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刘德建讲的故事

我（刘德建）的老家，在吴家寨往西十里的龙爪屯。我们那个村很小很小，总共也就不超过二十户人家，村里大部分人都是猎户。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在山上打猎。其实吴家寨以前也有很多人以打猎为生，因为这山里没什么平地，没地方种粮食。你看这紫气阁的小老板，一个小丫头都能打只土狼回来。

后来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了，村民们就开始找别的生计。有的去城里打工去了，有的就打起山里野果子的主意，也有人开始种果树。我们龙爪屯没法搞民宿，因为在山顶上，没路上去，修路太难。

从小就在山里转悠，这方圆几十里我都很熟悉，尤其是这吴家寨周围。为啥呢？因为吴家寨跟别的村不一样。一个，是这个村历史特别长，明朝那阵儿就有，要不怎么有吴家祠堂那么大规模的建筑呢。吴家那个祖宗是个大官，传说他从北京城来这儿隐居的时候，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甚至宫里的各种瓷器、青铜器什么的，都有。后来，新中国成立前这里闹过土匪，据说土匪们就在这山里发现过明朝清朝的玩意儿。前两年吴家寨的老马家，就是紫气阁看门儿的那个老马的弟弟家里，一个明朝的瓷碗就卖了两万，据说那就是宫里的物件。再后来共产党打土匪，土匪们又把抢劫来的各种财宝藏在了这个山里。

听到这儿，梧桐并没有吃惊，因为这些事儿，她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李怀鹏知道梧桐也是本地人，所以在转述这些故事的时候，也试图从梧桐那里得到验证。

吴家寨的地下，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谜宫，因为有好多地方是空的。有的是自然形成的岩洞，有的是人工制造的地洞，有古代人挖的，也有当年的土匪挖的，纵横交错，就跟电影《地道战》里演的那样。我们小的时候来吴家寨玩儿，跟这里的小伙伴钻山洞是我们的一项主要游戏。后来有孩子失踪，据说是在山洞里掉进了深渊，乡里和县里就把很多洞口给封死了。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危险通道都被封死了，外边进入地下的入口也都给封死了。这也是因为要搞民宿旅游，县里担心旅客的安全，只留了极少的几个入口，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我上中学的时候被选拔去了省里的举重队，没多久就转到了登山队。这里的卧龙山，是我们训练的基地之一。但是从前面爬上去的时候很少，因为太难攀登了，大部分是从后山上。这座山，地图上的标识是海拔3586米，并不算很高，却是出了名的难登。

在登山队待了五年，我就退役了，回到县城，跟我弟弟一起开一个健身房。其实我每年都来吴家寨的。一开始来没钱住店，就在村里找小时候的小伙伴家借住。今年是头一回住店。

每一年都会去探险，德生每一次都要跟着，但是危险的事儿我从来不带着他。你别说，每一年都会有点收获——去年在一个洞里找到了一袋子银币，上边印着“袁大头”，拿到县城卖了，挣了一笔。看起来有点像盗墓的，有没有收获，就看你敢不敢去那些别人没去过的地方。

转述到这里，李怀鹏停了下来，看看梧桐说：“我俩从紫气阁出了门，他一路走一路说，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钻进深深的草丛，往里走，走了很远的样子，就进到了一个山洞。”

梧桐插嘴：“在什么地方？”

李怀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真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听他说话呢。大概是在村子西边吧。反正没上山。”

看梧桐点头，李怀鹏接着说：“进去之后，他打起了手电，一路照着走，开始的时候脚下比较平坦，后来就很难走了。不过刘德建显然是不止一次到来，轻车熟路的。”

梧桐神色凝重，李怀鹏看看她，继续讲那天发生的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刘德建忽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把手放在耳朵后面听了听，嘴里喃喃地说：“不对呀，这边没路啊。”

他把手电的灯光先向左边照去，再往地下照照，发现土有点新。我看了也是很吃惊，这边有个洞口，居然是新挖的！刘德建示意我噤声，放轻脚步，朝左边的一个像是人工开凿的通道走过去。走着走着，居然看到一丝亮光，是灯光，走出通道，是一个山洞，应该还是在地下。山洞四周，有几间像是屋子的小山洞，大部分都黑着灯，只有其中一间有灯光，隐约看见墙上挂了一些字画，却看不清楚。

我们正想上前一探究竟，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刘德建示意后撤，当我撤到通道外面的时候，听得身后“砰”的响了一声，我怀疑那是枪声，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真正的枪声，所以不敢判断。不过刘德建很快便跟了上来，我拉着他迅速离开，后面没有人再追踪。

枪声？梧桐颇感震惊，但什么也没说，只听李怀鹏继续说。

从山洞里钻出来又在草丛中走了一段，就进了树林，出了树林，就看见了卧龙亭。

梧桐“噢”了一声，像是在想这个洞口在什么地方。李怀鹏接着说那天的事。

然后我们两个就上了山。后来的事，跟和警察说的就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