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天工开物·下篇
夜幕还没有降临的时候，九叔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小院，夕阳照着小院，院子里飘着茶香。悬天和阿龙一人一个摇椅，正在院子里望着最后的斜阳。
悬天喜笑颜开的啃着秋熟的红苹果，阿龙端着白色的青瓷茶杯陷入了沉思。
九叔等人进门，最先咋胡起来的是小猎手。
“你俩真行啊！我们在外买面要死要活的拼杀。你俩居然在这里这么悠闲。”小猎手走上来抢走了一个苹果怨恨的说道。
“你们今天调查有什么收获么？”悬天继续啃着苹果问道。
锁侠摇摇头，“我们只能确定那个帆板确实是在码头租的。而且是锁老板亲自租的。”
“所以下一步我们要找到这个老板住在哪？”小猎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明天九叔准备去警局问一下。””不用了”悬天显然再也憋不住了，“通通不用了。”他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众人有些疑惑，不由得目光向着悬天集中过来。
悬天站好把苹果放下，抱抱拳“各位预知为何不用了，且听我慢慢讲来。”说罢用评书的腔调讲起了今天的故事。从阿龙等人拜访婉莹。到从房顶入侵裁缝小楼。到阿龙和潇雨房顶决战。到最后他们发现锁老板到来。到最后两人跟踪最终发现锁老板的大宅子。讲的是一气呵成抑扬顿挫，听完阿龙都想给悬天叫好。
这些天悬天确实是不顺的事情太多了，今天这场小胜利让悬天的情绪算是有一个出口。从闭口不言到滔滔不绝也算是一种宣泄吧。
阿龙静静的听着，霉头始终紧缩着。虽然周围的人都很高兴。但是阿龙却不是，他这个眉头是越皱越紧。听着听着，他不由自主的用自己的手开始摸起了自己的下巴。首先还是九叔，虽然也为了找到锁老板而高兴。但是看着阿龙眉头紧皱，他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便也坐下来，看着阿龙。
紧接着悬天也发现了异常，他跟了阿龙不算久，这个男孩推理和思维能力很强，但是即使在困难的样子他不会摆出眼前这个造型。他的印象里阿龙只摸过两回下巴。
“你怎么了阿龙？有什么不放心的么？”悬天问道。
其他人也从高兴的情境中安静了下来。
阿龙突然伸出了手，“烟！”悬天愣住了。阿龙居然在要烟。
“你怎么了？你不是不抽烟么？”悬天拍了拍阿龙。
阿龙还是盯着虚空中某一个方向，“烟！”他伸出手，抖了抖手。悬天还想再问两句，但是锁侠摸出了烟盒。递给了阿龙。
阿龙静静的没有说话，就等着烟雾一点点的升腾起来。几个人都做找到座位做了下来。大家的心情进门前是失落的，悬天说完又转变成了高兴。但是现在又变成了疑惑，甚至有些人心里会笼罩上了阴云，像九叔这样十分了解阿龙的他知道，阿龙从来没抽过烟，只有他姐姐去世的时候，他抽过一次。
九叔示意所有人别说话，让空气安静下来。
就让阿龙盯着地面，他想通了自然会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
“对于我父亲失踪这个案子你们难道没有一点疑惑么？”阿龙终于不再沉默而是抬起头看着他家，烟头还在他手指之间燃烧着，
“疑惑，怎么疑惑？”锁侠问道，从进门他就看出了阿龙不正常，他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思维。他现在倒要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就是那种仍绕在我们身边的巧合。”阿龙摸着下巴。“从最开始就有。”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早晨。他被从楼顶的丛丛枪火中营救出来。“悬天知道，他从我叔父那里来。他到北京将我救走，然后我们坐上了火车。在火车上，悬天跟我说，我叔父陆牧之希望我直接坐车南下。到武汉去。可是到了今天我也从来没问过一句，我叔父那么稳健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急切的让我前往南方？”
阿龙突然抬起头看着悬天。“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我当时一定要去武汉？！”阿龙脸上露出了会恨，看来他确实漏了很多东西没有思考清楚。
悬天听见这句话严肃起来。“陆先生跟我说，他不能告诉我原因，因为我可能跟你说，这样会改变你的想法。他说一切还是由你自己来做决定。你想怎么样，就让后面的事情自然发生。都是你的选择。”
