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终局
研究所内。
大火不断蔓延开来，吴虞和三名守卫扭打在一起时，张硕也组织着记者们试图从消防通道离开研究所。可到了消防通道一看，所有人都懵了，原本应该有门的位置却被玻璃墙给封住了，一行人只好折返回主室。这时的方博士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张硕等人，一心只想将吴虞除掉，奈何吴虞忽然展现出惊人的实力来，即使倒下，仍旧不断重新站起来。
浓烟滚滚袭来，众人只得半蹲着前行，刚到主室，立刻被流弹所波及，不得已又分散进入办公室内躲藏。
“吴虞，就凭你这点能力也想逞英雄吗？”方博士面目狰狞地瞪着吴虞，“ 没了他们的帮助，你什么也不是！”
吴虞咬着牙，虽然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但还是有些疲累感，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这三个“变态”的守卫干掉，他看向方博士，忽然改了主意，再次爬起来时，向着三名守卫冲击的同时，抡起一张凳子，直砸向方博士，而后调转身体，朝着方博士冲去。
仅仅不到一米的距离，吴虞却始终不能突破，方博士的周围像是布满了屏障，任凭吴虞怎么做，也不能捱到方博士丝毫。
他红着眼，脑子转得飞快。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换，浓烟和火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虚无缥缈的白，在这片白光的尽头，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吴虞所在的方向。
是张了没错，吴虞知道这是哪里，可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换，让饱受火焰和浓烟侵扰的众人得以暂时的解脱，纷纷逃向四面八方，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撞在墙上，而后摔倒在地。这儿并不是无限制的天地，相反，周围满是屏障，根本无法离开，但吴虞还是选择向着张了的身边跑去。
在距离张了不到一米时，吴虞也一头撞在墙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张了站在屏障的另一头，手扶在墙上，望着吴虞，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生气。
“怎么样，吴虞？”方博士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如果你不乖乖地束手就擒，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聒噪！”吴虞骂了一句，而后一拳重重地击打在透明的墙体上。
“冥顽不灵！”
转眼，方博士出现在透明墙体的另一侧，缓缓地走到张了身旁，一把掐住张了的脖子，而后慢慢地将张了举起来，按在墙上。
看着脚尖已经离地的张了，吴虞顿时心急如焚，一拳又一拳地敲击着透明墙壁，但这无济于事。
吴虞痛苦地抱头，看着张了在另一头挣扎着，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就在这时，张硕忽然喊了一句，“吴虞，保持清醒！那不是张了，都是幻象！”
吴虞怔怔地看着墙体的另一头，而后抹了抹眼角滑出的泪，像疯了一样地朝着三名守卫冲去。
另一头，米楠在研究所外徘徊已经足足有半个小时，一座庞大的建筑就这么凭空消失，任谁都不会相信，米楠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研究所的入口，但这里草木丰茂，没有一丝研究所存在的痕迹。在思虑了许久之后，米楠联系警察，将这附近一片的地方全都包围起来，同时联系电力公司，将电源切断。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整个研究所逐渐显露在米楠的面前，而吴虞和张硕眼前的幻境也在此时消失不见，枪声夹杂着喊叫声充斥着整个研究所。
警察很快冲进研究所内，以武力强行将记者们解救而出，但要控制方博士却实在是万难。
不论是子弹还是喊话，都对方博士不起任何作用。
吴虞让所有人都退出研究所，只留下张硕和米楠协助，警察们不肯，但方博士没有给任何的机会，只是轻轻地手一挥，研究所顿时爆炸开来，大部分人只能暂时退出。
