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试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吴记不自觉地往西窗望了望,那是前几天小六子摔下去的地方。
小美提了暖壶和茶杯上来,放在茶几上。梧桐为两个人沏上了茶,一边问:“记叔,有啥事您就说。”
村支书两只大手搓了搓,有点犹豫地开口了:“这些天,这些天村子里在传,说你们家的老宅里挖出了东西?”
梧桐听了,心里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记叔,您是听谁说的?我倒是也听说了,是听我们住店的客人说的。这事还挺有意思,说得跟真事儿一样。”
吴记并没有理会梧桐的话,而是继续问:“到底挖出了啥?”
梧桐笑笑,否认道:“啥也没有!没这么回事儿。您别听外边乱传,那都是谣言。”
吴记显然有点生气,说:“桐桐啊,你就别跟叔绕弯子啦。外边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什么油纸包啊,文件啊。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咱们一起合计合计怎么办。”
梧桐神情郑重起来,说:“记叔,我向您保证,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油纸包啊?什么文件啊?”
村支书叹了口气:““唉,桐桐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时候说谎话能瞒得过记叔啊。”
梧桐脸红起来,嘴里并没有松口:“记叔,是真的没有啊。”
吴记看着梧桐,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你爸爸活着的时候有没有给你讲过咱们吴家老辈子的事啊?”
吴记提起爸爸,让梧桐黯然神伤。她点点头,算是回答。
“关于吴家祠堂,你爸爸跟你是怎么说的?”吴记问。
梧桐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记叔,当年去县里领回吴家被抄的东西时,您也去了吧?”
吴记愣了愣,点头说:“是啊,你大爷爷家是你二大爷吴元去的,还有你爸爸和我,我们三个人去的……唉,现如今他们两个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了。”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梧桐盯着他:“记叔,您说实话,当时你们三个人真的都没有看见那两份文件?”
吴记坚定地摇头:“没有。老实说,那时候我还小,也就十七八岁吧。当时说每家都要出一个代表,我家上边是两个姐姐,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清楚啊。只记得回来后两个老哥还吵过一架,好像就是为了那两份文件的事儿。我当时不知道那两份文件是什么意思,还是后来你爸爸告诉我的。”
“对。”梧桐说,“我爸爸告诉我,最早的房契,是我三爷爷也就是您的父亲吴丰保存的,三家的约定则是由我爷爷吴盛保存的。‘**’开始之后,红卫兵来抄家的时候,是三家都被抄了。所以,照理说,文件应该是被抄走了。”
“没有。”吴记说,“我父亲自杀的那天晚上,只有我二姐吴胜兰在他身边,后来二姐曾经跟我说过,父亲把房契藏在了一个地方。‘**’以后,我们家因为财产纠纷,两个姐姐都跟我没了来往,我曾经上门问过二姐,被她赶出门来,再后来,她就去世了。”
梧桐想起录像中李怀鹏给刘德建讲的故事,心里想关于房契的隐藏地点,吴记的二姐吴胜兰一定告诉了儿子李怀鹏。所以,李怀鹏给刘德建讲的故事里也有很多不是实话。
吴家祠堂的历史,吴记他们这一辈人都知道,所以,李怀鹏说的故事应该是他的母亲吴胜兰而不是大姨吴胜梅讲给他听的。吴胜兰告诉了他房契藏在哪里,但是因为李怀鹏不熟悉吴家寨的地形,所以请刘德建帮助带路打探。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刘德建的帮助下,李怀鹏已经拿到了房契,为了保密和赖掉答应刘德建的十万元赏金,他把刘德建推进了潜龙谷。
想到这儿,梧桐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见梧桐不语,吴记接着说:“我想,要是我爹把房契藏起来了,那么很有可能,你爷爷把三家的约定文书也藏起来了,而且还把所藏地点告诉了你爸。你爸应该跟你说了这个地点,这个地点就在你们家的老宅。最近村里都在传你在拆老宅的时候挖出了什么宝贝,什么宝贝要用油纸包着啊?最大可能就是文书一类的东西啦。桐桐,纸里包不住火啊,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那份文书和房契一起才有用,没有房契,啥文书都是瞎掰,你说对不?”
梧桐还是不说话,但是脸上似乎没有了刚开始的坚定。
吴记看她有所松动,继续劝说:“这样吧,记叔答应你,只要你把那份文书拿出来给记叔看看,记叔找到房契之后,咱们俩一起处理后面的事儿成不成?”
梧桐似乎是被说动了,寻思半晌,嘴里吐出十六个字:
“东坡丙辰,
诸葛子云。
玉溪画楼,
易安沉沉。”
吴记听了一愣:“你也听说了?”
梧桐也是一愣:“我也?那就是说,您早就知道?”
吴记点点头:“时间不长,有人告诉的。这是啥意思?”
梧桐摇摇头:“我不知道。您知道吗?”
吴记说:“我要是知道就不来找你了。我以为这几句话跟那两份文件有关系。”
梧桐正要说话,小美的嘹亮嗓门又从楼下大厅响了起来:“桐姐,桐姐,李队长他们回来了。”
梧桐应了一声,对吴记说:“我下去接李队长去。”说着就要起身,吴记忙说:“我也去吧。”
他俩还没有跨出屋门,李夫雄就带着赵全海上楼来了。赵全海把无人机还给梧桐,道了谢,就要下楼,梧桐问:“这就要走吗?吃完晚饭再走呗。”
李夫雄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指向西窗,问:“对面那家店叫什么来着?”
梧桐一是没反应过来:“啥?”忽然明白了,说,“那是我二大爷家的店,叫‘东来阁’。最近在装修,还没开张呢。”
李夫雄打了个哈哈:“东来阁!我明白了,紫气东来,就是从这儿来的吧?”
梧桐笑了:“李队您可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