“我就知道。”阿龙摇晃着烟。他的眼前仿佛再一次出现了火车上的那节车厢，悬天开始给他讲第一个故事。跟他说要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他现在想想起了脊背发凉。
“然后我决定开始查案子，我特意去求的九叔和悬天帮忙。我心里想的是九叔的关系和悬天的战斗素养我一定能够用上。”
其他人能够看出阿龙有些语无伦次。悬天有些急了，“你再说什么呢？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到底再说什么？”
阿龙猛然间抬起头看着他也看着所有人。
“你们看不出我们追踪我父亲的绑架案追踪到现在的问题么？”阿龙一摊手，香烟在指尖燃烧。“我们通过茶叶的线索，我们就必须去找茶判官，而当我们找到茶判官的时候，我们却知道茶判官知道《天工开物·上卷》藏匿地点，更巧的是，他是唯一一个会开启的人。因为那个茶叶迷阵就是根据他的能力设计的。”
众人面面相觑，而像锁侠这种人已经开始面色凝重起来。
“我们第二个线索是什么？”
“是锁厂！”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什么人？”
“你们需要开锁的，你们需要我。”锁侠伸出手，开始轻轻的揉动自己的鼻梁。
“是啊，我们需要开锁的，九叔自然就想到了锁侠。而我跟锁侠大哥聊了聊我才发现问题！”阿龙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什么问题？”悬天这样子的急性子可受不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阿龙的结论了。
“锁侠和他的父亲，曾经帮助我的父亲制造一个保险盒子。而这个保险盒子用来装的东西，就是《天工开物·中卷》。”
阿龙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众人，他想不用多说对方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他们在利用我们的调查，利用我们一心想要拯救我父亲的这股劲头，让九叔自然的将线索穿起来。就比如画地成川的这个戏法，为什么偏偏挑中这个戏法，而且让我掉进水里后又暗中派了一个河神将我从河里救上来。他们要的不是我们的性命，而是要我们冲昏头脑去破解这个戏法。而我听说，这个戏法就是戏法书年轻的时候重新发掘设计的。这就是关联。”烟已经快烧完了，阿龙又使劲抽了一口。
“我现在终于能够回想起来，副会长跟我们大家说过，茶判官是父亲的朋友，父亲亲自联系。锁侠是父亲的好友的儿子，九叔亲自安排的。还有戏法书老先生……”阿龙抬头看着戏法书，
“您回来避难的时候更我是我父亲和九叔亲自挑选的藏匿身份。如果没有九叔出面恐怕您是不会来帮忙的吧。”阿龙眼神看着戏法书，仿佛在说，您身上也一定有秘密。
“陆先生把我藏起来是因为我的身上确实有秘密、《天工开物·下卷》确实在我手里。因为我一直想为中华五千年的戏法写一个总结，供后人传承和学习，而我需要《天工开物》里面一些相关器具的数据。他说中国应该有这样的学术书籍，而不是只靠口头一对一传承。所以他说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值得。于是他才将这本珍贵的书借给我，所以你父亲亲手将天工开物送给我保管。让我写完这部书。”戏法书轻轻摸着桌子仿佛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外面卖的《天工开物》我也不是没看过，我为什么不记得里面有有关戏法的桥段？”小猎手举起手打断了戏法书的话语。
“因为这一本是百行会藏本。”接过话头。这个问题他了解的不多，但是还是可以说上两句。“这个问题我只知道大概的情况。我听说《天工开物》这本书写出来的时候就分为百行会内部的流传本和市面上的明本，我们现在搞丢的这个很有可能是内部本的手抄本。”
此刻屋子里已经变得鸦雀无声了。这是一种无力感。大家努力了这么久，却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明明线索那么明显，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所以他们能够理解，阿龙思考过后应该是一种深深的失望和自责。他们突然明白，茶判官中枪等等这些危险却是来自于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拼命在向着这个圈子里钻。