张硕奔向了彩虹计划机器，而米楠则是来到总控台，播放出刺耳的高频声波，试图阻止方博士。这样招数对待一般的复制品意识也许有奇效，但对于方博士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同时，吴虞也意识到，方博士并不是方博士，而是Sam！
是Sam占据了方博士的身体，在不断地发起进攻，源源不断的子弹补给，随时会出现的炸弹，这些都是3D打印的结果，只能先毁了3D打印的机器，才能阻止Sam利用枪和炸弹造成更大的伤亡。
但3D打印 机器在哪儿？
三个人都不清楚，这是一项绝密，大概只有Sam和方博士，或者A先生才知道。
正想着，Sam却忽然笑了，“到现在才意识到是我吗？”
吴虞不说话，同时，那三名守卫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是真不太明白，你好端端地为什么选择帮助方博士，还有那个可恨的复制品，它们有什么好的？”
“至少他们不会像你一样危害整个世界！”
“我危害这个世界？”Sam狂妄地笑着，“你或许对危害这个词有误解。”
话音刚落，A先生在这时忽然走了出来，一直号称没有被控制的A先生，此时像是一台机器，机械地向前迈步，而后来到吴虞面前。
“我这些可怕的想法，可都是来源于他。”Sam嬉笑着，“只不过他想跟我玩，我不太愿意，只好把他也一起换掉了，如果你要报仇的话，那就把他给杀了吧？”
吴虞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有预感，再过不久，所有的志愿者都将来到研究所，成为吴虞的敌人，到时候他杀也不好，不杀也不好，得利的只会是Sam。
它的羽翼渐丰，这些时间已经控制了不少人，等这些人全都集合起来，将会是一场灾难。
吴虞转向张硕，“去通知警察，让他们把研究所围起来，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张硕应一声，径直朝研究所外跑。
Sam却也不拦着，只淡淡地说了句：“你以为拦得住吗？”
吴虞表情凝重，拦不住也要拦，单单这三个守卫就让吴虞没办法解决掉，再来几个，他哪里吃得消？更何况直到现在也还没跟Sam交手，还不知道对方有哪些手段，不过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吴虞立即想到了真的方博士和黑影，如果他们能来到真实世界，消灭Sam岂不是更加轻松？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回到真实世界呢？
方博士的身体已经被占据，此时也没有更好的替代品，而黑影原本就没有身体，到哪儿去给他弄一具身体？3D打印吗？这不太现实，且不说吴虞根本不会这些操作，即便是会，也压根找不到3D打印机器的所在。
看样子，还是得靠自己。
吴虞将手里的枪彻底扔掉，这个时候枪械已经起不到多大的用处，只能凭借改造之后的意识强行支撑。不过越是深想，吴虞越是觉得吃惊，要说之前在虚拟世界中的身体被替换过，能够具备一些能力，倒也还说得过去，但这里是真实世界，这具身体也是他自己的，一具普通的肉体是怎么强大到这般地步的？
即使意识方面能够带来一些增强，但也不至于这么强大吧？
难道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
吴虞感觉头皮发麻，神色复杂地看向Sam，原本打算问点什么，但Sam根本不给他机会问出来。三名守卫笔直的向前走来，头上的鸭舌帽以及胸前X公司衔尾蛇的标记格外醒目，等吴虞认真地去看这三个人的脸时，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鸭舌帽下只是一团黑雾，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关键这个模样让吴虞想起了黑影，一样的情况出现了。
“你这具身体倒是不错，只可惜也是残次品罢了。”Sam在一旁笑道。
“什么意思？”吴虞一边退，一边问。
“这应该是那个复制品选择的吧？”Sam戏谑地看着吴虞，“想要完美的身体是好事，只不过它没有完全掌握这些技术，总归是个半吊子。”
吴虞不太明白Sam话里的意思，一直退到研究所墙壁边上，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他猛地挥出拳头，向着其中一人砸去，那人不躲不闪，硬接下来，而后一拳反击，吴虞顿时再次倒地。
只不过这一次倒地让吴虞彻底认清了眼前的现状，他的身体并非增强，也并不具备任何超能力，而是这具身体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击打和毁坏中，这具身体早已经不敢重负。虽然吴虞感觉不到疼痛，但身体却在一点点损坏，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的意识和这具身体并没有完全的融合，换句话说，吴虞一直使用着的这具和吴虞原本模样相同的身体，根本不是吴虞原来的身体，这只是一件复制品。
