”

商伊文看着王朝白净的手一脸嫌弃:“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洗手啊?以后别跟我一起吃饭。”

王朝:“……”

熄火的车就停在商伊文居住的盛世华庭小区门前不远处,原本广阔的街道因为这辆车而导致拥堵。商伊文从车上下来,看见车主正坐在路边的绿化带上抽烟,故障车辆肆无忌惮的停在路中间,别说警示牌没有立,就连危险报警闪光灯都没有打开,好在这一整条街都有限速,这才大大减小了发生二次车祸的几率。

看见商伊文朝自己走过来,车主叼着烟便开始嚷嚷:“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这车没去你们那保养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这可是新车,你们说怎么办吧。”

王朝躲在商伊文身后不敢出头,商伊文居高临下看着车主:“具体是什么原因得等我看了才知道,结论也别下的太早。”

车主今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原本是想看道路救援的人低声下气给自己赔个不是,他这怒火都已经酝酿了半天了,哪成想商伊文居然是这个态度,车主豁然从地上站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商伊文打开车的后备箱拿出警示标志放在车后扩大警示距离,然后问车主:“这车你到底修不修?如果不是我们的责任你准备怎么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谁还不会蛮不讲理了?商伊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没理她都能辩三分,更何况现在到底是谁得理还不知道呢。别的车她不敢说,但是这款车型的保养她学徒时做了无数次,当时这车进来保养的时候,她是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盯着王朝做的,根本不可能存在保养环节出了问题的问题。

车主正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有警车停在了自己的身边,顿时像被家暴的女人见到了娘家人一般,他对着车道:“你们看看,这个4S店的工作人员胡搅蛮缠。”

王朝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也对着警车嚷嚷:“他放屁,是他一直蛮不讲理,他……”王朝的话突然消散在了风里:“你,你不是那时候的那个大哥吗?”

商伊文不知道王朝认出来的大哥是哪个大哥,所以循声望去,这一望,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缘分这东西可真奇妙,它不存在的时候,两个人即便是邻居可能长年都遇不到,可它一旦存在了,一天便会让两个原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人遇到很多次。商伊文看着许晋阳,他还穿着那时候陪女朋友去店里取车时穿的衣服。商伊文不禁猜测,难不成是他带着女朋友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被警察逮住了?

这一猜测,思绪便不禁放远到了她们刚认识那年。

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商伊文是后转校去的许晋阳所在的学校,当时还没进校门,许晋阳的大名就已经令她如雷贯耳。六中的问题少年同时也是六中的学霸,兼容这样矛盾体质的人在当时确实不多见,拿商伊文举个例子,她就是因为专注打架所以才被家里强制转学到了教学环境良好的六中。

她记得当时在听说了许晋阳这个传奇后,她很想去取取经,问问他他是怎么在保持着打架排名全校第一的前提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的,毕竟像她自己这样的人,只能顾一头,打架拔尖了,学习成绩就下来了,这两个事业无法兼顾,着实让她有些头疼,只是许晋阳如同高岭之花,对她不屑一顾,商伊文本着初来乍到,夹着尾巴做人的理念,没敢再光明正大招惹他,只是她想求得许晋阳的“秘诀”,自然少不了恭维他。

来到新学校后的第二个月,已经摸清状况的商伊文见许晋阳打完篮球回到班级,很是殷勤的给他递上了一瓶水,虚伪道:“晋阳,你累坏了吧?快喝点水,冰镇的,很爽口。”

许晋阳看了她一眼,从书桌里拿出试卷,二话不说做了起来。商伊文被手里的水冰的手都快抽了筋,见许晋阳不接,扔炸弹般把水扔到了桌堂内,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许晋阳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时候临近期末考试,许晋阳有时候忙着打架,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做做卷子,如果卷子的题量太大,他便选择节省出吃饭的时间来学习。商伊文得知了这一情况,再吃饭的时候,就会顺便从外面给他带一份饭回来,可许晋阳依然不领情。

其实商伊文的目的很单纯,她只是想讨教,却不料她的讨好举动在全校师生看来是在向许晋阳求爱,商伊文当时就炸了毛,再加上她的“求学路”实在坎坷,许晋阳依旧不理她,更别提站出来替她澄清误会,商伊文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放弃了讨教。她主动找班主任调了自己的座位,特意坐到离许晋阳最远的角落,班主任以为她改邪归了正,感动的泪如雨下。

当日,许晋阳进了班级,一眼便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坐着另一个女同学,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你坐这干吗?”

女同学有些忐忑:“商伊文跟我换了座位。”

许晋阳眉头几乎皱成了丘陵,他视线在班级里扫了一圈才看到坐在角落里正与新的男同桌聊的开心的商伊文。

“商伊文。”那是许晋阳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语气冷的好像北极的冰川。

“啊?”聊的正尽兴的商伊文有些茫然的回头看着许晋阳。

许晋阳说:“我让你走了吗?”

“师父,许哥说可以帮我们把车拖到物业公司的院里去修。”王朝发现商伊文这两天发呆的次数已经创了新高了。

商伊文回神,条件反射看向车里的许晋阳:“什么?”

王朝将商伊文拉到了一边:“许哥是物业公司的总经理,他让咱们进去修咱们还怕什么。”

商伊文不想欠许晋阳的人情,可车主又坚持院里安全,她没办法,只好将修理的地点挪到了物业公司院里。

“老大,你想的还是那么周到,这样确实就不会出现修车被轧死的事情了。”

商伊文:“……”

王朝:“……”

他怎么觉得他师父好像得罪过这位总经理。

几人去到院里,商伊文在地上铺了个毯子,动作娴熟的钻到了车底,王朝跪在她身边,撅着屁股探头向里面看。许晋阳上台阶的脚步一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商伊文露在外面的下半身。

真是许久不见了,商伊文。

“老大,你咬牙干什么?”跟许晋阳在一起的警察叫吴阳,在许晋阳脱下警服前,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现如今许晋阳回到地方多年,吴阳却仍然改不了自己对他的称呼。

许晋阳瞥了他一眼:“闭嘴。”

车主站在一边,看着随着拖车的路线淌了一路的油渍,指责道:“这就是你们4S店的责任,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就告你们。”

商伊文躺在车底,她甚至都没有碰到车就重新钻了出来。车主仍然在一边嚷嚷,商伊文摘下手套没好气摔在车主脚边,声音阴沉:“你的仪表盘是装饰品还是你的眼睛是装饰品?机油都漏光了发现不了?上车都不看一眼?”

车主一愣:“什么机油?它怎么可能会漏光呢?”

商伊文二话不说拽着车主的肩膀将人塞到车底,她指着底盘,一字一句问:“油底壳被刮坏了,看到了吗?”

车主被商伊文的气势镇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面色有些讪讪:“可,可能是早上下乡刮的,这车底盘低,这两天又下了雨,乡下的路不好走……”

不等车主说完,商伊文又问:“刚才听你的话觉得你很懂行,所以我请您不吝赐教,告诉我底盘被刮坏了跟保养出了问题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车主答不上话,商伊文转身就要上车。车主见状忙拉住她:“你干什么去?你不是来给我修车的吗?”

商伊文一抬手臂甩开车主的钳住:“修不了,不会。”

“你!”车主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商伊文字正腔圆的报了自己的工号:“你今天要是不投诉我你是我孙子。”

“好,好。”车主掏出手机就要给4S店打电话。

“你们怎么回事?”吴阳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屋里开会呢不知道吗?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