“我早就应该看出端倪。太多的巧合。百行会不关系，副会长阻挠。几次莫名其妙交手。我都应该想明白的。但是我仿佛被拯救父亲这个概念迷惑住了。直到今天。我在那个锁厂女秘书那里看见一个和小神仙送给我一模一样的手链。我才知道，小神仙当初送给我手链让我救人不是随便说的。她一定是看透了某些联系才怎么说的。既然她都能布置这么长远的局面。为什么敌人就不能布置一个大陷阱呢。所以我才意识到的。”阿龙摸摸头。
“其实，洪先生曾经阻止过我们一次。”九叔轻声说道。他坦然说出了另外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们一定还记得洪先生找人跟我比拳的那一次。洪先生之前偷偷派人找到我，让我输拳给他。然后把你交给他。他说会带你避过这阵风头。他说北京，东北，日本有好几拨势力都奔着这个少爷来了。我没听。我觉得我自己可以保护你。所以我第二天特意带你们去吃煎饼果子。二哥二嫂两人武力超群。洪先生即使想带走你也没什么办法。”九叔说完摸摸自己的头。起身拿起水壶，“我去打壶水给你们泡茶。”
受不了这个气氛的小猎手耸耸肩，“我去拿茶叶。”
“我去拿茶店。”
“我去买包烟吧。”
接下来怎么办成了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空挡的屋子已经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只留下阿龙一个人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
当所有人都坐回来的时候，阿龙算是没有那么丧气和灰暗了，在茶水的袅袅热气中。他提出了全新的想法。
“明天我们不去了。”阿龙轻轻端起了茶杯，“我们现在以静制动。如果做的越多错的越多，那么我们就选择什么也不做。”
“不行，”这个想法很快遭到了悬天的反对。“我们在这个时候认怂怎么行。关键是人家还绑架这陆前辈，我们就这么放弃了不行。”
“不行，当然不行。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手。他们就会继续想办法勾引我们出动。直到他们满意为止……虽然我说不上对方会用什么办法……”小猎手一边在屋子里踱步一边说道。
“我的那些徒弟们，他们一定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戏法书开口。“戏法这行，看似没有什么危害，但是一旦跟其他行业结合起来，就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你们想想阿龙贤侄落水的那一天，要不是有个事先等在那的河神。估计现在就变成丧事了。”
阿龙抬头看了看戏法书，老爷子眼神非常坚毅，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决定。
“我想问一下九叔，”阿龙抬头看向九叔，“您到底是否清楚为何这个《天工开物》的古书这么重要么？”
九叔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按理来说，我们百行会藏的典籍数不胜数，比《天工开物》珍贵的书籍更是多的很。为何对方费劲周折只为了这本书呢。”
“这个锁老板什么来历，有人清楚么？”在一旁来回踱步的小猎手，头也不抬的问道。
锁侠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个锁厂去年进行了股权变更，而这个新来的锁老板为人低调。没人见过他。但是据说他跟卞家老爷子一样，是个爱拿古董充门面的富商。”
“你看这样行不行啊。”小猎手站走到屋子中央停了下来，然后看着众人。“我发挥一下我这个监理人的作用。我们去把副会长老先生请来。既然对方窥伺我们百行会的藏书，所以你们也不必自己在这里愁 ，我们把百行会的势力请过来，不就结了么？”
“好主意，我同意。我们既然已经确定了敌人的位置。那我们就办他！”悬天也站起来了。
九叔没说话，看向锁侠和阿龙。锁侠摊摊手。
阿龙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你的主意不好，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按兵不动最为稳妥。”阿龙端起了茶水，“当然最后的决定毕竟还得看戏法书老先生，毕竟这是先生门徒内的事情还有百行会的事情，你们二位决定了，我也没有意见。”
“我觉得小少爷说的很好，我也同意我们把会长请过来，然后在一起商讨为最好。”戏法书点点头算是为了这个争论画上了句号。
阿龙放下茶水，戳了戳下巴，离开了房间。
夜色缓缓笼罩下来，城里安静些许，天气转凉，连蝉都不在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