意识和身体没有完全融合，虽然也能调动这具身体，但总归出了问题。
吴虞就这么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具身体一点点龟裂开来，想要再动弹丝毫都成了问题。
与此同时，一旁的米楠也注意到了吴虞身体的异样。
Sam发出了笑声，“残次品就是残次品，不堪一击。”
一名守卫走上前来，枪口已经对准了吴虞的脑门。
吴虞呆呆地看着枪口，眼睛里满是绝望。
一声枪响，吴虞紧闭着眼睛，又听到噗通一声，一个人倒在了他的面前。吴虞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躺着的这个人，他认了出来，是彭飞。
此时的彭飞似乎清醒了过来，胸口顶着一个窟窿，手搭在吴虞的腿上，眼看是不活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吴虞。”
彭飞显得很虚弱，说出这几个字后，身体似乎变轻了，眼皮却变得沉重，慢慢地想要合上眼。
吴虞疯了似的叫着彭飞的名字，仁济医院里的照拂，Limbo中的针锋相对，研究所里的指责，在这时全都在吴虞脑海里浮现，彭飞是吴虞的病人，吴虞抱着的初心是要拯救彭飞，可现在，彭飞却倒下了。
米楠急忙赶过来，探查了彭飞的鼻息之后，试图将彭飞抱起来送往医院，但这时，枪声再次响起。
吴虞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站了起来，凭借着将要龟裂的身体，将三名守卫一一打退，子弹穿过米楠的脑袋，嗖嗖地射向研究所外。
到门前时，终于有人接应，张硕也在这时赶了回来。
研究所里已然乱成一团，志愿者们并没有被控制住，密密麻麻地朝着研究所来了。
米楠将彭飞交给张硕，而后赶往总控台。
志愿者们像是一具具丧尸，来到研究所外，见到任何东西都直接践踏过去，直奔着吴虞而去。这密密麻麻的样子，看得吴虞失去了最后的信心，但他没有放弃，依旧在跟这三名守卫抗衡。
脸上的皮肤掉落，腿上的血肉也跟着掉落，森森白骨**在外……
当高频声波再次响起时，所有人志愿者在此时停了下来，一个个左顾右盼，最终都呆呆地立在地上不动了。一个个意识被逼离开了身体，游**在研究所内外。
三名守卫在这时停了下来，他们的身体也开始龟裂，但却没有意识剥离出来，他们一点点的化为灰尘，最终消失不见。
此时的吴虞也已经面无全非，全然没了人样，意识在身体和外界之间挣扎，最终仍旧留在了体内。
米楠绝望地拔掉了所有电源，但Sam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好在其余的“爪牙”都已经被控制住。
Sam走上前来，脸上铁青，“我到底是低估了你，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错，你的意识本身就很强大，这也是他们选择你的原因吧？”
Sam自说自话，走到吴虞跟前，伸出手，轻轻地在吴虞的肩头一捏。肩头上的血肉顿时化为齑粉，Sam将手收回去，轻轻地一吹，吴虞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向Sam的脸，看似打中了，可再看时，Sam已经退出去了好几步。
张硕在这时折返回到研究所，和吴虞站在一起。
“不要紧吧？”张硕问。
“暂时死不了。”
“你先下去，我来撑会儿！”
“嘿嘿。”吴虞惨笑一声，“到这个地步，哪儿有再退一步的道理？”
“说得好！”
两个人径直朝着Sam冲去，这个过程中，方博士的身体不断地变化着，首先是衣服被撑开，露出肌肉来，接着是面部生出浓雾，再也看不清模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枪来，对着冲上前的两人便是一阵扫射。
吴虞在地上一打滚儿，躲到石柱后，而张硕则是趴在地上，而后整个人像一张弓，猛地往前一射，直冲Sam的面门。
Sam连着退了好几步才勉强躲过张硕的攻击，稳住身形之后，它反倒是笑了起来，“想搞死我，没那么容易的，你以为这些年，我是睡着度过的吗？你们人类任何的体术、心思，还有极限，我都了解清楚了，我不过是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罢了，就像你们主宰我的时候一样。”
“到底不是个人，想法总是喜欢模仿别人！”吴虞骂道。
张硕又是一击落空。
这时，研究所外的警察们冲进来，对着Sam便是一枪，见没有效果，又是几枪打不过，Sam纹丝不动，但身体却也开始龟裂，它再次拿出了那个小小的遥控器，可手指还没来得及按下就被吴虞给死死的扣住了。
