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现幻觉

早饭是奶茶就馕,一边的艾丽娅说这在解放前是巴依老爷才吃的起,朱遥不着谱地道:“现在这鹰王啊,就是这飞禽中的地主阶级啊,咱们驯鹰,也要给它们做好思想工作,不能欺压剥削这个贫苦众鸟,孟凯你说对不对?”

孟凯翻个白眼。

“你说的对,这个鹰王嘛,小的动物它不吃,厉害的鹰王就是抓野羊,抓狼和狐狸吃呢!”鹰眼苏巴道。

“有小鹰娃子的时候它吃野兔老鼠,母的抓,公的不抓,公的鹰王抓狐狸呢,这老鹰就跟草原上的狮子一样,公的抓大的,母的抓小的。”

“好啊,这就是战线不同,但同属于革命同志,也算是为人民除害,对人民有功劳,是值得团结和拉拢的对象!”朱遥拍拍掌。

孟凯很是无语,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其实这金草滩距离喀喇昆仑山公路的项目部并不远,从这里过去也挺近的,而且能在山岗上看到对面半山腰上修的路。

他们可以沿着那条路往前一直考察,同时去打一辆车,让人先把昨晚找到的陶罐子送到县城,让李涛老师和张和平老师先看看具体所属的年代,有个准确的结论。

几人快速地吃完了早饭,安排妥当,孟凯就和朱遥一道,带着艾丽娅出发去公路。

史文帅放心不下,强要跟过来,康志刚主动请缨要送陶罐回县城,最后大家干脆一起走。

于是,鹰眼苏巴在前面带路,他将老鹰王架在胳膊上,骑在一匹马上,另外的一匹马给了艾丽娅,孟凯他们三个人走路。

路上大家也不算单调,朱遥给大家讲了几个小故事,都是他当年参加大串联,全国各地到处跑时在火车上听来的故事,也有在红卫兵里流传的手抄本故事,大家听的带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路。

这条喀喇昆仑公路,说是世界奇迹也不为过。

在中国修建这条铁路之前,西方国家的工程师一致认为帕米尔高原上不可能修建公路,因为自然环境太恶劣了,施工难度极大。

事实也是如此,修建这条公路,有很多中国铁道兵牺牲在这里。

因为这段时间是修路的主要季节,所以路上车很多,几人上来没多久,就遇到了一支车队。

这支车队开着解放牌大卡车,运送的应该是食物,见路上有人拦车,就停了下来。

这伙汽车兵大部分是河南兵和陕西兵,是上山去的,本来不顺路,结果从山上跳下来一个班长,说前方塌方了,正在抢修道路,问孟凯他们几个有没有时间,去搭把手挖土方。

这种事情孟凯自然不会拒绝,最后全员出动一起去,鹰眼苏巴本想叫几个老乡来帮忙,被孟凯拦住了。

车上座位不宽裕,大家要分开坐,最后孟凯上了头车。

一上来,那头车上居然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戴一副眼镜,有点腼腆,模样很文静,手里翻看着一本毛选。

开车的班长将孟凯拉上来:“孟凯同志,这位是我们汽车连指导员的对象,叫谢林彬,和你们一样,也是个文化人,当老师的!”

“来上来挤着坐,这大妹子瘦,咱们三个坐得下。”

汽车班长是个陕西人,给孟凯介绍了一下,孟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听说这女子是个女老师,心说这么年轻,不过也说的过去,虽然是上海援建喀什噶尔,实际上从内地抽调来了很多知识青年,大部分是江浙沪地区的。

上车来之后,刚开始大家比较拘谨,汽车班长问起孟凯的工作。

路上路况很复杂,孟凯本来不想讲话分汽车班长的心,汽车班长嗨了一声:“你娃怂个撒,额新藏线开过来的,圣山冈仁波齐都开过,这个路怕个撒,这路比西藏的路好走多了。”

“班长你是从西藏开过来?”孟凯愣住了。

汽车班长点点头,说他们是从四川运着粮食,一路走川藏线,运送到了西藏后,又从西藏走新藏线到叶城,再一路运到喀什噶尔,上塔县的喀喇昆仑公路项目部送粮食。

汽车班长说他啥都遇到过,这一路什么塌方滑坡泥石流,从没出过事。

“班长,你真厉害!”

孟凯忍不住赞叹,稍微说了一下自己的勘探任务,班长说就是,这一路上有很多野生动物,新疆这边人口还多点,川藏线上跑到半夜,常常会有牦牛堵在路上,野牦牛,还有藏马熊,直接就在路边上捉藏羚羊吃,那地方真是地邪。

“啥叫地邪?”孟凯不解。

“地邪就是啥都怪,啥都有,不过咱不怕那东西,毛主席说的好,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反动派,都是压迫咱贫苦百姓的,那川藏线跑几趟,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还炼红心呢。”班长笑呵呵地道。

“是啊,极端的自然环境的确是对人和汽车的极大考验,对了班长,你在川藏线上见过鹰么?金雕一类的?”孟凯问。

“见过,那次在哪个啥寺,那一座山头都是藏民天葬的地方,一有死人送上去,乌压压的都是秃鹫,那边人信那个。”

“老鹰呢?”

“老鹰也见过,藏地的鹰老大了,那家伙一只顶飞机那么大,说那边藏民不打老鹰,那边老鹰多的很,不过见得少,藏民说那个是神灵。”

“哦,这边的鹰也很多。”孟凯点点头,有点失落也有点意料之中,如果有机会,他想去藏地研究一下鹰文化。

“你要说鹰,我们指导员还救过一只呢!”班长忽然道。

“救过一只鹰?”孟凯追问。

“对,你问谢大妹子,就是她养的,那鹰得有两三米长,一顿能吃十斤肉,老凶了,狗都不敢近身。”班长说。

孟凯看向一边的谢林彬,见孟凯盯着自己,她放下手中的毛选脸有点泛红,扶了扶眼镜点点头:“是的,我家男人捡了一只鹰,养了一个多月。”

“啥样子的鹰?”孟凯问。

女老师谢林彬低头想了想:“应该是一只金雕,落在路边被战士们捡回来的,可能是在飞过雪山的时候翅膀冻僵抽筋了,那只鹰有两三岁吧。”

“你懂鹰?”

“自己学了一点,我家男人他以前还救过狼。”谢林彬道。

“狼?是在开车的时候捡到的么?”

班长插嘴道:“狼有啥稀奇的,我都捡到过七八回了,那狼就跟土狗一样,72年的时候,我在跑川藏线的时候还遇到过大蛇呢,四五米长的蟒蛇,那次下大雨我们车队被山洪困住了,又打雷又刮风,第二天起来一看,头车车盖上盘着老大一条蛇,你说地邪不?”

“那蛇怎么处理的?”孟凯惊道。

“还能怎么地,给战士们炖了补身子,我们汽车兵常年跑川藏线,一年也吃不了个囫囵饭,我家婆姨都不待见我了,说我儿子认不着我这个爹啥样,那蛇肉老好吃,暖身子。”

孟凯:“……”

“还有一回啊,就是西藏跑新疆这截路,要翻昆仑山,过一道达坂的时候我老听见耳朵边有人在哭,我给你说,破四旧那阵子我把我们村的什么庙都给砸了,我不信这个,那次真把我吓到了,后来谢老师给我说,这叫啥,高原反应。”班长道。

一边的谢林彬点点头:“在高原开车有时候大脑缺氧,就会出现幻觉。”