这一按下来，难保研究所内部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他也算是想明白了，Sam早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很多，到这时才一一显露出来，但大多还是依靠于3D打印技术，这个遥控器只是个遥控器而已，这里缠着炸弹才是威胁最大的。
吴虞强行将Sam的手扣住，Sam一时按不下去，也急了眼，一脚踢在吴虞的身上，又是一些血肉掉落。
场面看上去极为诡异，警察也停止了射击，将Sam团团围在中央。
“这次，看你怎么跑！”
“跑？”Sam惨笑着，“我就没打算跑过，只是你们太蠢，总是觉得我会到处逃逸，不过我后悔了，不该送你去试探方博士，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赢了，但你要记住，是他赢了，而不是你们！”
Sam说完这句话时，彻底放弃了方博士的身体，这具身体也在Sam的意识以来之后彻底瓦解，成为一滩“烂泥”。
虚幻的人影出现之后，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吴虞知道，这是Sam在不断地接触人类最深层意识之后，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它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人，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它出生的方式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在漫长的彩虹计划实验中，Sam一直帮助方博士引导意识回归真实世界，在不断地接触过程中，Sam从一个工具转变到了一个拥有智慧的人。
它的心思没人能懂，或许会受到一些意识的影响，比如A先生妄图通过彩虹计划控制全人类的思想就影响了Sam，以至于它也想完成这件事。
正想着，Sam的意识却忽然转身，向着A先生飘去，这个一直不被人注意的A先生，在此时成为了Sam的躲藏之地。
寄宿，对于意识来说，这是条获取身体的捷径。
在Sam进入A先生挂掉体内之后，一直愣着的A先生终于动了，舒展着脖子，而后发出阴鹜地笑声来，“我可以不断的换人，你们难道要把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杀光吗！？”
吴虞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薄弱，再过不久，这具身体就要支撑不住而倒下。
此时对于Sam，可以说是毫发无伤，重新拥有一具身体，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对于吴虞来说，却是灾难。意识寄宿这件事，吴虞的复制体意识倒是有些经验，但吴虞却丝毫不清楚该怎么操作，况且此时场内也没有合适的人去寄宿，吴虞一时犯了难。
正苦恼时，吴虞的意识也脱离的身体，径直地飘向A先生的身体，吴虞以为这是在帮忙，没有多问，但下一刻，吴虞却彻底炸了毛，这些被Sam改造过的意识是受到Sam的控制的，等众多意识汇聚于一身，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强大！
吴虞的意识脱离之后，这还不算完，越来越多的意识飘向Sam。
整个研究所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吴虞捡起地上的枪，对着A先生一阵射击，却毫无作用。意识渐渐地汇聚完毕，吴虞在头皮发麻的同时，也终于知道了Sam的强大，它在真实世界中确实足够强，就连黑影也不敢正面和它碰撞。
可是，眼前的局面已经无法阻止，这时候，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头看时，米楠狼狈地站在总控台边，刺耳的高频音波不断从喇叭里发出，无数个意识不断地从A先生的体内被逼出。
见形式忽然转变，吴虞也不再愣着，上前将A先生按倒在地，而Sam的意识也在此时被吴虞抓住。
一切宣告结束。
所有人都愣着，跟着开始收拾残局，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离开的离开。
吴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Sam和A先生交给警察，之后和张硕、米楠瘫坐在地上喘气。
“总算是结束了。”
“还没。”吴虞说。
张硕的神经再次紧绷，“还没完？”
“张了还在虚拟世界里，方博士也在，得想办法把他们接出来。”
“这个简单！”
三个人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